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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社會能陰暗變態到什麽程度?

2024-11-20心靈

【完結】遠嫁的女生,大概最怕過年了。

所以除夕當晚我掀了家裏的餐桌,還狠狠地給了婆婆一巴掌。

平日總愛唱反調的小姑子不僅沒有罵我,還在一旁鼓掌叫好。

1

這是我和蔣時新結婚後,第一次在他家過年。

因為不愛吃辣,我特地做了一道清淡的菠菜雞蛋湯,可剛端上桌就被婆婆倒進了下水道。

「時新不愛喝湯你不知道?大過年的這清湯寡水的端上去,你是想惡心誰!」

「這是我自己想吃的,又不是沒給你們準備菜。」我咬著牙,盯著水池子裏殘存的幾片菜葉。

婆婆不滿地嘖了一聲,嘟囔著不好聽的話,轉身就回去繼續吃飯。

餐桌上的小姑子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時新也沒擡頭,扒著碗裏的飯。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與她們格格不入,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嫁出去的女孩是沒有家的。

我雖然沒吃,可還是要在這家人吃完飯後,收拾桌上的殘局。

下午媽媽打來了視訊,問我有沒有做菠菜雞蛋湯。

昨天晚上我還興致沖沖地找媽媽討教她做湯的秘方,在家的時候我最愛喝媽媽做的菠菜湯了。

「當然喝了。」我扭過頭,不讓她看見我紅了的眼眶。

可媽媽還是看出我的異常。

「楠楠,是不是想家了?這是你第一次沒在家裏過年,他們家人對你還好嗎?」

被媽媽這麽一問,我再也忍不住眼裏的淚水。

「當然好啊,中午全是做的我愛吃的,時新媽媽還說讓他明天就送我回去呢。」

但想起中午那一桌子油膩膩的葷菜,我就忍不住想吐。

我幹嘔了幾下,借勢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楠楠怎麽了,你懷孕了?」媽媽擔心地看著我。

「哪這麽快懷孕,媽你可別瞎說,我還不想這麽早生孩子。」我笑了幾下掩飾著尷尬。

和媽媽又閑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只要再熬過今晚,明天回家就再也不用看到婆婆那張臭臉了。

就因為我初一就想回娘家這件事,婆婆沒少跟別人抱怨,說蔣家從沒新媳婦初一就回去的規矩。

可你蔣家的規矩,跟我沈家有什麽關系。

結婚前說好的,我和蔣時新住在新房子裏,不跟老人住在一起。

但婆婆十月底就來了我們新家,說是老家太冷,正好準備一起過年的事。

這四個月裏,我可算是充分地見識了惡婆婆的嘴臉。

不僅如此,正在上大學的小姑子提前放了寒假,也住進了我們家裏。

蔣時新默許了這一切,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可家裏突然多了兩個人,總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過年前幾天,公公和蔣時新的二弟竟然也來了家裏,一百來平的小房子頓時擁擠起來。

我看了眼時間,又到了準備晚飯的時間了。

小姑子窩在沙發上玩手機,婆婆和公公帶著二兒子出去買東西,蔣時新出去和朋友聚餐,說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我嘆了口氣,進了廚房開始洗菜。

我將菜準備的差不多時,一家人也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我將最後一個盤子放在桌上,擦了擦手告訴他們可以吃飯了。

可看到滿桌子的菜,婆婆的臉立刻沈了下來。

「你沒包餃子?」她將鑰匙重重地摔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我一個人哪忙得過來。」我看了一眼還坐在沙發上的小姑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你家大人怎麽教你的,誰家過年不吃餃子,懂不懂規矩?」

「大過年的我不想跟你吵,勸你說話也客氣點。我不愛吃餃子,想吃你們自己包。」

我解下圍裙,一屁股坐下端起碗開始吃飯。

「你還敢吃?」婆婆陰陽怪氣地嘲諷我。

她走過來想推開我的碗,但我沒拿穩,一聲脆響後,碗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她也沒料到會摔了碗,可嘴上還是不饒人。

「你瞪我幹什麽,我就說你不懂事,時新娶你的時候我覺得......」

「不想吃,好啊。那就誰都別吃了。」

我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婆婆看著我的眼神也慌亂起來,說話的底氣也開始不足。

「你要幹什麽?」

這小半年來積壓在心裏的怒火,馬上就要噴湧而出了。

我沒說話,擡手就掀翻了桌子。刺耳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客廳,好久才徹底安靜下來。

幾個人站在那一動不動,齊刷刷地盯著我。

「力氣真大。」小姑子率先打破了沈寂。

「你這個瘋女人!」婆婆沖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頭發。

公公和二兒子在一旁勸著,但根本拉不開已經發了瘋的婆婆。

她嘴裏不斷咒罵著難聽的話,連我的爸媽都跟著被牽連進來。

她松開了我的頭發,一巴掌打在了我臉上。指甲劃過我的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疼。

我沒客氣,立刻反手打了回去。

「你敢打我?」

「為什麽不敢,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沒完!」

此刻我不用照鏡子,都能想象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我看著站在對面的一家人,忍住眼裏的淚水不流出來。我不能哭,哭了就會被他們看扁。

