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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琴无
誉王大婚之日,我被天下人耻笑。
因为今日凤冠霞本该是我,誉王妃也该是我。
如今局面,他们笑我活该。
「一个空有名的郡主,竟善妒成性,滥杀无辜,如今能活着都算上天仁慈了。」
闻言。
我戴上斗笠,穿越宾宴,趁那人饮酒间隙,踩了他一脚。
而后径直走到敬酒的穆子恒身边。
我随手拿起一杯酒:「最后劝你一句,南宫莺嫁给你,可能是想要你的命。」
1
穆子恒一听是我的声音,眸中骤然被寒气所裹。
「我已经给你许了妾位,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我无声一笑。
「抱歉,我瞧不上,给我备一匹快马。」说着,我迅速将短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月光被刀刃刺入宾客的眼中,顿时轩然大波。
无奈,穆子恒只能依我,吩咐了一句便随我朝着俯外走去。
我瞧方才那人呆滞的目光,路过时便又给了一脚。
他这一次倒是瞧见是谁踩了他,奈何不敢动手。
如此,我顺利地走出誉王府。
彼时,俯外只有我与他二人。
他叹道:「姜无怜,以你的本事还无法挟持我。」
音未落,他竟已经握住我的手腕。
下一刻,短刀掉在了地上。
「所以呢?继续让我们相看两更厌?」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不念及旧情,但愿你是想明白了,如若再犯事,下次见面我定不会饶了你。」
我不由一笑:「无妨,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毕竟……」
毕竟,你的命已经交给了一个想要你命的人。
「罢了,祝你好运。」
儿时,我还是端亲王府最受宠的郡主时,穆子恒只是大将军南宫问麾下的骠骑少将。
他年少战功赫赫,成了黎国的红人。
我很喜欢与他玩,且事事向着他。
我父王也是自幼看好他,后来向皇上请缨我们的亲事。
一来,给了我提前寻了好夫家。
二来,让他的仕途能够平步青云。
可后来,不知是谁参了父王,立了叛国的罪名。
男丁皆被砍头,女眷流放关外。
穆子恒当时已为誉王,受命查封端亲王府,他将手伸向我。
「你是我未来的王妃,跟我走吧。」
那一刻,我仿佛在血路中看到了一缕光,便将手递给了他。
在这片是非之地,我得好好活着,兴许还要翻身的机会。
在我们相敬如宾的日子里,南宫莺竟常来王府关心我。
穆子恒眼中,她是那么的心善。
可我眼中,她是那样的虚情假意。
只有我们二人在场时,她总是暗讽我是罪臣之女,做誉王妃可能会害了穆子恒。
我不愿理她。
穆子恒几番劝我戾气不要这么重,但又觉得我惨遭家族沦落而心中不快,便没再说什么。
直至一日,穆子恒出征三月的最后一战。
我在王府发现了奸细,得知那一战是圈套。
2
我不敢信任何人,便自己策马奔赴沙场。
不分昼夜,不分冷暖,只要穆子恒活着。
整整三日未合眼的我,赶到他身边时,却瞧见他已与南宫莺谈笑风生。
他告诉我,如果不是南宫莺及时赶到,必然要遭敌军埋伏。
他满眼心疼地看向她,这一路上,她吃了不少苦。
不说风雨兼程,却也遭流匪偷袭,弄得满身是伤。
我拉了拉衣袖遮住自己的伤口,问她:「南宫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将军府有奸细,我不敢信旁人,只好亲自来了。」
我心头不由微震,当真这样巧?
南宫莺唇色发白,笑容却灿烂沁人。
而我亲自前来,竟成了穆子恒口中的多此一举。
有南宫莺帮忙,他便连夜调整战线,将捷报传到了宫中。
而我,竟成了累赘。
我的伤让我大军难以行路,体力更是不佳,愣是让胜利缓了一天。
我还听到军中有人窃窃私语。
「她便是誉王未来的王妃?」
「正是,也只是个毫无实权的郡主,老天真是瞎了眼,为何不是南宫小姐?」
我心中寒凉,只能默默忍受。
可周身的剧痛刺激着我,让我举起刀走向他们。
「什么宵小,也配论本郡主?」.
