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於網路,作者:三月七夕
霍小狼長舒一口氣。
啊,真他媽爽。
霍小狼躺著都快要睡著了,電話響了,吳丞軒過來接她了。
還是那輛黑色轎車,前面坐著吳丞軒的司機。
車子停在門口,吳丞軒下車朝霍小狼招了招手。
「咱們要去哪啊?」霍小狼矮身坐上車。
「到了你就知道了。」吳丞軒在霍小狼後面上車,坐到霍小狼身邊,對前面的司機說道:「走吧。」
**
「這次的收購案一直是秦龍負責的,孟總進了公司之後接手了這個案子,現在客戶那邊出了問題,孟總也不見蹤影。」
周暮澤向來步速很快,陳婷穿著高跟鞋,一路小跑跟著周暮澤走進公司。
周暮澤已經差不多一周沒來孟氏了,自打孟偉進公司之後,周暮澤就開始頻頻放權,頗有一種甩手掌櫃的感覺。
周暮澤是在告訴孟爺,這些權利,不是誰都能接得住的。
這才幾天,就已經出了問題了。
不過孟偉也有苦楚。
周暮澤掌權多年,孟氏的高層幾乎全都是周暮澤的人,周暮澤這個人心思狡猾,手底下的人全都肯為他賣命,這種情況下孟偉在公司,每走一步都很困難。
不過這些周暮澤就管不著了。
進了電梯,周暮澤把西裝一扣。
陳婷匯報完情況,長舒一口氣,由衷的說:「周總,您可算是回來了……」
周暮澤輕輕一笑,電梯到了,周暮澤大步走向辦公室。
其他還好說,MK珠寶的收購是孟偉搞砸的最棘手的一個案子了。
MK珠寶是周暮澤很久之前就看上的一個計畫,準備這個計畫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了,結果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木魚集團也插手了這場收購。
隨著MK最新推出的珠寶系列大火,木魚也有對MK誌在必得的勢頭,各方面都在和孟氏爭。
原本周暮澤手下的秦龍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誰知道孟偉突然插這麽一腳。
最後還得周暮澤回來救場。
秦龍已經在周暮澤的辦公室外等了接近一個小時了,看到周暮澤走出來立馬站起來。
似有一肚子苦水要說,卻被周暮澤一個手勢擋了回來。
果然,一轉頭就看到了孟偉。
這次沒有孟爺在身邊,孟偉不用裝相,回歸了本來的面貌——一身牛仔裝,手上戴著稀裏嘩啦響著的視訊,嘴唇上新打的唇釘讓人看著不大舒服。
「hey,」孟偉操著一口美國腔調,「好久不見了小澤。」
聽到孟偉的稱呼,身後的陳婷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是見過周暮澤打架的,但是只見過一次。
那時候陳婷跳槽來孟氏,她還不是周暮澤的工作助理,她有一個師姐,有一天師姐有點忙,便讓陳婷去給周暮澤送一份檔。
周暮澤讓她在他家樓下等,陳婷趕到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從她身後飛速駛來,陳婷眼睜睜的看著周暮澤被車上下來的十幾個人劫走。
陳婷向來膽子大,立馬把車子調轉方向追了過去。
他們把周暮澤拉到一個偏僻的拆遷區域,陳婷嚇壞了,猶豫了很久要不要下車,後來她還是大著膽子下去了。
這是一條人命。
不管被帶走的這個人是不是她的頂頭上司,她都會去。
下車之前陳婷先報了警。
之後便悄悄地躲在一堆廢墟後面。
這個地方十分隱蔽,四處是建築垃圾,但是這種地方有利也有弊。
——別人的確很難找到他們,但是相互的,他們也很難看到來人。
陳婷就在那堆建築垃圾後面,看到了周暮澤打架的那一幕。
他一個人,單挑他們十幾個。
周暮澤很聰明,反應極快,那些人幾次出手都被他輕巧的閃過去了,等到周暮澤出手的時候。