二兒子給蔣時新打了電話,告訴他再不回來家裏就出人命了。

小姑子卻在一旁不合時宜地拍起手來,被公公瞪了一眼才撇了撇嘴回自己的房間。

這個地方,我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我回了臥室,胡亂收拾上一箱東西,踏過那片「廢墟」準備離開。

沒一個人攔我,婆婆還咬著牙威脅我,滾走了就別想回來。

我沒有猶豫,頭也不回地就摔門離開了。

2

我拉著行李箱,走在空蕩蕩的街道,偶爾幾個外賣小哥急匆匆地從身邊擦肩而過。

車票肯定是買不上了,今晚只能去酒店湊合一下,明天再想辦法離開了。

我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一家還有房間的酒店。

真不知道大過年的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住酒店,但我猜應該不會有像我這樣從家裏逃出來的。

整整一晚,蔣時新都沒有打電話給我,甚至一條訊息都沒發。

他甚至都不會打電話來罵我一頓,問我為什麽要跟他媽媽頂嘴。

更不要說,會不會擔心這麽晚我一個人會去哪,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我不由地想,結婚到底帶給我了什麽。

是遠嫁後孤身一人的痛苦,變得困難重重的回家之途。

還有被婚姻消磨掉的,我和蔣時新之間的愛意。

第二天一早,我被電話鈴聲吵醒。

「一晚上了,想通了沒有?」蔣時新的聲音,明顯昨晚喝了不少的酒。

「不就是吃個飯的事,至於鬧這麽嚴重。回家給我媽道個歉,畢竟是長輩。下午我就送你回家。」

委屈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我開始抽泣,卻惹得他變得不耐煩起來。

「你哭什麽,好好的聚會讓你給攪和了我都沒說什麽,你還委屈上了。你爸媽光教你打人巴掌了?以前就覺得你不成熟不懂事,怎麽現在跟個潑婦一樣。」

「變潑婦,也是到了你們家之後。」我冷冷地回了他。

「沈佳楠你別不識好歹,趁著我還好好跟你說話,老老實實滾回來。你現在買不到高鐵票,你還準備一直住在酒店?」

「我總能想到辦法回去。」

「就你?」蔣時新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告訴你沈佳楠,在這,你離了我,就是個廢物。」

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刃,徹底劈開了我和他之間連線的那條紐帶。

一年前婚禮結束的那天晚上,他說以後會帶我熟悉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以前這裏是我的家,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他說這話時無比真誠,直到現在我都願意相信,那時候的他絕對不是在撒謊。

幸好我沒有聽他的話辭職在家備孕,否則此刻還需要伸手向別人要錢的日子,會讓我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蔣時新的怒吼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就算打車走,今天也不會回你們那個家。什麽時候他們都離開那個房子,我再回去。」

我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話音一落我就掛斷了電話。

萬幸讓我買到了火車票,雖然需要轉乘,時間也比高鐵長了不少,可只要能回家,再久我都不怕。

整整一天一夜,早上六點多我出現在家門口時,媽媽驚愕地看著我。

「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時新呢?」

「他們單位有事,我自己先回來了。」我心虛地沒敢擡頭,怕被媽媽看出端倪。

媽媽咂了咂舌,小聲地自言自語,「怎麽過年還不讓休息。」

但母子連心,媽媽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在家呆了好幾天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蔣時新也沒有打過一次電話。

媽媽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和蔣時新吵架了。

我沒吭聲,算是預設。

她勸我別發小孩子脾氣,「夫妻嘛,不就是要互相包容忍讓,幹什麽非要撞南墻才肯回頭呢。」

我怕媽媽擔心,還是沒有跟她說出那晚發生的事。

初六晚上,蔣時新打來一通電話,語氣冰冷,問我要不要回去。

在媽媽期待的眼神裏,我也只好給自己找了個台階,讓他明天來娘家接我。

確定好時間掛了電話,媽媽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說我終於成了一個大人了。

跟蔣時新回了家,婆婆一反常態,竟然開始主動關心我這幾天在娘家過的怎麽樣。

「那天我也是腦子沒轉彎,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楠楠你別在意哈。」她笑的滿臉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老人都先開口道歉了,我也不好再冷戰下去,跟她同樣客氣了幾句。

但我心裏清楚,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轉了性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還沒出正月,麻煩事就又出現了。

12.19更

3

剛過元宵節,蔣時新就跟我商量,想跟我一起出去旅遊。

「可是還要上班,這又不是一晚上的事。」我一時竟摸不清他為什麽突然會有這種想法。

「請個假不就得了,當時蜜月耽誤了沒去,結婚都一年了我都沒帶你出去走走,這不是想彌補你一下麽。」

他緊張地不斷撓頭,又時不時摸摸鼻子,還不自然地幹咳了幾聲。

我想了想,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而且出去還能避免跟婆婆在家大眼瞪小眼,眼不見心不煩。

