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地上,知青何嫚的青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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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 60 年代末,上山下鄉的浪潮滾滾而來,把無數年輕人的命運推向了農村。何嫚,也裹挾其中。那時候,大家熱血沸騰,響應號召,背著大包小包就奔赴農村了,滿心想著能在廣闊天地幹出一番大事。何嫚和同學們初到這片黃土地,本以為就是短暫過渡,沒想到,一待就是整整五年。
剛下鄉的知青們,就跟睜眼瞎似的,連青草和麥苗都分不清。頭一回下地除草,幹勁十足的他們,稀裏糊塗就把地瓜苗當雜草,鋤掉了一大片。隊長氣得直跳腳,扯著嗓子喊:「你們這是幹啥呢!」
夏天幹活兒最要命,高粱地密得像個大蒸籠,一絲風都沒有,野草瘋了似的長,感覺都快把地給淹沒了。剛下完雨,地面熱氣直往上冒,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烤得人發昏。何嫚和鄉親們在地裏揮汗如雨,鋤頭一上一下,眼鏡片上全是汗珠,眼前一片模糊,累得話都說不出來。
就
算下大雨,也別想歇著,大家只能擠在地頭的大樹下躲雨。可公社書記呢,在辦公室瞅著窗外的大雨,還一個勁兒誇農民戰天鬥地的精神。到了秋天,眼瞅著漫山遍野的莊稼,知青們卻咋也高興不起來,為啥?就因為等著他們的,是用那些老掉牙的農具幹不完的農活。冬天一到,寒風呼呼地刮,還得學大寨深翻地,一鍁土揚出去,立馬就被大風卷跑了。一年忙到頭,累死累活,年底一算賬,每人就分個二十來塊錢,這點錢,除掉回家的車票錢,兜歷奇本就空了。
吃的更是糟心,一天到晚都是地瓜,鍋裏蒸的是地瓜,煮的還是地瓜,用地瓜腌的鹹菜,那味兒又怪又刺鼻,根本咽不下去。好在支書在村裏大喇叭喊了一嗓子,讓各家給知青送點鹹菜,樸實的老鄉們就端著自家腌的辣疙瘩、鹹蘿蔔、白菜幫來了。負責做飯的何嫚,心裏滿是感激,這下知青們總算能就著鹹菜,把糙飯對付下去了。
日子久了,有些知青就動搖了。家裏條件稍好點的,頻繁在城裏鄉下兩頭跑,可戶口不在城裏,口糧沒處領,家裏也不能常住。有幾個男生甚至商量著去東北闖關東,尋思那邊日子興許能好過些。一想到要在這兒娶個農村媳婦,過一輩子,大夥心裏就發慌,每個人都在為未來發愁。
縣裏開了個知青會,一下子打破了平靜。會上反復強調要紮根農村幹革命,「紮根」倆字,重重地砸在知青們心上。咋紮根?就靠一年這點收入,咋成家立業?房子咋蓋?老婆孩子咋養?會後,男知青老四和老五灰心喪氣地從小賣鋪打了半茶缸白酒,一口氣灌下去,醉倒在宿舍。
何嫚的難處,可不只在這艱苦生活裏。有一天,支書嬸子滿臉堆笑地走進知青宿舍,神神秘秘地拉過何嫚說:「何嫚,援朝看上你了,他家三代貧農,根紅苗正,跟著他指定不吃虧,給你塊花布做衣裳。」何嫚的臉「唰」地紅了,趕忙搖頭:「我還小,不考慮這事。」支書嬸子不依不饒:「不小啦,上級號召紮根,你出身不好,嫁給他有個依靠,沒人敢欺負。」說著,就把淡綠色小格子布塞到何嫚手裏。何嫚站在那兒,瞅著手裏的布,心裏亂糟糟的,想到體弱多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妹,要是自己在農村嫁人,他們可咋辦?憂慮一股腦兒湧上心頭。
黃昏的時候,何嫚和好友馬莉莉在小河邊溜達,馬莉莉輕聲問:「你真要嫁給援朝?」何嫚停下腳步,望著遠處,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心裏矛盾極了。嫁吧,不甘心;不嫁,又能咋整?這輩子好像註定跳不出農門了。淚水奪眶而出,她抽抽搭搭地說:「我出身不好……」馬莉莉心疼地抱住她,哽咽著:「不願意就不嫁!」可兩人心裏都明白,哪有那麽簡單。月亮在雲層裏時隱時現,像在偷看這倆迷茫的姑娘,河邊彌漫著憂傷的氣息。