隨手抄起一塊板磚,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人的腦袋。
陳婷也看明白了,那是他們中的頭。
在黑白兩道混了這麽多年了,周暮澤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一挑十。
周暮澤的每一次出手都又準又狠,直切要害。
最後,周暮澤渾身是血的站在廢墟之間,身邊倒著十余個壯年。
警笛響起。
周暮澤倒下的那一瞬陳婷跑了過去。
從那之後陳婷就晉升為周暮澤的工作助理,她再也沒見過師姐。
因為那次的事情,知道周暮澤行蹤的只有那幾個人,知道恰好是那個時間點周暮澤會出現在家門口的,就只有師姐一個人。
陳婷不知道師姐去了哪裏,也沒有問過。
她只知道,周暮澤是個好上司。
外人都道周暮澤人帥心狠,卻運氣很好,手底下的人都肯為他賣命。
他們不知道,周暮澤究竟是如何對待手下這幫人的。
陳婷就是其中一個。
陳婷想,她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周暮澤。
周暮澤教會了她多少,信任她多少,她再清楚不過了。
陳婷看著孟偉吊兒郎當的樣子,深吸一口氣。
信任是真信任,周暮澤發火的時候,可怕也是真的可怕。
陳婷可不大想領教。
她心裏只盼著孟偉快走。
周暮澤略略低頭,輕笑了笑,「有事找我?」
孟偉還沒答,周暮澤說:「來我辦公室吧。」回頭自然而然的和秦龍吩咐,「你等我一會兒,大約十分鐘。」
周暮澤說話辦事極其精準,他說十分鐘,就絕對不會是十一分鐘。
十分鐘之後孟偉從周暮澤辦公室出來,秦龍站起來打了聲招呼。
孟偉看都沒看他一眼,臉色十分不好看。
秦龍推門進去,「老大。」
秦龍是最先一批跟著周暮澤的,資歷比師姐還早,他們那批人都習慣稱呼周暮澤「老大」。
相比於孟偉的黑臉,周暮澤顯得輕松極了,放松的倚在老板椅中,朝秦龍擺了擺手,「坐吧。」
秦龍笑起來,「老大,你跟孟偉說什麽了?他怎麽那麽不開心啊?」
周暮澤半睜開眼睛,嘴角帶著淺笑,「你怎麽那麽開心啊?」
秦龍撓撓頭,沒說話。
「分析利弊,」周暮澤慢悠悠的說,「用他能懂的方式。」
「然後呢?」秦龍說,「他就不再插手了嗎?」
周暮澤的聲線很奇特,低沈,厚重,帶著一點金屬的質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平白多出一種信任感。
「下一步,他應該會去找孟爺。」
「啊?那怎麽辦?」秦龍皺起眉頭,「MK就這麽丟了麽?」
周暮澤輕蔑的笑,「怎麽可能。不過孟爺的面子我好歹是要給的,不過突破口不在這。」
「在哪?」
周暮澤沒回答,內線叫陳婷訂了一桌金庭華府,回頭跟秦龍說,「晚上跟我走一趟吧。」
**
霍小狼仰頭看著眼前的巨大牌匾。
「沒來過嗎?」吳丞軒也下了車,「這兒挺好的,吃的喝的玩兒的都有。」
「玩什麽?」霍小狼跟在吳丞軒後面走進去。
「撞球啊遊泳啊,裏面還有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吳丞軒跟前台出示了一張卡,服務生立馬恭敬的把吳丞軒請了進去。
「我都訂完包廂了,咱們直接過來玩就行了。」吳丞軒看著霍小狼說,「你緊張什麽?」
霍小狼皺了皺眉,「你過生日嗎?」
聽完吳丞軒的兩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下子就叫了出來,「臥 槽!你怎麽知道的?」
「我、我猜的。」霍小狼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下,其實霍小狼真的是猜的,吳丞軒非讓霍小狼來,又訂了一個包廂,早晨還特意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這些種種都給霍小狼一種「今天是一個除了聖誕節以外的特殊的日子」的感覺。
