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源於一些家庭真實生活改編的故事。
爸爸沐一寶 說:「沐晨小時候,挺乖的,想不到長大後會變得如此暴躁。他媽媽確實管教很嚴,但 也是為他好,希望他出人頭地,不要讓親友看不起 。」
媽媽林玲 說:「沐晨父子倆都說我強勢,但他們不懂我的苦。他爸爸不上進,得過且過。我只有強迫自己拼命做事,也強迫兒子認真讀書,不許貪玩。但 他總是不聽,說話不老實。如果不兇他,更難管教 。」
沐晨說:「我與人爭執及打人後,會有種釋懷的感覺,覺得自己是有勇氣的,不管輸贏,至少敢於反抗。同時也證明了自己是厲害的,有用的,並不比別人差。 」
「滾,姓唐的,你給我滾,立刻消失!」
沐晨聲嘶力竭,滿臉通紅,憤怒的目光盯著女友唐小青。
「走就走,有什麽了不起的,腦子有病,整天就知道喝喝喝。你……」,唐小青委屈無處發泄,正想火力全開,結果話音未落,就聽到眼前「砰」一聲炸響,木門被沐晨狠狠地關上。
一門之隔,曾經的戀人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到底怎麽了?」沐晨心亂如麻,搞不懂自己的生活為什麽會變成變得如此糟糕。
沐晨背靠著門後,身體無力地慢慢滑下,雙手捂臉,不一會,嗚咽聲斷斷續續傳出。大廳的白熾燈下,卷縮的身體旁斜拉著的影子,靜靜地陪著,卻顯得如此落寞無力……
沐晨心煩時,喜歡醉酒,麻痹自己。唐小青很不滿沐晨的逃避作為,也害怕他的醉酒瘋言瘋語。
這一次,沐晨對女友拒絕陪伴喝酒解悶的行為感到憤怒。認為女友像他媽媽一樣不懂體諒,總是要求多多。沐晨又瘋了,酒後的他無名火起,直接趕女友走。
沐晨那些年的那些事......
沐一寶聽到門口響起開門的聲音,嚇得手一抖,連忙把電視遙控器拿起,關機。與此同時, 坐在爸爸旁邊的沐晨急忙跳下沙發,手忙腳亂撿起拖鞋,緊張快走,回到房間坐下,拿起桌上的筆,顫抖著,極力假裝認真,寫著小學四年級的數學題。
媽媽林玲從單位回來拿東西。
林玲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是家裏的經濟支柱。沐一寶和沐晨兩父子都「很自覺」地尊敬林玲,一旦有不敬之處,比如晚餐做的不合口味,比如沒有完成作業看電視,將會迎來河東獅吼,落得一地雞毛的下場。
「爸爸,我嚴重抗議,受不了媽媽的高壓,太兇了,求你了。」沐晨私下裏不少於18次在沐一寶面前害怕地哭了起來。
「哎,你也知道媽媽賺錢辛苦,在外受氣,我們就受些氣吧。而爸爸沒用,幫不了媽媽的忙。他兇也是為你好,讓著你媽吧,別計較了。」沐一寶違心的替妻子說話,壓著委屈,安慰著兒子。
假如沒有意外的話,沐晨將會一直在媽媽「狠狠的愛」之下,戰戰兢兢生長著。嗯,說到這裏,就一定有意外發生了。
沐晨讀初二的一天,媽媽下班後直接在沐晨的房間裏翻箱倒櫃找東西。「你是不是把媽媽放在客廳電視機旁邊的300元拿走了?」玲玲盯著兒子問道。
「我沒有。」沐晨一如往常的語調回應著媽媽,神情冷漠。
「不是你還有誰?你上周不是問爸爸拿錢買單車嗎?沒有錢給你,然後你現在就擅自拿家裏的現金了。」林玲一口咬定不容置疑。
「我沒買單車,不信就算了。」沐晨懶得多解釋了。
「你看你什麽態度,怎麽說話的?」 林玲對著兒子的反應很不滿,用手指戳了一下沐晨的額頭 ,生氣地說道,「就是你拿的?居然敢隨意拿錢,經我同意嗎?」
