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02心靈 我們先來回顧下歷年影視劇中對密室療傷一節的視覺化處理: 由上圖可見,多數版本中郭黃二人迎面端坐,雙手相抵。按「難就難在七日七夜之間,兩人手掌不可有片刻離開」的說法,想要解手,著實不太方便。觀眾因而產生疑竇,倒也不是沒來由的。 然而雙手相抵這個動作,原本就是影視劇的生造。小說原著(第二版)裏對此有明確描述,郭靖的原話分明是「兩人各出一掌相抵」。換而言之,兩人各能騰出一只手來。以這二人的身手,想要單手松個腰帶、解個褲子、脫個褻衣、擺弄個小鳥蜜蜂什麽的,倒也不是那麽難了。 不少答案以段譽、丘處機以內力逼催酒水為例,猜測郭靖、黃蓉二人也是以內力將屎尿逼出體外。殊不知,這種猜測漏洞不僅頗多,而且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且不提沒有任何一本金庸小說描述過內力逼尿,憑空類推未必妥當。也不提酒水「胃→毛細血管」和屎尿「膀胱 / 大腸→毛細血管」的路徑不盡相同,經絡未必能承載屎尿。我們光說一點:內力逼酒,逼出來的還是酒水,段譽、丘處機千杯不醉,便是因為小腸沒有吸收酒精。同理可推,內力逼尿,逼出來自然也是屎尿。倘若逼出來的是西瓜汁,那與絕食無異。以內力催逼屎尿,最後弄得滿手滿腳都是黃白之物,場面豈非一塌糊塗?另有人提出以內力將逼出的尿水化為蒸汽,可一整個房間臊氣氤氳,倆人渾身上下大尿淋漓,怕也不太好聞。這兩個方案,還不及由肛門尿道正常排泄呢。 在新修版(第三版)中,金庸試圖修正原作疏漏,便借郭靖之口問道:「師父,這七日七夜之中,助療者與傷者手掌不可相離,難道大便小便也不行,這可難了。」洪七公則答道:「只是傷者大小周天順逆周行之時,兩人手掌才不可離,別的時候卻不須手掌黏貼。」較之第二版,新三版的描述更便於二人自由行動、撒尿嗬屎,但依然沒有解決核心問題——郭黃二人的屎尿到底如何處理?密室裏真的到處都是的大小便麽? 這裏,我要依據原著和時代背景,提出一個大膽而合理的假設。 小說【射雕英雄傳】的故事發生在南宋,當時遠沒有抽水馬桶這般幹凈便捷的裝置,那普通老百姓是如何在室內排泄的呢?南宋吳自牧的【夢粱錄】裏有記載:「杭城戶口繁多,街巷小民之家多無坑廁,只用馬桶」,可見在沒有茅廁的情況下,宋人就在馬桶裏拉屎撒尿。當時的馬桶,其實就是有蓋子的桶,名稱則源於馬子(小便用的溲器),材質多為木頭、陶瓷、青銅和玉器。北宋黃庭堅也有「滌親溺器」的典故,後人常借他為母親清洗便桶的故事,用以宣傳忠孝思想。 由此可見,只要密室裏有附帶蓋子的桶,郭黃的如廁體驗就已經達到了時代標準,和一般宋朝老百姓在家中解手無異,唯一的問題就是:密室裏有類似馬桶的器物麽? 要知道,這間密室是曲靈風特意布置的,格局中甚至透出桃花島的風範,絕非荒野石窟。密室裏還有監視用的孔洞,房間的設計初衷就是讓人長期躲藏、從中窺視,設有馬桶可能性不小。 即便沒有馬桶,大家也別忘了,密室裏還有一只大鐵箱呢。書中寫到:「只見下層盡是些銅綠斑斕的古物。她曾聽父親解說過古物銅器的形狀,認得似是龍文鼎、商彜、周盤、周敦、周舉罍等物」。 就以其中的敦為例,這原本是盛黍稷的器具,青銅材質還有厚實的蓋子,你不當便桶誰當便桶。郭靖、黃蓉連同密室天窗上的殼片已經研究決定了,就由你來盛大糞。 屎尿也好,西瓜皮也罷,往青銅器裏頭放了便是。蓋子一蓋,氣味出不來,幹凈又衛生。如果平時就坐在上頭,僅在需要時移開蓋子,那麽用一只手來運作也遊刃有余。 解決了排泄物存放和氣味隔絕的問題,那麽接下來就是如何擦屁股。古人對此事不太講究,拿西瓜皮或者茅草將就一下完全可能,兩者在原著裏都有提及。但如果想高級一點,也是有的。 第廿三回中寫到:「 黃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層,卻見下面是一軸軸的書畫卷軸。