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心盲】
婚姻來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安店鎮，大山環繞，只有一輛汽車通往縣城。想要坐車去縣城，至少要提前1個小時去排隊。
李林好不容易在縣城家具廠找了份學徒的工作，很是珍惜，天不亮就到鎮上等車，去家具廠報到。
李林起得早，可還有比他起得更早的人，李林到鎮上時，他前面已經站了很多人在排隊等車。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焦急，不停張望。排在李林前面的大姐，嘴裏不停地念叨：「車怎麽還不來？」李林也是急得嗓子冒煙，好在車終於來了。
車門開啟的那刻，所有排隊的人，不再排隊，一蜂窩地朝車門擠去。好在李林年輕，又長得人高馬大，車門關上的那刻，李林站到了車廂裏。
狹小的車廂裏，人貼著人，一點多余的空隙都沒有。
汽車開動了，車廂裏的人也隨著汽車在高低不平，坑坑窪窪的山路上搖晃了起來。汽車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響，好似隨時都要散架。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車上人多，又沒有空調。每個人都在盡力的保持心態平靜，讓自己不那麽熱。因此，車廂裏沒有一個人說話，顯得很是寂靜。
突然，司機一個急剎車。李林一陣踉蹌，慌亂之下，抓住汽車的置物架，才勉強穩住了身體。可嘴唇卻是不經意間貼到了一個女孩臉上。
女孩的呼吸迎面而來，熱氣，使得李林的臉頰發燙。
李林一臉歉意地望著女孩道：「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吧！」
女孩低著頭，沒有作聲。李林看不清她的臉，可從她耳根後面的一片緋紅，可以想象得出，女孩心裏的害羞。
汽車出了大山，來到了平坦的柏油馬路上。
汽車上的人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有的人還調整了下站姿，盡可能的讓自己以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站在車廂裏。從而可以有更好的心境，透過車窗，欣賞窗外的風景。
眼睛穿過汽車的擋風玻璃，可以隱約看到縣城的輪廓。快到了，車上的乘客，吊著的心，也逐漸放松了下來。一些不認識的人開始聊起了天，說起了，縣城的典故和他們在縣城裏所經歷的趣事。
就在此時，汽車突然又來了一個急剎車。
開車的師傅罵罵咧咧的道：「車壞了，走不了了。」車上的乘客，如同幹柴一樣，瞬間被點燃了，紛紛抱怨了起來，「我們去縣城還有急事呢？這要怎麽辦？」
抱怨聲，此起彼伏。司機也很無奈，道：「車壞了，我也沒有辦法。」
「什麽時候，可以修好。」
「這個說不好。」司機再次無奈道，「這裏到縣城只有3公裏了，要是有急事，可以走著過去。」
李林趕著去家具廠報到，率先下車朝前走了起來。剛走兩步，一個女孩就喊住了他。李林回頭望去，正是車上那個被他撞到的女孩。
李林再次道歉。
女孩紅著臉道：「剛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能不能幫我扛下花生？」
「沒問題。」李林說著話，直接把一袋50多斤重的花生扛到了肩頭。女孩跟在李林的後面，兩人不自覺的就聊了起來。
女孩名叫劉麗，是去縣城走親戚的。
走親戚不假，可劉麗此行除了走親戚，還有個目的。那就是，她是去找表姑幫忙安排工作的。表姑父特別喜歡吃花生，因此劉麗才帶了一大袋花生來，就是希望在找工作的事上，表姑父能多幫忙。
兩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縣城。李林把劉麗送到了她表姑樓下。
「再見。」李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向劉麗揮手告別。
劉麗望著李林臉上和煦的笑容，心裏砰砰亂跳。
直到李林再次說：「再見」，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朝李林揮手，咬著嘴唇，輕輕地道：「再見」。心裏不由想起在汽車上的那一幕，臉不禁又發燙了起來，喃喃道：「不知能否再見到他？」
劉麗拖著花生爬上了6樓，敲響了表姑家的門。
表姑看到門口放著的一袋花生，眼裏露出了笑意，「拿這麽多，怎麽吃得完。」劉麗摸了把臉上的汗，笑著道：「都是自家種的，母親挑的大果。」
