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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小青梅吃醋,他为了哄她开心,随手将我送他的礼物打碎

2024-12-31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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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忘忧橘

高三毕业那天,我鼓起勇气向暗恋的校霸表白,把折满一整瓶的蓝色星星送给他。

他的小青梅吃醋,为了哄她开心,他随手将玻璃瓶打碎,星星散落满地。

女生捡起一枚残破的星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念上面的字:

「牧野,你是我的熠熠星辰。」

他眼神冷漠,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

「太脏,我怕星星染上梅毒。」

牧野把星星踩在脚下,厌弃地从我身旁侧身而过。

后来,我回老家的墓地,听说他发疯找了我十年。

1

玻璃瓶碎了一地,蓝色的星星散落满地。

我眼眶微红望向牧野,他的眸子里透着冷漠。

他的小青梅林兮挑衅地挽着牧野的胳膊:「这年头了,还有人折星星,送这么廉价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灭绝物种复活了呢。」

我垂下头,攥紧衣角,泪水在眼里打转,盯着牧野脚下被踩扁的星星。

我的自尊在这一刻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9999个蓝色星星,是我每夜藏在被窝里偷偷折的。

折了整整一年。

我俯下身捡起残破的星星。

林兮一把夺过去,打开星星,大声地念上面的字:

「牧野,你是我的熠熠星辰。」

全班同学听了轰然大笑。

牧野神色阴翳,薄唇微启,冷哼一声:

「太脏,我怕星星染上梅毒。」

我心头一紧。

眼里噙满的泪水止不住,啪嗒啪嗒落在星星上。

后来,午夜梦回,这一幕缠了我好多年。

自卑的我,再也没有了爱人的勇气。

2

我在班里丢尽了脸,逃课偷跑回了家。

走到小巷口,远远看见一群女人围在一起。

天空乌云密布,黑的吓人,我加快脚步赶回家。

路过人群,好奇心驱使我停下脚步。

脑袋探进人群,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蓬头垢面,衣服破败不堪,头发混着泥土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

白嫩纤细的四肢布满淤青,白裙子瞬间被鲜血染红。

看到血,人群迅速散开,打骂声戛然而止。

我凑近迎上女人的目光。

是我妈。

她眼角带着笑意,嘴角噙着血。

我眼睛通红,颤抖双手跪下扶起我妈:

「妈,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有人吗?有人能帮帮我吗?」

周围的人全部冷眼走开。

只有我一人在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妈伸出沾满泥污的手,笑着轻抚我的脸颊。

她脸色惨白,腹部的鲜血不停地涌出。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掉落在我妈脸上。

「妈,别走,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以后再也不问我爸是谁了,我只要你一个人陪着我。」

我妈的眼神逐渐迷离,仿佛雨水一般,雨水流去哪里,她就流去哪里。

下一秒,她的手指骤然滑下,掉出那个男人的照片,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我才发现,他的眼睛跟牧野的眼睛像极了。

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试图叫醒她。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妈不是第一次挨打了,她的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我都习以为常了。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不告诉我,总是摆摆手示意没事。

她也从来不让我进她房间,不让我动她的任何东西。

有一次我偷偷进去,穿了她的花裙子,被她打的半死。

还有一次,我偷翻了她的首饰盒,里面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男人照片,我偷走了一张,她又动手打了我。

我长这么大,她只打过我两次。

平时她都特别疼我,只要我想要的,她愿意花光所有积蓄买给我。

后来,我上了高三,同学们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哑巴妓女的赔钱货」。

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妓女的女儿。

说实话,我恨过我妈。

我恨她不让我找我爸,我也恨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但是这一刻,我所有的恨意都没了,我只祈求上天让她活着。