她要郭靖相幫,展開一軸看時,吃了一驚,原來是吳道子畫的一幅‘送子天王圖’,另一軸是韓幹畫的‘牧馬圖’,又一軸是南唐李後主繪的‘林泉渡水人物’。只見箱內長長短短共有二十余軸,展將開來,無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筆,有幾軸是徽宗的書法和丹青,另有幾軸是時人的書畫,也盡是精品,其中畫院待詔梁楷的兩幅潑墨減筆人物,神態生動,幾乎便有幾分像是周伯通。 」 拿這些名家手筆擦腚,想必是奢華之選、尊享體驗。後文中特意提及的書畫只有韓世忠的書跡,至於吳道子、韓幹、李後主的畫作再也未曾著墨,讓人不免憂心其下場。 至於說禮教大防,男女對面解手不免尷尬一事。我們可以從騎鯊遨遊章節中略窺一二:「黃蓉將半片熟羊丟在地下道:‘你撒泡尿在上面。’郭靖笑道:‘他們會知道的。’黃蓉道:‘你別管,撒罷!’郭靖紅了臉道:‘不成!’黃蓉道:‘幹麽?’郭靖囁嚅道:‘你在旁邊,我撒不出尿。’黃蓉只笑得直打跌。 」 從提議郭靖當面撒尿,到最後「笑得直打跌」,可見黃蓉天真嬌憨、爽朗率性,想必是不在意如廁時相互觀摩學習的。郭靖雖然稍顯扭捏,但在危機時刻,也絕非不知變通之人。更何況兩人情投意合,早已把彼此當做一生摯侶,實在羞澀的話,在排遺之際扭過頭去非禮勿視便是了。 如此一來,整個密室解手問題已經迎刃而解:青銅器當馬桶,書畫當廁紙,氣味靠蓋子,禮數靠扭頭,所有依據都有原書文本作為佐證。我仿照原著插畫作者姜雲行老師的風格,粗略繪制了一張【射雕英雄傳密室療傷解手圖】,讓各位對當時密室如廁的情狀有一個直觀的感受: 最後是普法時間:「故意損毀國家保護的珍貴文物或者被確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文物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請大家不要學習郭黃二人的違法行徑,保護文物,從我做起!
我們先來回顧下歷年影視劇中對密室療傷一節的視覺化處理: 由上圖可見,多數版本中郭黃二人迎面端坐,雙手相抵。按「難就難在七日七夜之間,兩人手掌不可有片刻離開」的說法,想要解手,著實不太方便。觀眾因而產生疑竇,倒也不是沒來由的。 然而雙手相抵這個動作,原本就是影視劇的生造。小說原著(第二版)裏對此有明確描述,郭靖的原話分明是「兩人各出一掌相抵」。換而言之,兩人各能騰出一只手來。以這二人的身手,想要單手松個腰帶、解個褲子、脫個褻衣、擺弄個小鳥蜜蜂什麽的,倒也不是那麽難了。 不少答案以段譽、丘處機以內力逼催酒水為例,猜測郭靖、黃蓉二人也是以內力將屎尿逼出體外。殊不知,這種猜測漏洞不僅頗多,而且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且不提沒有任何一本金庸小說描述過內力逼尿,憑空類推未必妥當。也不提酒水「胃→毛細血管」和屎尿「膀胱 / 大腸→毛細血管」的路徑不盡相同,經絡未必能承載屎尿。我們光說一點:內力逼酒,逼出來的還是酒水,段譽、丘處機千杯不醉,便是因為小腸沒有吸收酒精。同理可推,內力逼尿,逼出來自然也是屎尿。倘若逼出來的是西瓜汁,那與絕食無異。以內力催逼屎尿,最後弄得滿手滿腳都是黃白之物,場面豈非一塌糊塗?另有人提出以內力將逼出的尿水化為蒸汽,可一整個房間臊氣氤氳,倆人渾身上下大尿淋漓,怕也不太好聞。這兩個方案,還不及由肛門尿道正常排泄呢。 在新修版(第三版)中,金庸試圖修正原作疏漏,便借郭靖之口問道:「師父,這七日七夜之中,助療者與傷者手掌不可相離,難道大便小便也不行,這可難了。」洪七公則答道:「只是傷者大小周天順逆周行之時,兩人手掌才不可離,別的時候卻不須手掌黏貼。」較之第二版,新三版的描述更便於二人自由行動、撒尿嗬屎,但依然沒有解決核心問題——郭黃二人的屎尿到底如何處理?密室裏真的到處都是的大小便麽? 這裏,我要依據原著和時代背景,提出一個大膽而合理的假設。 