看著吳丞軒穿的這麽帥氣就自然而然的猜到是吳丞軒的生日了。
聽霍小狼說完,吳丞軒長長的「哦」了一聲,「我現在真的,我覺得你真的是……」
吳丞軒在腦海裏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霍小狼倒笑起來,「啥啊?」
吳丞軒還在思考,前面的侍應生說,「到了。」
吳丞軒開啟包廂,裏面早已經坐著一屋子的人,一見吳丞軒進來,全都尖叫了起來,空氣中什麽東西突然炸開,霍小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淋了一身。
一聞,有一股酒味兒。
他們拿著香檳在空中亂噴,霍小狼不幸受害。
他們把吳丞軒拉過去,吳丞軒叫了一聲,「小狼你進來啊。」
借著昏暗的燈光,霍小狼能看到這一屋子的人裏面除了吳丞軒她一個都不認識。
霍小狼也不確定有沒有他們班的,因為他們班的人她也沒太認全。
分發零食的時候也是喊名字發,沒空擡頭去看那個人到底長得什麽樣。
突然面對這麽一幫陌生人,霍小狼是有些膽怯的。
吳丞軒臨進去前的那一句話,又把霍小狼推到了風口浪尖。
「霍小狼?那是誰啊?」不知是誰怪聲怪氣的大喊道,「是吳少的新女朋友嗎?」
霍小狼不喜歡那道聲音,就連她的名字出現在他的口中,她都覺得惡心。
「不是不是,」吳丞軒大喊著辯駁,「是我的朋友。」
「朋友?」大家都把目光投到霍小狼身上,霍小狼幹巴巴的低著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還是吳丞軒解了霍小狼的圍:「你過來坐吧小狼,沒事兒,這些人都是朋友。」
那些人看霍小狼挺害羞的,也就沒有像之前那麽放肆,吳丞軒拉著霍小狼一一介紹了一圈,霍小狼一個也沒記住。
氣氛由熱烈變成現在的平淡,霍小狼覺得,都是因為她的出現。
所以之後的時間裏,霍小狼都盡量讓自己縮在角落,不讓大家發現自己。
但是吳丞軒偏偏很想讓霍小狼融入,每個話題都要帶上霍小狼,霍小狼根本不知道說什麽,越是這樣就越是尷尬。
終於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有人給吳丞軒訂了蛋糕,侍應生用推車推上來,一共五層,上面點著蠟燭,蛋糕的裱花漂亮極了,巧克力上寫著:「吳少生日快樂,早日破.處」。
都是吳丞軒的狐朋狗友,寫的話也都不正經。
看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又是一番調侃,這次換吳丞軒臉紅了,吳大少這一臉紅不要緊,更加羞人的話題愈發層出不窮了。
吳丞軒一邊應付著他們一邊看著霍小狼的反應。
還好,霍小狼沒什麽反應。
吳丞軒覺得方才的這一通嘲笑冷落了霍小狼,於是叫她:「小狼,過來,你幫我切蛋糕吧。」
那些眼睛又都朝霍小狼這邊射過來,霍小狼不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走到吳丞軒身邊。
就這麽幾步路,霍小狼的臉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坐。」吳丞軒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吳丞軒喝了酒,霍小狼能聞得到淡淡的酒氣。
周圍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霍小狼坐下之後就開始拼命往這邊擠,擠得霍小狼只能緊緊的靠著吳丞軒的身子。
吳丞軒許了願吹了蠟燭,霍小狼拿起小推車上的刀子,放在手裏看了一眼。
大概……有紋路的這邊是刀刃吧?