林玲往常指責丈夫或者兒子習慣了動口又動手,小動作不斷,往身上打招呼,盛氣淩人,屢試不爽。
沐晨站定,不躲閃,握緊拳頭,不甘心的看著媽媽。
「為什麽非認定是我?什麽都是我的錯,不用證據,不用理由,直接開罵,為什麽這樣針對我?難道不用講道理的?」沐晨怒火中燒,眼前的媽媽慢慢變得恍惚,變得陌生了。
「問你話,楞著幹什麽?以為沒什麽事了?」 林玲以為兒子不理睬他,用手指又戳了戳沐晨的頭。
沐晨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壓抑,好累好累,唰的一下子血氣湧上頭,控制不住了,沐晨揚手擋住指向額頭的手指,順勢把媽媽推後了幾步。
「我受夠你了,整天找我出氣。我沒拿錢,沒拿,沒拿錢。」沐晨右手指著媽媽,額頭青筋暴起,大聲叫喊起來,「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從來沒有!」
林玲驚呆了,簡直嚇著了,傻傻地扶著身旁的墻壁,沒有想到向來只受挨罵的兒子居然反抗了,罵她了,還動手了!
聽到呼喊聲過來的沐一寶,看著沐晨母子激烈的對抗,張大「O」字型的嘴巴,像中了定身符,一動不動,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
從此以後,媽媽收斂了許多,再也沒有隨意教育兒子沐晨了。
而沐晨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默,總是心事重重
,很少主動和媽媽說話,甚至也經常回避與爸爸溝通。
上了高中, 沐晨獨來獨往,個性孤僻, 有良好的學習能力,但不重視成績,努力程度隨心意。老師和同學,都不知道沐晨心裏想些什麽。
大學期間,沐晨在一次被同學欺負後極端回擊,刺傷對方。 鬥狠的態度把同學們都嚇怕了,沒有人再對他亂來了。
畢業後, 沐晨性格沖動易怒, 多次在工作期間與人發生口角沖突,甚至有一次動手傷人,犯法賠錢,飽受牢獄之災。
出獄後,沐晨痛定思痛,要求自己不能再沖動行事了。他嘗試找到新工作,嘗試結交朋友,嘗試改變自己。
但是,沐晨也學會了喝酒。因為,他要 借灑消愁,卻是愁更愁。他總覺得,心裏始終有團火在燃燒……
點評:
這是一個「以愛之名」的專制教養模式出來的家庭悲劇。此類家庭的 孩子往往有一個強大的家族,及直接受制於至少一個強大的父母或者其他長輩。順從是開始,成長於壓抑、沖突與證明自我價值,當達成和解後,才會有新的家庭相處方式及共同改變,所謂不破不立吧。
專制的媽媽,擅長指責與不相信,喜歡以控訴的姿態出場,不接受解釋,只要求「我說你做」。而爸爸很討好,努力周旋於妻子與兒子之間,維系兩者的平衡,保障家庭生活的繼續。兒子開始像是木偶,你說啥就做啥,慢慢變得有意識了,倔強的保護著弱小的自尊,長大後發現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逃避卻不能熄滅怒火,漫漫人生路,在何方?
後續:
終於, 相約對話的一家人,勇敢地刺破憤怒的面具,公開了內心的失望、恐懼與無助,彼此間感受到對方的脆弱與堅強,以及諸多的誤解與疏忽。他們重新認識了自己與對方,選擇了道歉與包容。坦誠的溝通,有了新的開始。
沐晨輕輕地問咨詢師,「我還可以與女友復合嗎?」
咨詢師反問道:「你願意勇敢地面對問題,去溝通和改變嗎?」
沐晨聽了,馬上笑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