按照他的計劃,我跟單位請了一星期的假,酒店和機票他都已經提前訂好,我什麽都不用做。

臨走的時候,一貫覺得我花錢大手大腳的婆婆竟然也興高采烈的給我們送行,她很支持我們出去旅遊的事。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這一星期我們去了不少地方,旅途的愉快讓我暫且忘卻了這段時間的糟心事。

可一個星期已經過去,蔣時新絲毫沒有準備回程的意思。

我催促他收拾行李,他跟聽不見一樣,縮在被子裏裝睡。

我只好連他的東西一起收拾好,他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連睡衣都沒換又躺了回去。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忍不住發了火。

「咱再玩幾天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麽著急回去幹什麽。」

我沒好氣地摔下手裏的東西,「明天的機票你到底買好沒有?」

他吞吞吐吐地說了句什麽,我也沒聽清。

我連番追問,他才不耐煩地說早已經買了,我才放心睡下。

可第二天我化好妝提著行李箱到了機場,蔣時新才告訴我他根本沒有買票。

我氣的在機場直接發飆,引來不少人的圍觀,蔣時新臉上也漸漸地掛不住了。

我不情願地被他拉扯著回了酒店,他說會跟我說明原因。

可一回去,他就又變成了那副無賴樣子,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我繃起臉問他,心裏有了不詳的預感。

從一開始,這場莫名其妙的旅遊就太讓人起疑了,加上婆婆的態度,我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我。

「怎麽會!」蔣時新突然激動起來,「家裏好好的,我就是想讓你多放松幾天,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

看我還是想走,他竟然一把將我推倒在床上,將我死死壓在身下。

我躲避著他的吻,用力推開他的身體。

「我現在沒心思跟你膩歪,今天說什麽我都要回去!」我一抽開身子就從床上彈起,拉上行李箱朝門口走去。

「沈佳楠!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再往前走一步就有你好看!」

他突然的怒吼讓我大腦一片空白,僵直地轉過頭,看著他滿暴青筋的脖子。

「我今天還就要看看,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要從這離開。」我堅決地扭回頭,拉開了房間的大門。

我的腳剛邁出門口,一股強勁的力量就將我的頭扯了回去。

撕裂的痛感從頭皮傳來,我尖叫出聲,但隨後就是重重關門的聲音。

蔣時新揪住我的頭發,將我摔在床上。

雨點般拳頭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敢睜眼,抱著頭蜷縮起身子。

果然,他們可真是親母子,和我在一起這麽久,他暴力的一面終於顯露出來了。

「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聽我的,我管不住你了是不是?」他一邊揮拳,一邊不停地在我耳邊大叫。

我想起小時候,也曾躲在門口,看著爸爸這樣毆打媽媽。

我緊閉著眼,連悶哼都不敢,滿腦子都是媽媽經常說的那句話。

「忍一忍,有什麽過不去的呢。這一個不行,難道下一個就會是好的麽。」

我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變成了媽媽的樣子,像個一聲不吭的廢物。

蔣時新正在氣頭上,我跟他的體型差了一半都不止,根本打不過他。

要是現在再說錯話惹怒了他,沒準真的就要命喪他鄉了。

只要我能活著離開這裏,離婚是第一步,以後絕對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或許是發泄夠了,他終於從我身上翻了下去,躺在一旁喘著粗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來。

窗外斑斑點點的燈光,和著此起彼伏的汽笛聲,這曾是我最喜歡的夜景。

「我不是真心的。」蔣時新突然開口打破了沈寂。

「你是說剛才,還是跟我結婚這件事。」我喃喃回答。

蔣時新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蔣時新就叫我起床,讓我準備準備去機場。

我沒敢多問,到了機場我才看到,機票上的目的地並不是我們生活的城市。

蔣時新終於打算跟我坦白,他說家裏正在裝修,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所以才瞞著我。

「驚喜?」我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

「房子裝修還沒兩年呢,為什麽要重新裝修?」

「結婚的時候你不是說,不喜歡家裏的風格麽。所以我找人重新設計,準備調整一下。」

我剛想說話,就又被他堵了回去。「一個月,也就一個月,我肯定就會帶你回家的。」

「那你爸媽他們,現在住哪?」

蔣時新說,已經給他們找了一個便宜的民宿,包月租下了兩間。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該配合他感動一下,做出驚喜的表情。

可那些拳頭留下的痕跡還在隱隱作痛,難道我真的就要這麽原諒他麽。

4

蔣時新看我看的很緊,連我看手機時他都會檢查我在跟誰聊天。

我只好說自己生病,跟單位請了長假。

在外面流浪了一個月,我已經沒了遊玩的興致。

蔣時新看我沒再吵著要回去,漸漸地也對我放松了警惕。

我說想吃當地的一家網紅糕點,但因為白天扭傷了腳,蔣時新便說他排隊去買。

從窗戶看著他上車離開,我立刻起身裝好行李,一刻都不敢耽誤地下了樓,打車到了高鐵站。

列車啟動的那一刻,我終於松了口氣。

半個小時候,蔣時新的電話和資訊鋪天蓋地的襲來。

我顫抖著按下了關機鍵,一路上都捏著拳頭。

一到站,我就馬不停蹄地朝家裏趕去。

我要趕在他們找到我之前,盡快收拾東西回娘家,然後就跟蔣時新提出離婚。

可我開啟門時,迎頭卻撞上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你是?」我們異口同聲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安安,誰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

婆婆的身影從廚房門口出現,看到我出現,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們不是住到民宿去了,怎麽會在家裏?