他们立马服软,便跪在我面前求饶。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饶恕时,穆子恒恰巧走了过来。
「姜无怜,你发什么疯?」
我手起刀落,二话不说划过他们的脖颈。
待到鲜血喷涌,他上前夺走了我的刀,对准我:
「故意延缓大军的步伐,如今又随意杀害士兵,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登时哑然。
是啊,我要做什么?
本来,我应该是要你平安归京,与我完婚,可如今怎么成了这般局面?
「王爷军纪不严,他们实在口无遮拦,我只是替王爷树立军规罢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茫然中透露着失望。
看样子他也听到了军中的闲言碎语,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还真是杀对了,否则他们永远不受惩罚,我心头也会永远憋着一口气。
回宫后,穆子恒与南宫莺成了功臣。
皇上要嘉赏他们二人。
问起南宫莺时,她盈盈一笑:
「黎军可以胜利归来,全凭王爷善战,臣女不要任何奖赏。」
她的大度,惹得朝堂一阵唏嘘。
另一边,将军府把敌国的奸细送到了朝堂上。
当他抬起头时,我瞧着面孔分外熟悉,明明就是我在王府揪出的奸细。
可他不是被我关进了王府柴房吗?为何会落入南宫莺手里?
3
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皇上刚对他下了死令,我立马站起身。
「皇上,臣女瞧此人甚是眼熟,这时才想起,他是誉王府的下人,为何会出现在将军府还需查明。」
皇上皱眉,问穆子恒:「誉王可眼熟?」
穆子恒摇了摇头:「回皇上,小王对此人没有半点印象。」
说着,竟在转瞬即逝间瞪了我一眼。
随后,所有人都看向我。
誉王府上的人,自然是穆子恒比我要更清楚。
在他们眼里,此时的我像是在包庇奸细,或是有意拉南宫将军下水,而南宫将军可是皇上的心腹。
当时我救人心切,根本没有留任何证据,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也要跟着受疑了。
「请皇上赎罪,是臣女眼花了,仔细一看,也只有六分相似而已。」
「无碍,无怜郡主有几分洞察力不是坏事。」
席罢,我与穆子恒一同回了誉王府。
他立马给了我一记耳光。
「姜无怜,我这个外性王爷还未坐稳,你不怕抖出此事让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吗?」
我骤然一忤,马上还了一巴掌。
「所以……你知道这一切,那你告诉我,为何南宫莺知道联系,且快了我一步。」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随后不耐烦道:「为什么?是你犹豫不决,难道阿莺不该快你一步?」
「阿莺同我说,她来王府找你,也是发现了奸细,可你始终怕险在犹豫,所以她第一时间来送消息,为了誉王府不被议论,便称那奸细在将军府中。」
「而你呢,如今除了找麻烦还能做什么?」
我脑中疑惑不已,在我发现奸细的前一日,南宫莺确实来找我了,不过很快便离去了,每一刻我都在身旁,哪有发现奸细一事?
说着,他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姜无怜,我甚是有些后悔了,当初完全可以废除我们的婚约,让你随你的母亲在关外自生自灭。」
我斜睨着他,不由微露几丝讥嘲。
「王爷,您难道忘了,当初您被封为誉王,有一半的功劳归于我们的婚事,莫非王爷是忘恩负义之人?」
话出,他满脸的愠色夹杂了几分震惊。
「三月不见,居然学会威胁人了,如果你能安分守己,我们的婚事如期举行。」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一句。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4
自从入住誉王府后,我活得尤为小心,不敢表露半点对家族没落的埋怨。
日日的噩梦,只盼着我能成为誉王妃,而不是空有名号的郡主。
故此,任何人都不能挡我的路。
第二日天亮,我便动身去了将军府。
我要单独与南宫莺见一面。
可来了以后没见到她人,下人便让我在她房中稍等片刻。
正是此刻,我竟瞧见她的书案上放着一本很奇怪的书。
它的材质画面很特别,是我从未见过的。
脑中突然回荡起一个声音:近日所发生的奇事,跟这本书有关系。
我委实控制不住自己,便拿起它端详。
摸着书封,竟出奇得光滑,上面的字也是非常奇怪,明明觉得眼熟,但不认识。
翻开一看,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懂。
倒是里面一幅画倒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白衣女子在烈日下策马奔腾,头发只有一檀木发钗随意束在后面,鬓角散落了不少碎发。
这不是那日我去见穆子恒的画面吗?
