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晁盖等一行七人,在冈上久等生辰纲不至,刘唐焦躁道:」伞盖山有两条路:一条通黄泥岗,一条取白沙坞。学究怎知唐僧走哪条路?」吴用笑道:「白沙坞泥泞,唐僧必不敢往,只得从黄泥岗过,你可于小路高山之处,堆积柴草,放起一把火烟,引唐僧来。我与你立下文书,若唐僧不从那条路上来,甘当处置「,刘唐大喜,与三阮放烟去了。
待众人放烟归来,不多时,忽见公孙胜道:「唐僧来了。」众人道:「唐僧在那里?」公孙胜道:「好人头上祥云照顶,恶人头上黑气冲天。那唐僧原是金蝉长老临凡,十世修行的好人,所以有这样云缥缈。」众人都不看见,公孙胜用手指道:「那不是?」只见远处一队人马缓缓靠近,当中那个骑白马,披袈裟,真个是唐僧。
晁盖等等七人见唐僧一行过来,撒开势,围将上来道:「生辰纲趁早拿出来,饶你们性命!若道半个不字,就都送了你的残生!」行者放下包袱道:「列位长官,不要嚷。生辰纲在此,不多,共十一担金银珠宝,切莫打我师父。古书云,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此是末事。只望放下我师父来,我就一并奉承。」那伙贼闻言,都甚欢喜道:「这老和尚悭吝,这小和尚倒还慷慨。」教:「放下来。」那长老得了性命,跳上马,顾不得行者,操着鞭,一直跑回旧路。
行者忙叫道:「走错路了。」 就要追去。刘唐三阮急忙拦住道:「那里走?将生辰纲留下,免得动刑!」行者笑道:「说开,生辰纲须三分分之。」晁盖道:「这小和尚忒乖,就要瞒着他师父留起些儿。也罢,拿出来看。若多时,也分些与你背地里买果子吃。」行者道:「哥呀,不是这等说。我那里有甚生辰纲?说你几个打劫别人的金银,是必分些与我。」晁盖闻言大怒,骂道:「这和尚不知死活!你倒不肯与我,返回我要!不要走!看打!」抡起一条一丈长的石塔,照行者光头上打了七八下。行者只当不知,且满面陪笑道:「哥呀,若是这等打,就打到来年打罢春,也是不当真的。」晁盖大惊道:「这和尚好硬头!」行者笑道:「不敢不敢,承过奖了,也将就看得过。」其余人哪容分说,两三个一齐乱打,行者道:「列位息怒,等我拿出来。」好大圣,耳中摸一摸,拔出一个绣花针儿道:「列位,我出家人,不曾有什么生辰纲,只这个针儿送你罢。」吴用道:「晦气呀!把一个富贵和尚放了,却拿住这个穷秃驴!你好道会做裁缝?我要针做甚的?」行者听说不要,就拈在手中,幌了一幌,变作碗来粗细的一条棍子。公孙胜害怕道:「这和尚生得小,倒会弄术法儿。」行者将棍子插在地下道:「列位拿得动,就送你罢。」晁盖大笑,「比力气,我托塔天王还没怕过。」猛地一使劲,可怜就如蜻蜓撼石柱,莫想弄动半分毫。大圣走上前,轻轻的拿起,丢一个蟒翻身拗步势,指着晁盖道:」俺老孙做到齐天大圣时,见那李靖也有点儿力气,也不枉了叫做‘托塔天王’!你是个打家劫舍的小贼,狗一般的人,也配叫做‘托塔天王’?」那贼上前来,又打了五六十下。行者笑道:「你也打得手困了,且让老孙打一棒儿,却休当真。」你看他展开棍子,幌一幌,有井栏粗细,七八丈长短,荡的一棍,把一个打倒在地,嘴唇揞土,再不做声。」吴用开言骂道:「这秃厮老大无礼!生辰纲没有,转伤我一个人!」行者笑道:「且消停,且消停!待我一个个打来,一发教你断了根罢!」荡的又一棍,把第二个又打死了,唬得那众娄罗撇枪弃棍,四路逃生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