劉麗表姑笑道：「你媽有心了。在家時，就你媽對我好。說起來也好多年沒見她了，她還好嗎？」
「母親也一直惦記著您。還經常給我講，小時候和您一起在山上放牛的事。」劉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可她心裏卻忍不住道：「都說表姑在家時，是個勢力眼，沒想到進城這麽多年了，還是勢力。」
見劉麗如此乖巧懂事，模樣還俊。劉麗表姑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燦爛了，一邊拽著花生袋子往屋裏拖，一邊招呼劉麗到屋裏坐。
中午，在外忙碌了一上午的表姑父回來了。劉麗把剝好的花生米放到表姑父面前，表姑父抓起一把花生，丟了一粒到嘴裏細細的嚼了起來。
「花生不錯。」劉麗的表姑父稱贊道。
劉麗知道表姑父的性格，講話總是習慣性的講一半。她知道表姑父還有下文要講，她眼裏帶著期盼，靜靜的等著表姑父的下文。
表姑父又丟了一粒花生米到嘴裏，看了她一眼，道：「事情妥了，去家具廠的營業部上班，做導購員。」
劉麗心底長舒了一口氣，工作終於有了著落。
吃了飯，劉麗就起身告辭。表姑挽留劉麗在家裏多玩一會，還邀請劉麗上班後，住到家裏來。
劉麗哪裏不清楚這只是表姑的客套，她要是真的住進了家裏，表姑的臉絕對比鍋底還要黑。
劉麗謝過了表姑的好意，轉身離開了表姑家。
轉眼間，劉麗就在家具廠1個多月了。
臨近下班，營業部的老同事，已經提前走了。整個家具廠營業部就只剩下了劉麗一個人，還在拿著雞毛撣子，撣著家具上的浮灰。
「有人在嗎？」一個夾著公事包，梳著大背頭的男人走了進來。
在家具廠這一個月，劉麗察言觀色的本領學得出神入化。「如此裝扮，絕對是個有錢人。」劉麗心裏小聲地嘀咕著，趕緊迎了上去。
「您想買什麽樣的家具？是辦公用，還是家用？」劉麗面帶微笑地詢問道，眼睛裏發出親近的光。
男人一句話都沒說，在營業部裏逛了起來，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嘴角淺笑。劉麗，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的身後。她對男人的身份已經有了初步判斷，像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一般都不喜歡別人指手畫腳。
劉麗就靜靜地跟在他後面，只有他出言詢問時，劉麗才會開口向他介紹幾句家具的特點，時刻把握著分寸，絕不多說一句話。
男人看上了一套實木書櫃，和一套實木老板椅。
這兩套家具，是家具廠裏最好的家具，因此價格也高得離譜，在家具廠營業部裏都放了一年多了，都還沒賣出去。
其他營業員早就對把它們賣出去不抱任何希望了，以至於上面落滿了灰塵，都沒人願意打理。直到劉麗來了之後，才又把它們給擦得煥然一新。
怎麽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人要買這兩套家具。劉麗眼裏閃過一絲喜意。
可還沒等劉麗高興，男人的一句話，直接就讓劉麗的心再次涼了起來。就如同寒冬臘月裏，在身上澆了盆涼水似的，涼到了劉麗的心裏。
「這兩套家具，今天能送到嗎？要是送不到，我就去其他家再看看。」大背頭平淡的語氣裏，流露著不可置疑的語氣。
但凡，劉麗敢說，今天送不到。大背頭轉身就會走，絕不會有一絲拖泥帶水。
「能，能送到。」劉麗直接就應承了下來。隨即，泡了茶，讓大背頭在休息區稍作休息。她一溜煙似的，往倉庫跑去，心裏期盼著：「還有配送的師傅沒走。」
推開倉庫的門，劉麗心裏瞬間就涼了半截，哪裏還有人？配送師傅早都走光了。好不容易攬來的生意，就這樣飛了，劉麗不甘心，心裏委屈極了。
就在劉麗胡思亂想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拉著幾塊木料從她面前經過。
劉麗喜出望外的喊道：「李林，你怎麽在這裏？」
「我在這裏上班啊！你呢？」李林也很是意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裏，竟再次碰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孩。臉上不禁紅了起來，又想起了汽車上的那一幕。
「我也在這裏上班。」劉麗笑著道。
「真巧。」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劉麗，想到還在營業部等待的大背頭男人，笑容不禁黯淡了下去。
「你怎麽了？感覺不是很高興？遇到什麽事了嗎？」李林笑著問道。