我脑中一愣,便要往后翻。
「哟,这个秘密居然被你发现了。」
听到南宫莺的声音,我不由一惊差点没把书拿稳。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向她。
「你单独留我在这里,应该是故意让我看到它吧?」
南宫莺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算不笨,可惜你看不懂。」
随后,她缓步走到我面前,一脸的得志模样。
「你的命,都在这本书中,如今只有我能看懂,所以恭喜你,往后的日子,你都要活在我的掌心了。」
我单手将书举到她面前,而后满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那本书。
「南宫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的命素来由我做主,何时轮得到一本烂书决定了?」
「是吗?」她眼中仿佛来了兴致。
「好啊,今天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真相,接下来,我且看你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
说着,她便夺去了我手里的书。
回到王府后,我将自己一人关在了房中。
脑中思绪万千,仿佛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巨网将我的视野笼罩。
彼时,似有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
「认命吧姜无怜,努力活着就行了。」
「你与南宫莺迟早要站在敌对面的,她手里有掌命之书,你斗不过的。」
……
一股怒意冲破思绪,我奋力甩过衣袖,将桌上茶杯洒在了地上。
「忍辱负重这么久,我娘尚在关外受苦,我为何放弃!」
她有掌命之书又如何,我与穆子恒的婚约仍在。
待我成了誉王妃,她还不是要向我屈膝行礼?
5
第二日,我来到府外两个月前种植的茉莉花田,亲自挑选几朵为穆子恒熬粥。
仿佛这些天什么也没发生,想着我们还是像从前那般相敬如宾。
可他一见着我,很快便铁着一张脸。
我浅笑:「王爷,今天的粥加了你最爱的茉莉香,快趁热尝尝,喝完了我给你个惊喜。」
闻言,他却摆手将我手里的粥洒在了地上。
「姜无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安分守己吗?」
「什么意思?」我不解。
他的目光狠厉了几分。
「还跟我装糊涂?昨日你去将军府,没见到阿莺,你竟然动手杀了她的侍女,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吗?」
我眉头微蹙,不禁冷冷一笑。
「行吧,去了她的地盘,她想怎么捏造我都无法辩解,可你半点都不肯信我了?」
「如今的你,我已无法相信。」
我顿时来了脾气。
「穆子恒你用你脖子上的东西好好想想行吗?我如今毫无地位,倘若我在将军府杀了人,今天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他却无动于衷,只是揉了揉眉心,似乎觉得我聒噪。
罢了,看样子手握掌命之书的南宫莺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好,我成全你们。」
说罢,我便扬长而去,再次来到茉莉花田。
三个月的心血,竟是为了一条狗?
可笑至极。
我拿着火把走到花田深处,不禁自嘲:「什么狗屁惊喜,不如化成火海来的痛快。」
音落,我便将火把丢在地上,大步离去。
可刚走出花田,竟看到了穆子恒与南宫莺的身影。
南宫莺哭着喊着向我冲来。
「郡主,有什么事你可以冲我来,这可是我为王爷辛辛苦苦栽了三个月的花!」
我闪过身躲避她,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般。
「南宫莺,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这片花田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瘫坐在了地上,满眼心疼地望着火海:「不,不!」
穆子恒指着我怒吼道:「姜无怜,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当真叫本王意外。」
随后,他便去寻附近的花农一同灭火。
我蹲下身冷冷地看向南宫莺。
「好了,他走了,不用装了。」
南宫莺抹了抹眼角的泪,嘴角浮现一抹笑。
6
「姜无怜,掌命之书在我手,你做的一切皆在我掌握中,这王妃之位,怕是要与你无缘了。」
「你究竟是谁,凭什么掌命之书在你手里,凭什么只有你一人看得懂?」
我双拳紧握,真想把她推进火海。
「就凭我是南宫莺。」
她眼含笑意,夹杂着几许得意。
「其实你也从书上看到了,当日为王爷送情报的本该是你,这才有了对你的爱,可现在这个人成了我,书中对于他的命正是不顾一切向着所爱之人。」
「呵,你可真可怜,俘获一条狗居然要靠本破书来抢,也谢谢你,让我不用走这窝囊之路。」
南宫莺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穆子恒等人的脚步声,便大叫了一声跳进了火海。
「王爷,救我!」
此时的我懊恼不已,早知刚开始就推你了。
毕竟穆子恒赶来需要时间,至少可以让你烧个爹妈都不敢认。
穆子恒闻声,便立马赶来了,毫不犹豫走进花海将南宫莺抱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满目怒火。
我摇了摇头:「穆子恒,你没救了。」
说着,突然话峰一转「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出来了吗,当然是为你设计一出英雄救美,还好你来的及时,要不然她自己就走出来了。」
穆子恒自是听不懂我的话,冷声道:「七日后,阿莺会与我完婚,做我的誉王妃。」
我有些不可置信,南宫莺的王妃之位来的如此迅速?