雨水冰冷地拍打在我的脸上,她的身体在我怀里逐渐冷却。

我踩着泥泞,拽着她进了巷子,拖到了家门口。

拉扯间,口袋里的蓝色星星,散落一地。

3

我跪着求邻居,借了电话打给奶奶。

奶奶冒着大雨,骑着她破旧的三轮车来了。

我和奶奶说我妈死了,但是她不信。

总觉得去了医院,还有一丝希望。

万一活了呢。

奶奶佝偻着背,让我帮忙扯着我妈,把她拽上了车。

外面雨太大,奶奶让我在家等着。

我哭喊着让她带我一起去,奶奶眼眶微红:「桐星,你坐上去,奶奶就骑不动了。」

我抹了抹眼泪:「奶奶,我骑,我能带动你和妈妈。」

奶奶死活不让我去,非让我在家等着。

我看着她和妈妈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里。

门口的蓝色星星被雨水浸泡透了,褪了色,和奶奶妈妈一样消失了。

淹于雨,归于尘。

我坐在门口,等到凌晨一点,奶奶也没有回来。

我倚着门,不知不觉合上了打架的眼皮。

不远处,隐约有人照着手电筒过来。

我揉了揉睡眼,雾气蒙在眼前,近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心头一紧,嗖的一下站起来。

「你是文桐星吧?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你奶奶和妈妈在路上被坍塌掩埋了。」

「人,都死了。」

我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一夜之间,我成了孤儿,那天我刚满十八岁。

4

十年后的这晚,梦里奶奶和妈妈终于愿意带我一起走了。

梦的最后,又突然出现了牧野那张脸。

他神色阴翳,眼神冷漠,嘲讽我:

「太脏,我怕星星染上梅毒。」

我紧拽床单,流着眼泪,大声喊着:

「我不脏,我不脏。」

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浑身滚烫,睡衣被汗水浸湿。

潮湿狭小的出租屋,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仿佛要将我吞噬一般。

我已经高烧一周不退了,吃药也缓解不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手里攥着一百块钱,来到了医院。

医生紧皱眉头,把检查报告递给我,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看病?」

他又叹了一口气:「联系你家人过来一起商量手术吧。」

我眼眶湿润,嘴唇颤抖,哽咽着说:

「十年前我就没有家人了。」

当年把奶奶和妈妈的骨灰火化后,连夜我就逃离了那里。

来到了新的城市,我没钱没文化,只能找一些脏活累活。

端盘子洗碗,睡废弃的工地,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后来,找了一份发传单的工作。

老板看我实在可怜,帮我租了一间六平米的出租屋。

冬天是最难熬的,手上的冻疮溃烂流脓,路人嫌弃我的手恶心,都不愿意接传单,一天也发不了几张。

医生凝视了我一会儿,眼眶也红了。

回到家,我把10块钱200片的散装卫生巾烧了。

我忍着痛,把床单被子洗干净给了路边的流浪汉。

退了出租房,我买了两个空的骨灰盒装进背包。

又买了最早一班的火车,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这次,我终于要和我的家人团聚了。

5

我坐在火车上,掏出两块钱的口红涂在嘴上,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有气色多了。

这时,我听到身旁的阿姨带着哭腔在打电话,一直重复一句话:

「晚点了,要十二点半才能到。」

我看到她眼睛红肿,眼泪不停地流,头发白了一大片。

我掏了掏兜里,递了一张纸给她。

我看了一眼手机,告诉她:「阿姨,不要担心,十二点十分就能到,不用等到十二点半。」

阿姨目光虔诚地望着我,反复向我确认,我点头肯定。

她粗糙的双手突然合十,朝我拜了拜,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我鼻子一酸,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我猜想,她也是去见家人的。

周围的人有说有笑,小朋友嬉笑打闹。

阿姨的眼神越来越迷茫,背影孤寂的可怜。

阿姨扭过头,突然拉着我的手,让我帮她看看她的银手镯和戒指。

「小姑娘,你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材质吗?」

我微笑摇摇头,表示不懂。

阿姨又拉起我的手,哽咽着说:

「我母亲去世了,我准备把我的戒指和手镯都给她。」

瞬间我眼眶湿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或许是我今天穿的有点厚,全身上下我都觉得难过。

原来阿姨计划今年打完工早点回去照顾母亲,但是母亲没有熬过去。

阿姨说已经定好了封棺的时间,就等她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仿佛刚刚焦急哭泣的不是她。