「有個老板來買家具，要求今天送貨，可倉庫已經下班了。這單生意看來是要飛了。」劉麗聲音裏透露著一絲失落。
「沒事，我去幫你送貨。」李林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劉麗臉上再次綻放出笑容。李林不由看得癡了。
送完貨後，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劉麗提出要請李林吃飯，感謝他的幫忙。李林點了點頭。
兩人找了個看起來很幹凈的小面館，要了兩碗面。劉麗又點了一盤豬頭肉，外加一盤涼菜，又要了兩瓶冰鎮啤酒。
一杯啤酒下肚，涼涼的，身上黏糊糊的汗味都下去了不少。兩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深夜12點。
直到面館老板前來提醒，要打烊了，他們才離開。
那時，縣城裏除了主幹道上有路燈，小胡同列根本就沒路燈。漆黑的夜空，月亮也藏進了烏雲裏，天更黑了。
一陣風吹過，劉麗的酒也醒了幾分，望著漆黑夜空下空曠的街道，心裏不由得有了幾分害怕。
水汪汪的眼睛，望向李林，欲言又止。
「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李林的話，猶如黑暗中的燈塔，讓劉麗瞬間就找到了依靠，心裏甜滋滋的，點了點頭。
兩人彼此講著在縣城裏，這些天遇到的趣事，不知不覺間，竟穿過了三四個小胡同，到了劉麗的出租屋。
「要不進去坐一會？」劉麗輕咬著嘴唇邀請道，心裏卻不由得打起了鼓：「他會不會覺得我輕浮，大晚上的，主動邀請男孩子到家裏？他要是對我做什麽？我該怎麽辦？」
劉麗的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暈，好在光線很暗，李林沒覺察到。
「不了，這麽晚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李林笑道，隨即轉身下樓，消失在黑暗中。
晚上，劉麗躺在床上，卻是怎麽都睡不著，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李林的影子。
回到出租屋裏的李林，心裏也全都是劉麗的笑容，感覺身體裏有股熱氣直往腦門竄。跑到洗手間，提起一桶涼水，從頭上澆下，才徹底壓下了心裏的邪火。
兩人都在一個家具廠上班，碰面是少不了的，更何況，李林還經常借著幫師傅去營業部送家具的功夫，主動去找劉麗。劉麗也總是趁著帶客戶去車間參觀的空檔，去找李林。
下班後，兩人還經常一起去逛馬路，一起去路邊攤吃小吃。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心裏都彼此心知肚明：「已經彼此愛上了對方。」
那個周末，李林約劉麗去看電影，臨走時，還神秘兮兮的給劉麗說，要給她個驚喜。
那晚，劉麗興奮得一整夜都沒睡。劉麗把衣櫃裏的衣服全都試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讓自己滿意的，不得已之下，挑了件長裙，那是她和李林第 一次在汽車上認識時穿的衣服。
臨出門之前，劉麗又細心地打扮了一番，還噴了一些香水。淡淡的茉莉味，格外好聞，看著鏡子中精致的臉龐，劉麗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好看的弧度。
推開門。李林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電影時，李林顯得很是局促，眼睛不停地偷偷看向劉麗，手在椅子上不停磨蹭著，伸出、收回，收回，再伸出。
劉麗的眼睛始終都沒離開熒幕，可她眼角的余光卻把李林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不禁也砰砰的跳了起來。
既有期待，又有著一絲緊張。
李林臉上逐漸變得堅毅了起來，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劉麗的手。
劉麗本想著要矜持一些，把手往回收一收。可當李林的手觸碰到她手的那刻，她渾身卻如同電流激過一般，一動不動，任由李林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電影散場，劉麗的心還在砰砰直跳。李林也是如此，額頭上的汗珠，如同下雨一樣，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看著李林緊張的樣子，劉麗不由笑了起來。
