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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種方式運毒,是我要過的第一關

2025-01-08心靈

一天晚上,我又在一個民宅內輸得精光。出門回住處的時候遇到了胡子。

胡子人長得精瘦,留著一口小胡子,他叫住垂頭喪氣的我: 「年輕人,等一下。」

我心中暗喜,還是轉過身來,不耐煩地說: 「什麽事?」

胡子說: 「又輸光了?」

我更生氣了: 「老子輸光了關你鳥事!」

胡子說: 「年輕人不要動氣嘛,我註意你很久了,看你總是輸錢,所以就想給你指條明路。」

我問: 「什麽明路?」

胡子笑了笑: 「去緬甸幫忙帶東西過來。」

我說: 「你說的是四號?」

胡子點點頭。

我說: 「去你媽的,老子不幹這掉腦袋的事!」

胡子說: 「別這麽動氣嘛,我只是想給你提供條道路,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到三岔河旁邊的磚廠來找我,我白天都在那裏。」

胡子胸有成竹,似乎知道我一定會去找他。

如果他真地調查過我就會知道,我在廣告店一個月薪資就四五百塊錢,根本禁不起這樣揮霍折騰。因為賭博,同事也不願借錢給我。

這樣下去,找他將是我唯一的出路。

雖然胡子已經上鉤,但我知道不能著急表態。這是掉腦袋的事,一上來就答應反而會引起懷疑,所以在半個月後,我裝作揮霍一空,沒錢也去賭場看別人賭,過幹癮。

這些事胡子盡收眼底,他笑起來,在他看來我離上鉤不遠了。

終於有一天,我決定硬著頭皮去找胡子。

位於三岔河那個空心磚廠是胡子弟弟開的,我去見他時他正在空心磚蓋的小屋裏睡覺,見到我來非常開心: 「這就對啦了嘛,年輕人要有賺大錢的魄力。」

我問他: 「怎麽幹?」

胡子說: 「不要著急嘛,東西又不在我身上,你稍等幾天,我再找幾個人。」

過了幾天之後,胡子找到我,說人齊了,第二天就出發。

出發當天,我請了假,跟著胡子和三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到了邊境,從一片甘蔗林裏的小道偷渡到猛古。

胡子來到一條三四米寬的河邊,得意地告訴我們四個,過了這條河,對面就是緬甸。說完胡子率先跳進河裏,河水剛剛沒過膝蓋,我和另外幾個年輕人跟著跳下去。

淌了一陣兒水,我們上了岸。走了沒多久,就遠遠地看見一個規模不大的小鎮,鎮上石棉瓦房居多,為數不多的樓房非常顯眼。這裏就是猛古。

我們來到一道關卡前,胡子說了幾句緬甸話,從兜裏掏出幾張錢塞在帶頭的手裏。那人接過去數了數,放我們過去了。

胡子對猛古非常熟悉,先帶著我們吃了頓飯,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又把我們帶到一個 KTV唱歌。胡子跟服務生招呼了幾句,不多時,就有人帶著幾個年輕的女人出來。

胡子說: 「兄弟們,幹我們這行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腦袋,所以今晚要好好玩!」

那是屬於亡命徒式的狂歡。為了融入胡子,我也喝了很多酒,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勉強起來。醒酒後,胡子帶著我們出了賓館,在鎮上一陣後七彎八拐後,來到一個又亂又臟的小賓館裏。

胡子開了一個房間,說先在這裏等一下。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哎,峰哥,我帶了四個弟兄過來,你帶貨過來吧。」

過了一個小時,門被敲響了。胡子開啟門,剛才電話裏的峰哥走進來。峰哥是個臉色蠟黃的男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梳著三七分的發型,試圖蓋住傷疤。

峰哥把一個黑色的塑膠袋扔到床上,開啟袋子,裏面是幾袋白色的粉末。我看了一眼,知道這是毒品之王 ——海洛因。

除此之外,還有一堆散裝的計生工具。峰哥和胡子熟練地撕開外包裝,把海洛因裝到裏面裹緊紮好,一團一團的就像肉丸子一樣。

我知道,接下來就是要把這些惡心的玩意兒吞到肚子裏。

這叫體內藏毒,對於藏毒者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一旦套子破了,海洛因泄露出來導致急性中毒,一克就足以致命。因此,為了減少胃的蠕動,藏毒的人不能吃主食,只能吃點水果和喝水。

我們幾個年輕人看著這堆 「肉丸兒」,不知道怎麽辦。峰哥帶著邪惡的笑容說:「楞著幹嘛?沒來過?來吞下去,難道要把這玩意兒揣兜裏不成?」

我和另外三個人強忍著惡心,把那些毒品吞到肚子裏,每人吞下了 400克。峰哥塞了一疊錢在胡子手裏,是峰哥給的「介紹費」,看不出來有多少。

胡子又帶著我們原路返回,從甘蔗林偷渡回國。路上,他叮囑我們: 「只能吃水果和喝水,如果吃了其他東西,把包裝搞破了,那就沒命了。」

到邊境某市後,胡子安排我和其他人分開行動。我被胡子分配到某縣城銷贓,把毒品交給一個叫做劉松林的男人。

胡子告訴我,接頭人在縣城電影院門口,穿著紅色的短袖,右手拿著哇哈哈礦泉水,左手拿著一把黑傘。我要拿著一瓶可口可樂,便於雙方互認。

過了一天一夜,我才到達某縣縣城。縣城不大,我買了瓶可口可樂,十來分鐘便找到了電影院。門口有個穿著紅色短袖的年輕男人,左手拿著黑傘,右手拿著哇哈哈礦泉水。我走過去說: 「我找劉松林。」

