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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請柬

2022-09-10心靈

糊小姐費力寫請柬,靈丫鬟繪聲說朝局。

下毒風波過去了十來日,蘇府似乎重回了寧靜。蘇影等人雖沒有放下疑心,可是卻的確再沒有過任何意外。

天氣越發暖和起來,中午甚至有些悶熱,時日快到小滿,院中小蟲也漸漸多了起來,蘇影以前最怕蟲子,現在基本上不願意在室外多呆,看到一個蟲子都要尖叫半天,直到丹枝或者碧落將小蟲趕走。

安家那邊已經來提了親,雙方的八字也都看過,甚合,吉日便說定在了七月初二。提親那日,安家二公子安文豪也來了,蘇影悄悄到前院看了看熱鬧,也看清了那安公子的長相,覺得就是平平常常的書生樣,丟到人群裏一下就看不見的那種,不知道為啥蘇彨在外面人群中能一下發現他,這大概也是所謂緣分吧。

四月已近過半,再過不到一個月,便是蘇影兒的十一歲生辰。蘇影兒生於五月初六,正是芒種時節。蘇影兒出生在如此一個生命力繁盛的時節,奈何卻是個薄命兒,年紀小小就已溺水去世。可如今蘇影想想,說不定就是因為蘇影兒生在這樣一個充滿生命力的時節,自己才有幸可以借體重生,又成了如今這樣惜命的性子。

貴女生辰從來都不是小事,蘇影兒身份又格外尊貴,如今又連番受了驚嚇委屈,老太太、老爺蘇斌、大爺蘇毅都不約而同地下令,要求好好操辦蘇影兒生辰宴,府裏上下自然是早早地就開始準備了起來。蘇影現在也在浣花居,愁眉苦臉又有些稀裏糊塗地聽著丹枝介紹各家的貴女,忙著一封封地寫請柬。

雖說要好好辦,可畢竟也不是整歲生辰,在蘇影的強烈要求下,老太太也同意只請親近的客人。饒是這樣,客人名單依舊是老長,看得蘇影眼暈。

「霍家的夫人小姐自是不必說,還有德太妃,作為小姐的親姑奶奶,老太太的親女,自然也會到場,其女兒華長公主嫁至護國公府,所以長公主的夫君,少護國公魏光醴魏大人,以及長公主的親子護國公小世子魏清河也都會來。除此之外...小姐你怎麽了?」

蘇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兒看著丹枝,簡直都要哭出來了,這光只是說了幾個自己已經知道的人,蘇影就覺得頭兩個大,何況這後面還有一大堆自己不認識的,蘇影有點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連頭頂的小發髻都撓亂了。

「小姐...您看著奴婢也沒有用,這個總得是要弄的呀。而且,每年生辰,咱們蘇家都會請相府的兩位小姐前來,奴婢一直聽說,那右相國金士登大人跟咱們蘇家在朝堂上那可是死對頭,可是若是不請,咱們蘇家又會背上心胸狹隘的罪名,所以啊小姐,生辰自然要辦好,但為了老爺,為了蘇家,小姐也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呢。」

蘇影都無語了,以前自己沒有朋友,過生日就是跟媽媽一起吃碗長壽面。如今,生日是要大辦了,可卻跟應酬似的,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人都得見,真真是頭疼。

「欸,對了,瑤姐姐的父親不是輔佐當今皇帝有功麽?那霍老爺如今是什麽官職啊?」

丹枝聽到蘇影發了問,也低頭想了想,卻也有些不記得官職的名字:「霍文徵霍老爺那可是咱們朝的...什麽...禦史,據說,可以罷免文武百官,那不是比咱們老太爺還要厲害嗎!」

「哦,禦史大夫。」蘇影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回道,這官位倒是原來的歷史中也有,的確位高權重,「霍老爺輔佐當今皇帝,我還以為皇帝會讓他當個什麽太傅呢。」

「咱們辰國好像有規定,太傅銜呀太尉銜那些都是要眾官也心服口服的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擔任,可見咱們府原來的老太爺多厲害呀。可是如今當今皇帝登基才兩年多,像右相國那樣經常挑事兒的大人也多,哪裏能選出什麽太尉太傅呀。」

蘇影換了一個方向趴在桌上,小臉都沾了點兒墨水,看著丹枝道:「你雖然想法簡單了點,但話糙理不糙。也就是說如今皇帝登基未久,朝局也有些不穩?」

「反正,奴婢就知道,咱們老爺不喜歡的人,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丹枝撇撇嘴,拿了帕子,偷笑著給蘇影擦了擦小臉蛋。