「穆子恒,原来你真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回到王府,我的东西竟全部扔到了柴房,房间留给南宫莺养伤了。
真有意思。
一点小伤都如此兴师动众,倘若她被烧得久一点是不是要翻天了。
我想进去看看她,却被门口的丫鬟拦住了。
「王爷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南宫小姐养伤,尤其是郡主你。」
「翠竹,让郡主进来吧。」
屋里的南宫莺唤了一声,丫鬟也不好阻拦。
我一进屋,便对上了她那张小人得志的面孔。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谁?」我一脸严肃地问她。
她坐在床榻上淡淡笑着。
「自然是未来的誉王妃,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做我的贴身侍女,如何?」
我坐在茶桌前,为自己沏了杯茶。
「好歹我也是郡主,给你做侍女,你配么?」
「你也知道我手里面有什么,单凭这一点,让你做我的侍女已经是恩赐。」
说着,她便缓缓走来。
看她走到我面前,我一抬手将茶水洒在了她的脸上。
「啊!姜无怜你做什么!」她捂着脸尖叫。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我连忙起身把茶杯塞在她的手中。
「南宫小姐,用茶水怎么可能恢复灼伤的皮肤,况且茶水还烫,这不是找罪受吗?」
彼时,穆子恒也走了进来。
他见状,立马握住南宫莺的手查看情况。
我看她脸上又红了一片,加上烧红的一块,愣是像个红脸猴。
「郡主,我给你倒茶,你为何往我脸上泼!」
7
我一脸惊讶。
「王爷进屋时也瞧见了,方才茶杯明明在你手中,我还当真信了你,以为你要敷面,不曾想又是为了诬陷我,亏得我还好心劝阻。」
穆子恒怒视着我,显然不信我的话。
无妨,自从他回京,何时信过我的话了?
至少这一次,是我亲自动手了,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此时的他哪有空再理会我,正小心翼翼地为南宫莺擦药。
我看他们也委实浊眼,便转身就走。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
穆子恒叫住了我。
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当没听到,继续朝门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两侍卫便抓住了我。
「你对下人下杀手也就罢了,今日居然对阿莺下杀手,本王不得不罚你了。」
南宫莺一听,立马抓着他的衣袖央求。
「王爷,郡主这么做都是因为爱着你,因为我你取消了你们的婚约,我已经很愧疚了,求你不要再责罚郡主了。」
穆子恒眼底尽是心疼。
他抚摸着南宫莺的脸颊,道:「阿莺,现如今也只有你将她当做郡主,离了我,她什么也不是,你的伤,不能白受。」
「可是王爷……」
「好了。」
他又看向侍卫:「青山,去办吧。」
你的伤,不能白受。
多么深情的一句话啊。
儿时,我同别家小孩打架受了伤,穆子恒也是跟我说了同样一句话,想要替我教训他们。
可他一听是武将人家子弟,便犹豫了。
毕竟他刚刚升为骠骑少将,还要收拢军心。
我知他处境,便也没再追究,那句话自然化为了烟云。
今日再次听到这句话,竟越发觉得恶心了。
我被侍卫关到暗牢,被铁链锁在了木架上。
「姜无怜,你说说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南宫小姐,也亏得她心善,要不然南宫将军肯定不会饶了你。」
好一个心善的南宫小姐。
「别废话,说说你家王爷是想如何处置我呢?」
他叹了一口气。
「暗无日光的牢狱,每日与鼠虫作伴,七日后,王爷大婚之日,会放你出来。」
我轻蔑一笑:「就这样啊。」
「说的也是,这处置未免有些太轻了。」
说完,侍卫便带着鄙夷的目光离开了暗牢。
8