我看了看时间,想对她说时间来得及。

但是我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

什么是来得及,什么是来不及。

对于阿姨和我而言,即使火车再快,都已经来不及了。

阿姨临下车问了我一句:「小姑娘,你去哪里?」

我眼里带泪,笑着说:「回家。」

6

下了车后,我包裹的严严实实。

戴着口罩,戴着帽子,一身黑衣。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被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拦住了。

她打量了我一番,和我对视了两秒钟,吃惊地说:「你是桐星?你还活着?」

我眼神闪躲,不想承认,但是她拽着我不让我走。

我摘下口罩,满脸疑惑:「是我,你是?」

她喜极而泣,一把搂住我:「你忘了吗?以前高中我被霸凌,是你喊人救的我。」

我恍然大悟:「是你啊,盼娣。」

我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这一刻仿佛把我们都拉回了高中。

我和她寒暄了几句,身后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挤进小巷,停在我们面前。

车里的女人走下车。

她打扮妖艳,举手投足散发着女人味。

她摘下墨镜,瞥了一眼盼娣:

「今天,牧野有来这里吗?」

盼娣白了她一眼,摇头表示否定。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我认识的牧野吗?

女人又靠近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秒钟,突然瞳孔放大,后退了一步。

她脸色发白,红唇微颤:「你是桐星?你还活着?你怎么回来了?」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

终于我想起来了,她是牧野的小青梅林兮。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很快换回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十年前,你就该陪你妈一起死了,既然消失了,干嘛不消失的彻底点!」

「你不要以为牧野找了你十年,你就认为自己有多重要,他找你是因为他善良,看不得同学平白无故消失。」

「你是哑巴妓女的女儿,他十年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会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越说越过分,盼娣直接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你不要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那茅坑里的屎都没有你的嘴巴臭。」

她气的直跺脚,抬手要打盼娣,我赶紧挡在前面。

她无名指上的蓝色星形戒指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我眼神冷漠,嘴角噙着笑:「你不用怕我抢你的牧野,我不要他。」

她神色凝重,从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我脸上:

「我和牧野已经订婚了,拿着这些钱,现在就消失,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我捡起她的钱,甩在她脸上:

「放心,我永远不会再见他。」

我转身进了家门。

里面早已破败不堪,布满了蜘蛛网。

我擦干净奶奶和妈妈的旧骨灰盒,把新的骨灰盒拿出来换上,装进背包出了门。

走到巷子口,我看到盼娣还在等我。

她抓住我的胳膊,神色担忧:

「牧野找了你十年,你真的不见一见他吗?」

牧野那冷漠嘲讽的眼神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摇摇头,松开她的手:「不见。」

她在我身后叹息,看着我渐渐远去。

7

我背着奶奶和妈妈的骨灰盒,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来到了墓地。

我们家没有地,但是村子里有一个规矩。

没有地的人家,可以分到一个墓地。

我家三口人,只有一个墓地。

盼娣告诉我,我家墓地在山的最西边。

不知何时,我家的墓地旁竟然种满了杨桃树。

杨桃我只在书上看到过,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吃过。

我摘了一个,掏出包里的小刀切开。

原来杨桃的里面真的是星星的形状。

我尝了一口,有点酸涩。

我扒开土,打开盖板,把妈妈和奶奶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我踩着旁边的石头,爬了进去。

我缓缓躺了下去,里面冰冰凉凉。

我拿出小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透着寒光。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小刀轻轻抵在白嫩的手腕上,金属的冰冷感隐隐刺痛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用力划了下去。

瞬间,鲜血在苍白的手腕上流淌,滴落在墓地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感受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我的心中竟有一丝解脱。

我忍着痛把没吃完的杨桃含在嘴里。

闭上双眼的瞬间,我还是尝出了杨桃的酸涩味。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这辈子,我是尝着酸涩走的,希望下辈子我能尝着甘甜出生。

弥留之际,我仿佛听见了墓地外,牧野的哽咽声:

「桐星,十年了,求你了,能不能来我梦里一次?」

8

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身子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一阵光亮刺痛了我的眼。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那张年少时熟悉的面孔。

