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年在武裝部的工作經歷,一位1968年入伍的同事跟我提過,他曾在1970年隨高炮部隊秘密前往老撾,參與了「抗美援老」行動,一待就是三年。這支出國的解放軍高炮部隊,主要任務是確保中國援建的某條公路工人的安全。
這位老兵跟我說,他參軍第二年,部隊就開始了動員,原本是說要去越南打美國的飛機,幫助越南人民抵抗。但後來才明白實際上是去老撾,主要負責公路建設的防空保護。
出發前,部隊成員都換了裝備,把標誌性的「六五式」軍裝封存起來,所有帶有中國軍隊標誌的物品都留在了國內的軍營。出國時重新發放了軍裝和必需品。從軍服、帽子、鞋子到床上用品、草席、蚊帳,還有水壺、雨衣、臉盆、茶缸、飯碗,以及凈水片、驅蚊油、防蟲藥等,應有盡有。
老撾的氣候屬於熱帶和副熱帶,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和熱帶雨林,一年中半年是旱季,半年是雨季。發放的軍裝是小翻領的襯衫,非常適合當地氣候,紮在褲子裏穿。軍鞋有多種,包括解放鞋、布鞋、塑膠涼鞋和拖鞋。軍帽也與「六五式」解放帽不同,有點類似老撾人民軍的帽子樣式。
抵達老撾後,通常住在當地居民和中國援老工人搭建的竹樓中,飲用當地的山泉水,食物主要是從國內運來的,多為罐頭和脫水菜。在老撾的三年裏,部隊並未使用老撾幣,也不能到當地市場購物。如果需要購買日用品或煙草之類的物品,可以在中國人開設的小賣部用人民幣購買。
我們的高炮部隊主要負責保護道路工人的安全,因此隨著道路的延伸,炮兵陣地也會頻繁變動。部隊裝備了雙管三七高射炮和單管五七高射炮,還有12.7毫米的高射機槍。
雖然我們高炮營參加的戰鬥次數不多,但其他部隊可能較多,這全取決於美國飛機的飛行路徑。我們的陣地通常都非常隱蔽,即便是美軍偵察機也很難發現。但在一次美軍的反擊中,我們遭受了重大損失。
通常美軍的轟炸機成雙結對執行任務,但在1971年5月14日的一次行動中,他們異常地派出了四架飛機,其中兩架進行佯攻,兩架主攻。戰鬥中,佯攻的兩架飛機遭到我們的密集火力攻擊,一架被擊落,一架被擊傷。擊傷的飛機逃入雲層後,大家松了一口氣,紛紛歡呼。
但就在此時,執行主攻任務的兩架飛機發現了我們的高炮陣地,迅速提高高度,並對一個陣地集中投擲了四顆炸彈。不幸的是,所有500磅的炸彈都在57營的兩個高炮連陣地上爆炸,造成了超過100名官兵的傷亡,損失慘重。
戰友回憶說,他們的高炮陣地離被炸的營地不足三千米,爆炸的火光和硝煙近在咫尺。戰後,他們趕到被美軍突襲的陣地,只見到滿目瘡痍,四門五七高炮被炸得支離破碎。
戰友表示,這是中國高炮部隊在國外作戰期間遭受的最大損失,實在是不幸且令人惋惜。據統計,四年間,中國高炮部隊與美軍飛機交戰近百次,共擊落35架美機,擊傷24架,有200多名英烈在老撾的土地上獻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