「阿姨,她是......」這個叫安安的女人看了看我手裏的鑰匙。

婆婆楞了一會,隨後跟安安解釋我的身份。「她是時生的嫂子,之前裝修房子的時候幫過忙,所以有這房子的鑰匙。」

時生就是蔣時新那個沒出息的弟弟。

看來這個安安,應該和時生有什麽關系。

可婆婆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成了幫忙的大嫂了?

我還沒開口問,婆婆就拉著安安回了房間,讓她去忙自己的事。

等她從臥室出來,臉上早沒了笑意,一臉厭惡地看著我。

「你回來幹什麽。」

「這裏是我家,我為什麽不能回來?」我看著沒什麽變化的房子,絲毫沒有重新裝修過的痕跡。

我開啟鞋櫃準備換鞋,卻發現我的鞋子都不見了。

「我的東西呢?」我擡頭掃視了一圈,才發現少的不只是鞋。

墻上的結婚照,櫃子上的擺件,全都不見了。

剛才那個女人去的方向,也是我和蔣時新的臥室。我大概猜出了幾分。

他們果然在騙我!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為什麽我的東西全不見了!」我故意提高了嗓門,想引起安安的註意。

她果然被我的聲音吸引了出來,婆婆不斷地推搡著我,想把我趕出去。

「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她看著還在撕扯的我倆,緊張地問道。

看到安安出來,婆婆手上的動作收斂了不少,我也趁機進了客廳,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婆婆惡狠狠地用眼神剜了我一眼,又尷尬地對著安安笑了笑。

「沒事沒事,我們倆有事要談,是吧?」她給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萬一公公和時生回來,我就脫不了身了。

我配合地點了點頭,讓她不用操心,安安才放心地回了臥室。

婆婆松了口氣,走到我旁邊坐了下來。

「說吧,你們撒這麽大的謊,又騙我出去旅遊,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佳楠,我們確實有難言之隱。」婆婆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們出去說,別讓安安聽到。」她把聲音壓得極低。

「我的東西被你們都藏哪了,我現在需要帶走。」

「我帶你去拿,在另外一個房子裏。」婆婆眼裏突然有了光,她拉起我就要走。

我半信半疑地跟著她,一路到了遠在二環外的老舊小區。

她說的房間在頂樓,爬上去後我已經累得呼哧喘息,婆婆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將我帶進了一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屋裏陰冷潮濕,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喏,都在這。」她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我往前走了幾步。

我的衣服被團成一團塞在了裏面,還混雜著別的東西。

我剛想回頭問婆婆為什麽要把我的東西都弄到這裏,卻發現她根本沒有進來。

還沒等我開口,她迅速地把門拉上,我聽到「噠」的一聲,她在外面用銅鎖鎖上了門。

屋子裏漆黑一片,我用力拍門讓她放我出去。

突然她那聒噪的手機鈴聲響起,我停止呼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餵。」

「沈佳楠回家了沒有?」電話那頭是蔣時新焦急的聲音。

婆婆的山寨機通話時聲音很大,我隔著門都聽的清清楚楚。

「放心吧兒子,我已經把她關起來了。這都怪你,你怎麽沒看好她呢。」婆婆責怪蔣時新。

「還說呢,說好一個月,為什麽還能讓她撞見二弟女朋友在家。」蔣時新也在抱怨。

「再等等吧,誰知道她突然說晚點回去,我也不好趕她走,為了攀上這個高枝,你就先忍一忍吧......」

「那我回去了住哪?總在酒店裏住費用太高了。」

「來這個房子住,正好看著這個死丫頭。」

母子兩人還在爭論著,我的腦袋卻嗡嗡作響。

看來我是羊入虎口了。

5

我沒有猶豫,拿起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婆婆已經掛了電話,外面徹底沒了動靜,不知道她是走了還是怎麽。

「餵你好......」

「我被人關起來了,快來救我!」電話一通沒等對面說完,我就小聲地打斷了他。

「地點說一下,我幫您聯系當地警方。」或許是聽出了我故意壓低的嗓音,對面果斷地直入主題。

可這裏是哪,我並不清楚。

來的路上我還在考慮回家該怎麽跟媽媽說發生的一切,根本沒註意小區的名字。

「您好,還方便通話嗎?」因為我一直沈默,對面小聲地問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這是哪......我第一次來這邊......」話還沒說完,我就註意到了門上方小玻璃窗。

婆婆的臉緊緊貼在玻璃上,死死地瞪著我。

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哆嗦的連手機都快拿不住了。

「求你們定位一下,我真的快撐不住了!」我慌亂地對著電話那頭大喊。

蔣時新肯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如果婆婆再叫來其他人幫忙,我無法預料自己還會遇到什麽樣的危險。