「官場之事,從來不是單純的好人壞人能區分的。只是立場不同,所以只能為敵。到最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失敗了,誰就是壞人。」蘇影嘆了口氣爬起來準備繼續寫請柬,丹枝似懂非懂地思索著蘇影的話,覺得有點不大明白,便也拋開,又開始跟蘇影繼續介紹各個貴女。

「除了奴婢剛剛說的那些,小姐的外祖家,也就是戶部尚書何家的小姐何琪也會來,琪小姐算是小姐的表姐,小時候還常一起玩的。後來琪小姐就來得少了,據說,何家想將琪小姐培養成進宮的娘娘呢,如今琪小姐也十六了,可是咱們皇帝登基兩年了都沒有選秀,也不知道琪小姐如今怎麽樣了。」

「啊?皇上為啥不選秀?」

「唔,好像是皇上鐘愛皇後娘娘,一直不願選秀,宮裏也就一直只有皇後和其他幾個娘娘。可是皇後娘娘嫁給皇上已近十年,一直無有所出,皇上如今膝下子嗣單薄,只有兩個公主,連皇子都不曾有一個。奴婢看呀,要是再這麽下去,太後娘娘該張羅著選秀了,這麽想的話,琪小姐應該還是很有希望的!」

蘇影聽著丹枝說著,也是覺得稀奇。世間能為了皇後一人不選秀的皇帝可不多,那要是皇後能生個兩三個兒子,那當今皇帝豈不是能跟皇後娘娘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皇後沒有生養,也實在是造化弄人。

「丹枝你看看,請柬就這麽多人了?沒有漏吧?」折騰了一下午,請柬也總算是差不多弄完了,蘇影心裏慶幸,誰知道這兒的規矩,請柬還得自己寫,還好自己從前就練過毛筆字,不然就靠這兩個月抱佛腳,自己只怕要丟死人了。

丹枝看著一沓請柬,一個一個細數過來,嘴裏還念念有詞:「京兆府牧戚大人家的千金,禮部尚書馬大人家的二小姐,中書令陶大人家的兩位小姐......」

蘇影光是聽著就頭大,聽到了中書令三個字,又想了想,多問了一句:「中書令不是霍家老太爺嗎?」

丹枝笑道:「小姐,霍家老太爺十年前就過世了,老太爺是武帝時的中書令,後來到了先帝辰平帝那會已經告老回家啦。如今的中書令跟右相國是一夥的,好像當年是支持當今皇帝的親弟,如今的齊王殿下當皇帝的。反正這些奴婢也不大懂,就是互相抱團兒唄。」

蘇影哦了一聲,繼續聽丹枝念叨,心想自己也實在糊塗了,那麽老的老人,即使在世,也不會當差了呀。嗯?支持另一個皇子?蘇影又疑惑道:「他們支持另一個皇子,如今皇上已經登基,也沒有殺了那位齊王,更沒有殺那些支持齊王的重臣嗎?」

丹枝歪腦袋皺眉想了想,遲疑道:「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當今皇帝仁慈,想讓他們改過自新吧? 」

蘇影苦笑一聲,自古君王就沒有仁慈的,他們比任何人明白,對別人仁慈,就很有可能害了自己。不過,當今聖上登基不算久,如果支持二皇子齊王的不乏重臣,的確不好連根鏟除,這樣只會讓朝局動蕩,甚至可能會有外賊看準這個時機來犯,這是蘇影現在想得到的最好的理由。如此一來,蘇家應該算是皇帝派,與二皇子派水火不容那也是情理之中了。哎,自己只是一個深閨小丫頭,可是生在世家,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會多少卷入朝局中去,那麽,為蘇家盡綿薄之力,根本不是為了要給自己爭取什麽更多的榮華富貴,而是單單為了爭取「活著的權利」罷了。放眼看這請柬上的官家小姐們,也不都是為了活著,而暗暗較著勁。

又過了一會,丹枝總算是把請柬都看完了,笑著準備收拾一下讓蘇影休息休息,蘇影看著那一摞請柬,實在是有些佩服道:「我看府內很多丫鬟都不識字,丹枝不但識字,還能把這些人啊小姐啊都搞得一清二楚,實在是太厲害了。」

丹枝嘿嘿笑道:「小姐,你以前就跟現在一樣,不大喜歡記這些事兒,也不大喜歡跟很多人打交道。除非是熟識的,好多人小姐一年才見那麽幾次,根本不記得誰是誰,所以啊,奴婢一直都幫小姐記著,這麽多年,自然也都熟悉啦。」

蘇影有些驚訝:「以前我也是這樣的?」

「嗯,是呀,小姐即使失了記憶,可是小姐就是小姐,有些事兒呀,即使沒了以前的記憶,也是不會改變的呢。」

蘇影有些失笑,看來自己跟這位蘇影兒還不是一般的有緣,連性情上都差不多,真真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