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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馬會撿起哈達等於撿個媳婦?靠做夢成為格薩爾神授藝人?英國觀察員大受震撼

2024-10-06社會
從賽馬會到格薩爾王
玉樹,平均海拔4000米,中國人口最稀少的地區之一。每年7月,高原上最美麗的季節,康巴人會從四面八方湧向結古鎮,湧向巴塘草原,趕赴一年一度的賽馬會。
格薩爾賽馬稱王的一千多年後,康巴漢子稱雄玉樹賽馬會。格薩爾對於康巴人來說是意味著什麽?神授藝人是否真實存在,又經歷過什麽?【格薩爾王】為何被稱為活態史詩,又如何在這片土地生生不息?本期【近觀中國】特邀英國觀察員托比來到青海玉樹,帶您一起探索關於賽馬會和格薩爾王的故事。
康巴賽馬會
很久很久以前,玉樹屬於古老而遼闊的「嶺」部落。這裏一度妖魔橫行,災禍連年。為拯救蒼生,天界派神子格薩爾降生人間。年輕的格薩爾在賽馬大會上一舉奪魁,登上了嶺國國王的寶座,並迎娶了草原上最美麗的姑娘。
格薩爾王一生戎馬、降妖除魔、懲惡揚善,建立起一個幸福和平的理想國。懷著對格薩爾王的崇拜,賽馬會千百年來在草原上長盛不衰。現在,一年一度的玉樹州賽馬會已成為青海規模最大的藏民族盛會。
賽馬會開幕前的一天,街頭就已經有巡遊表演,托比感受到了濃厚的節日氛圍。隨著近年來玉樹經濟、文旅等方面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道賽馬會。除了青海各州縣的人外,也會有很多外地人慕名而來。
開幕式這一天,現場更是人山人海,如果不早一點來,根本搶不到好位置。
賽馬開始前,人們將哈達放在地上,當康巴漢子們策馬而過時,未婚男子可以撿起哈達,也許還能收獲姑娘的芳心。
漢語裏,「康巴漢子」是一個響當當的詞匯,意味著血性、灑脫和彪悍。因此,康巴人的賽馬會既是速度的角逐,更是高超騎術的炫技。他們在奔騰的快馬上做出倒立、騰空等高難動作,或者舉槍射擊、撿起哈達。而馬的身姿、步法,甚至騎手的衣著服飾也是比拼要素。
馬兒跑得飛快,當賽馬從托比面前飛馳而過時,他甚至能感覺到大地在震動。熱血而興奮的比賽徹底點燃了托比的熱情。
賽馬結束後,托比親自上馬感受了一下,一邊高舉哈達,一邊用現學現賣的本地話,開心地喊著:「吉松揚(好地方),紮西德勒。」
如果說賽馬比賽讓托比熱血沸騰,那麽牦牛比賽就讓托比在大開眼界的同時有些啼笑皆非。因為,牦牛真的很倔,其中不少參賽牦牛難以控制,主人拉都拉不動,甚至有人會被甩在地上。
格薩爾史詩與神授藝人
如果你問一個藏族人,誰是他心目中最勇敢的人,他一定會驕傲地告訴你是格薩爾王。藏族人民集體創作的【格薩爾王傳】,是世界上最長的英雄史詩,共120部,100萬詩行,比【伊利亞特】和【奧德賽】加起來還要長。
對於藏族人來說,格薩爾王的傳說相當於托比家鄉英國和西歐地區的亞瑟王與圓桌騎士的故事。在吟遊詩人和說唱藝人口中,格薩爾王的傳說已經流傳了數千年。
雜多縣被稱為「格薩爾說唱藝人之鄉」。八百多年前第一篇格薩爾史詩在這裏誕生。從此,一代又一代說唱藝人吟唱著英雄的故事,走遍了青藏高原上的每一頂帳篷。
說唱藝人是格薩爾史詩的創造者、傳播者和傳承者。但你能想象一個沒有任何說唱才能的普通人,在大病一場或一覺醒來之後,便能口如懸河地說出幾十,甚至上百部【格薩爾王】嗎?據說,這樣的「神授藝人」寥若星辰,但自古以來一直存在。托比很想見見真正的神授藝人,想知道在他們身上曾發生過什麽?