是牧野。

他面容冷峻,眼神冷漠,嘴里叼着烟,手里握着棍子,哼着小曲儿。

他一脸痞笑:「我数到三,赶紧撒手。」

「3,2……。」

对面的几个小混混吓得连滚带爬跑了,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脏话。

我扶起盼娣,警惕地盯着牧野,小心翼翼说了声:「谢谢。」

盼娣站起来,红着眼睛,擦擦嘴角的血。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的五毛钱:

「别,别打我俩,我交保护费。」

牧野不屑地望了我们一眼,扔了棍子,朝我们走来。

他贴近我的耳边,吹了口热气说道:

「别忘了答应我的,放学南门等我。」

牧野是我们高中的混混,说好听点是校霸。

他的名字无人不晓,谁看到他都得绕道走。

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盼娣被欺负。

看到牧野的瞬间,我就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求他帮忙,他一脸不屑。

本来转身离去的他,突然扭头答应了我。

但是事后,我有点儿后悔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帮我是有条件的。

因为他让我陪他去的地方是墓地。

9

放学后,我忐忑地站在校门口等他。

天气闷热,我却冒起了冷汗。

脑子里都是前两天看的恐怖小说,杀人埋尸。

突然,有人从后面踢了我一脚。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扭头一看,是牧野。

他抓了一下眼前的碎发,有些烦躁,随手把校服脱了扔给我:「拿着,跟我走。」

我跟着他辗转换了几辆公交车,坐了整整两个小时,终于下了车。

一下车,我就吐了。

他凝视着我,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傻?晕车干嘛不早说?我有晕车贴。」

我胆怯地说了句:「没事,吐完就好了。」

我们又爬了半个小时山,终于到了山顶。

天已经黑了,周围一片都是墓地,我心里害怕的发毛。

突然,牧野停下脚步,不让我跟着他了。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把校服盖在我头上,让我捂上耳朵。

我照做了。

他独自转身走向最右边的墓地。

我隔着缝隙,好奇地偷看了一眼。

他跪了下来,垂下头。

借着月光,我看到他冷峻的面容挂满了泪痕。

10

好奇心驱使我慢慢松开了耳朵。

我听见牧野哽咽的声音:「妈,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爸爸娶了别的女人,在那个熟悉的家里我成了外人。」

泣不成声的他,勉强挤出几个字:

「他甚至为了那个女人打我。」

那天我才知道,一向冷漠无情,天不怕地不怕的牧野。

原来也有牵挂的人,心里也有诉不清的苦楚。

牧野抹了抹眼泪,从书包里掏出一瓶发光的蓝色星星。

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勉强微笑:

「妈,这是我给你折的蓝色星星,我每次想你,我就折一颗。」

他又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眼眶湿润:

「我知道你怕黑,这样它就能代替我陪在你身边了。」

我听了鼻子一酸,转身捂上耳朵。

不知何时,牧野站到了我身后。

他把校服扯了下来,红肿的眼睛盯着我,他的眼眸漆黑一片望不到底。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角还带着泪痕:「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不然小心以后我揍你。」

我松开耳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点点头。

11

宿舍已经关门了,我家在乡下很远的地方,已经十点早没有车了。

牧野挠了挠头,红着耳根说了句:

「你跟我回家住吧。」

我腼腆地低下头,拽着衣角,思索了一会儿,「好。」

如果不去,我会冻死。

现在已经晚秋了,晚上特别冷,而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服。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牧野家。

他家里没有人,房子空荡荡的,家具也只有零星几个,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住。

客厅最醒目的地方摆着他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那个女人笑容可掬,亲密地搂着牧野,帮他整理凌乱的头发。

她的酒窝和牧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笑的时候透着温暖,而牧野即使笑也透着一股冷意。

她应该就是牧野的母亲。

牧野扔给我一套他的睡衣,我穿上松松垮垮,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他安排我睡隔壁房间后,进了浴室洗澡。

