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一支八人科考隊前往昆侖山脈檢測地震活動，卻只有三人活著出來。
精神失常的幸存者們指著馬路不停的重復：
「龍在這！」
1
2010年4月10日，我接到了王安所長打來的電話，半個月前那支失聯的科考隊有了訊息，當地的牧民發現他們後報了警。
七人的科考隊加一位精靈，包括隊長楊濤在內的五人下落不明，另外三人躲在一塊巖石上面，說什麽都不肯下來，像是在躲避著什麽一樣。
單位派人去接他們，三位幸存者堅決不肯上車，他們神情驚恐，喉嚨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的尖叫而嘶啞，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們指著大地不停地擺手，顯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單位連夜派飛機將他們接回北京，根據隨行醫師的記錄，幸存者們在飛機上時情況有所好轉，呈現出明顯的放松狀態，但當飛機落地時，他們再次進入了一種驚恐想要逃離的情緒中。
經過專業機構的診斷，他們屬於遇到嚴重的精神受傷後，延遲出現並持續存在的精神障礙，簡單來說就是被嚇傻了。
由於幸存者們已經失去了與他人正常溝通的能力，所以上級單位無法從他們口中獲得有關的線索。
科考隊的隊長叫楊濤，是我相識多年的好友，當科考隊失蹤訊息傳來後，我就一直關註此事，多次向單位請纓，最終被允許參與事件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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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夜飛往了北京，在協和醫院的精神科見到了三名被束縛住的隊員。
他們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焦慮情緒，似乎對土地有著某種恐懼的感覺，不管醫生們如何詢問，隊員們都是指著地面發出隆隆隆的音節。
「我們都問過了，什麽也問不出來。」
王所長站在我邊上，手裏拿著厚厚的病情記錄，他是事件的總負責人，這次的科考任務也是他審批的，現在出了事，他需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老楊是什麽時候和組織上失去聯系的？」
王所長沈思了一會，拿出了手機，指出了一個日期，3月17日。
「科考隊失聯後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報告了上級部門，上面還派了飛機，在他們最後消失的位置進行尋找，活不見人，死不見屍，3號的時候，老鄉在距離科考隊失蹤點大概二百公裏的位置，發現了這三人，可他們所在的石碓周圍沒有任何的腳印，誰也說不清楚這三名隊員到底是從哪個方向走過來的。」
我常年在戶外工作，明白王安話裏的意思，即使是戈壁，人經過也是會留下腳印的，除非是用直升機索降到石碓上，不然不可能沒有痕跡。
牧民們發現三人的地方說是石碓，其實更像是一座隆起的小山包，那是周圍唯一的高點，在平坦的戈壁中顯得十分突兀，搜救隊早就用無人機把周圍一塊都轉完了，按理說早就該有所發現，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憑空出現在那的。
王所長接了個電話，扭頭說道：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青海吧，搜救工作還沒結束，去現場看看應該會有什麽線索。」
3
很快，我就坐上了前往青海的專機，除了我和王安，還有其他的乘客，都是各個部門派來調查這件事情的專家，他們看著手中的資料，面色凝重。
「我看這又是起彭佳木事件。」
一位頭發花白戴眼鏡的老者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的話瞬間吸引了其他人的註意，我認得他，他叫趙秉，是國內頂尖的地質學教授，有著戶外帶隊科考的經驗，在業內地位很高。
「在這種地方迷失方向，那就真回不來了，可惜了五位同誌。」
另一位中年人出聲反駁道：
「那也不一定，不是有三人得救了嗎？他們的身體報告沒有任何問題，胃裏還有食物的殘渣，上一次進食時間不超過八個小時，說明科考隊並不缺乏物資，可能只是走散了。」
我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只是看著遠方的被白雪覆蓋的山脈。
昆侖雪山，萬山之祖，生命禁地，隱藏了無數的秘密，時至今日，也依舊有大片區域無人涉足。
在神話裏，這裏是西王母的宮殿，也是溝通天界與人界的橋梁，是世界的中心。
但流傳更廣的，則是昆侖山那些都市傳說，什麽昆侖山重兵把守，是為了看守裏面的東西，什麽昆侖山有個地獄之門，牧民進去放羊遭雷劈。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這些傳聞我是一概不信的，很多事情都是以訛傳訛，真相沒那麽復雜，說是有軍隊把守，其實只是為了防止有人進入無人區遇到危險，那個地獄之門也被證實是因為那塊地方的磁場比較強烈，容易吸引閃電而已。
「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同誌，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昆侖山背後的秘密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趙教授撂下了這麽一句話，摘掉眼鏡閉目養神。
飛機落地後，單位派大巴車將我們接到了當地的駐點，這裏十分的忙碌，十多只搜救隊沿著不同的方向尋找著剩余隊長的下落，房子的大螢幕上標滿了尋找過的地點。