明明一個月前還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此刻卻全成了能要我命的仇人。

「楠楠。」婆婆突然隔著門,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們不是要害你,你別報警,時新回來了會跟你解釋的。」我不知道她是在裝可憐,還是看到我報警真的害怕了。

「你們現在就是非法囚禁,我不止要報警,這婚肯定是要離的,我不會再忍讓你們了!」

外面又沒了動靜,過了幾分鐘,婆婆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餵時新你到哪裏了啊?」婆婆真的慌了。「這死妮子報警了啊,現在怎麽辦,要是警察來了是不是要把我抓走......」

趁著她打電話,我在包裹裏翻著,想找件能防身的東西。

突然一絲亮光照了進來,我警惕地看著被推開的破舊木門。

婆婆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口,竟還給我磕了一個響頭。

「我們瞞著你確實不對,但是也是為了時生的前途才這樣做的,我們就借用那房子一個月,等時生和她物件一走,這房子還是你們的。」

婆婆聲淚俱下,我握著手裏的紀念獎杯又後退了幾步。

我果然沒猜錯,他們肯定跟安安說這房子是時生的,所以才把我的東西都清了出來。

「他女朋友的爸爸,是廳長,時生跟她結了婚,明年的升職就有希望了。安安在那邊有房子,但她家裏覺得雖然兩個人都在安安那邊上班,可時生不能自己連個房子都沒有。」

她啜泣了幾聲,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知道的,買這個房子就已經把我們掏空了,現在哪還買的起第二套。」

婆婆跪著朝屋裏挪了挪,「真的就用這一個月,他們以後就定居在那,不會回來了。」

「所以呢,這跟我有什麽關系。」現在不管他們再說什麽,我都不會回頭了。

「這是你們家的事,離婚時律師自然會把財產分配好的。」我一直盯著她背後的門口,隨時準備跑出去。

「不行啊楠楠,你不要跟時新離婚,我們娶你花了那麽多錢......」

婆婆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了話,立刻又改了口。

「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別跟時新離婚。」她一邊說著一邊爬到我身邊,抓著我的手拍著她的臉頰。

我用力甩開了她的手,打不過時新我還能比不過這個老太婆。

我將手裏的獎杯用力擲了出去,巨大的響聲嚇得她一哆嗦,趁她分神看獎杯的時候,我抓住機會跑了出去。

我顧不上那些東西和行李,現在什麽都沒有我這條命重要。

婆婆追了出來,她在我身後大喊著我的名字,可我連頭都不敢回,一秒鐘都不敢浪費。

剛跑到門口,我就看到了遠遠走來的時新的身影。

他比我想象中來的快多了,卻也讓我覺得緊張起來。

這裏太偏僻,半天看不到一輛車經過。如果被他看見我,我根本跑不過他。

我沿著小區圍墻邊快步前行,終於在拐角處看到了一個寫著家電維修破舊小屋。

或許這時候躲起來,要比我盲目地逃跑安全一點。

不巧的是,小屋的門緊閉,上面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鎖。

我無力地拍了幾下玻璃門,絕望感湧上心頭。

6

「姑娘,你想修東西?」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回頭發現一個六七十歲的老漢,正站在一個三輪車旁盯著我看。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老漢的胳膊求他讓我進屋躲一躲。

「有人追我,求求你讓我躲一躲,他們就快來了!」

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看我的可憐模樣,老漢連忙點頭,讓我不要著急。

他翻著自己破舊的工具包,我望眼欲穿地盯著他的手。

「別著急別著急,我找找鑰匙......」老漢也跟著我緊張起來。

我聽見了婆婆的聲音,他們就快到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我急得一直跺腳。

老漢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急得直嘆氣。他忽然想到什麽,抓著我就往三輪車上推。

「快,你個子小,躲進這個洗衣機裏!」

我看了看三輪車上的老式洗衣機,沒有猶豫就開啟蓋子鉆了進去。

等我蜷縮好,老漢就蓋上了蓋子,又找了塊破布蓋在了上面,頓時裏面一片漆黑。

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漢還在包裏翻著鑰匙。

我屏住呼吸,捂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

「大哥,麻煩問一下你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一米六左右的女孩子過來,穿著一件黑色大衣。」

「哦對,還有她是個長頭發,黑色的長頭發。」婆婆又補充了一句。

「女孩子?這破地方哪來的女孩子,等那十幾戶老的都死了,這裏就成無人荒地了,哪裏還能來什麽女孩子......」

開鎖的聲音傳來,看來老漢已經找到鑰匙了。

「大爺,剛剛真的有個女孩朝這個方向跑過來了,我們不是壞人,她是我老婆,最近精神出了點問題總是到處亂跑,求求您幫幫忙吧!」

蔣時新十分懇切,我不由地擔心起來,老漢會不會信了他們的話。

「你們,」老漢嘶了一聲,「不會是人販子吧?」

「你這老頭,怎麽隨便冤枉人呢!」蔣時新有些急了。

「你看你,惱了吧,是不是拐賣的小姑娘跑了?」

蔣時新咒罵了幾句,就跟婆婆離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的蓋子終於被掀開,老漢輕輕拍了拍桶邊,「他們走了。」