夜裏,何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像被油煎似的。一會兒燥熱得不行,一會兒又冷得打哆嗦,淚水把枕頭都浸濕了,她不停地問自己:「我不愛他,為啥要嫁?不嫁又能如何?」自從支書嬸子提親後,她大病了好幾場,整個人憔悴得不行。
轉機出現在一個平常的傍晚,那天晚飯還是地瓜,何嫚和馬莉莉拿著地瓜往宿舍走,小蓮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著何嫚的衣角說:「姐姐,我娘讓你到我家吃餃子。」馬莉莉一聽,趕忙拿了個空飯盒塞給何嫚。何嫚跟著小蓮走進援朝家所在的胡同,那條胡同的狗兇得很,可一看到小蓮,就乖順地搖尾巴。一進屋,餃子的香氣撲鼻而來,援朝家人熱情地招呼何嫚,何嫚拿出飯盒想捎點回去,大家你推我讓,最後她帶著不多的餃子回宿舍。女知青們一哄而上搶光了餃子,吃完才發現,誰都沒嘗出啥餡。馬莉莉感慨:「咱這是沾了何嫚的光。」何嫚眼裏含著淚,其實她一口都沒吃。
那段時間,支書嬸子常來找何嫚,小蓮也時不時拉她去吃飯,何嫚心裏清楚,自己早晚得嫁人。她心裏還藏著個人——於博聞。於博聞幹農活不咋在行,可透著股儒雅勁兒,人幹凈、寬容、有思想。可他出身也不好,父親是右派,全家都在農村改造。何嫚是個務實的姑娘,她知道,嫁給於博聞,後代還是「黑五類」,要遭人歧視,啥時候才能過上正常日子?為了孩子,得找個出身好的。但對博聞的那份愛,又讓她心裏愧疚。
猶豫再三,何嫚決定跟於博聞把事兒說清楚。晚上,月牙兒慘白地掛在天上,何嫚約博聞在小河邊樹林見面。樹上的知了「吱吱」叫個不停,河邊青蛙也跟著湊熱鬧。何嫚緊張地絞著辮子,看著博聞消瘦的臉,低聲說:「博聞,你別怨我,我沒辦法。」博聞咬著嘴唇,把目光移開,輕嘆一聲:「我知道,只要你過得好。」說著,淚水就流出來了。何嫚擡起頭,眼眶泛紅:「要是咱倆在一起,以後咋過?」博聞擦把淚,努力穩住情緒:「我出身不好,不能拖累你。」何嫚心裏一酸,往前一步:「抱抱我,博聞。」博聞遲疑了一下,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何嫚,這可是他盼了好久的事兒,可他克制著,何嫚在他心裏是神聖的,不容侵犯。兩人抱頭痛哭,何嫚哭著說:「下輩子在一起。」博聞哽咽著答應,送她回去,自己在月光下淚流滿面。
秋後,援朝家收拾出一間新房,援朝一家人對何嫚特別好,奶奶拉著她的手,用粗糙的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城裏妹子就是好看,皮兒細。」何嫚和援朝婚前,手都沒拉過。結婚那天,馬莉莉送了雙紅襪子,婆婆買了帶花的紅繡鞋,女知青們看著繡鞋,又是笑又是哭,笑是因為這喜慶,哭是為了何嫚的命運。知青組湊錢買了本嶄新的毛主席語錄當陪嫁,扉頁寫著:祝你緊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紮根農村。何嫀望著那本語錄,心裏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的青春、愛情,都在這片黃土地上有了新的歸宿,雖有無奈,但這也是那個時代的烙印,深深印在每一個知青的靈魂深處。回首往事,何嫚心裏滿是感慨,那是一個特殊時代年輕人的奮鬥、掙紮與犧牲,他們在理想與現實的碰撞中,努力尋找著生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