按下去的時候一只手突然覆上霍小狼的手背,同時,另一只手出現在霍小狼的腰間。
霍小狼嚇得渾身一僵。
切完蛋糕突然有人喊道:「這蛋糕切的,還真的給吳少破.處了啊。」
眾人聽著這話過去一看,果然,好巧不巧,霍小狼下刀的地方剛好是「破」字和「處」字的中間。
不免又是一陣大聲的嘲笑,吳丞軒明顯有些羞澀,摟著霍小狼的那只手收的更緊了。
笑聲響在霍小狼耳邊,震耳欲聾。
霍小狼實在受不了這種尷尬,掙紮著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出去一下。」
「哎?你去哪啊?」吳丞軒叫住她。
霍小狼回頭,「上、上廁所。」
也是奇怪,方才感覺耳朵好像被震聾了似的不好使,現在卻尖的不行。
臨開門的時候,霍小狼聽到身後有人小聲說。
「哎?吳少這個朋友,是個小結巴啊?」
霍小狼再也忍受不了,開啟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面有窗,霍小狼一把拉開窗子,北風裹挾著幾片雪花飄落進來,霍小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那股冷空氣像是帶著甜味似的鉆進霍小狼的鼻腔。
終於舒服了一點。
站了一小會兒,旁邊有開門的聲音,霍小狼也沒回頭。
那人的腳步似乎一頓,緊接著,霍小狼無比熟悉的嗓音響起:「霍小狼?」
霍小狼瞪大了眼睛,感覺那股風吹得格外冷,冷得她的身子都僵硬了似的。
她木頭似的回過頭,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周、周先生……」
好死不死的又一飆風吹進來。
周暮澤皺起眉頭,聲音又低沈了幾分,「你喝酒了。」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周暮澤皺眉看著霍小狼, 聲音又低沈了幾分,「你喝酒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陰沈沈的陳述句。
還不等霍小狼辯解, 周暮澤轉身打了個電話,扔給霍小狼一張卡,「去開一個包廂, 在裏面等我,一會兒張孟巖會過來。」
五分鐘後, 霍小狼坐在包間裏面, 和張孟巖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張孟巖先開口打破了這層尷尬,「呃……小狼, 你也別誤會, 總裁不是叫我過來看著你的, 就是怕你出危險,讓我保護你。」
霍小狼很想說, 這不是看不看著的問題了, 這已經是性命的問題了。
尷尬的朝他笑了笑,沒說話。
做周暮澤的生活助理做久了,張孟巖也養成了事事周到的習慣, 「小狼現在上學習慣嗎?」
「習慣啊, 挺習慣的。」霍小狼審視著張孟巖。
其實跟他說話就相當於跟周暮澤說話吧,霍小狼格外謹慎。
之後張孟巖看出來霍小狼不想多說了,便也沒有多問,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周暮澤那邊才終於結束。
周暮澤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霍小狼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周暮澤大步進來,拎起霍小狼的脖子就往外走。
說是「拎起」,一點都不為過。
周暮澤捏著霍小狼的脖子,步伐很快,霍小狼有一種雙腳懸空的感覺。
周暮澤一言不發,霍小狼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沒用,也就認命的癱著,放棄治療了。
周暮澤出了門,一把把霍小狼扔進車裏,自己坐上駕駛座。
周暮澤的薄唇抿成一條線,霍小狼偷偷看了一眼。
「我……」
「閉嘴。」
「……哦。」霍小狼低下頭,擺弄自己的手指頭,手指甲下面長了一個小刺刺,霍小狼習慣性的把手放到嘴邊準備咬掉。
「把手放下。」
那邊發話了,霍小狼不得不聽,但是手又很疼。
周暮澤的語氣軟了一些,「車上有指甲刀。」
周暮澤一手開車,另一只手找到指甲刀遞給霍小狼,霍小狼把那一小點剪掉。
「我能順手剪個指甲嗎?」霍小狼問。
「不能!」
回到家,周暮澤把霍小狼丟到沙發上。
「知不知道在外面不能喝酒?」
霍小狼本來就害怕周暮澤,現在他這麽一疾言厲色,霍小狼就更怕了。
「我、我沒喝酒。」
「去酒店幹什麽了?」周暮澤問。
霍小狼低下頭,手指肚輕輕撫著方才剪掉的那一塊皮,「有同、同學過生日。」
「誰?」
「吳、吳丞軒。」
霍小狼聽到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悄悄擡起頭,發現周暮澤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霍小狼嚇一跳,立馬又低下頭。
「你們關系就這麽好?」
過了很久,霍小狼聽到周暮澤這樣說道。
語氣裏沒有方才的嚴厲,反而多了一點無奈和……難過?
什麽鬼?
