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日子一天挨著一天過，迎來春，又轉而入冬。乾隆五年時，永璉和知汝長到四歲多了，我也在這宮裏，踩著花盆底，一走就是五年光陰。這五年，大大小小的算計是有，可這些算計因長春宮有著弘歷的庇佑，避開了許多。
永璉和知汝的長大的四年，亦是我陪伴的四年。
這四年來，純嬪生了三阿哥永璋，三阿哥一出生，太後便給純嬪升了位分為妃。金貴人生完四阿哥永成後，晉封為淑嬪。這四年是大清和北韓一族交好的四年，朝拜交換的使臣從北韓帶來很多珍貴之物，長春宮的庫房中都堆滿了。前去北韓的使臣，也帶去了大清的中藥材與藥膏，弘歷一直說，大清和北韓已是最好的時候。
而淑嬪晉升後，更是舉薦了他弟弟金阿侖來到大清，他在北韓太醫院當值，隨使臣進京之後，由淑嬪舉薦，到了太醫院當值。我與他見過幾次面，為人還算和善，他比我小六歲，行事穩妥。金阿侖進京後，淑嬪的太醫就換成了他，弘歷也許他只照顧淑嬪一人便好。淑嬪算是靠著北韓，在紫禁城混的如日中天。
我與弘歷的五年，亦是相伴，也是扶持。記得第三年，永璉過生辰宴時，他提前半年整修了長春宮，擴了幾座偏殿，加修了宮墻。永璉幼時愛發燒，他更是親自畫好圖紙，給長春宮的殿院內挖了加熱大理石的通道，宮門口蓋著一座房檐瓦塊，宮人從那處下去，便能到地窖中燒了火。之後，長春宮的地面到了冬日時，暖意十足。
那年太後與我多少有些不和睦，他每每想起，都會拿這個來說，「皇帝寵妻，固然是好，只是這大費周章，一入冬，宮裏的炭火有一半都給了長春宮，別的宮該如何挨著過冬。」
我素來節儉，與弘歷提過多次，都被他堵回去，「你的長春宮有我的嫡子和嫡公主，你年幼時拉下的毛病我都記得。這些炭火，宮裏分量很足，皇額娘那裏是要緊著我別來這什麽事都想著長春宮，才會與你這樣講的。」
弘歷對我，大抵一直都這樣。第四年時，他把金阿侖從北韓帶來的人參與保養之物，都給了長春宮。由我再分散給別的宮，慈寧宮那裏，就多有抱怨。這些小事，太後雖不明說，可每次我去慈寧宮時她的語氣，我便能聽出多少恩怨。
我擡頭望著長春宮的雪天，這又是第五個在紫禁城的冬日。宮門口的雪成堆，小海子與幾個奴才在那掃雪，芙蓮從小廚房端來新燉的肉湯，她的手凍得通紅，我拉過她的手放在爐火旁烤。
芙蓮瞧著這暖和的屋子，「娘娘，屋內真的不冷，小海子說，放在這地下的炭火，足夠再燒四日了。再過個四日就是除夕，正月十七是公主的生辰宴，內務府送炭火的人剛來，說皇上下旨，這次給公主在哪過生辰宴，讓娘娘來挑。」
我坐在銅鏡前，手中很小心的揪著絨花生的小珠翠，「往年知汝的生辰宴都在慈寧宮，今年也是如此。如今公主四歲了，這四年太後都緊著豪宴給知汝。芙蓮，你去告訴內務府，今年就一切從簡為好。」
無霜推開屋外飄雪的門，鞋底沾了院內的雪，她端著玉盤，上面放著一個燒制的箜篌擺件與長笛，「娘娘，這是養心殿送來的，李玉說這是皇上近日新得來的，說小箜篌送給公主，長笛送給二阿哥。」
我取下，把箜篌放在掌心，此物做工精巧，箜篌壁正中刻著「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幾句詩。我再翻了長笛，長笛是白玉雕制，笛身幹凈透明，笛尾吊著一根流蘇。
「皇上也是，這些物件，阿哥和公主現下還小，也用不到，」我放在玉盤的錦盒中，「明日箜篌送給永璋，這長笛送給永成。」
芙蓮不解，「可是娘娘，他們兩個年紀更小呀。」
無霜收好錦盒，「你不知道，娘娘送此物，並非是真給三阿哥和四阿哥用。皇上既然給了賞賜，一給還是兩樣，鐘粹宮和儲秀宮的那兩位，自然是嫉妒的。依著娘娘的意思，嫉妒便嫉妒吧，好物件，還是要賞賜的。」
我拿著木梳在銅鏡前篦發，宛然一笑，「知本宮者，無霜也。」
厚簾掀開，吹進幾片雪花，流芯上前，拿起篦子放在木盆中，沾了些玫瑰花水，細細的梳著我的發，「娘娘，明日這長笛，讓奴婢送去儲秀宮可好？」
芙蓮一聽，趕忙湊過來，「流芯這些日子，倒是愛去儲秀宮，每次皇後娘娘有什麽賞賜，你都爭著去儲秀宮。」
芙蓮半開玩笑，神秘一笑，「莫不是......想去儲秀宮當差了？」
流芯是我的陪嫁丫頭，對這些話，自然是只當玩笑話的，「才不是，奴婢與小姐一同在富察府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