那晚李林送劉麗回家時，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李林買了朵花，送給了劉麗。
劉麗心裏開心極了，就猶如小時候吃到冰糖葫蘆似的，開心。
回到出租屋。劉麗找了一個瓶子，把那朵玫瑰花插了進去。又把插著玫瑰花的瓶子，放到了床頭的桌上，望著那朵花，「嘿嘿」的傻笑。
那晚，劉麗沒有關燈，她擔心關了燈，就再也看不到那朵花了。
次日，劉麗剛上班，表姑就來找她了。
表姑要給她介紹個物件。男孩家裏是開超市的，只要劉麗嫁過去，就是城市戶口，一輩子吃穿不愁。
可劉麗心裏已經有了李林，說什麽都不願意去見。表姑很生氣，惱羞成怒下，罵了句：「白眼狼」，悻悻地走了。
可表姑卻並不死心。
下午，快下班時，表姑又來了，還帶了個人來。劉麗看到來人，臉上不由緊張了起來。
跟著表姑一起來的，正是劉麗的父親。
在家時，劉麗的父親就經常念叨著，等劉麗長大了，一定要嫁到城裏去，嫁給有錢人。不僅劉麗可以享福，還可以幫助家裏的弟弟蓋房子，娶媳婦。
這也是劉麗父親費盡心力讓劉麗到縣城上班的原因。
當他得知，劉麗竟然拒絕去和有錢人家的孩子相親時，惱羞成怒下，直接就跟著劉麗表姑來找劉麗了。
剛見面，劉麗的父親就惡狠狠的道：「你這個丫頭片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是麽？臨來時，我是怎麽交代你的？」
從小，劉麗就很畏懼父親。
見父親如此，劉麗也只好答應去和表姑介紹的那個男孩見一面。
縣城裏唯 一的一家西餐廳裏。劉麗見到了那個被她表姑誇得如同花一樣的男孩。
可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劉麗心裏就產生了一陣惡心。她實在是受不了那個男孩輕佻的笑，和肆無忌憚的眼神。
從見面開始。
那個男孩的眼睛就在劉麗身上不停地掃來掃去，眼裏的笑意，更是讓劉麗頭皮發麻。可想到父親還在表姑家等著，劉麗只得硬著頭皮坐了下去，和男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上好的牛排，吃在嘴裏，卻讓劉麗感覺到，像是在嚼蠟一般，苦澀。心裏的煎熬，讓劉麗想逃，好在終於吃完了飯。
男孩提出要送劉麗回去，劉麗不願意。可男孩卻道：「你要是不讓我送你回去，我就給你表姑說......」男孩言語中的威脅，讓劉麗心裏又是一陣反胃。想到還在表姑家的父親，劉麗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到了樓下，男孩卻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劉麗也不管他，徑直往樓上走去。可男孩還是跟在後面，到了房間門口，劉麗再也忍受不住了，直言道:「我們兩個不合適，祝願你找到更好的。」
嬉皮笑臉的男孩臉上瞬間就布滿了陰翳，樣子可怕極了，可瞬間，就被他給掩蓋了下去，笑著道：「就算不合適，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嗎？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劉麗無奈，只好掏出鑰匙，開啟房門。男孩跟著進了房間，隨手就把門反鎖了起來。他一點都沒掩飾自己鎖門的動作，劉麗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你說呢？」男孩臉上閃過一絲獰笑，朝劉麗撲了過去。
劉麗心裏恐懼到了極點。多麽期盼著李林能在身邊，只要李林在身邊，她就什麽都不怕。
下班後，沒看到劉麗的李林，心神慌亂，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劉麗樓下。
李林想著，來都來了，索性上去看看。剛走到劉麗門口，就聽到了屋子裏傳來的響動。
李林擡腳就朝門上踹去。破舊的木門，哪裏經得住李林的一腳，瞬間就支離破碎了。
劉麗如同受傷的小鹿，直接就躲到了李林身後。那個男孩看到又高又壯的李林眼裏散發著的怒火，色厲內荏，直接灰溜溜地跑了。
劉麗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後，直接就回了老家。
劉麗的表姑來了一趟，告訴劉麗，這件事就這麽算了，讓她把事情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要說。