霍小狼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絮絮的解釋道:「他跟我說,聖誕節帶、帶我出去玩,結果到了那、我被酒潑了一身。後、後來我才知道是吳、吳丞軒過生日。」
也許是她長得太瘦了,或者是說話的語氣太過軟糯,每次她用這個態度跟他說話的時候,周暮澤都止不住的心軟。
「我真的不是故、故意的,」霍小狼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在吳丞軒的生日宴會上所受的委屈,見到周暮澤生氣時的害怕,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和周圍一切一切的未知混合到一起,匯成一種復雜的情緒,這種情緒從心裏湧上來,霍小狼只覺得鼻子酸酸的。
「我也很害怕。」一開口,眼淚就流了下來,「他們都、都瞧不起我,我又不敢不去,也不敢走。」
霍小狼一哭,周暮澤整個人就繳械投降了,明明一腔怒火,有一肚子要罵她的話,此時此刻,都說不出口了。
他坐在霍小狼身邊,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她很瘦,隔著衣服都能摸到骨頭。
百煉鋼化成繞指柔:「好了好了,不哭了。」
不說還好,周暮澤這麽一安慰,霍小狼哭的更厲害了。
「你很兇,我雖、雖然很不好,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西、兇啊。」霍小狼哭的一抽一抽的,「我害怕,我害、害怕,我害怕……」
之後霍小狼就一直都在重復「我害怕」三個字。
周暮澤感覺心疼極了。
想想霍小狼的身世,很小的時候被拐賣,之後遇到霍冕救了自己,霍冕是個粗人,對她也不會溫柔,還動不動就要將她拋棄,她一直戰戰兢兢地生活著。
現在遇到周暮澤,她更害怕了。
想到這,周暮澤嘆了口氣。
「好了,不許哭了。」話很硬,但是語氣很軟。
霍小狼把哭聲憋回去,小嘴憋憋著,肩膀還在一抽一抽的。
周暮澤被她這副表情逗笑了,「你自己去照照鏡子。」
霍小狼憤憤的看著周暮澤,眼睛哭的通紅,大聲喊道,「你還嘲、嗝!」
喊到最大聲的時候,一個響亮的嗝打了出來。
周暮澤「噗嗤」一聲笑出來,「幹嘛?耍驢不成,改學驢叫了?」
霍小狼又羞又氣,「周暮、澤,嗝!」
周暮澤笑的不能自已,也沒工夫追究霍小狼是不是直接叫了自己的大名。
霍小狼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現在一張嘴就「嗝」個不停,那邊周暮澤也笑夠了,看著霍小狼努力的忍著打嗝,但也是徒勞,依然隔一會兒一抽抽。
周暮澤感覺自己這麽多年都沒這麽笑過了,盡量控制著,語氣平穩的說,「晚上想吃什麽?」
「不、不知、嗝、道。」
周暮澤又想笑,「出去吃吧,今天聖誕節。」
「行,」霍小狼把自己要說的話縮短,一邊說一邊比劃,「樓,換,洗。」
「去。」周暮澤說:「快。」
霍小狼:「……」
外面又下雪了,路燈下面的雪花打著旋兒飛舞。
霍小狼從家裏跑出來,周暮澤伸手把她的帽子扣上。
「像不像,嗝,熊。」霍小狼手笨拙的放在帽子頂上。
周暮澤笑了笑,學她:「嗝,像。」
「哎呀!」霍小狼炸毛,周暮澤笑的不行。
周暮澤穿著一身大衣,剪裁極好,周暮澤本來就高,這身衣服更是襯得他長身玉立,氣質出塵。
周暮澤帶著霍小狼去的還是上次那家餐廳,周暮澤在這家餐廳裏面有一個包房,他隨時去隨時都能吃到。
今天是聖誕節,人還挺多。
「我以為這家都快要黃了呢,」霍小狼一邊上樓一邊小聲說,「沒想到,嗝,起死回生了。」
周暮澤把霍小狼的毛帽子摘下來,霍小狼隨手胡魯胡魯飛起來的頭發。
「一會兒喝點溫水,怎麽這麽長時間還沒好。」
侍應生把溫水端上來,霍小狼喝了一大口。
