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凱利講故事 素材：王麗娟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臘月的風夾著細碎的雪花，打在王麗娟的臉上，她緊了緊羽絨服的領子，快步走進了小區。遠遠地，就聽見母親家飄來的歡聲笑語，今天是除夕，一家人都回來團聚。
推開門的瞬間，暖氣撲面而來。「姐，你可算回來了！」王建軍從沙發上站起身，笑著接過姐姐手中的購物袋。
客廳裏，王麗娟的弟媳陳美玲正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見她進來，只是擡了擡眼皮，懶洋洋地叫了聲」姐」。沙發旁邊，陳美玲嶄新的香奶奶包隨意地搭在扶手上。
「媽，我買了您愛吃的糕點。」王麗娟把糕點盒子放在茶幾上，轉身進了廚房。
母親正在擇菜，見女兒進來，笑著說：「今年建軍說要請我們出去吃，我非要在家做，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多好。」
王麗娟接過母親手中的菜：「媽，我來幫您。」
這時，外面傳來清脆的童聲：「奶奶，我餓了！」
「來了來了，馬上就好。」母親笑著應聲。
王麗娟透過廚房的門望去，只見6歲的侄子王小宇正坐在地毯上玩積木，小臉紅撲撲的。她突然想起自己給小宇買的變形金剛還放在包裏。
「小宇，姑姑給你買了禮物。」王麗娟從包裏拿出玩具。
小宇歡呼著跑過來，但還沒等他碰到玩具，陳美玲就叫住了兒子：「小宇，你不是有很多玩具了嗎？這個就不要了吧。」
王麗娟的手僵在半空，小宇失望地低下了頭。
「哎呀，孩子喜歡就讓他玩嘛。」母親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打圓場。
陳美玲翻了個白眼：「媽，您不知道，現在這些玩具品質不好，我們小宇用的都是進口的。」
王麗娟默默地把玩具收回包裏，心裏有些發堵。她知道，自從弟弟的生意做大後，弟媳越來越瞧不上他們這些親戚了。
「姐，你們醫院的工作還好吧？」王建軍似乎想緩解尷尬的氣氛。
「挺好的，就是夜班多了點。」王麗娟繼續擇著菜，「你呢？聽說公司擴大了？」
「是啊，所以……」王建軍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怎麽了？」
「姐，我想買套房，但是手頭有點緊，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王麗娟的手頓了一下：「需要多少？」
「50萬吧，我打算在碧水華庭買套房，那邊學區好。」
碧水華庭是市裏最貴的小區之一，王麗娟心裏一驚，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和明遠商量一下。」
「切，不就是50萬嗎？」陳美玲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要不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我們也不會開這個口。再說了，你們兩口子都工作，總不至於拿不出這點錢吧？」
王麗娟握緊了手中的菜刀，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晚上回到家，王麗娟把這事告訴了丈夫張明遠。
「50萬？」張明遠皺起眉頭，「我們家也就這點積蓄了，萬一……」
「建軍是我弟弟，再說他現在生意做得不錯，應該不會有問題的。」王麗娟說。
張明遠嘆了口氣：「你心裏有數就行。」
第二天，王麗娟把錢轉給了弟弟。簽借條時，陳美玲嘴角帶著譏諷的笑：「姐，你放心，我們家又不是還不起，用得著這麽正式嗎？」
王麗娟平靜地說：「這是為了大家都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母親的六十大壽。王麗娟特意請了假，一大早就去張羅。 壽宴上，親朋滿座。陳美玲穿著一身名牌，挽著王建軍的胳膊跟人炫耀著新房的裝修。
「我們家裝修花了小二百萬呢，全都是義大利進口的家具……」
王麗娟端著菜從她身邊經過，聽見這話，手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誒，姐，」陳美玲突然叫住她，「那50萬什麽時候還啊？」
餐桌上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麗娟身上。
「這個……」王麗娟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我說你也真好意思，裝修要二百萬，卻找姐姐借50萬，」大姑姐看不下去了，「麗娟一個月薪資才多少？你們……」
「怎麽？打工的錢就不是錢啊？」陳美玲冷笑一聲，「再說了，我們要是不富裕，也不會買碧水華庭的房子。倒是有些人，一輩子就是個打工的命！」
「夠了！」張明遠猛地拍案而起，「美玲，你太過分了！」
王麗娟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轉身跑進廚房。母親追了進來，嘆了口氣：「閨女……」
