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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洋是個剛畢業的年輕人,學的是電腦專業,剛在市區找到一份工作,租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裏。這裏雖然破舊,但租金便宜,對於剛踏入社會的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他住在4樓,樓道裏燈光昏暗,墻壁上的漆皮已經剝落,露出了斑駁的磚塊。每天的生活對他來說都很簡單——上班、回家、吃飯、睡覺。周而復始,沒什麽特別的波瀾。
一天傍晚,林洋加完班回家,正準備掏鑰匙開門時,突然發現門口放著一枚一塊錢的硬幣。林洋楞了一下,心裏嘀咕:「誰這麽粗心,掉錢了?」他低頭撿起那枚硬幣,左右看看,樓道裏空蕩蕩的,什麽聲音也沒有。他將硬幣揣進兜裏,也沒多想,心裏想著下次碰到鄰居就還回去。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剛走到門口,又發現一枚一塊錢的硬幣靜靜地躺在門前。「這次絕對不是巧合。」林洋心裏嘀咕。連續兩天,都是一塊錢,顯然有人故意這麽做。於是他把硬幣撿起來,心裏決定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搞鬼。
第三天依舊如此,林洋感到更加不解,甚至開始有點不安。「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哪個鄰居在開玩笑?」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對門的老張平時最愛開玩笑,不會是他在故意逗自己吧?
第二天,林洋趁著遇到老張時,主動打了個招呼:「老張哥,最近你有沒有往我家門口放什麽東西?」老張正在鎖門,聞言擡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放東西?我可沒放啊,你家門口怎麽了?」
林洋笑了笑,試探著說道:「最近我門口總是有一塊錢硬幣,連著好幾天了,我還以為是你在跟我開玩笑呢。」
老張一聽,更加糊塗了:「什麽一塊錢?我最近都沒怎麽出門,怎麽可能往你門口放錢?你別開我玩笑啊。」
聽老張的語氣不像是在撒謊,林洋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他揮了揮手:「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心裏卻更加納悶:如果不是老張,那到底是誰在幹這件事?
接下來的幾天,林洋每次回家門口,總能看到那一塊錢硬幣如期出現,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林洋開始感到一絲緊張,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樓道裏每天人來人往,但他從未見過有人在他的門口停留。
一次周末,林洋在樓道裏遇到了住在三樓的李阿姨。李阿姨看著林洋,笑著說道:「小林啊,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奇怪的事?看你總是愁眉苦臉的。」
林洋苦笑道:「李阿姨,我正想問您呢,最近有沒有看到誰總往我家門口放一塊錢?每天都有一塊錢放在那裏,怪得很。」
李阿姨一聽,楞了楞:「一塊錢?我可沒看到誰放過。不過你別太擔心,說不定是哪家小孩鬧著玩呢。」她的話讓林洋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裏的疑惑依然沒有消散。
幾天之後,林洋決定再也不能坐以待斃。他白天在上班時一直想著這件事,最終決定在某天晚上,偷偷守在門後,看看究竟是誰在每天固定時間往他家門口放錢。
當晚,林洋熄了燈,悄悄地坐在門邊,透過門縫觀察著外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樓道裏異常安靜,只有風輕輕吹過窗戶的聲音。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樓道裏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林洋的心跳頓時加快,他屏住呼吸,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他的門前。緊接著,林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彎下腰,將一塊錢輕輕放在了門口,然後迅速轉身離去。
看到這個人時,林洋的眼睛睜大了——那人竟然是住在同一樓層的李阿姨。
2
林洋看到李阿姨那熟悉的背影,心裏頓時湧起無數疑問。李阿姨平時待人和善,樓上樓下的鄰居見面都會微笑打招呼,但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她為什麽要每天往自己家門口放一塊錢?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林洋碰巧在樓下碰到了李阿姨。她剛從菜市場回來,手裏拎著兩袋新鮮的蔬菜,笑著對林洋點了點頭:「小林,早啊,今天又上班去啦?」
林洋擠出一個笑容,心裏卻揣著昨天晚上的疑惑。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李阿姨,最近我家門口每天都有一塊錢放著……昨晚我看見您好像……您知道這事嗎?」
李阿姨的笑容在瞬間僵住了,手中的菜袋微微顫了一下。她低下頭,沒敢直視林洋的眼睛,語氣有些躲閃:「啊?你說門口……一塊錢?我,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哪個小孩淘氣吧。」
林洋不想逼得太緊,語氣放得柔和一些:「阿姨,您不用瞞我,我昨天晚上看到您了。我不明白,您為什麽每天都往我門口放一塊錢?這件事讓我很困惑。」
李阿姨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慌亂。她低著頭,擡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小林,你誤會了,我……我其實沒什麽惡意。」
林洋看她如此不安,心裏也有些不忍,溫和地說:「阿姨,我知道您不是有惡意的,但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忙的,請您告訴我。」
李阿姨沈默了很久,最後終於擡起頭,眼眶有些泛紅。她嘆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小林,你和我兒子長得很像,特別是你的背影……讓我想起了他。」
「您的兒子?」林洋沒想到事情會牽扯到李阿姨的家人,頓時覺得有些愧疚,但他還是繼續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李阿姨的神情變得異常沈重,她沈默了一會兒,聲音哽咽:「他失蹤了,已經三年了。」
林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靜靜地看著李阿姨。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接著說道:「三年前,他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我找了很多地方,報警、上電視、貼尋人啟事……可是始終沒有他的訊息。後來,我就只能每天在家等,盼著他能突然回來。」