「這家不好吃,為什麽你總是愛吃這家。」
周暮澤也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經常來這裏。只要他懶得做了,又不想叫紅姨過來的時候就會來這。
似乎在挺多方面,周暮澤挺懶的,有的習慣一旦養成,也就懶得改了。
「離家近吧。」
霍小狼捧著杯子笑起來,「那你贏了。」
上菜了,居然和上次差不多,周暮澤又多給霍小狼要了個甜品,「你還想吃什麽麽?」
霍小狼看了半天選單,「算了不要了。」
周暮澤朝侍應生笑了笑,「就這些吧。」
侍應生穿著西裝打著領結,看上去很紳士,對周暮澤說,「現在咱們餐廳搞活動,二位點一份這款情侶套餐,可以贈送一份進口巧克力。」
「情侶」二字把霍小狼弄的有點尷尬,周暮澤的目光從霍小狼身上移開,輕笑了笑,「你是新來的吧?」
侍應生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立馬感覺出不對,這裏是vip包間,來的人非富即貴,不能有一點閃失,於是連忙道歉道:「抱歉先生,今天經理實在是太忙了,我可能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我馬上把我們經理叫過來。」
「不用不用,」霍小狼說,「你去上菜吧,沒事的。」霍小狼挺寬容地朝侍應生笑了笑。
侍應生遊移的看了周暮澤一眼,周暮澤點了點頭,他這才退了出去,關上門。
「你看你,對一個服務生都那麽兇。」侍應生走後,霍小狼對周暮澤抱怨道。
周暮澤有點無奈,明明是某人尷尬了,他才那麽說的,回頭又被她反咬一口。
但是周暮澤也沒說什麽,扶額笑了笑。
兩人吃的差不多了,周暮澤看著霍小狼的盤子挺幹凈,問她:「吃飽了麽?」
「你想聽實話嗎?」
「說。」周暮澤用紙巾擦了擦嘴。
「這頓飯除了治好我的打嗝之外……」霍小狼沒說下去。
周暮澤明白了,笑起來,「好了,以後不來了,你想吃點什麽?」
霍小狼眼珠轉了轉,「你帶我去?」
周暮澤看了眼時間,「時間還早,想吃什麽了?」
「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周暮澤點點頭,「嗯。」
看著霍小狼壞壞的笑容,周暮澤對自己這個幹幹脆脆的「嗯」有些後悔。
半小時後,周暮澤皺眉看著眼前這個麻辣燙攤子。
「你確定要吃這個?」
「你不是說我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嗎?」
因為天已經黑了,又下著雪,這種麻辣燙的小車子大部份都回家了,周暮澤開著車帶著霍小狼繞了好久才找到這麽一家。
這裏還沒有停車的地方,周暮澤只得把車停到很遠再走過來。
「停遠一點也好,」霍小狼還挺樂觀,「省得你那輛大車嚇到賣麻辣燙的阿姨,再砸咱們一頓。」
周暮澤不想說話。
霍小狼賤兮兮的撞了他一下,「我又不會看稱,估計,你也不會。」
這次,周暮澤冷笑了一聲。
麻辣燙的小攤也準備收攤了,阿姨人很愛聊天,她說他們是最後一波客人。
霍小狼拿著小盆遞給身後的周暮澤。
這個攤子很小很小,就是用塑膠布達成的一個小棚子,那邊是一個瓦斯爐連著的一口大鍋,裏面滾著紅彤彤的湯水。
右邊有幾個小桌子,地上放著塑膠凳。
本來地方就小,周暮澤一進來就顯得更加逼仄了。
「給你,」霍小狼比比劃劃的說,「拿著這個小盆到那邊去夾菜,想吃什麽夾什麽,然後給阿姨稱一下就行了。」
周暮澤低頭看著霍小狼手裏的小盆,又看了看那邊的菜,沒動。
「我剛剛吃飽了。」
霍小狼小小的白了他一眼,「潔癖。」也沒難為周暮澤,「那一會兒你跟我吃一碗吧。」
那邊阿姨看著周暮澤笑了笑,「小夥子是嫌臟吧。」阿姨說話帶著點方言,「不過確實也臟。」
夾菜的霍小狼頓了一下,「阿姨您倒是耿直。」
阿姨哈哈的笑,「偶爾吃一頓沒有事情的啦。」