「還是沒有訊息嗎？」
王所長的臉色十分難看，趙教授坐在一邊，翻看著科考隊們留下的個人物品，詢問邊上的工作人員道：
「對了，我聽說這次考古隊的同誌也跟著楊隊長一起去了，他們來了嗎？」
「他們昨天就到了，跟著楊隊長的同誌叫徐傑，我現在叫他進來。」
很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走了進來，他坐在我們對面，開始講述他的見聞。
4
【徐傑的講述】
2010年新年伊始，我被單位派到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爾木市的駐點進行高原古海洋生物化石的研究。
早在上個世紀，就有專家學者根據亞歐板塊的運動規律推斷出在數億年前，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原先的位置是一片大海。
後來在高原上發現的大量海洋生物化石證明了這一論點，為此，我們單位在青海，甘肅，西藏等地設立了十多個駐點，一幫人沒事就去山上挖化石回來研究。
我工作的位置駐點比較特殊，邊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侖山口，由於一些不可明說的原因，每次進去考察前都需要經過層層審批，並且還要請專門的精靈帶路，所以一年到頭沒幾次進山的機會。
雖然流程繁瑣，但每次我們都能找到許多非常具有科考價值的完整化石，大家經常開玩笑說，這哪是什麽青藏高原啊，分明就是進了東海龍宮。
而老牧民和我們閑聊時也會提到昆侖山的種種傳說，給那座宏偉的山脈套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到了三月初，駐點就收到了訊息，有一支來自北京的科考隊準備進入昆侖山脈腹地，測試新研發的地震檢測器，單位讓我們通力配合，順便借他們這次機會咱們也能派幾個人多撿幾塊石頭回來。
很快，這只七人組成的考察隊就降落在了格爾木機場，隊長姓楊，年紀五十多歲，臉上布滿了皺紋，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常年在野外搞研究的知識分子。
這次他們要在這裏住四個月，可能要進好幾次山，而且特事特辦，想進就進，這可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機會。
當晚，領導特批了一千塊錢，讓我們好好招待考察隊，希望他們能幫咱們多爭取幾個進山名額，我們幾個山東大漢，全部作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把楊隊長喝的五迷三道，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最大限度給我們爭取，最後出發的日子定在了3月9日。
等到了出發那天，科考隊就以和考古隊合作的名義，把我們也帶上了。
可臨近出發時，原先給我們帶路的老牧民卻變了臉色，他從懷中掏出了幾塊骨頭的碎片，扔在了地上，然後跪在地上，向著昆侖山的方向念著晦澀難懂的語言。
「你們看山頂上的雲，今天是山廷出遊的日子，所有人都不能進山，不然山廷會發怒的。」
眾人面面相覷，進山的日子都是進行過審批的，哪能說改就改啊，而且那朵漂浮在山頂的雲團並不厚重，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但是老牧民卻說什麽都不願意去了，認為今天不是什麽好日子，沒辦法，我們只能請另一位叫金珠的小夥子給我們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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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行駛到山口後，楊隊長明顯有些緊張，之前的酒席上我們得知，楊隊長以前在新疆工作，但是具體負責什麽不太清楚，後來就被調到了北京，這次科研任務也是他主動請纓，說是想故地重遊一般。
門口的哨崗盤查了我們的證件後，開啟了鐵絲網，神秘的昆侖山脈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關於這些哨崗，對外的說法是防止遊客牧民誤入遇到危險，但是站點裏的前輩們在酒後總是會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說昆侖山裏面藏著很多的秘密，真真假假，不能說。
我開始還被他們這神神叨叨的模樣唬住了，以為他們真的知道些什麽，騙了我幾瓶好酒後就開始亂扯裏面有什麽宇宙飛船什麽時空隧道，拿著不知道哪裏買來的地攤文學一臉得意，上過幾次當才反應過來，這幫人拿我尋開心呢。
當時楊隊長開車，金珠坐副駕駛，我和另一位科考隊的同誌坐在坐在後排。
閑聊中楊隊長透露，地震局觀測到昆侖山脈附近的地殼活動在兩個月前突然開始活躍起來，有記錄大於三級的地震就超過七百二十次，一級二級的地震更是數不勝數，這些地震人是感覺不到的，但儀器忠實地記錄下了每次地震發生的時間和強度。
經過對比，他們驚訝的發現，這些地震發生的時間居然存在著某種特定的頻率，按楊隊長的話來說，就像是大地在呼吸一樣。
這一反常的現象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重視，於是派出了楊濤他們，帶著專業的檢測儀器，希望能弄明白昆侖山脈下發地殼變化的原因。
後來我們按照計劃，投放了二十多台檢測儀器，最遠我們穿過了可可西裏。
儀器全部投放完畢後，我們開始按計劃返程，在這過程中，楊隊長他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的情況。