年輕人看了我一眼: 「你跟我來。」

他帶著我繞了幾條街,最後來到一條宅宅的胡同,我跟著走出胡同,年輕人往後面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蹤才慢下腳步。

他把我帶到一個賓館,劉松林已經在那裏等著。這個中年男人留著披肩的頭發,臉色呈現出不自然的慘白,聲音微弱,像生過一場大病一樣。

年輕人說: 「劉哥,人我帶來了。」

劉松林說: 「把東西拿給他。」

有人拿了一片瀉藥,又給我一個塑膠盆: 「到衛生間裏面去拉。」

我吞下瀉藥,很快便有了便意,立刻沖到衛生間用盆接住。整個過程十分惡心,我差點吐了出來。排出海洛因後,我又忍著用水沖了幹凈,沖了好幾道才端出來。

劉松林低頭看了看,拿出厚厚的一疊錢,數了 7200塊交給我:「每克給你18塊,這是7200,你算算。其他的錢我會給你們老板,你不用管。」

我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記住那賓館的名字,很快脫身回了家。不久後,劉松林在與一名年輕毒販接貨時被警方逮個正著。

有毒販被捕,我很高興,又跟著胡子去猛古帶了幾次,而且膽子越來越大,帶得毒品越來越多。

胡子很賞識我,開始讓我來組織人攜帶毒品,不光峰哥那邊給我 「介紹費」,胡子這邊還會給一些「分紅」。

胡子告訴我: 「東西不在自己身上,總比在自己身上要好一點。」

我說: 「這樣的話,他們被抓住的話,挨槍子的就是他們了?」

胡子點點頭: 「聰明,我把這叫風險轉嫁。」

我又問: 「如果他們告發我們呢?」

胡子看了周圍一眼: 「那頂多也就判幾年,況且,他們也不敢說出我們來。」

後來有一次,胡子帶著親戚的小弟去販毒,那小弟在賣毒品的時候被抓,為了立功減刑,供出了胡子。胡子被捕,可由於只有一個人指認,法院以介紹他人販毒的罪名判了緩刑,兩年監外執行。

胡子被判後,盯著他的人很多,不方便再出手帶人運毒。我開始逐漸扮演著他之前的角色,開始認識一些 「圈內」的人物。

這個圈子因為來錢太快,所以大多人揮霍無度,身上都鑲金戴玉,生活更是紙醉金迷。我沒事的時候,就被這些 「弟兄」拉著去唱歌喝酒,其中也不乏女流之輩,讓我大開眼界。

有一個被叫做金妹的女人,看起來差不多三十歲,有幾分姿色,脖子上掛著一根粗壯的大金鏈子,喝酒時跟男人劃拳比男人還厲害。

我私下聽人說,金妹負責介紹販毒工作,是靠自己的身體引誘年輕人。跟她發生關系之後,心甘情願跟著她去販毒。

她把人帶到邊境,她老公在緬甸那邊接頭帶著去拿毒品。

夫妻倆能這樣合作也讓我大開眼界。

吃飯的時候,酒喝高興了,大家都會忍不住吹噓自己的販毒經歷來。講起販毒,就像別人講起工作一樣自然。我有意無意的就跟這些家夥打聽,偵察圈子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天晚上,我和他們吃飯後,又約著去唱歌。一個叫做阿逵的小嘍啰喝了不少,在大街上高聲談論起來: 「你要說誰牛逼,我們這裏就歪嘴牛逼,一次搞幾公斤十幾公斤呢!」

路上有不少行人,嚇得其他人趕緊看了周圍一眼。一個小頭目揪住阿逵的領窩,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你不要到處亂說話!」

歪嘴,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到了 KTV,阿逵又講起他和歪嘴去販毒的經歷:「現在歪嘴高升了,做的事情越來越大了。」我又旁敲側擊,套了些歪嘴的訊息。

回到住處,我發簡訊給廖文遠,讓他註意一下歪嘴這個人。歪嘴地位很高,很有可能身上帶著槍支,是個危險的人物。

根據我提供的資訊,廖文遠和陸明盛在一家摩托車俱樂部見到了歪嘴,並開始監視他。一個月後的一天,歪嘴有了動靜。頭天晚上,陸明盛看到有兩個人到歪嘴住處見面,於是加強了監視。

果然,第二天一早,有人開著車接走了歪嘴。他們的車往北邊開去。陸明盛趕緊讓廖文遠開車來追上去,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在岔路口轉朝西邊,往邊境方向駛去。

廖文遠和陸明盛一路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路上大貨車較多,小轎車穿插其中前行,跟蹤沒有引起歪嘴三人的懷疑。到了午飯時間,歪嘴等人停車,三人進了一個小鎮的餐館。廖文遠和陸明盛也停下車,到隔壁餐館吃飯。

傍晚,歪嘴幾人到達某市,入住了一家酒店。過了一會,估計幾人已經開完房上了樓,廖文遠和陸明盛跟了進去。

廖文遠問: 「剛才那三個人訂了哪些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