当晚,穆子恒竟亲自来看我了。
「怎么?改变主意了?觉得这惩罚太便宜我了?」
我嘴角微扬,眸色写满了挑衅。
他一听,立马伸手锁住了我的咽喉。
「姜无怜啊姜无怜,你是真不怕死啊。」
我咬了咬牙,眼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别光说不敢做,来啊,掐死我,刚好皇上最烦忘恩负义的人了。」
你可以不娶我,但我们姜氏曾是你的恩师,倘若你为了私情杀了我,你注定会成为忘恩负义之人。
穆子恒勃然大怒,气得收回了手,气息开始发颤。
「当年将你带到誉王府,是我这辈子最为错误的一件事。」
我先是咳了两声。
「是吗?可我记得当时文武大臣都在夸你是贤德之士,能够果断执行查封端亲王府的任务的同时,施以合理的恩情,皇上对你也很是欣赏呢。」
「够了!」
不用多说,穆子恒多半是破防了。
他将双手负于身后。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做阿莺的义妹,明日便可到将军府,要么在这里待七日,在我们大婚之后再纳你为妾。」
「我选前者。」
我没有做任何思考,竟让穆子恒有些意外。
「你当真想好了?」他问。
我皱起眉:「别废话,让我收拾回去东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杵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临走时,吩咐下人为我解锁。
那视为一边取锁链一边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做南宫小姐的义妹不就是等于要受她欺负,还不如做王爷的妾呢?」
彼时,锁链刚被打开,我睁大眼抓住他的手臂。
「所以你能看出端倪,你知道南宫莺是故意针对我?」
9
侍卫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突然无声地轻笑:「好一个掌命之书,原来只掌当局者的命,既然你们能看出来,为何不告诉穆子恒,那南宫莺并非善茬!」
「无怜郡主,我们只是小小的下人,我们又怎能左右王爷,去惹南宫小姐。」
闻言,我才冷静下来。
是我唐突了,居然对一个下人发泄。
不过我有些好奇,那书中有哪些人物,书中的南宫莺,又是怎样的命。
翌日天明,我上了南宫莺的马车,同她一起去将军府。
在穆子恒面前,她对我态度不错,确实将我当做了义妹。
但他不放心,竟绑着我的手,以防马车上我对她动手。
除了冷眼,我一个字未吐,仿佛是对他们的你依我浓麻木了。
到将军府,南宫莺将我安排在了她苑里的小厢房,与她的闺房相邻。
这样一来,她吩咐我干事也相对方便一点。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让我亲眼看着他在大婚前操办的排场。
为了这场婚事,她整日都要出门,且都需要我陪同。
直到一日穆子恒约她,我这才可以歇息一天。
哦不,在这里我是下人,我既要打扫院落,又要洗衣。
何来歇息的说法。
可我在洗衣的时候,两个丫鬟走到我跟前将抹布帅在水桶上。
「姜无怜,记得把小姐的闺阁打扫了。」
说完,两人便走了。
也真是,想走早点走便是,为何白白拖了这么久。
我抬起头将手上的水甩干,随后走近了南宫莺的房间。
我在她书案上翻找,不时便找到了那本掌命之书。
由于时间紧迫,我只能将书中每一副画的内容记录了下来。
有些判断不出的人只能靠人物描写代替。
除了上次看到的,其余也就六副画面。
从这些图画中看,我与穆子恒果真相爱。
那副红烛步舞的画面中,有一对璧人正是我们,两人相视的刹那,眼底是藏不住的绵绵情意。
还有一幅画是南宫莺,身后站着一威严贵气的男子,他们手中有一样的玉佩。
他眼里都是她,看样子南宫莺还会俘获一位男子的心。
收好记录的图纸,我又开始研究文字。
其实并不是完全不认识,仔细一看,其实就是将我们的字简化了而已。
对照着那些画,似乎也能大致获得一些信息。
就这样,我一直摩挲到了晚上。
我点了烛灯。
突然,门外传来声响,打破了夜幕的宁静。
10
难道是南宫莺回来了?
