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零碳（ID：carbon-done） ，作者：維小尼，編輯：Tang，頭圖來自：視覺中國
兩三年前，光伏還是前途一片大好的朝陽產業，可是今天，活活被資本卷成一個人人自危、大面積虧損的「夕陽產業」。
內卷、價格戰、產能過剩、裁員、巨虧、負債、洗牌……整個行業充斥著一種悲觀的氣氛。
據黑鷹光伏統計，截止2024年一季度末，119家光伏上市企業總負債規模合計18638.72億元，約同比增長了22.49%。
如果加上大量跨界的非上市企業的負債，光伏產業總體負債肯定超過2萬億。
截止2024年3月末，113家光伏上市公司存貨規模合計達3419.94億元，同比增長15.86%，環比（2023年末）增長了9.75%。
負債2萬億，相比房地產行業當然不值一提，但此一時彼一時，在整個行業都面臨產能出清的階段，不斷增長的負債，會成為壓垮企業的稻草。
以光伏行業的龍頭企業隆基綠能（601012.SH）為例，兩年多前，還是光伏企業中最賺錢的上市公司，有著「光伏茅」的美譽。但2024年一季報顯示，隆基綠能凈利潤虧損23.5億元，成為虧損最大的光伏上市企業。一季度營業收入也同比下降37.59%，為176.74億元。
從總體財務指標看，一季報顯示，隆基的總負債是999.24億元，資產負債率不過59.38%，賬面資金還有570多億，表面看資金余額還比較充裕，財務也比較穩健，但實際發生的事情可能沒有這麽簡單。發債、質押、變賣資產、裁員，讓人感覺光伏行業新一輪寒冬又要來臨?
圖說：隆基綠能近一年來的股價走勢
一、隆基的艱難時刻
6月24日，隆基綠能股價跌到15.03元，創近四年來新低。跟2021年11月最高價73.20元相比，已經跌去近80%，年內就跌去三成多，總市值1139億，跌破千億市值近在咫尺。
跟股價相匹配的是，最近隆基出現一系列讓投資者擔驚受怕的訊息。
同一天，隆基綠能公告，其控股股東李振國將其所持1.5億股隆基綠能股份質押給雲南國際信托，並於同日將其原質押給中信證券陜西分公司的3600萬股股份，以及原質押給國信證券陜西分公司的1000萬股股份辦理了解除質押手續。
本次質押及解除質押後，李振國累計質押股份數量由2.11億股變更為3.15億股，占其持股數量的29.52%。
隆基解釋稱，李振國質押股票是用於個人資金周轉。
不管什麽原因，根據公告可以得知，這次質押1.5億股票，是透過新的質押款來還舊款，即置換了以前質押的3600萬和1000萬股。最近股價跌得太兇，不得不追加質押數量。
質押股票盡管是李振國個人行為，但作為大股東和創始人，如此規模質押股票用於個人資金周轉，對於其他中小投資者來說，是一個非常負面的訊息。
除了質押之外，隆基最近的發債、變賣資產，以及境外工廠停產等訊息，也讓投資者面臨不安。
6月17日，隆基綠能公告，公司股東大會透過【關於公開發行 100 億元公司債券的議案】。這次百億發債，主要用於滿足公司經營需要、補充流動資金、償還有息負債、支持計畫建設及營運、權益出資及適用的法律法規允許的其他用途。
另據【科創板日報】報道，據工商資料顯示，近日，溧陽樂葉光伏能源有限公司發生工商變更，隆基綠能旗下西安隆基新能源有限公司結束股東行列，新增寧德時代子公司時代綠色能源有限公司為股東並全資持股，同時主要人員也均發生變更。
盡管這屬於業內正常的業務模式。但溧陽樂葉光伏能源有限公司成立於2016年12月，這意味著，隆基把經營了近8年的光伏電站計畫給賣了。
市場人士認為，這顯然是斷尾求生之舉。說到底，還是因為缺錢。
一季度，隆基綠能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48.89億元，首次出現現金流為負。
盡管賬面上有570多億現金，但截至3月底，還存在應付賬款和應付票據400多億的未付款（貨款原料錢等）。
如果現金流遲遲不能轉正，未來拿什麽擴產能搞研發，如何跟其他同行競爭？
6月17日，在2023年度股東大會上，李振國還透露了一個資訊，由於對地緣政治惡化所做的準備和判斷不足，導致過去兩三年美國業務、東南亞產能合計有百億級別損失。而且東南亞產能調整造成的負面影響還沒有在經營層面開始體現出來。
面對這一連串負面訊息的爆發，股民們對隆基的未來非常悲觀。但隆基的創始人或有不同的看法。
前段時間，隆基董事長鐘寶申發聲：「隆基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