但我記得是3月16日的時候，楊隊長突然改變了行程，他說發現了有一台儀器報告了特殊的數據，需要去投放點看看，讓我們考古隊先回來，他們則和精靈金珠一起往戈壁深處去了，自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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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徐傑的講述，王所長很快就調出了16號那天所有儀器的數據報告，編號726的裝置確實檢測到了特別的數據，那天短短三十分鐘內就發生七次4.9級的中強震。
根據座標查詢，這台儀器被投放在了東昆侖山脈艾爾格山附近，這裏是新疆西藏和青海的交界處，是一片無人區。
搜救隊早就根據這個線索對周邊的區域進行了搜救，可讓人感覺奇怪的是，他們沒有發現科考隊留下的任何痕跡，這是很不合理的，就算楊隊長他們趕時間，也不可能不停車休息。
而且，在他們失蹤前傳回的車輛GPS來看，他們訊號消失點距離726不到七公裏。
這麽近的距離，開車不用十分鐘就能到，但八個人三輛車就這麽沒了，後來三位幸存者是在塔裏木盆地的西南角被發現的，再遠一點就出國了，且不說中間要翻越常年積雪的昆侖山脈和大片大片的無人區，就是科考隊所帶的汽油物資都不可能支撐他們走那麽遠。
「你們有沒有回收726儀器？」
趙教授再次出聲詢問，工作人員搖搖頭，雖然知道儀器的位置，但由於是多個部門之間的配合，具體的回收工作還是需要我們來做。
「事情就是圍繞726儀器發生的，聽地震局的同誌們說，這些儀器還有記錄畫面的功能，不管和科考隊有沒有關系，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先回收儀器，至少能知道楊濤一行人最後有沒有到達儀器放置點。」
我主動站出來請纓：
「我和楊濤是同事，我去回收儀器吧。」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趙秉教授這麽大的年紀了，居然也提出一同前往，著實讓人感到敬佩。
從駐點到726儀器放置位置大概需要十八個小時，路上，我才知道，楊濤是趙秉帶出的親傳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學生，這次楊濤出事後，原本退休的趙秉不顧阻攔，執意出山親自找人。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七點，我們趕到了目的地。
奇怪的是，原先726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了底座，重達二十公斤的儀器不翼而飛，可是定位訊號卻顯示，儀器一直在原地沒有移動過。
「所長，我們已經到達726位置，沒有找到儀器，重復，沒有找到儀器。」
不知為何，剛剛還順暢的通訊訊號突然變得斷斷續續，衛星電話裏傳來嘶嘶嘶的電流聲。
我擡頭望向天空，萬裏無雲，不應該啊。
趙教授突然爬到地上，側耳聽著地下傳來的動靜。
「不對啊，這聲音聽起來怎麽像...」
就在這時，車輛上用來偵測地震的儀器開始發出警報。
「5.4級！快走！」
我讓趙教授趕緊上車，這個級別的地震算中強震，如果出現在城市裏，足夠讓樓房倒塌，現在在野外倒不用擔心被掩埋的危險。
我們需要註意的是另一個伴隨著地震出現的現象，地裂！
因為板塊的運動，大地會出現一條條裂縫，如果上方行人躲避不及時，就會掉下去，更恐怖的是，這些裂縫很快會合並，那些掉下的人去就會被掩埋在地下，最後窒息或者被活活餓死，如果仔細聽，還能聽見地底傳來的哭聲。
遠處的戈壁上果然出現一條條裂縫，朝著我們的位置迅速的蔓延。
司機不敢遲疑，趕緊發動車子疾馳，盡可能的遠離地震央心位置。
我緊緊抓著副駕駛上的把手，感受著腳下傳來的震動，可後方的裂縫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一直追逐我們的位置。
原本沈寂的車載電台裏突然傳出了熟悉的聲音：
「我是科考隊長楊濤，有人聽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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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教授馬上拿起來車上的對講機道：
「楊濤楊濤，我是趙秉，馬上報告你的位置，重復，馬上報告你的位置。」
「趙老師，我在地下...身上，你們快走，趕緊離開...它醒了！」
訊號再次被幹擾，之後就再也沒了聲音。
「你們看後面是什麽？」
司機突然驚呼，我們回過頭，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莫名的凸起，大量的塵土被拋灑到空中，緊接著，大地開始咆哮，那堅硬的土地像是波浪一樣出現漣漪，遠處的群山後出現了幾道詭異的光芒，儀器的發出了刺耳的警報，我看了一眼上方的數據，頓時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7.1級大地震！
恐怖的力量從地底噴湧而出，天地都在顫抖，無數的裂縫像是一道道猙獰的疤痕，我們剛剛停留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然後，我很清楚的看見，一條細長的，灰褐色，長著蛇身，四肢的生物裹挾著狂風沖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雲朵之中。
車上幾人目瞪口呆，那東西飛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我們連拿手機拍下來的時間都沒有。
「那是龍嗎？」
司機看著天上厚重的烏雲，聲音顫抖地詢問。
「回去，到我們剛剛地方去，楊濤就在那裏！」
趙教授站起身，指揮著司機掉頭。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