我便急忙收好了书,去拿桌上的抹布。
可猛然间,我脑中浮现出书中的一幅画面。
是烛火摇曳的闺阁,一丫鬟在擦桌子,却有男子站在她身后将匕首扎进她后背。
那闺阁,不就在眼前?
不对,他应该要选择一间有灯火的房间!
我立马转过身去吹灭烛火。
可终究迟了一步,一黑衣男子已经破门而入,竟又关好了门。
「小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我才看清,原来他身上有伤。
如果我不救他,他是不是会杀了我。
我点了点头,随后扶他藏在了屏风后。
很快,有人敲门:「大小姐,府里有刺客,请让属下进屋搜索。」
什么?
府里的侍卫难道不知道南宫莺出门了?莫非他们根本不是将军府的人?
我冲门外怒道:「本小姐在苑里没听到任何动静,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如果让他跑了爹爹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请小姐恕罪,我们也是担心小姐的安危,还是让属下进去看一眼。」
我提高了嗓音。
「一会儿爹爹要来,如果你们忤逆我,我定要爹爹砍你们的头。」
此言一出,外头的人便相继离去。
我来到屏风后,发现他已经没了唇色,仿佛下一刻要倒在地上。
我瞧着他的眉眼,不正是书中南宫莺身后的男子?
「我为你包扎伤口。」
说完,便不顾他阻拦,为他包扎。
「你难道不问我是谁?不怕我杀了你?」
他似乎是放弃了,任由我摆布。
我低眉沁心一笑:「如果你要杀我,还能与我多这句话?我只关心你欠了我一个人情,至于你是谁,我并不关心。」
他峰眉轻挑:「不关心?那我非要告诉你,我是城外驿站的提领莫昀。」
伤口处理好以后,他似是缓和了一些。
「南宫小姐,今日多谢你了,你说的对,我欠了你人情,待日后有需要,你大可来驿站找我。」
「好,我记住了。」
他走了后不久,南宫莺才算是回来了。
此时的我正坐在梨树下观星,甚是悠闲。
她坐在了我对面,笑道:「不错嘛,还活着。」
「你不想猜猜我用什么法子保住了性命?」我绕有深意地看向她。
她脸上的笑容微敛:「什么法子?」
「当然是把他杀了,尸体就藏在你房间的屏风后面。」
她急了,急忙起身去房间查看。
「睡个好觉,南宫大小姐。」
我也站起身,回了自己的小厢房。
11
接下来的几日,我与南宫莺之间谁都没再找过谁的麻烦,叫我干什么活我便干什么活。
毕竟,我们都期待普天同庆的那一日。
大婚那日,我守在南宫莺旁边。
她在铜镜中欣赏着自己的妆容,笑得异常美艳。
「姜无怜,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求过王爷,等我们成亲以后,他会纳你为妾。」
我冷冷一笑。
「多此一举,我跟他说过我不可能做他的妾。」
她回过头藐了我一眼。
「你不知道,我跟他说你离开王府以后,你常常念着他而寝食难安,我求他时,他还夸我大度。」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愿,那便做我的陪嫁丫鬟,总之,这辈子别想逃脱我们。」
「我跟你有仇吗?金钱,名利,王妃之位都是你的了,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
此时,我的眼中涌上一丝杀气。
「因为在掌命之书中,你的命太好了,我就是想让你吃些苦头,你的命,不如由我来掌。」
唢呐响,是穆子恒来接亲了。
南宫问乐呵地进了屋,在丫头婆子们的簇拥下,上了花轿。
满城红绸,唢呐声响彻了整个京城,四周转来人人惊羡的目光。
书中,这一切好像都属于我。
如今我却庆幸,还好与我无关。
到了誉王府,便有人认出了我,那惊羡的目光顿时化为鄙夷。
我当做没看到,直到晚上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时,我终于可以脱离一些视线了。
但王府还有众多侍卫把守,我只能逼迫穆子恒离开这里,顺便让他给我准备了快马。
走前,我有提醒他,爬的太高,总要遭人妒,遭人夺命。
至于有没有听进去,我不关心。
有人欠了我的人情,如今有机会去讨了。
来到驿站,莫昀一见我当场愣住,
「南宫小姐,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怎么能来我这儿?」
我把马栓在了一边,笑道:「怕了?夜晚敢跑到将军府避难的勇气呢?」
「你是我的恩人,我怕你回去受罚。」
我向他走近了两步。
「不用怕,我是将军府的丫鬟莲无,南宫莺想让我做陪嫁丫鬟,我不肯,所以才来这儿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收留我吧。」
他抿唇一笑:「自然不会。」
如此一来,也算有了一处栖息地。
当然了,我不白住,每日要么在厨房忙活,要么在莫昀书房整理文书。
莫昀不由发问:「莲无姑娘,你整日这么忙活,倘若不给你工钱,我欠你的人情岂不是还不上了?」
「无碍,如今我与提领大人是朋友,说欠字显得多生疏啊。」
12
莫昀思索片刻,道:「明日和硕国要向黎国进贡一匹珍宝,使者的车队要在此处歇脚,我可以向他们要一个非贡品的珍宝送给你。」
和硕国?