我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慢慢地從狹窄的滾筒中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老漢看了看蔣時新他們離去的方向,小聲地提醒我他們可能還沒走遠,讓我先進屋等等再走。

我看了看周圍,空曠的環境確實沒有再能藏身的地方了。

我跟著老漢進了屋,看著他關上門,心裏又警惕起來。

「喝口水喝口水。」老漢拿了個搪瓷杯子過來,裏面全是陳年茶垢。

我接過杯子道了聲謝,卻沒敢喝,輕輕放在了灰暗的茶幾上。

「你是哪裏人吶?」老漢坐在椅子上,開始吸溜自己茶杯裏的熱水。「不是原生的吧。」

「是原生的。」我看著玻璃門外,期盼著能有車經過。

「剛才那倆人,是你什麽人,一家人麽。」

「我不認識他們。」

這老漢的話明顯有點多,我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老漢攔了下來。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應該走遠了。」我躲開了他伸過來的大手。

「別著急嘛,坐一坐,等安全了再走,我送你走。你看你,也不認識路,是不是?」

「我認識路!」

「你要是認識,剛才不就知道往哪跑才能脫身了。」他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我一個人在這太孤獨了,你陪陪我......」

老漢的呼吸逐漸加重,他朝我撲了過來。

7

「你幹什麽!」我繞過他想逃出去。

可老漢此刻反應很快,完全不像剛才在外面孱弱的樣子。

他攔腰就抱住了我,我驚恐地開始大叫,他騰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的身體緊緊貼上了我的後背,一股腐臭的氣息鉆進了鼻腔,我差點吐了出來。

「小姑娘你長的太漂亮了,比小區裏那幾個老太婆可漂亮多了......」他沈重地喘息著,一雙老手開始在我身上遊走。

他拖著我想往裏屋走,我奮力反抗著,死死抓住旁邊的冰箱。

但可惜,那個冰箱門是壞的,老漢拉著我,連冰箱門都被扯了下來。

我心一橫,擡起腳後跟用力朝上踢去,正中老漢的要害。

他痛的嗷嗷直叫,手上的力氣也放松了不少,我趁機推開他的臂膀,跌跌撞撞地跨過地上的雜物朝門口跑去。

「你還想跑!」他捂著那裏追了過來,門上的插銷銹跡斑斑,我越慌張越是拉不開。

我只拉開了一半,老漢的手就抓上了我的肩膀。

我扒住門框不肯松手,一只手還努力地拉動著插銷,可那根小鐵棍像是被卡住一樣,怎麽也拉不動了。

我擡眼看出去,遠遠的似乎有輛車過來。

「救命,救命啊!」我大聲叫著,老漢慌亂地想捂住我的嘴,我使勁一口就咬了下去。

車越開越近,我看清了車身上的字,還有那閃爍的警燈。

我想起來剛才在小區裏,打了報警電話。

我用力拍著玻璃門,甚至想用拳頭將它砸開。

「我在這,我在這啊!」我絕望地看著警車呼嘯而過。

老頭還在我身後趁機揩油,我無暇顧及,專心拉動那個插銷。

更讓我驚喜的是,那輛警車突然調頭開了回來。

我看著警車在路邊停下,兩個警察從車上下來,朝我這裏走來。

老頭看到警察慌了起來,還想拉著我往裏屋走,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在警察用力的撞擊下,門終於被開啟,我雙腿軟了下去,在警察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子。

老漢躲在裏屋,可最終還是被警察揪了出來。

簡單處理完這邊的事,警察就送我回了娘家。

在媽媽的陪同下,我跟警察講了這段時間和婆家發生的事,媽媽責怪我為什麽沒早點跟她說。

「還不是怕你擔心,照你的脾氣,還不連哭幾個晚上。」我心如死灰,如今講出來,卻有些麻木了。

就算說了,她根本幫不上忙,只會白跟著難過。

我更怕跟家裏說了這些事,還要被他們指責我將生活過得一團糟,反倒讓我覺得壓力更大。

我害怕讓別人覺得我過得不如意,連最簡單的生活瑣事都處理不好。

從小不管對錯,只要有了麻煩,他們就總覺得是我的責任。

我不敢犯錯,不敢害怕,更不敢表現的平庸。

我是他們口中那個懂事又努力的孩子,是事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沈佳楠。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過是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連討教和求救都要猶豫再三。

警察說我和婆婆的事,只能算是家庭瑣事。

母子倆在警察面前又表現得十分誠懇,最後竟然被按家庭矛盾和解處理了。

婆婆又死不承認曾經想要囚禁我,她是帶我去那裏取東西,只不過後來兩人吵了起來。

因為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到最後這母子倆也沒得到什麽實質的懲罰。

更可惡的是,蔣時新堅決不同意離婚。

他甚至向法院送出了偷拍的聊天記錄,說我是因為出軌被他撞破才想離婚。

雖然他拍的確實是我的手機,可那聊天記錄裏的內容,我完全不知情。

看著得意的母子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陪你們兩個玩了這麽久,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我和安安,是認識十三年的好友。