林洋心中猛然一震,隱隱猜到了什麽。他低聲問道:「那……一塊錢是?」
李阿姨苦笑了一下,眼神中帶著無限的無奈和痛苦:「我兒子小時候特別懂事,每天放學都會把他自己攢的零花錢交給我,雖然只有一塊兩塊,但他說他想幫家裏減輕負擔。我還記得他當時說話的樣子,所以……所以每當我看到你經過時,我總覺得他回來了……那些錢是我給他的……也是給你的。」
聽到這裏,林洋心裏五味雜陳,他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塊錢背後竟然有如此沈重的故事。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話,心裏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李阿姨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很奇怪,但我每天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兒子,仿佛他還在我身邊。我每天放一塊錢在你門口,是希望他……哪天真的能回家,能像以前一樣,把他攢的零花錢交給我。」
林洋的喉嚨有些發緊,不知不覺間,他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卷入這麽一段復雜而痛苦的情感之中,李阿姨的思念、孤獨與無助全都展現在他眼前,而他卻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輕聲說道:「阿姨,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如果您需要什麽幫助,隨時告訴我。」
李阿姨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些許淒然的笑意:「小林,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麽多年了,我知道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象……如果他還在,日子會不會不一樣呢?」
林洋沈默著,心裏感到無比沈重。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成為了李阿姨情感寄托的一部份。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但他清楚,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場誤會,而是一段深深的情感糾葛。
3
林洋和李阿姨坐在茶館裏,桌上擺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經過幾個月的努力,他們終於找到了一絲關於李阿姨兒子的線索。一個朋友的朋友提到,曾在外地見過一個和李阿姨兒子年紀相仿的男人,已經成家立業。聽到這個訊息,李阿姨的心情既激動又忐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林洋輕輕拍了拍李阿姨的手背,安慰道:「阿姨,不管怎麽樣,至少我們現在有了方向,不再像以前那樣毫無頭緒。接下來我們一起去找他吧,也許他只是暫時走錯了路。」
李阿姨點了點頭,眼中既有希望,也有擔憂:「可是,洋洋,如果他真的不願意見我呢?如果他不認我這個母親,我該怎麽辦?」
林洋一時語塞,他明白李阿姨的擔心,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他只能輕聲說道:「不管結果如何,我們至少要試一試。這麽多年過去了,也許他心裏也有很多沒說出口的情緒。」
幾天後,林洋和李阿姨來到了那個線索所指的城市。他們輾轉找到了一家小超市門口,據說李阿姨的兒子就在那裏工作。站在超市門口,李阿姨的手緊緊抓住包帶,整個人顯得有些發抖。林洋站在她身旁,輕聲道:「阿姨,別怕,我陪你一起進去。」
兩人走進超市,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貨架前整理貨物。李阿姨的目光緊緊鎖住他,眼中泛起了淚光:「那是他……那是我的兒子。」她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已經湧了出來。
林洋深吸一口氣,鼓勵李阿姨走上前去。她幾步走到那個男人面前,聲音哽咽:「小飛,是你嗎?我是媽。」
那個被稱作小飛的男人擡起頭,先是驚愕地看著李阿姨,隨後臉色變得冰冷。他緩緩站起身,冷漠地說道:「你找錯人了,我不認識你。」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進了倉庫。
李阿姨呆立在原地,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流下。林洋趕緊扶住她,輕聲安慰道:「阿姨,別急,也許他只是需要時間消化這些事情。」
李阿姨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洋洋,我沒有想到,找到了他,卻是這樣的結局。可能我真的錯了,他已經不再是我記憶裏的那個小飛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阿姨試圖再次與兒子見面,但每次都被他拒之門外。她甚至寫了一封長信,放在了他家門口,但最終都沒有得到回應。李阿姨的心逐漸被一種深深的失望與痛苦填滿,她開始意識到,或許自己應該放手,讓兒子過他自己的生活。
回到小區後,林洋發現李阿姨變得沈默了許多。她不再提起兒子的事情,也不再每天往林洋的門口放錢。她只是每天安靜地坐在陽台上,看著窗外,仿佛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一天,林洋去看望李阿姨,兩人坐在陽台上曬太陽。李阿姨微笑著對林洋說:「洋洋,謝謝你,這段時間你一直陪著我,我知道自己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林洋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阿姨,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我覺得您就像我的親人一樣,能幫您找到答案,我也覺得安心了。」
李阿姨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她緩緩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小飛有他的生活,我不能再打擾他了。過去的那些年,我一直以為他會回來,沒想到他早已走得這麽遠。我已經釋懷了,不管他認不認我,至少我知道他過得還好,這就足夠了。」
林洋點了點頭,內心為李阿姨的堅強感到佩服:「阿姨,您這樣想就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我們。」
李阿姨微微一笑,看著窗外說道:「是啊,過去的日子雖然不容易,但未來的路,我會繼續走下去。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有些人即使不再回頭,依舊留在我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