總裁李振國也表示，「2024年的光伏產業，應該不會更壞了。」
顯然，兩位掌舵人都認為，「近十年最困難的一年」快要熬到頭了。
但對新技術和新業務的押註，依然讓隆基存在很多不確定性。
二、BC電池和氫能是隆基的未來嗎？
光伏行業，有一些明顯的特征，一是技術更叠比較快，二是典型的周期成長性行業，差不多每三五年形成一個周期，公司上升和下挫都很劇烈，三是很多光伏巨頭都喜歡在產業鏈上下遊布局，涵蓋上遊的矽料、矽片等原材料，中遊的光伏電池、元件、輔料，和下遊的電站。近年還出現跨界布局，光伏跟儲能、氫能開始結合。
這些特征，導致光伏行業競爭激烈，同時洗牌也是經常發生。
隆基就是曾經在技術更叠過程中，選擇了單晶矽產品，後來實作對多晶矽的反超，讓隆基綠能在光伏賽道一舉拔得頭籌。
這一次，隆基又顯示了獨立特性，站在整個行業的對立面。
雖然整個行業都看好以N型技術為基底的技術路線，但在TOPCon、異質結、BC等路線上，各企業卻側重點不同。在其他企業紛紛加碼TOPcon的時候，隆基卻押寶BC電池。
鐘寶申甚至一度表示BC電池技術將是未來5～6年裏的絕對主流，代表著行業未來的前進方向，是「皇冠上的明珠」。
李振國也認為，TOPcon只是過渡技術，早晚將面臨產業過剩的困局。
但現實是，由於BC技術還不是特別成熟，工藝復雜，量產還要時間，市場選擇了TOPcon技術。
直到2023年年底，BC技術市占率僅有1%左右，實在太微小了。
而選擇TOPcon的晶科能源和天合光能，暫時取得了完勝。從2023年報結果看，晶科能源業績大增，全年出貨N型TOPCon電池48.41GW，同比增長352%，占其總出貨量的超過60%。
當然，TOPCon電池可風光幾年？會不會被BC超越，或者被鈣鈦礦即疊層技術路線所取代，都存在未知數。
隆基另一個押註是氫能。盡管隆基業績受挫，李振國個人質押股票，但卻在加碼氫能，並聯手多家機構共同增資。
相關資訊顯示，西安隆基氫能科技有限公司近日發生工商變更，註冊資本由35000萬元變更為37212萬元，同時，投資人（股權）也發生變更，新增股東西安廣路和嘉氫基企業管理合夥企業等多家機構，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兼總經理李振國的出資額也由80萬元增加至240萬元，持股比例由0.2286%上升至0.645%。
隆基氫能是隆基綠能的控股子公司，致力於成為全球領先的大型綠氫裝備與方案提供商。
隆基氫能還與中國電建國際以及挪威船級社（DNV）達成戰略合作，將在氫能領域的戰略方向、產業布局、技術創新、標準推動等方面展開更密切合作。
隆基氫能總裝計畫也在西安高新區竣工，並開始投產，計畫固定資產投資超過2億元，目前裝置已全部到位。
BC技術和氫能，會不會給隆基頻來逆襲的機會？歷史也許不會簡單重復，但運氣總是眷顧那些有準備和努力的人。
三、光伏行業什麽時候走出寒冬？
光伏顯然是中國的優勢產業，透過市場充分的競爭，湧現出一批優秀的企業，也讓國內光伏產業迎來黃金時刻，讓光伏發電度電成本連續下降，為可再生能源的發展立下汗馬功勞。
但光伏行業魚龍混雜，供需失衡，無序競爭也是常態，甚至成為智慧財產權侵權的重災區。
如今，價格戰導致整個光伏行業公司業績普遍遭遇滑鐵盧式下跌甚至廝殺，矽料、矽片、電池、元件四大環節全部跌破現金成本，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隆基目前的狀態，是光伏行業的一個縮影。
光伏產業的寒冬還會持續多久？光伏產業如何走出至暗時刻？也許答案不在光伏企業本身，而在那些動不動希望打造「光伏之都」、「光伏第一城」，動不動就給予企業投資各種政策承諾，以及各種產業基金無底線擴產沖動背後的「有形之手」？
參考資料：
[1]第一財經：中報隱憂下隆基綠能再創新低 跌破千億市值還有多遠
[2]黑鷹光伏：光伏負債20000億
[3]黑鷹光伏：光伏存貨3400億
[4]偵碳家：隆基綠能，從最賺錢「光伏茅」到單季虧損23億多
[5]界面新聞：股價高位回撤80% 隆基綠能總裁李振國對三方面進行反思
[6]智谷趨勢：陜西首富勒緊了褲腰帶，但隆基綠能熬過「最難一年」，還需要一點運氣
[7]財經無忌：「孤勇者」隆基綠能被架在火上烤
環球零碳（ID：carbon-done） ，作者：環球零碳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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