当我听到浴室里的水滴声,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我吓的哆嗦了一下。

我喊了一声牧野,没有回应。

门外的人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敲的更厉害了。

可能洗澡的水流声太大掩盖住了我的声音,牧野还是没有出来。

我准备打开门的瞬间,牧野裹着浴巾出来了。

他擦拭着湿发,露出青涩的腹肌,薄唇轻言:「别开门,别理她,直接睡觉。」

我别过头,脸颊微红,应了一声:「好。」

隔着门我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是林兮。

一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

我舒了一口气,爬到床上睡觉。

半夜,我突然浑身燥热,额头滚烫。

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迷糊中,我仿佛听见了开门声。

不知何时,滚烫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我觉得好舒服一把揽在怀里。

牧野瞬间红了耳根,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躺在了我的怀里。

他没想到我看着个子小,力气这么大。

窗帘外的一丝光亮偷偷钻进来,照在我红扑扑的小脸上。

牧野借着月色,仔细盯着我。

卷曲的睫毛,粉嫩的薄唇,洋娃娃一般的小脸,配上粉粉的腮红。

他喉结滚动,贴近我,盯得更仔细。

青春的悸动和好奇驱使着他。

他还是没忍住,偷偷尝了一口,有股水蜜桃的清香味。

看我闭着揉眼睛,他红着脸迅速闭上双眼。

这一夜,我全身滚烫,而他的心更滚烫。

12

我和牧野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林兮瞪了我一眼,追到牧野座位前,有些委屈:「昨天我去你家找你,你怎么不开门啊?」

牧野避开她的眼神,随便敷衍了一句:「昨天太困了,睡得早,没听见。」

林兮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显然她是有点不信的。

吃完午饭,回教室的路上,有几个男生强行把我拉到教学楼后面没有监控的地方。

有一个留着寸头,眼神凶狠的男生:「听说你妈是妓女?那你会的手段应该不少吧?今天就尝尝你的水怎么样。」

「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陪陪哥几个。」

我的嘴巴被贴上了胶带,双手被绳子绑着。

我流着泪,跪下磕头,求他们饶我。

他们几个笑得更厉害了。

有一个瘦子眼睛猩红,直勾勾盯着我的敏感部位:「真踏马骚,你这副样子我更想蹂躏你了。」

旁边的一个男生帮忙按住我,他一把扯掉我的外套。

又拿起剪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朝着我胸部的位置剪了下去,剪了两下开了。

除了内衣,我的胸部一览无余。

我的脸越来越红,哭得更厉害了。

此刻,我无比希望有心软的神出现。

只要救我这一次,哪怕拿生命交换我都愿意。

「你们几个干嘛呢?要点脸行吗?这里是学校。」

是牧野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我背对着他,但是他似乎认出了我。

嘴里突然骂起了脏话:「你踏马的,今天我干死你们几个。」

他捋起袖子,疯了一般拿着棍子使劲往几个人身上打。

其中有一个人头上瞬间鲜血直流。

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放下狠话悻悻而逃。

人走后,牧野跪到我面前。

他眼神依旧冷漠,望了我一眼,眼眶突然红了。

哽咽着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脱下自己的校服,披在我的胸前。

他突然的道歉让我猝不及防。

这一刻,我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

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他把我搂在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

我像个小猫一样缩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我们仿佛成了认识很久的朋友。

13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在学校里欺负过我,也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个外号。

我在学校相安无事度过了三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野。

但是从那时起,我的暗恋就开始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三年。

高三毕业的前一天。

班里新来的转校生突然走到我面前坏笑:「听说你妈是妓女?怪不得你身上有一股怪味。」

「你卖吗?点你一次多少钱呀?」

我脸色难堪,假装没听见。

他依旧不依不饶,声音更大:「妓女生的女儿就是没教养啊,跟她说话都不理人的。」

牧野和林兮闻声走过来。

转校生看我仍旧不理他,恼羞成怒把我的笔袋和书推掉在地上。

地上一片狼藉,一张男人的照片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我从我妈的首饰盒里偷来的,第六感告诉我,那就是我爸。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还是在后面写了爸爸两个字。

别人都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我不信。

转校生立刻捡起来,前后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原来妓女的女儿有爸爸啊,文桐星,这是你亲爸吗?你还在上面写爸爸。」

