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從業6年的車販子，別跟我犟，沒錢你真的別買車。
我不針對所有人。
也沒有看不起別人的意思。
我只是針對某個問題。
先別急著罵我，待你們慢慢看完再褒貶我的觀點。
我是一個二手車從業者，這些年見過的客戶太多。
經手過買幾千塊到幾十萬車型層次的客戶。
當然，有趣的人和事也比比皆是。
但今天別的不聊，這篇文章只談一個論點，就是為什麽沒錢我不建議你們買車。
大道理不講，只舉例子。
2018年，有個原生的客戶，當時是透過網路平台加我好友。
一看同城，處於信任，然後就來店裏找我看車。
他大概快40歲的樣子，所以暫且稱呼他李哥吧。
李哥把我店裏所有的10萬以上的車型看了一遍，只看合資豪華一點的。
看完以後他指著一台邁騰問：這台多少錢？
我說12萬。
他非常驚訝！繼而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諂笑，說：我在網上看你挺實在的，沒想到現實中你卻挺黑。
我很納悶！怎麽無緣無故的就成了奸商？
這台邁騰是符合市場行情價的呀！
我並沒有要高價。
我狐疑的說：大哥，我這人談不上表裏如一，但是我賣車，網上價格和來店都是一樣，沒有套路。
李哥自己點了支煙，不懷好意的笑著說：你這車太貴，我在網上看到寧波才賣4萬！
我當時就懵逼了，他竟然拿寧波車來對比！
一台13年的大眾邁騰，就是放到今年市場價也得六七萬啊！
更不用說5年前了！
價格相差那麽懸殊，你就是用腳丫子思考一下，也知道不可能的。
一開始我感覺他還挺正常，說不定看好車接著交錢過戶。
中午吃飯我還能加個雞腿喝瓶啤酒。
當他提到寧波車時我已經徹底放棄了。
沒想到這人快40歲了，還如此天真爛漫。
我擠出一絲微笑，看著他說：大哥，你覺得那麽便宜的車靠譜嗎？比市場價低了八九萬，如果是真實車源的話根本輪不到你！早被當地人買走了！
李哥一點聽不進去，腆著臉洋洋得意的說：南方人有錢，人家換車快，賣車不在乎多少，不差錢。
我直接崩潰，恨不得把他踢出去。
2020年之前，任何懂點二手車的都知道，寧波車碰不得，全是套路。
車販子去了都得扔幾千塊「學費」空手而歸。
我氣的不想理他，點了支煙燒水泡茶。
李哥在我面前坐下，說：兄弟，我挺信任你的，你看看這台邁騰4萬賣給我吧！
我拿茶壺的手都在顫抖。
但來者是客，不能發火，長期的銷售生涯磨礪了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技術。
我說大哥要不你去寧波看看吧！那個價格太低了，你現在趕緊坐飛機去，晚了被人提走了！
他笑了笑，說：我也想去，昨晚我和那個銷售聊了好久，讓我轉定金，我沒轉。我怕錢過去，他再把我拉黑！
我心裏想笑，但臉上卻繃著。
這人真是太不正常了。
我給他倒了杯茶，心裏想著怎麽還不來個看車的，我好出去忙，讓他喝杯茶自己走就行了。
就這麽坐著挺尷尬的，我喝了口茶只好沒話找話的問他：你預算多少買台車？
李哥伸出一個巴掌，說：5萬，最多5萬！
我一聽喜出望外，正好店裏有台帕薩特領馭，剛到的，5萬多點。
我站起來指著車位問他，那台帕薩特怎麽樣？車況不錯，又是B級車，縣長以前都坐這車，排面大！
他連看都不看，乜斜著眼睛說，拉倒吧！啥年代了還開老帕薩特，丟人。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預算5萬難不成還想開奧迪、寶馬？
突然點了支煙開口道：我想買台12年後改款的奧迪A6，或者14年後的奔馳E……
沒等他說完，我差點暈倒在茶台上。
太他媽離譜了，蒼天啊！大地啊！趕緊把這人收走吧！
奔馳、奧迪要是白菜價，那大街小巷馬路上跑的根本就沒有國產車了，人人都開豪華車。
我哆哆嗦嗦的點了支煙，看著他，弱弱的問了一句：大哥，你想預算5萬買奔馳奧迪？
李哥很堅定的回答：對！要是車況好，我能再加1萬！