直到，後來，劉麗才知道，那個男孩的家人，給了一筆錢，讓父親和表姑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劉麗和李林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甜蜜，再也沒人來打擾他們。
劉麗決定帶李林回家，告訴父母，她要和李林結婚。
到家後，劉麗的母親倒是沒說什麽，可她父親卻是死活不同意。直接當著李林的面說：「你太窮了，配不上我女兒。」
可李林和劉麗卻不為所動，一個堅決要娶，一個堅決要嫁。
劉麗的父親被逼得沒有辦法，提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李林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好讓李林徹底死了心。
「要娶我女兒可以。你給10000塊錢彩禮，我就把女兒嫁給你。」劉麗的父親一臉嗤笑地看著李林，想讓他知難而退。
誰料，李林竟然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要知道，這可是在90年代，小縣城一個月薪金也只有100多塊錢，2000塊錢就可以蓋房子。10000塊錢別說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
回到家具廠後，李林沒日沒夜地幹活，雙眼熬的通紅，可一個月下來也只賺到了150塊錢，離10000塊錢還差十萬八千裏遠。
劉麗看到李林的樣子，很是心疼，也拼了命的幹活。每個月發了薪金，就把錢給李林，讓李林存著，籌彩禮。
可就算如此，兩個人加在一起，一個月也不過200多塊錢。靠他們兩個這微薄的薪金，想存夠10000塊錢，不知要存到猴年馬月了。
那晚，李林加班到淩晨2點。剛走出家具廠，就看到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女人躺在家具廠的門口。這個女人，李林認識，正是他們家具廠的老板娘。
可他卻從來沒見到老板娘這樣的一面。他不知道老板娘家在哪裏，只好把老板娘背到了家具廠。
偌大的家具廠卻是一個保安都沒有。
李林擔心老板娘一個人待在那裏，出了什麽事，就一直坐在旁邊陪著。老板娘在睡夢中又哭又笑，聽得李林心裏滲得慌。
李林實在是太累了，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突然，他聞到一股香味，心裏一慌，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此時，老板娘已經醒了過來，正站在窗邊，對著漆黑的夜空發呆。
「你醒了。」老板娘頭也沒回，聲音裏帶著一絲清冷，「昨天的事，你什麽都沒看見，要是讓我聽到什麽不該說的話，你就不要在家具廠幹了。」
隨即，老板娘又哭了起來。
李林，頭皮發麻，搞不清老板娘這是怎麽了，只想盡快遠離這裏。輕咳了兩聲，道：「既然您醒了，那我也該回去了。」
老板娘望著李林的背影，突然道：「你等等，陪我說說話。」
老板娘和老板一路辛勤打拼，才有了現在的家業。錢有了，可人的心卻變了。老板在外面有了人，還有了孩子，向老板娘提出了離婚。
不過，好在老板也不是個絕情的人，給了她一大筆錢，還把家具廠給了她。
李林靜靜的聽著老板娘哭訴。
他知道他什麽都做不來，除了不停給老板娘的茶杯裏添水，他什麽也不做。
「說說你吧？」老板娘以一種輕松的口吻問道。
有些人在傷心時，找人傾訴一番，把心裏的苦楚說出來，心裏會好受些。老板娘應該就是屬於這種。
「我聽說你經常一個人加班到很晚。家裏很缺錢？」老板娘問道。
壓在李林心裏的煩悶如同洪水開閘一般湧上了心頭。
聽完李林的講述，老板娘半天沒吱聲。
李林準備走時，老板娘再次叫住了他，道：「難得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這10000塊錢的彩禮，我給你出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和劉麗要一直在家具廠幫我做事，直到還清這100000塊錢。」
李林答應了。
李林揣著10000塊錢，找到劉麗。當劉麗得知這10000塊錢的來歷時，抱著李林痛哭，直呼：「他們遇到了貴人。」
年底，當李林把10000塊錢放到劉麗父親面前時，劉麗父親一句話也沒說，拿著錢就走了。
李林和劉麗也如願以償的舉辦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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