「你这么多爸爸,分得清哪一个吗?」

另外一个男生也阴阳怪气:「快别说了,一会儿把你老婆弄哭了怎么办?」

转校生怒了:「去你的,你老婆!」

全班一片笑声。

牧野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冷冷说道:「闭嘴。」

那声音冷的感觉要吃人。

我伸手要拿回照片,林兮把照片抢了过去。

一瞬间,她愣住了。

她转身递给牧野看,「这不是你......。」

牧野眼神复杂,有惊慌有失望,急促说:「闭嘴。」

林兮瞬间安静了。

牧野举起板凳,双眼猩红,怒骂道:

「现在老子要安静,谁踏马再敢多说一个字,发出一点声音,我的板凳不长眼,砸到谁谁倒霉!」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以为牧野还是在保护我,甚至公之于众的保护我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保护的是自己。

他认为我妈妈是破坏他父母感情的第三者。

从这时起,他对我只有无尽的厌恶。

我对他的暗恋不想再藏于心了,明天就毕业了,我不想错过他,我决定表白。

我怀揣着那一整瓶的蓝色星星,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的我甚至不愿意醒来。

要是那时的我真的醒不来就好了,就不会有长达十年的梦魇缠身。

14

睁开眼,周围一片白,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腔。

我揉了揉太阳穴,仔细一看是医院。

没死成吗?

思索片刻,我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

他跟我对视了一秒钟,我的瞳孔逐渐放大。

那双眼睛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

是牧野。

他变了,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和桀骜不驯。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成熟又干练。

唯独是那双眼睛没有变,依旧冷漠。

他来到我身旁坐下,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目光移开,谁也没有说话。

他摘掉眼睛,习惯性揉了揉碎发:

「好久不见,桐星。」

我微微张开惨白的唇,神色木讷:

「好久不见,牧野。」

他别过脸,有点哽咽:「十年了,我等了你好久,你能原谅十年前的我吗?」

我眼眶微红,沉默了。

「为什么要死?流了那么多血,不疼吗?你不是最怕疼吗?」

「甚至流到了棺材外面,你一定疼坏了。」

他越说越难受,我听见了他隐隐的啜泣声。

看到他难过,我的心也如同针扎。

我苦笑,哽咽着说:「我不是没死成吗?活得好好的。」

15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林兮闯了进来,她狠狠剜了我一眼:

「文桐星,你忘了你答应我的的话吗?一天你都做不到吗?」

我侧过身,不想理她。

「我病了,需要静养,请你出去。」

牧野拦住她,她发疯一般挣脱了。

她拽着牧野的胳膊,放到我的眼前。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出现在我眼前。

林兮流着眼泪,对我歇斯底里地吼叫:

「你折磨了牧野十年,现在还要折磨他吗?当初你下落不明,他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你,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甚至开始自残。他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只有当了医生救死扶伤,他的症状才轻了点。」

「因为你,牧野在十年前就死了,现在的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如果不是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他早就死了。」

「十年了,算你行行好,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我缓缓闭上双眼,眼角的泪不知何时浸湿了枕头。

原来这十年,我们都没有好好活着。

或许,我们早该放过彼此了。

我嘴唇微颤:「请你们出去,我想安静一会儿。」

牧野扛着林兮出去了。

原本吵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

我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缝缝补补了。

16

凌晨两点,我翻遍了我的背包,也没有找到那把刀。

我忍痛咬着牙,撕开包扎好的伤口。

手腕处的血一点一滴流出来。

我脸色惨白,呆望着天花板,意识开始模糊。

牧野打开门,看到一地的血。

他走上前,低头抚摸我的脸,跪到我面前: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的眼神冷漠,嘴脸带着笑。

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

一瞬间,他的手腕鲜血直流。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我竟有些作呕。

我猛然惊醒,看到他脸色发白,手腕不停流着血。

我大声惊呼:「有人吗?救救我们。」

这一刻,我突然想活了。

不止为了我,也是为了他。

17

醒来后,牧野和我住在一个病房。

他望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先开口了:「恭喜你,订婚了。」

他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我跟谁订婚?」

我挤出两个字:「林兮。」

他笑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只把她当妹妹,而且她也不是跟我订婚,是和我的一个兄弟。」