我徹底敗了，感覺頭上有一萬只草泥馬奔馳而過。
他怎麽想的？咋這麽幼稚，這種聊天方式的人，喝酒都得坐小孩兒那桌。
我狠了狠心，決定下逐客令。
我說大哥，要不你去其他店裏看看，別的車販子手裏可能有你需要的車。
他深沈的吐了一口煙霧，說，我看了半年了，都太貴！沒有合適的……
我說你既然看了這麽久，明明知道你那點錢買不到！為啥還執著的要找。
大哥雙眼瞬間閃著光芒，略微激動的說道：萬一撿到漏呢？
我無話可說。
只好敷衍一句：那你回家慢慢等著。
他直起腰聲音洪亮的說：兄弟，你抓緊幫我找找，到時候給你點辛苦費也行，我今年38了，還沒有媳婦兒。我心思搞台奔馳或者奧迪，到時候往樓下一停，多有面子，那給我介紹物件的人得擠破門。你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女人都他媽的現實……
我訕訕的笑了笑，真的無話可說了。
他笑容真誠的看著我，似乎在期待我的答復。
夏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直射在他的臉上，38歲的年齡，看起來卻像40多歲。
我恍惚間以為今天是六一兒童節。
再舉個例子。
那幾年二代半別克君威特別吃香。
剛收回來整備一下，上架幾天就會賣掉。
我一個月能賣好幾台。
這個客戶稱呼他小張吧！
他很年輕，剛21歲。
來找我就要君威，非君威不開，其他車一概鄙視，在他眼裏全是渣渣。
坐在上面碰碰中控按鈕，再摸摸方向盤，戀戀不舍。
那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感覺，讓人以為這台車就是他的心上人。
就差摟著睡覺了。
但是小張沒錢，他跟我說他沒錢，要辦貸款。
他手裏就2萬多。
這也不錯了，算是有點積蓄。
現在大部份20歲左右的年輕人，花唄都套的一幹二凈。
我聯系了銀行的人來到店裏後，小張卻說不能用他的名辦，因為他征信不好。
然後他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來了個姑娘。
個子高高，身材纖細，臉蛋長得像周慧敏。
我在心裏羨慕不已，還是小年輕好，兜裏沒多少錢，還能泡到這麽漂亮的妹子。
小周慧敏把身份證遞給銀行的人。
過了十分鐘，那人對我說不行呀！美女這征信有逾期，你看信用卡5個月沒還了，還有花唄……
我一聽心想完犢子了，這台君威是賣不出去了。
小張情緒低落，憤怒的看著他女朋友，呵斥道：你怎麽搞的？你一月薪資五六千，怎麽還不還信用卡！
小姑娘櫻桃小嘴微微撅著，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我趕緊插話解圍：沒事兒，辦不了要不你買台便宜車，你看那台世嘉不貴，3萬多。
小張點上煙失落的說，不要，就要君威。
然後對銀行那人說：你等下，我回去接我爸，用他的名辦。
等小張再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他給我發微信偷偷的說：哥，等待會兒辦貸款，我爸要問貸多少，你就說兩萬，跟銀行那人也交代一下，別說漏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回。
他爸不到50歲出頭，從穿衣打扮來看，就是一個忠厚善良的普通老百姓。
查征信、稽核額度進行的很順利。
我心裏卻忐忑不安，一點即將要成交的喜悅都沒有。
就像有兩個小精靈在我腦子裏，一個說不賣給他，做生意不能騙人。
另一個卻說賣給他，誰讓他非要買的。
銀行的人拿出合約給老爺子看，貸款金額和利息都寫在上面。
我看見小張一副心神不定的表情。
突然他把合約搶過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命令似的對他爸說：你快簽吧！今天我必須開這台車回家。
簽字之前，銀行要錄視訊。
