咨詢始終不能忽視的一個重點是:我們到底怎樣,才能幫到來訪者。
是要成為他們的理想化客體麽?
是要如同一個寵溺的戀人麽?
還是一個隨時都能在身邊、不離不棄的朋友?
其實哪個都不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一面鏡子,照映他們,幫助他們更好的理解自己。僅此而已。
所以恰恰許多事,我們都不能做。
比如幫助來訪者去解決現實中的問題、在她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隨意打破設定延後時間、在她痛苦和悲傷的時候擁抱安撫。這是父母、戀人、朋友都可以做的,但咨詢師不行。
因為一旦做了這些事,投射在咨詢師身上的幻想就做實了。咨詢師就真的變成了自己幻想中的那個物件,成為了來訪者的「好」母親、「完美」戀人和「最好」的朋友。就此徹底失去咨詢師的功能,被拉入來訪者的幻想世界裏,扮演了一個她期待的角色。
也許來訪者會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為什麽不好?
因為這是假的、是幻想。而有幻想做實的那一刻,就有幻想破滅的那一刻。所以「滿足」來訪者,就像給她暫時止痛的藥,但其實會讓她的情況變得更糟。
來訪者真的期待咨詢師的抱抱麽?
其實也不。
至少內心裏也是糾結的。這就好像「越界」給人的感覺一樣,特別想要跨越那道線,似乎跨過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但跨越本身也存在恐懼。因為那一步邁過去,就是個陌生領域。咨詢師還是咨詢師麽?我還是我麽?我們之間的關系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而最關鍵的一個疑問是:我真的想要咨詢師不是咨詢師了麽?
答案在每個人自己心裏。
但從另一個視角去看,如果特別想要咨詢師離開分析的位置,既是防禦、也是重復。防禦自己被分析的更深、重復過去與客體的經驗。
所以不僅抱抱,就連鼓勵和安慰都需要克制。
因為那更像是成年人對孩子的幫助,而非一個人相信另一個人也是成年人,能夠依靠自己走出來的信心。往往只有來訪者的自我功能真的很弱,無法依靠自己的時候,我們才會使用鼓勵、支持、甚至心理學的教育,來促使來訪者的自我功能恢復與成長。
除此,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