想給周暮澤嘗嘗,所以霍小狼點的還挺多的,最後端上來的時候滿滿一大碗。
霍小狼顫顫巍巍的端過來,周暮澤連忙接了一下,霍小狼說:「我去拿筷子。」
霍小狼把一雙筷子和一個空碗遞給周暮澤,笑著坐下來,「以前我都是用勺子吃麻辣燙的,我爸說我笨。」
霍小狼喝了口湯,美得眼睛都瞇起來,轉頭豎起大拇指對阿姨說,「很好吃!」
阿姨笑起來,「是吧是吧。」
「確實挺笨的。」周暮澤怕桌子上的油漬蹭到大衣上,坐的極拘謹。
霍小狼看著周暮澤沒動碗筷,「你不吃啊?」
周暮澤皺了皺眉。
「我給你盛點,你嘗一點。」霍小狼伸手拿過周暮澤的空碗,給他盛了一點過去,想了想,把一大塊肥牛都盛到周暮澤的碗裏,又用勺子給他舀了點湯。
放到周暮澤面前,周暮澤還是沒動。
「本來就是少麻少辣的,你再等一會兒,都不燙了。」霍小狼笑著說。
周暮澤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筷子。
顫巍巍的夾起一根油菜葉,猶猶豫豫的聞了一下,然後放在嘴邊。
做了很多心理建設,還是沒下得去嘴。
「算了吧,你還是別吃了,瞅你那樣子跟吃藥似的,」霍小狼說,「你從來都吃那些健康的玩意兒,突然吃一口這個再吃壞了可怎麽辦。」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似的,周暮澤長舒一口氣把筷子放下。
霍小狼很久沒吃了,光是聞著味道饞的都要流口水了,「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些東西啊?」
「哪些東西?」周暮澤皺眉。
「像是臭豆腐啊,烤冷面啊,瓦缸烤串啊,還有炒燜子麻辣串串什麽的。」
周暮澤皺眉,搖搖頭,「沒吃過。」
「也是,」霍小狼說,「你見哪個大爺排隊去買麻辣串串的。」
周暮澤:「……」
也許是為了照顧周暮澤——霍小狼感覺周暮澤再在這裏坐一刻他就要嫌棄致死了——霍小狼吃的很快,又不想浪費,霍小狼把那一大碗都吃光了,最後周暮澤付了錢,一高一矮的倆人往車那邊走去。
已經很晚了,這條路上行人少,車輛也少,雪下得更大了,已經在地上疊了厚厚一層。
周暮澤剛要給霍小狼扣上帽子,霍小狼便捂著自己的腦袋說,「別啊,我剛吃完辣的正熱著呢,而且肚子裏面有食,不冷。」
吃飽的感覺很幸福,尤其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夜。
「不行,」帽子還是隨著這冷冰冰的聲音一起罩了下來,「就是一身汗才不能凍著。」
霍小狼撇撇嘴,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麽?」周暮澤挑眉問道。
霍小狼蹦跳起來,轉過身,倒退著往前走,「我說,有一種冷,叫做你家先生覺得你冷。」
周暮澤難以控制的腳步一頓。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霍小狼不知道「你家先生」有另一層意思,不解的重復了一遍,「怎麽了啊?」
周暮澤的笑容溢位來,他強忍著,「沒事。」
下雪了,霍小狼很開心,在地上踩出一串小腳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
周暮澤不遠不近的跟著,不管霍小狼是跑是跳,走的或快或慢,每次回頭,周暮澤都在同樣遠的地方跟著。
霍小狼看著周暮澤清心寡欲的樣子,壞心驟起,倏而蹲下身子,捧了一捧雪往周暮澤身上一揚。
周暮澤反應奇快的後退了一步,那雪竟一點也沒沾上他身。
「哎?」霍小狼的勝負心被激了起來,又抓了一把雪,在手裏握了幾下團成一團往周暮澤身上砸。
明明預判了一下,但是周暮澤根本沒往那邊躲。
「你還挺厲害?」
周暮澤有點無奈,「手涼不涼啊?」