大體流程就是貸款人面對鏡頭說出自己是自願貸款，貸款金額、利息還有還款日期都已知悉。
他爸本來是要簽字的。
但銀行的人提醒說大叔你看仔細啊！待會兒錄視訊不能說錯了。
小張這時急了，惴惴不安的對銀行的人說，不錄視訊不行？真麻煩，簽字不就是代表同意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啪」的一聲，老爺子把合約用力拍到桌子上。
小張他爸怒視著他，眼睛冒火的罵道：混蛋，你他媽不是說貸個兩三萬嘛？這怎麽是十萬？你買個便宜點開著不行？還非得買這麽貴的？
小張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便宜的我沒看上。
他爸一拍桌子，吼道：想要好看的自己掙錢去買！還他媽的騙我！我請個假一百多沒有了，混蛋玩意兒！
兇完後老爺子起身就走了。
辦公室裏空氣突然安靜了。
我、銀行的和小張三個人尷尬的你看我，我看你。
說實話我心裏不是滋味兒。
我到今天也沒想通那天是種什麽滋味兒。
反正不是因為那台君威沒賣出去的酸楚味兒。
反而心底還有一絲絲甜意。
是他爸沒有簽字貸款帶來的，這可能也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吧！
小張抽了支煙，問我怎麽辦？
我笑了笑，說：兄弟，有多少錢辦多大事。不行買台便宜的，聽你爸的！
他急促道：不行，除了君威我什麽車都不開。
我撓撓頭，無可奈何的笑了。
小張一支接一支的抽煙，不大的屋子瞬間煙霧繚繞起來。
那台白色的君威就停在落地窗邊，剛拋完光打完蠟。
從氤氳開的煙霧裏看過去，它似乎沒有那麽耀眼了。
第3個例子。
我一個同學，暫且叫劉裝吧！
因為他姓劉，又愛裝。
劉裝開了一家燒烤店。
店不大，也就放4張桌子。
生意好的時候就添幾張桌子擺路邊，讓他10歲的兒子在門口寫著作業放風，他兒子脖子上掛個哨子，城管一來，那哨聲震天響。
燒烤店剛開業沒幾個月趕上疫情，斷斷續續就是3年。
搞得他烤串的手藝都快忘了。
他老婆勸他把店盤出去，找個班上，起碼還能旱澇保收。
他不聽，他說等疫情過去，肯定大把人會報復性消費，到時候生意火的不得了。
結果房貸都還不上，燒烤店一年租金六七萬。
他老婆天天和他吵，男人不掙錢，在家裏果然沒地位。
去年春天他老婆總算不跟他吵了。
跟別的男人跑去了上海。
跑之前還把家裏僅有的一台大眾捷達賣了。
幸好疫情過去了，他的燒烤店果然如他所說，生意十分火爆。
他每天早起晚歸，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
但他的手藝並不是很牛，烤串味道一般。
留不住回頭客，大都是一些去別的店不願排隊才在他這裏湊合一口的人。
即使這樣他也天天爆滿。
生意好轉，他也把前幾年欠的債還清了。
手裏應該也就小幾萬塊錢。
以前上貨都是開捷達，但那台車被他前妻偷賣了。
現在都是騎三輪車去拉肉。
年初時他跟我說想弄台車開，我說花萬八千的搞個麵包車就行，拉貨多，還皮實。
但劉裝十萬個不同意，他說現在他大小是個老板，旁邊賣生鮮果蔬的還開霸道呢！我開個麵包車怎麽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我想罵他，可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給他留個面子。
他說現在燒烤店每天進賬一千多，一年就是三十多萬，買個好車不成問題。
我本來想說要不給你找個二手車，但怕他以為我要賺他錢，也就沒吱聲。
誰知道他第二天就貸款提了探險者，一月車貸8000多。
首付又找親戚朋友借了幾萬塊。
今年2月底，燒烤店前面的路整修，兩邊全用2公尺高的鐵皮圍了起來。
每天除了破碎機的「噠噠」聲和渣土車的轟鳴聲，店前面連只狗都沒有。
劉裝的燒烤店一天也就兩三桌吃飯的。
上個月管我借了5000，說是還車貸。