12.20完結

8

我知道安安和時生在一起,是在我結婚的前一個月。

大學畢業後我們各奔東西,很少有機會再見面。

但我們兩個即使很久不見面不聊天,也能立刻再熟絡起來的朋友。

我將結婚的訊息告訴了安安,問她有沒有時間來當伴娘。

她吵著要看我的結婚照,我就選了幾張給她發了過去。

可她立刻就回了資訊,說我老公的臉十分面熟。

安安說,蔣時新跟她男朋友長得太像了。

看著安安發過來的照片,我仔細比對了好久,果然像是親兄弟一般。

而當我得知了她男朋友的名字,就更加感到意外了。

安安的男朋友,真的就是蔣時新的弟弟,蔣時生。

我萬分驚喜,沒想到和安安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可當我找到蔣時新故意問他弟弟有沒有女朋友時,卻被他否認了。

難道是蔣時生還不想讓家裏知道自己談戀愛的事?

看蔣時新不像撒謊的樣子,我就沒再多說什麽,只說是自己在街上認錯了人。

這件事就成了我和安安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我們都期待著蔣時生帶她和蔣家人見面時,再正式公布這個意外的驚喜。

但漸漸地,在我們的交流中,安安發現蔣時生瞞了她不少真相。

在他口中,本是普通職員的蔣時新,成了上市公司的總經理,我們住的房子,也成了婆婆送給他的畢業禮物。

安安心裏清楚,蔣時生追求她,多半是為了自己廳長女兒的身份。

婆婆還迫切地加上了安安的微信。

看著安安發給我的聊天截圖中,婆婆那諂媚的文字,再想想她在家裏那副傲慢的樣子,我竟覺得十分好笑。

安安假裝很滿意時生,婆婆也漸漸上了鉤,覺得自己這個兒媳穩了,對我反而越來越不屑。

要不是因為我想留到最後看好戲,才不會忍著心裏這口惡氣。

安安覺得火候差不多,提出過了年要跟時生回來小住一下,順便在這邊放松心情。

婆婆亂了陣腳,因為她手雷根本沒有時生的「畢業禮物」。

我猜也是因為這個,她花低價租了那個偏僻的小區,準備應付一下。

可安安又說,他爸爸希望時生的房子能在市中心,最好是新小區。

婆婆因為這件事心煩不已,所以才會在過年那幾天處處針對我,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而我跟她翻臉後,一氣之下回了娘家,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我猜想借用這間房子接待安安,蔣時新也是知道的。

他並不是真的想接我回去,只是試探我會不會突然出現,攪亂他們的計劃。

可我偏偏不讓他們如意。

我讓蔣時新接我回家,就是我為了氣一氣婆婆,讓她沒辦法將這裏變成蔣時生的房子。

反正她肯定不會跟我說明理由,因為我一定不會答應。

我和安安在背後偷偷看著這家人忙的雞飛狗跳,想看他們還會用什麽招數能支開我。

而我時不時提出要回家,也是為了挑動他們緊張的神經。

可蔣時新對我動手,是我根本無法預料到的。

這短短的一年婚姻,要不是因為還愛著蔣時新,我也不會容忍婆婆至今。

但所有的愛意,都在這一天煙消雲散。他早不是當初那個愛我的大男孩了。

他始終,還是跟他的家人站在一隊,我不過是外人罷了。

我本想偷偷去做個傷情鑒定留下證據,可他怕我偷偷離開,看得太緊我根本沒辦法脫身。

我只能偷偷拍下身上的淤傷,發給安安留存後再偷偷刪掉。

可神經過度的蔣時新,竟然趁著我洗澡時開始偷偷翻查我的手機。

我和安安聊的頻繁,聊天時難以掩飾的笑容,或許讓他懷疑我有了新歡。

我幹脆將計就計,讓安安用小號跟我聊天,扮成與我舊愛復燃的前任。

蔣時新果然信了。

我每次睡著後,他就會偷偷開啟我的手機,以我的口吻挑逗手機裏的「前任」,而安安也配合著跟他說一些曖昧的話。

我看著他偷偷對著我的手機螢幕拍照,差點就忍不住要笑出聲。

這半年我和婆婆的關系越來越惡化,加上他打我這次,如果我還跟他過下去,真的就沒救了。

蔣時新也不傻,他知道我一旦脫身,肯定會提出離婚。

收集我「出軌」的證據,離婚的時候他自然就能獨占優勢。

安安本來說只住一個月,卻借口喜歡婆婆做的飯,想多呆一段時間。

婆婆不好拒絕,但她沒有料想到我能從蔣時新身邊逃出來。

我故意和安安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看著婆婆驚慌失措地在我們面前演戲,掩飾自己的謊言。