「如果提领大人要送我礼物,不见得必须是什么珍宝,大人身上珍藏的送我岂不是更有意义。」
他顿了顿,才开口。
「我身上倒是有一个玉佩,但是与我而言渊源深重,日后若想到其他物见再送你,可行?」
「没事,其实送不送的都不重要,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说完,我冲他莞尔一笑。
他果然是要等那位与自己持一样玉佩的女子,他注定是要爱上南宫莺的。
所以,他注定要与我为敌。
第二日,和硕车队进入驿站。
安顿好一切后,莫昀与一使臣在房中交谈了许久。
我去送茶水,门口的守卫非是拦着我不让进。
看样子我对掌命之书那句话的理解没有错:
和硕使臣会携带一分信抵达驿站,那份信事关端亲王府的旧事。
还好,我赶上了。
入夜,驿站异常热闹。
使臣初到中原当然是兴奋不已,故此莫昀为他们准备了酒宴。
又是一个好机会。
看他们已经步入正题,开始把酒言欢,我绕过人群走向莫昀的书房。
谁料半路遇到了醉酒和硕使臣。
「没想到这小小的驿站还有生得如此标致的下人。」
说着,他的胳膊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一脸嫌弃地想要推开他,但终究是力气悬殊,我越是反抗,他便搂得更紧。
「我不是下人,是提领大人的妻子,你倘若对我不敬,他自然不会放过你。」
他却不屑一笑。
「黎国摄政王的妻子,怎么可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闻言,我瞳孔不由放大。
原来莫昀的真实身份是黎国不常露面的摄政王,郁彻。
这个名字我很久之前便听说了,有传言他生性冷漠,手段狠辣,有活阎王之称。
这几日,他待我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有时还会调侃两句。
却不想,他藏得这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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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惊慌不乱。
以威胁口吻道:「那你大可试试,倘若他真要对你下死手,我一定会亲手剥了你的皮。」
一言出,他像是被吓到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但代替笑容的,是愤怒。
「好,我们这就去他面前对峙,我可没有听说过他有王妃!」
就这样,他拽着我来到宴上。
「摄……莫大人,我看上了你们这儿的下人,她竟说是你的妻子,这算不算以下犯上?」
此时,他竟还搂着我不放。
莫昀的眼皮微垂,寒意直逼,气息紧绷。
「放开她。」
一位年长的使臣立马上前把他拉了过来,给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提什,如果你还是那副德行以后别跟着来了!」
他吓得立马求饶。
莫昀突然把手伸向我:「莲无,你过来。」
我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居然是鬼使神差般走向他,握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
「夫人,你说要不要给他一些惩罚?」
我会心一笑,看向跪在地上的使臣。
「大人,怎么说他也是和硕朝中重臣,而我们只是驿站的普通夫妻。」
话出,莫昀只好让他们回到坐席。
使臣车队第二日一早便进京了。
到了下午驿站有人议论,昨日调戏了我的使臣去湖边取水居然失足跌入了湖中,打捞上来了,已经没了气息。
彼时我在庭前的花丛中修叶。
「莲无姑娘,你真是好运气,上天都为你惩罚了恶人。」
不知莫昀何时到我身后的。
「看他德行,应当有不少女子被糟蹋,不是我运气好,是他想找死。」