我俩相视一笑。

突然,他伸出手。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满脸疑惑。

「笨蛋,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缓缓把手伸过去,他手心里的东西放在我的掌心。

是一颗蓝色星星。

已经有点泛黄,但是有余温。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是十年前的蓝色星星吗?」

他脸色微红,抿了抿嘴:「是,我现在可以重新回答当时的话吗?」

我微笑点头。

「桐星,你是我的唯一星辰。」

18

第二天早上,我开始发高烧,浑身滚烫,我被送入了急诊室。

他的同事把诊断单拿给牧野,他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子宫癌晚期了,一部分原因是遗传,还有很大原因可能是用了三无产品的卫生间。」

「节哀。」同事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牧野一夜之间仿佛没了精气神,耳边竟然冒出了一丝白发。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佯装微笑:

「没什么事,就是普通感冒,过几天就好了。」

他的演技太差,我一眼就看穿了。

我摇摇头,咳嗽两声:「别哄我了,我知道。」

他眼眶红润,藏在我怀里,摩挲着我的手指,嘴里不停念着:「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轻拍着他的背,笑着安慰他:「我相信你会治好我的。」

「但是,牧野,我不想治了,我怕疼。」

牧野在我怀里哭的更厉害了,此时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我们两个犹如漂泊的灵魂,依靠在一起。

19

牧野递给我一个泛黄的牛皮日记本。

他让我打开第一百零一页。

中间夹着一张我母亲的照片,我才知道母亲年轻的时候这么美,笑的那么明亮。

他告诉我这是他父亲的日记本。

从他父亲的日记中我才真正了解到,我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村里最早的一批大学生,年少的爱总是那么热烈。

她爱上了穷乡僻野的穷小子,在他的花言巧语下,她偷偷跟初恋私奔了。

但是她不知道,她将迎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后来,初恋迷上了赌博,还不起赌债,一百块钱就把她卖了。

她宁死不从,被毒哑了,打的半死坠入山崖。

好在她命大,好心人救了她,活了下来。

回到家乡,她不再是天之骄子,人人羡慕的大学生,她成了人们口中的荡妇。

没有人愿意要一个残疾人工作,但是他们会骚扰一个美丽的残疾女性。

为了养活自己和奶奶,母亲妥协了,沦丧了。

一次偶然,遇见了牧野的爸爸。

母亲以为他和他们都一样,但是他不同。

他尊重母亲,会问她愿不愿意。

他也是个可怜人,最疼爱的妻子和情人私奔车祸死了。

那个情人是牧野的亲叔叔。

留下唯一的孩子牧野,甚至连孩子都不是亲生的。

那一夜,牧野的父亲哭的一塌糊涂,他第一次狠狠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像他的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

母亲和他,像两个冬天里的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他们诉说着心中的苦楚。

事后,母亲没有收他的一分钱,母亲说她是自愿的。

他们相互交换了照片,从此再也没见过。

一个月后,母亲怀孕了。

她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从未想过去打扰他。

即使他曾经留下联系方式,也被母亲撕的粉碎。

她觉得,她配不上他。

20

我的身子痛的全身哪里也去不了,牧野就整夜整夜的陪着我。

他一边揉着我的身子,想让我的痛苦减轻点,一边又给我讲着外面世界的美好。

原来我家墓地旁种满的杨桃树,是他种的。

他说每当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时候,他就种上一棵,就代表着他对我的想念。

他说我喜欢星星,天上的星星只能看不能吃,他种的我能吃。

他怕我一个人离开了,不好好吃饭,怕我饿着。

这一夜,我的身子突然感觉轻松了,没有任何疼痛了。

我躺在牧野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喘息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渐渐睡着了。

21

后来,牧野辞去医院的工作。

他辗转奔跑在各个偏远的山村。

他在教室里讲解着各种生理知识。

Hello青春期,月经那些事,预防性侵。

孩子们从一开始的羞耻,到逐渐活跃。

他不分日夜去找合作的企业,为无家可归的孤儿提供帮助,致力于月经贫困,为孩子们提供合格正规的卫生巾。

有反对,有质疑,但是他都从未想过放弃。

他记得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

那颗蓝色的星星,他一直藏在左口袋里,让我感受着他左心房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