托比來到了格薩爾神授藝人之家,雜多縣文聯主席龍仁江措一邊帶他參觀,一邊向他介紹很多關於格薩爾王的故事。
龍仁江措(青海玉樹雜多縣文聯主席):「格薩爾的故事特別豐富,有三千多個藝術塑造。這幅唐卡上的是在人間的格薩爾,他周圍的是三十大將和十八個妃子。其中每一匹戰馬或每一個兵器的名字都是不一樣的。」
托比頭上戴的是藝人帽,這是每個說唱藝人在說唱格薩爾的時候都要帶的。托比戴起來有點滑稽,但這頂帽子對格薩爾史詩說唱藝人來說卻是不能缺少的存在。
托比:「這是一張神授藝人表演用的椅子,神授藝人從上天神仙或其他神話人物那裏聽到格薩爾王的故事,一旦他們聽了這個故事,就幾乎可以逐字逐句地復述。他們會坐在這個寶座上就像被格薩爾王附身一樣,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我雖然很想坐,但不行,因為我沒有得到神授的資訊,也沒有被附過身。」
10歲的多尕才措從從電視、書本和父親那裏學到了格薩爾王的故事。她為托比進行了現場表演。雖然語言不通,但托比還是能感受到歌聲中的魅力,在他眼中,多尕才措就是藏族的明星,但即便如此,多尕才措無法坐上那把椅子,因為她也不是神授藝人。
神授藝人到底有何神奇之處?托比帶著無限的好奇,來到了神授藝人松紮的家中。
松紮從小在牧區長大,家境貧寒,沒上過學。13歲時的一場夢,改變了這個放牛娃的命運。
松紮(雜多縣格薩爾王傳神授藝人) :「在夢中,我夢到了雄鷹。我看到在它的爪子裏抓著書卷,我感覺到這個書卷掉落到我的胸口,仿佛心臟在劇烈的撕裂。那只雄鷹它問我,要麽選擇能夠聽得懂各種鳥獸的聲音,要麽選擇會說唱格薩爾王史詩。然後那只雄鷹繞著佛塔飛了三圈,就飛走了。我選了會說唱格薩爾王史詩。在睡夢當中,夢見了戰爭,許多人騎著戰馬,人們用各種兵器打鬥的場景,就像史詩裏描述的那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體非常疲倦,心裏一直想要說唱,但真正說唱的時候,又覺得力不從心。然後我就向各大活佛求救,打通脈絡、祈福、開光,然後我就會說唱了,後來越唱越好,現在我會說唱70多種不同的故事。」
紮松自從可以唱出格薩爾史詩後就感覺心曠神怡,從那以後,他甚至可以一個人說唱一整天。15歲起,紮松來到了雜多,現在不少人的婚禮和一些節日表演都會邀請他去進行史詩說唱。他最長曾經連續演出過119個小時。
從普通人變為神授藝人的整個過程,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不少人認為一些說唱藝人是依靠超強的記憶力來完成史詩演繹的。
紮松:「靠記憶是不可能。比如今晚人們讓我說唱一個章節,明後天又會讓我說唱不一樣的章節,要求是隨機說唱。如果是背誦的,那只可能背下一兩個。比如你背其中一個篇章的幾個段落,很難立馬跳到另一個篇章。但他們讓我說唱任何一個篇章,我都信手拈來。這時候他們就會承認我確實是神授藝人,並不是靠背誦。史詩有五六百個篇章,要全部背誦下來,真的比登天還難。」
據說,神授藝人這種現象, 至今難以解釋。學者普遍認為與藏民族基因裏的祖先記憶有關。
托比 :「我在想,假如我是神,我會為這個偉大的故事,選擇一個什麽樣的容器呢?或許就是像松紮這樣,一只幹幹凈凈、空空蕩蕩,未被文明沾染過的玻璃杯吧。」
龍仁江措:「史詩就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沒有史詩的民族是很可憐的民族。唯一不同的地方,我們格薩爾史詩是活性態的史詩。像荷馬史詩這些現在幾乎沒有藝人,但是格薩爾的藝人卻越來越多,格薩爾史詩也越來越多,以前是300多部,現在可以說每一天都在增加。只要有藝人,它每天都在增長。」
托比還有哪些見聞和體驗?更多精彩內容,敬請關註本期【近觀中國】。
制片人:張小玲
編導:楊曉梅
編輯:於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