前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說是生蠔買多了，當天不吃隔夜就壞。
我拎了一瓶汾酒去的，店裏一個人沒有。
他兒子趴在桌子上寫作業，胸前的哨子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劉裝烤了肉串和羊腰子，又端上來一大盤堆冒尖的生蠔。
他嘴上叼著煙，黑眼圈特別明顯。
他嘿嘿一笑說：你今晚使勁吃，放開吃，管夠兒。
我心裏挺不是滋味兒，人家生意不好，我還來蹭吃蹭喝。
於是我擰開瓶蓋，給他倒滿，又給自己倒滿。
我安慰道：趁著沒生意，喝點酒解解乏，等路通了紅火日子就來了。
他似笑非笑的說：對，對，大路一通，八方來財。
4月的天黑的晚，等我倆喝完一杯後，暮色才剛剛落下。
一陣大風把鐵皮圍墻裏的沙塵刮起，玻璃門外一片暗黃，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那台福特探險者孤零零的停在門口，雖然是新車，但卻被灰塵包裹的像是從土裏挖出來的一樣。
我不忍直視，心裏又來氣。
不禁罵道沒錢買那麽貴的車幹嘛！
突然劉裝端起酒杯朝我碰了一下，說，幹一口，月底你再借我1萬塊錢用下，車貸又他娘的到期了。
然後低頭小聲的說：另外……我想給兒子報個輔導班，老師說他這幾個月成績不好……
我猛的喝了一口，剛要罵他讓你裝！買那麽貴的車管雞毛用，還不是停在門口落灰。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可一擡頭，發現他雙眼無神的望著門外發呆，眼角皺紋密布，胡子拉碴像個耄耋老人。
我還是忍住了憤怒，拿起一根串大口嚼了起來。
一邊嚼一邊激動的說道：我靠，今天這串怎麽比之前烤的好！真的……你這手藝怎麽突然提高了！
就這手藝，以後來擼串的還不得排個幾米長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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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隨手寫的工作經歷，得到了這麽朋友的認可。
那就再聊聊二手車的那些趣事。
大家好，我是一個會寫故事的二手車販子。
雖然好多人不信，但如假包換，我的確是一個從業6年的車販子。
為什麽我勸你盡量買新車，不要碰二手車？
先聽我把話說完。
剛做二手車那年，我賣出去的第一台車是雪法蘭科魯茲。
那幾年，這種車比較好出。
可能是因為外形運動，格外受年輕人喜愛。
所以，我那個客戶也是個20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兒。
暫且稱呼他小科吧！
小科剛拿到駕照，技術不熟練，又加上住在較遠的鎮上。
所以那天我是把車給他送回家的。
小科為答謝我，還請我吃了頓餃子。
大概過了一個月左右。
他打電話給我，語氣很沖。
說是撞車了，現在車已經拖到了4S店維修。
修車師傅告訴他，那台科魯茲是台事故車。
我當時就火冒三丈。
那會兒剛開始幹一行，沒啥忍耐性。
感覺被冤枉真的很難受。
於是我直接開車就去了4S店。
科魯茲碰的挺嚴重，前面水箱都破了，兩邊也剮蹭的面目全非。
看到我後小科生氣的說：當時看你很實在！怎麽還能賣事故車呢？
我語氣也不溫和，反駁道：你怎麽斷定我賣給你的是事故車？
小科冷笑一聲，然後指著那個修車師傅說：人家說了，前面保險杠不是原車的。
我心想這4S店的師傅真是有點意思。
就怕這種人胡說八道，小題大做。
大家都知道，所有車的保險杠都是塑膠的，即便不是發生事故，用腳一踢，或者倒車一碰就會破。
鑒定二手車有沒有事故，不能單純看保險杠。
只要框架沒動，鈑金件沒動就不算有事故。