他不由淡然一笑,「还是那样伶牙俐齿,过两日我要进宫,可随我一起?」
我转身看向他:「入宫,可以。」
这两日,我总是以端茶送粥为由去他书房,可就是没有机会寻找所谓的信。
直至进宫之时,依旧没有机会。
可刚刚入京,马车突然颠簸,一支利剑随之即来。
接下来的戏码我知道。
莫昀被杀手暗袭,一直到了街市遇上南宫莺才躲避追杀。
她让我们上了她的马车,莫昀的马车则是越驰越远,杀手都去追那辆空马车了。
此时马车内的气氛异常安静。
自始至终,南宫莺的视线都在我身上,夹杂着一丝敌意。
「誉王妃,如果可以,我为莲无赎身。」
南宫莺一脸惊讶:「莲无?」
随后又冷冷一笑:「好好好,先带你们去誉王府疗伤。」
别了才一月,又要踏足那片是非之地了。
许是快到了,南宫莺突然揭开帐幕。
「莲无,你快看,你为王爷种的茉莉花田,被王爷救活了。」
14
我与莫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王妃说的哪里话,王妃种植这片花田,我也只是帮了一点忙而已,怎么敢居功呢。」
话出,莫昀果真用余光扫了一眼。
誉王府内,气氛更是古怪。
穆子恒一脸的沧桑,已经不再是我印象中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了。
回来的路上南宫莺说过想与穆子恒和离,再加上身中剧毒,
成了这幅模样也不意外。
南宫莺此时正为莫昀擦药,穆子恒竟单独唤我出来。
「无怜,你为何会跟着莫昀?」
我没打算回答他,而是拿出了一个药包放在收上。
「我知道南宫莺给你下了什么毒,现在开始服药,还来得及。」
他颇为意外,嘴角漾起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还念着我,你为我种的茉莉花田我就活了,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便要拉我。
我立马后退一步:「给你药,是因为大婚那日你放走了我,接下来我与你便再无瓜葛了。」
穆子恒刚要回话,目光却转向我身后。
我转过身一看。
是莫昀和南宫莺,他们果然握着一模一样的玉佩。
接下来有复原了我在书中看过的内容。
莫昀先是收起玉佩,随后拿出一份信。
他威胁穆子恒,这封信是太子与和硕王子私通,从而陷害端亲王。但皇上舍不得处置太子,定会找一个与他走得近的人赐死。
这个人便是穆子恒。
只要穆子恒帮他找到太子的其他罪证,这封信便不会交到皇宫。
书上说,我与穆子恒恩爱,为了他,便放弃了这次翻案的机会。
可现在,我不想放弃。
我渐渐挪步至南宫莺身边,抬眸间,取下簪子抵在她喉管处。
「莫昀,倘若你藏着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莲无,你威胁我,用她?」
「少废话,派人把信送到皇宫,现在!」
莫昀立马吩咐人去送信了,然后朝我走了两步。
「你别告诉我,你还爱着他,觉得这封信不会让他受到影响。」他神情淡然。
「摄政王,这些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爹正名,我娘回京。」
穆子恒也是麻木地靠在了墙上,像是在一具行尸走肉。
「姜无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用她威胁我?」
「对你渊源深重的玉佩,她也有一个,还好奇么?」
互相做戏这么久了,乏了。
明明知道彼此的身份,却不愿戳破。
等到端亲王府恢复清白的那一日,我终于做回了郡主,娘亲等人也被接回了京城。
我听说,太子被废,穆子恒削了王爵,贬回了骠骑将军。
这处罚还是轻了,大抵是皇上也从未重视过我父王。
几日后,老皇上驾崩。
莫昀,也就是郁彻,登基为新皇。
一日,我与母妃在花园捉蝶,小厮突然送来一封信。
我打开一看,竟是郁彻。
「我说过日后要送你什么,今日想好了,我想送你母仪天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