她說要帶我去取回我的東西時,我心裏有些擔憂,卻還是想看看她還想耍什麽把戲。

對付她不算什麽難事,婆婆是個色厲內荏的人,只要表現得比她強硬,她自己就會敗下陣來。

但蔣時新出現的太早,我逃走時遇到那個老漢,完全是意料之外。

幸好我之前打了報警電話,也幸運地被警察敏銳的余光註意到。

否則,我也不能保證自己免遭毒手。

而為了讓他更加安心,之前安安跟他聊天時,故意提起我過年回娘家時和我的會面。

這樣就能讓蔣時新誤以為,我們曾經私下約會。

當他得意洋洋地在法庭上掏出這些所謂的證據,我再也忍不住笑了。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跟他提供的畫面中的人打通了視訊。

安安的臉出現在鏡頭前時,蔣時新和婆婆的臉瞬間煞白。

9

離婚後,我每次回娘家,媽媽總是一臉憂愁。

不用問我也知道,我離婚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她覺得有些丟臉。

媽媽還怪我,不該攪了安安和蔣時生的關系。

也正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查出已經有孕。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這個孩子。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媽媽竟然偷偷將我懷孕的訊息告訴了蔣家。

蔣時新和他媽提著一大堆東西上門,想跟我談談復婚的事。

「這是我蔣家的血脈,我們想留下他。」婆婆這短短半個月蒼老了不少。

但在我看來,他們在意的不只是這個孩子,還有被我分走的財產。

「離了婚,這個孩子就跟你們沒關系了。我不會留下一丁點,和你們蔣家有關的東西。」

看我態度決絕,媽媽在一旁直嘆氣。

她將我拉到內屋,一直勸我不要太固執。「你現在這個樣子,以後也不好嫁人了,還不如跟時新復婚,最起碼是知根知底的人......」

「就因為知根知底,我才絕對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我更不可能,把我的朋友推進火坑。」

媽媽像是被我的怒吼嚇到,很快紅了眼眶。

她蠕動了幾下嘴唇,最終只說了句,「我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你自己覺得怎麽順心,就怎麽辦吧。」

看著媽媽有些落寂的背影,我心裏有些動搖,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有說話。

我跟媽媽不同,我不想再做這世界上的另一個她。

為婚姻委曲求全,為家庭舍棄全部的自我,我做不到。

見我絲毫沒有復婚的意思,蔣家母子倆人氣沖沖地提著拿來的禮品,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我預料,這母子倆沒這麽容易打發。

蔣時新註冊了新的帳號,在網上捏造事實。

「離婚後,發現前妻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可我們已經三個月沒有同fang......」

大家對這種話題樂此不疲,一下子我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我也沒有慣著他們,反手就以造謠誹謗把蔣時新告上了法庭。

見兒子很有可能坐牢,這母子倆才真的慌了起來。

他一家人跪在我家門口求我撤訴,蔣時新的媽媽竟然以跳樓逼我妥協。

我幹脆開了場直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在鏡頭前哭鬧。

蔣時新嫌她丟人,連哄帶嚇地將她帶走了。

聽說後來蔣時新的媽媽,去公園的相親角給自己的兩個兒子相親,被人認出來後嘲笑了一頓,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了起來。

這下她兩個兒子,徹底算是在紅娘圈裏出了名,沒人再敢給蔣家介紹物件了。

在這之後,我和蔣時新就沒再聯系過,直到三年後的除夕,他突然給我發了個「新年快樂」的祝福簡訊。

之前只刪了和他的社交帳號,竟然忘了拉黑他的手機號。

我想了想,還是回復了一句「新年快樂」。

沒幾分鐘,他就發過來一條小作文般的長訊息,我只看了最後幾行。

他說自己那段時間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答應幫家裏瞞著我,將房子借給弟弟用。

在酒店打我,也是因為覺得自己在我面前一直沒什麽話語權,一時亂了方寸。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也知道我一定不會原諒他,只希望還能跟我從朋友重頭開始。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更何況是根本叫人信不過的人。

「想什麽呢?」旁邊的蕭陽拉回了我的思緒。

和蔣時新離婚的第二年春天,我在單位偶遇來辦業務的蕭陽。

因為一場誤會我們成了歡喜冤家,漸漸走到了一起。

和他確定關系後,我才知道之前和蔣時新在一起的日子,實在是缺少了太多戀愛的樂趣。

他將我照顧的很好,結婚的第一年,就主動提出陪我回家過年。

婆婆給我們準備了滿滿一後備箱的家鄉特產,還囑咐我們多住幾天。

我們剛到家,婆婆還特意打來電話,讓我爸媽收留蕭陽這個「上門女婿」。

「喏,我還是被人惦記著呢。」我將手機遞給他。

蕭陽只看了幾眼,就將手機放回了我手中。

「你不生氣?」我歪頭看著他。

「誰家的好白菜沒有幾頭豬惦記著,只要我把你這顆白菜好好捧在手心裏,那就誰都搶不走。」

他捧著我的臉,朝額頭上使勁親了一口。

我刪掉了那條簡訊,順便拉黑了他的手機號。

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還是坨垃圾。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寶寶,你爸爸說他自己是頭豬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