我走到那台車前，看了一眼，然後對修車師傅說：你看看裏面，有沒有傷？
那師傅不好意思的笑著說：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我真想抽他一個大嘴巴！
我說現在成事故車了也不能怨我呀！
然後我指著車頭，對小科說：你看，前面所有的零件全是原車的！不信你讓這個師傅看看。
那修車師傅點著頭附和道：對，是原車的，可惜這一碰就要換新的了！
小科還是不信任的看著我，問道：之前沒出過車禍怎麽會換保險杠？
我說這很正常呀！調頭碰到墻上，或者磕到馬路牙子上都有可能換新的……
他乜了我一眼，把眼睛轉移到修車師傅身上，問道：會有這種可能嗎？
修車師傅點了點頭，說：換個保險杠很正常，只要裏面沒碰著就沒事，你這次才算事故，你看，水箱都要換……
我心裏說著算你是個明白人。
可是小科依舊不依不饒，嘟囔道：咋換的咱也不清楚，唉……早知道買新車了……
我有點氣憤的說：我賣你這台車，你讓誰看也是台精品車，你若是計較這點，我勸你下次直接買新車吧！
他再次嘟囔道：二手車不能碰，誰知道哪裏還換了……
我還想解釋下去，可是看他那表情我就上火，只好轉身走了。
跟這種人解釋再多也沒用了。
2019年夏天，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下著大雨。
一個女的打電話，開口就嗓門極大的喊道：你是不是賣我車那人？
我莫名其妙的問道：你買的哪台車？我賣的車多了，記不清你是誰！
她語氣極其不好的說：我！前幾個月買了你一台別克，你怎麽翻臉不認人呢！
這時我也有點印象了。
可是她這話的確讓我很別扭，怎麽平白無故的就朝我發火呢？
我說大姐，我記起來了！你什麽事兒！
那大姐聲嘶力竭的說：什麽事兒？我要告你，你賣給我什麽破車！下這麽大雨把我扔在路上。
我忍著火，心平氣和的說道：車怎麽了？
她說車跑著跑著自己停了，你這車有毛病！你快來給我看看，修不好把錢退我，不然我報警！
外面的雨很大，烏雲蔽日，電閃雷鳴。
我罵了句這鬼天氣。
心裏發起牢騷，你啥時候壞不行，非得今天壞。
然後開著車就往大姐說的位置趕去。
那地方還挺偏僻，在一個鄉鎮旁的省道上。
別克車的雙閃燈也沒開，在雨中孤零零的停著，不靠近都看不到。
因為雨比較大，所以我先坐到了副駕上。
大姐看見我後劈頭蓋臉的兇道：小夥子，你說這不是折騰人嗎？趕緊給我退車！當初買二手車全家人都不同意，讓我添點錢買新車，你說這不被坑了嘛……
我被她說的臉紅心跳，外面30多度，車裏得有40多度。
熱得我渾身是汗，再加上她不停的嘟囔著，我簡直要崩潰了。
我說你先去後面坐著，我打火檢查一下。
她扯著嗓子吼道：打不著了！壞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語氣稍微嚴肅的說道：你能不能先別說話！車壞沒壞我不得檢查一下嘛？
她「哼」了一聲，下了車。
我坐進主駕駛，擰鑰匙，發動機「哼哧哼哧」響，就是啟動不了。
聽聲音不像電瓶沒電，倒是感覺像發動機不供油。
心裏想著壞了，看來真是發動機出毛病了。
就在心灰意冷時，我撇了一眼儀表盤，他奶奶的，沒油了！指標在最下面，並且指示燈也亮。
都怪剛才她一直不停的嘮叨，把我搞傻了！
這麽簡單的原因都沒看出來，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我真是個二百五！
氣的我扭頭就沖她喊：你看！沒油了啊！你怨我幹啥！
大姐還不服，說：你別忽悠我！上次我可加滿了！
我問你啥時侯加的？
她說剛買車的時候啊！
我真是無語，這都好幾個月了！
大姐說我又不怎麽開！自打買了也就開了六七次吧！
說著她弓著身子，往前伸著脖子說：剛才我還看油表了，還有一半油呢！不信你看呀！
她指著儀表盤義正嚴辭的喊著：看見沒？現在還有一半！
我徹底懵逼了！
她竟然指著水溫表說成油表！
我哭笑不得，真想罵她兩句解解恨。
大雨天的把我折騰來，真是氣人。