小說【射雕英雄傳】的故事發生在南宋,當時遠沒有抽水馬桶這般幹凈便捷的裝置,那普通老百姓是如何在室內排泄的呢?南宋吳自牧的【夢粱錄】裏有記載:「杭城戶口繁多,街巷小民之家多無坑廁,只用馬桶」,可見在沒有茅廁的情況下,宋人就在馬桶裏拉屎撒尿。當時的馬桶,其實就是有蓋子的桶,名稱則源於馬子(小便用的溲器),材質多為木頭、陶瓷、青銅和玉器。北宋黃庭堅也有「滌親溺器」的典故,後人常借他為母親清洗便桶的故事,用以宣傳忠孝思想。 由此可見,只要密室裏有附帶蓋子的桶,郭黃的如廁體驗就已經達到了時代標準,和一般宋朝老百姓在家中解手無異,唯一的問題就是:密室裏有類似馬桶的器物麽? 要知道,這間密室是曲靈風特意布置的,格局中甚至透出桃花島的風範,絕非荒野石窟。密室裏還有監視用的孔洞,房間的設計初衷就是讓人長期躲藏、從中窺視,設有馬桶可能性不小。 即便沒有馬桶,大家也別忘了,密室裏還有一只大鐵箱呢。書中寫到:「只見下層盡是些銅綠斑斕的古物。她曾聽父親解說過古物銅器的形狀,認得似是龍文鼎、商彜、周盤、周敦、周舉罍等物」。 就以其中的敦為例,這原本是盛黍稷的器具,青銅材質還有厚實的蓋子,你不當便桶誰當便桶。郭靖、黃蓉連同密室天窗上的殼片已經研究決定了,就由你來盛大糞。 屎尿也好,西瓜皮也罷,往青銅器裏頭放了便是。蓋子一蓋,氣味出不來,幹凈又衛生。如果平時就坐在上頭,僅在需要時移開蓋子,那麽用一只手來運作也遊刃有余。 解決了排泄物存放和氣味隔絕的問題,那麽接下來就是如何擦屁股。古人對此事不太講究,拿西瓜皮或者茅草將就一下完全可能,兩者在原著裏都有提及。但如果想高級一點,也是有的。 第廿三回中寫到:「 黃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層,卻見下面是一軸軸的書畫卷軸。她要郭靖相幫,展開一軸看時,吃了一驚,原來是吳道子畫的一幅‘送子天王圖’,另一軸是韓幹畫的‘牧馬圖’,又一軸是南唐李後主繪的‘林泉渡水人物’。只見箱內長長短短共有二十余軸,展將開來,無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筆,有幾軸是徽宗的書法和丹青,另有幾軸是時人的書畫,也盡是精品,其中畫院待詔梁楷的兩幅潑墨減筆人物,神態生動,幾乎便有幾分像是周伯通。 」 拿這些名家手筆擦腚,想必是奢華之選、尊享體驗。後文中特意提及的書畫只有韓世忠的書跡,至於吳道子、韓幹、李後主的畫作再也未曾著墨,讓人不免憂心其下場。 至於說禮教大防,男女對面解手不免尷尬一事。我們可以從騎鯊遨遊章節中略窺一二:「黃蓉將半片熟羊丟在地下道:‘你撒泡尿在上面。’郭靖笑道:‘他們會知道的。’黃蓉道:‘你別管,撒罷!’郭靖紅了臉道:‘不成!’黃蓉道:‘幹麽?’郭靖囁嚅道:‘你在旁邊,我撒不出尿。’黃蓉只笑得直打跌。 」 從提議郭靖當面撒尿,到最後「笑得直打跌」,可見黃蓉天真嬌憨、爽朗率性,想必是不在意如廁時相互觀摩學習的。郭靖雖然稍顯扭捏,但在危機時刻,也絕非不知變通之人。更何況兩人情投意合,早已把彼此當做一生摯侶,實在羞澀的話,在排遺之際扭過頭去非禮勿視便是了。 如此一來,整個密室解手問題已經迎刃而解:青銅器當馬桶,書畫當廁紙,氣味靠蓋子,禮數靠扭頭,所有依據都有原書文本作為佐證。我仿照原著插畫作者姜雲行老師的風格,粗略繪制了一張【射雕英雄傳密室療傷解手圖】,讓各位對當時密室如廁的情狀有一個直觀的感受: 最後是普法時間:「故意損毀國家保護的珍貴文物或者被確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的文物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請大家不要學習郭黃二人的違法行徑,保護文物,從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