「媽，我沒事。」王麗娟擦了擦眼淚，擠出一絲笑容。
王建軍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最後，他只是低聲說了句：「姐，對不起。」
從那天起，王麗娟很少回母親家。即使是過年，也只是匆匆送個禮就走。她把那天買的變形金剛收在櫃子最深處，連同那份被傷害的心情一起鎖了起來。
日子在平淡中流逝，轉眼就是一年。這天深夜，王麗娟正準備下夜班，突然接到了弟弟的電話。
「姐……」電話那頭，王建軍的聲音有些哽咽。
「怎麽了？」王麗娟心裏突然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小宇……」王建軍說不下去了。
原來，小宇最近總是發燒，去醫院一查，竟然是白血病。這個噩耗擊垮了整個家庭。
「治療費用要200萬以上，我們實在是……」王建軍的聲音帶著哭腔，「房子也抵押了，但還是不夠……」
王麗娟握著電話的手微微發抖：「你們先去醫院，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她呆呆地坐在值班室裏。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宇，那個會在她懷裏撒嬌的小宇，竟然得了這樣的病。
第二天淩晨三點，王麗娟剛到家，就聽見門外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開啟門，陳美玲跪在門口，妝容淩亂，眼睛哭得紅腫：「姐，求求你救救小宇，我知道錯了……」
寒風中，陳美玲的身子不住地發抖。王麗娟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高傲的弟媳，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先起來吧，」王麗娟扶起陳美玲，「進來說。」
客廳裏，陳美玲跪在王麗娟面前：「姐，我對不起你，我有眼無珠，我……」
「別說了，」王麗娟打斷她，「小宇是我親侄子，我怎麽可能見死不救？」
陳美玲撲在王麗娟懷裏大哭。那一刻，曾經的怨恨似乎都化作了心疼。
第二天一早，王麗娟就聯系了醫院的專家。作為護士長，她在醫院工作多年，認識不少醫生。很快，小宇就住進了最好的病房。 醫院的走廊上，王麗娟穿梭在各個科室之間，為小宇聯系最好的醫生。每天下班後，她都會去看望小宇，給他講故事，陪他玩遊戲。
「姑姑，我什麽時候才能出院啊？」小宇躺在病床上，小臉蒼白。
「很快就好了，」王麗娟摸摸他的頭，「等你好了，姑姑帶你去遊樂園。」
陳美玲站在病房外，看著這一幕，眼淚悄悄地流了下來。這時，王建軍端著飯盒走了過來。
「美玲，你先去吃點飯吧，我來照顧小宇。」
陳美玲搖搖頭：「我不餓。」
「你都瘦了一圈了，」王建軍嘆了口氣，「這段時間要不是姐姐幫忙，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陳美玲看著病房裏的王麗娟，想起一年前自己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心裏充滿愧疚：「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有這樣的姐姐是我們的福氣。」
治療的日子很艱難，小宇每次化療後都會吐得昏天黑地。王麗娟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心都揪著疼。
一天晚上，王麗娟值完夜班，在醫院走廊裏遇到了蹲在墻角抽煙的弟弟。
「建軍，」她走過去，「別抽了。」
王建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眼圈發紅：「姐，對不起，都是我沒用，連兒子都保護不了。」
「說什麽傻話，」王麗娟奪過他手中的煙，「小宇一定會好起來的。」
「姐，那50萬我一定會還給你，還有這次治療的錢……」
「錢的事以後再說，」王麗娟打斷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小宇治好。」
三個月後，小宇的病情終於有了好轉。這天，陳美玲拿著一疊檢查報告，激動地沖進護士站：「姐，醫生說小宇可以出院了！」
王麗娟正在交接班，聽到這個訊息，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出院那天，整個家族的人都來了。母親看著重獲健康的小孫子，又看看終於和好如初的兩個兒媳，欣慰地笑了。
晚上，王麗娟站在醫院的走廊裏，透過玻璃窗看著熟睡的侄子。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她想起那個被鎖在櫃子裏的變形金剛，想起那些傷心的往事。
在生命面前，那些過往的恩怨，是否還值得計較？
護士站的燈依然亮著，走廊裏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