我指著儀表盤無奈的說道：大姐，這是水溫表，只要車子正常行駛，這個針永遠在中間。旁邊這個是油表呀！你這都到底了！能不把你扔路上嗎？
她還想和我犟，這時來了一個電話。
應該是她老公的。
她對著電話說：這個賣車的說是沒油了！
我聽見她老公在電話那邊說，上次我不是給你加滿了？這才開了幾次，是不是漏油？
聽到這話我頓時明白了什麽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兩口子真是高手！
大姐掛了電話沖我再次喊道：是不是漏油了？
我說一箱油你開了幾個月，如果漏油早把你扔路上了！
她眨了眨眼睛，懷疑的說：你不騙我？
我徹底敗了。
如果一年能遇到五個這種客戶，那我可能會找個寺廟出家。
皈依佛門，與世無爭。
早起第一件事必須默念一句：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我不該如此暴躁！
我深呼出一口氣，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說：如果漏油的話我全款退車。
大姐用手在面前扇著風，嘟囔道：真是煩死了！那我現在怎麽辦？
我脫口道：找人打點油來，先加上，然後再開去加油站！
她一聽又炸毛了，喊道：我找誰給我打油啊！這麽大的雨……
我想起店裏還有點備用的汽油，於是嘆了口氣說：我回店裏給你拿點吧！
生氣歸生氣，但這節骨眼上咱也不能「見死不救」，誰讓她買了咱的車呢？
反正已經冒著雨來了一次了，再來一次也無所謂，幫人幫到底吧！
下車的時候我開啟了雙閃，囑咐道：這個燈你別關，警示作用，這麽大雨停在路邊多危險！
她雖然點了點頭，但表情並不沒有感激的意思，而是愁眉苦臉的嘟囔著：當初買新車就好了，這種情況4S店肯定來救援……
我嘆了口氣，下了車，急匆匆的跑進我的車裏。
心裏罵自己自認倒黴吧！
上個月賣了一台帕薩特，幾萬塊的老車。
客戶跑業務的，開這款車商務一些。
他比我還懂車，買之前自己還嘟囔，這種老大眾車燒機油，油耗也高，並且開久了小毛病也多。
我說對，想省心買豐田。
他說日本車不舒服，鐵皮薄，還是大眾開著紮實。
結果開了不到一個月，他就來找我。
說是燒機油，去了趟內蒙、新疆，添了兩次機油。
我說買車的時候我說過這種車燒機油，你也明白。
他苦瓜臉耷拉著跟個茄子似的，說：我知道，但沒想到燒的這麽嚴重。
我說你來回幾千公裏，添點機油也不算厲害啊！
他指手畫腳的說：咋不厲害？豐田本田跑一萬公裏也不燒。
我簡直無語，當初他自己說日系車不好的話還回蕩在我耳邊。
車這個東西和人一樣，沒有完美的。
優點和缺點相輔相成。
他嘆了口氣，說：早知道買新車了！
我說新的帕薩特接近20萬，你這個4萬塊，你花的錢也少啊！
他瞥我一眼，說：能不能給我修一下？
我直接搖頭，說：當時咱可說好了，這不屬於我的責任。再說了我就賺你一兩千塊錢，現在你讓我修車，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他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開啟車門就要上車，突然轉身來了一句：對了，雨刮片不好使了，你給我換個不過分吧！
我心想你去哪兒買二手車人家也沒有給你帶這種售後服務的呀！
就是去買新車，4S店也不免費給你換呀！
我剛要拒絕，突然想起店裏有兩幅新的，就是不知道是否符合。
於是無奈的說了句好吧好吧！
還真是巧，其中一套換上後嚴絲合縫。
他開啟雨刮器試了幾下，看見合適後連車都沒下，連聲謝謝也沒說，一腳油門走了。
看著車子遠去，我心想即便是我搭上錢給他修好燒機油的毛病，這種人也不會記得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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