霍小狼用雪球打了好幾次,每次都換一種戰術,但都沒打中周暮澤。
霍小狼覺得,這是距離的問題。
最後一次,霍小狼捧了一大捧雪,突然朝周暮澤這邊撲了過來,沒註意到腳下有冰,身子突然一滑,重心不穩,猛地往前栽過去。
一下撲到了周暮澤的懷裏。
手裏的雪花洋洋灑灑的落下來,落了倆人一身。
霍小狼借著周暮澤的胳膊站穩,拍拍自己身上的雪,仰起頭。
周暮澤剛好站在一個路燈底下,狹長的那雙眼睛淡淡的看著她,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燈光下的輪廓精致而深邃,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衣服上,讓他看上去像是中古世紀走出來的紳士。
霍小狼有點看呆了,她始終都知道周暮澤長得挺好看的,天生有一種優雅感,但是今天,又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周先生,你長得可真……」
周暮澤低頭看她:「什麽?」
霍小狼:「可真……像僵屍啊。」
周暮澤:「……」
霍小狼哈哈大笑起來,周暮澤長嘆了一口氣。
走了一會兒霍小狼想起來,「哎?好像不叫僵屍,外國的僵屍叫什麽來著?」
周暮澤不想說話。
「吸血鬼!對,像吸血鬼。」
「你給我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霍小狼:周先生,去給我買麻辣燙。
周暮澤皺眉,卻還是答應:好。
兩天之後,周暮澤甩了幾份合約在茶幾上:環玥麻辣燙,陳國富麻辣燙,荊州麻辣燙,你要哪個?
霍小狼:……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霍小狼有點遲疑。
畢竟聖誕節的時候吳丞軒把氣氛搞得挺尷尬的, 最後霍小狼還不告而別。
吳丞軒來的還挺早,霍小狼一進門就看到了他——高高的站在一眾同學中間很是顯眼。
吳丞軒朝霍小狼揮手,「嗨!」然後撥開同學朝霍小狼走去。
既然吳丞軒都沒當回事, 霍小狼也就沒有必要那麽在意,顯得矯情。
吳丞軒這個人情商很高,隨和大方, 時時刻刻照顧著身邊人的情緒,和他相處很輕松, 也很舒服。
這大概是吳丞軒人緣這麽好的原因之一吧。
「蘋果你吃了嗎?好吃嗎?」
吳丞軒讓到一邊, 霍小狼坐在座位上,把書包放好, 「吃了。挺甜的。」
吳丞軒笑了笑, 也在座位上坐好, 「那就行,作業你寫了嗎?借我抄抄。」
霍小狼挑挑眉, 「抄我的?」
吳丞軒一邊把卷紙拿出來, 一邊理所當然的說,「對啊,我沒寫, 借我抄抄。」
霍小狼:「我當然也沒寫。」
吳丞軒:「……」
吳丞軒這個人好是挺好, 但就有一個缺點,就是啰嗦。
就因為沒寫作業這麽個事兒,吳丞軒啰嗦了大半天,最後給霍小狼弄怕了, 「我寫,我寫還不行嗎?」
吳丞軒奸計得逞,「那行。」
「但是我現在寫不了。」霍小狼看了眼表,一本正經的說,「還有五分鐘放學了。」
吳丞軒扶額,「霍小狼你故意的吧。」
霍小狼要是想拖拉,沒人能攔得住,各種理由,各種借口她都能想得出來並且用得上,有的時候吳丞軒都在想,如果霍小狼肯花哪怕只是一點點精力在學習上,她都不至於是這個成績。
——看到霍小狼期末成績的時候,吳丞軒簡直要吐血。
之前許燕搞了一個一幫一的活動,吳丞軒他們這組是下降最多的。
吳丞軒倒是進步了,從原來的年級二十幾名,上升到了年級第九。
吳丞軒他們這組也被罰的最慘,許燕給他們留了一摞卷紙回去做。
霍小狼笑起來,吳丞軒:「你還好意思笑??」
霍小狼說,「留就留唄,反正我也不寫。」
過了期末就是寒假了,對於寒假的到來,霍小狼有喜也有憂,喜的是,終於不用上學,憂的是沒有來錢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