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易暴迴圈不止,表明國際安全秩序和安全觀都亟待最佳化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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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遲道華 校對/盧茜
▲這是10月6日在加沙走廊南部汗尤尼斯拍攝的廢墟。圖/新華社
10月7日,新一輪巴以沖突已爆發一周年。
2023年10月7日,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對以色列采取代號為「阿克薩洪水」的軍事行動,向以色列境內發射巨量火箭彈並展開地面突襲。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隨即宣布以色列進入「戰爭狀態」,向加沙走廊進軍。新一輪巴以沖突就此展開。
據巴勒斯坦衛生部門釋出的數據,截至10月5日,以色列在加沙走廊的軍事行動已造成巴方超過15萬人傷亡,其中4.1萬人死亡。在所有可辨認身份的遇難者中,兒童占33.1%,婦女占18.3%,遇難者中至少包括700名以上的嬰兒。而醫學期刊【柳葉刀】估計,加沙沖突僅實際死亡人數可能就達到了18.6萬人。
自1948年以來,中東沖突不斷,其間還經歷了五次中東戰爭。但即使是在那樣的冷和平(假和平)年代,戰爭造成的平民傷亡人數也遠遜於本輪巴以沖突。一年以來,巴以沖突不僅沒有平息,還外溢到了黎巴嫩、敘利亞、也門直至伊朗。是什麽原因導致了本輪巴以沖突殘酷的人道主義災難,巴以沖突為何難以平息,中東亂局又將如何演變,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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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愈演愈烈不僅因歷史恩怨
巴以沖突之所以持續不斷,部份緣於歷史恩怨難以消解。的確,宗教沖突,對安全空間的索取,對中東三大「水塔」戈蘭高地、約旦河西岸及黎巴嫩河的爭奪,巨大的軍事和經濟發展鴻溝等等,都可以成為巴以乃至阿以沖突的原始力。而一次次的沖突形成的歷史恩怨只有疊加,沒有減弱。
但本輪巴以沖突還有其他特殊性。正是這些特殊性導致暴力如此不受控制,而且愈演愈烈。
在過去巴以沖突的歷史圖景中,以色列作為強勢一方,其決策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到國際政治圖景的制約的。
典型的例子是1956年蘇伊士運河事件。當年埃及總統納賽爾宣布將英、法控制的蘇伊士運河國有化,引發英、法和以色列出兵幹涉。以色列趁機一度占領了西奈半島和加沙走廊。但當時在冷戰背景下,美蘇兩個超級大國均希望拉埃及加入本方陣營,因此均明確反對英、法的軍事行動,美國以坐視英鎊暴跌相威脅,最終迫使英、法、以撤軍。
而如今,國際格局缺乏有效的相互制衡力量,加之曾主張巴以和解的工黨勢微,以色列的「財團政治」「右翼政治」有了絕對話語權,因此決策趨向激進。
一個明顯的標誌是,過去內塔尼亞胡也曾多次表態支持「兩國方案」,同意以1967年邊界為基礎、讓巴勒斯坦建國。現在,他則改為完全拒絕「兩國方案」。
另一方面,中東局勢出現了歷史性變化,也促使以色列采取激進行動。有觀察家指出,沙伊和解、敘利亞重歸阿盟等事件,令以色列感到不安。與此同時,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顯著下降。布林肯10次存取中東斡旋沒有結果就是證明。
因此以色列希望在美國尚有影響力,又在大選周期之時四處點燃戰火,盡快消除其認定的安全風險。這是本輪巴以沖突愈演愈烈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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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以暴止暴需要新安全觀
本輪巴以沖突爆發一年來,聯合國等權威國際組織的努力無效尤為令人感慨。
沖突爆發後,聯合國多次召開緊急特別會議討論巴以局勢。在5月的聯合國大會上,成員國高票透過決議,授予巴勒斯坦國作為觀察員可以提出提案和修正案並進行介紹等權利。
7月19日,國際法院發表咨詢意見,認定以色列在巴勒斯坦被占領土的繼續存在非法,要求以色列盡快結束其在該領土上的非法存在,將所有定居者撤出巴勒斯坦被占領土,同時進行相關賠償。
9月18日,聯合國大會以124票贊成、14票反對、43票棄權的結果高票透過決議,要求以色列在決議透過後12個月內結束其在巴勒斯坦被占領土的非法存在。
然而以色列不僅無視聯合國透過的決議,而且宣布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為「不受歡迎的人」,禁止他入境。
伴隨聯合國權威遭遇挑戰的是,以色列對伊朗采取行動的可能性增加。10月4日,美國國務院一名高級官員透露,以色列方面並未向拜登政府保證不會針對伊朗核設施進行報復性打擊。
聯大決議被忽視,以伊戰事可能爆發,這讓本輪巴以沖突的演變前景更加晦暗不明。
以暴易暴迴圈不止,表明國際安全秩序和安全觀都亟待最佳化更新。卷入巴以沖突的各方,特別是強勢一方應該認識到,一國安全不能以損害他國安全為代價,努力尋求平等的、可持續的安全,才有可能給巴以沖突和中東地區沖突帶來真正的和解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