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青梅,齊妍晚是天降。
都說青梅敵不過天降,她轉學來不到一個月,
就有人看到在校園內的隱蔽處。
我那個高嶺之花竹馬宋寒,在她面前小心翼翼。
像個可憐小貓似的垂頭認錯。
後來,我和齊妍晚鬧了點矛盾。
他懶洋洋道:「別讓唐芷念出現在我面前。」
爸媽害怕得罪宋家,當晚就給我轉了學。
之後我就從他的世界裏離開,一點影子都不敢讓他看見。
可他生日那天,他冒著大雨狼狽地敲響我的家門。
臉上無助又委屈:「今天我生日,你不來給我過嗎?」
1
都說青梅敵不過天降。
以前,我是對這句話非常不屑的。
可是當我坐在台下,
看著宋寒盯著台上翩翩起舞的齊妍晚,眼底那濃濃的寵溺和愛意。
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錯了。
我也信了那些傳言,
說桀驁不馴的宋寒在無人的樓梯間向齊妍晚乖乖地道歉。
藏在我心間來不及和他說的喜歡,也只能永遠埋藏心間了。
一曲完畢,我跟著眾人對著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少女鼓掌。
宋寒起身離開了座位,估計是去找齊妍晚了,我也起身離開了演播廳。
走出演播廳,我舉起手,一個葫蘆狀的小玩意掛在手上,它隨風舞動。
「念念,給……給你。」
我疑惑地問他:「這是什麽?」
七歲的宋寒某天跟著小姨看肥皂劇,記住了一個叫做定情信物的東西。
「送給念念,以後念念只能喜歡我了。」
「我以後也會永遠保護念念。」
我眼眶有點酸澀,拿下它,握在手裏,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
可是我當了真,天不服地不服小霸王的宋寒是我整個青春的歡喜和秘密。
……
齊妍晚是這個學期轉過來的,她長得好看,還是舞蹈生。
一來就引起了一點轟動。
那會班裏的女生還說齊妍晚就像那種校園文裏轉學過來的女主,乖乖的,然後被學校裏的混不吝的校霸看上。
接著校霸為乖乖女彎了腰。
那會追齊妍晚的人很多,有人還打趣就差個寒哥了。
宋寒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瞥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人:「她配嗎?」
看,那時候說得多拽啊。
之前我是不信宋寒和齊妍晚在一起,因為我沒有親眼看到,沒有親耳聽到他和我說,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了。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該收心了,也該和宋寒保持距離了。
從前我都是和宋寒一起回家的,我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宋寒總是以各種理由讓我先回去。
其實,他可以和我說的,我不會死纏爛打的。
畢竟,我和他從來也沒有在一起過。
2
星期日回學校,晚自習要收作業。
宋寒是屬於那種刺頭,對著課代表就是一句話:「沒寫。」
從前,宋寒是聽我的話。
他們也知道,所以每次一這樣,就會過來和我告狀。
現在也是這樣,可他們根本找不到宋寒人。
因為他一下課就出去找齊妍晚了。
「芷念,宋寒他又沒寫作業,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你……」
「你直接把作業交給老師吧。」我微笑著搖頭,「以後他沒寫作業,你也不要和我說了。」
聽到我這麽說,他們也只能點點頭,畢竟宋寒有女朋友的傳言好像是真的。
見到我這個態度,他們更加確定了。
上課後,我低頭寫試卷。
沒出現齊妍晚之前,我想讓宋寒和我一起考去京市。
現在,我要自己努力考上京市大學,去實作我的夢想了。
宋寒整個晚自習都沒回來,坐在講台上的老師皺著眉問宋寒去哪了。
班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卻從始至終都沒擡過頭。
第二節課,宋寒終於從外面回來了。
他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直到有同學和他說班主任讓他去辦公室一趟。
他才回過神來,經過我旁邊時,他還停頓了一下。
我沒擡頭,因為我在算著數學的壓軸題,每次最後一道題只能寫第一小題,到了第二題腦子就卡住了。
等我寫出來後。
同桌悄悄地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和宋寒怎麽了。
「沒怎麽啊。」
「真的假的,可是從前宋寒不寫作業,不上晚自習你比誰都著急的啊。」
同桌滿臉的不相信,我微微楞神,隨後和她說:「那都是以前,以後我不會再管他了。」
「啊。」她驚訝地捂住嘴,「所以說,宋寒的女朋友是齊妍晚,是真的啊……」
我垂著眸沒說話。
第二節晚自習上課鈴響了之後,宋寒才慢悠悠地走回教室。
過了一會兒,我就收到了一張紙條:「放學你先走。」
看到上面的內容,我神色清淡地收起來,然後低頭寫試卷。
放學的班裏總是格外的擁擠和吵雜,我坐在座位上收拾著東西。
突然,班賴恩靜了下來,隨著同桌捂著嘴驚呼一聲,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門口站著齊妍晚,她微微歪頭朝著宋寒勾了勾手,然後就走了。
我眼神控制不住地朝著宋寒方向看去,只見他無奈地笑了笑,就跟著出去了。
然後班裏就一片喧嘩聲和議論聲。
「我去,居然是真的。」
「我之前還覺得宋寒和唐芷念很配,一個校霸,一個成績好的乖乖女,可是現在校霸配舞蹈生的組合,好像更搭啊。」
「你不要跟個狗尾巴草一樣,只是,就我覺得唐芷念有點可憐嗎?」
「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誒。」
「果然,青梅就是抵不過天降啊。」
……
同桌抿著嘴,試圖要安慰我,我背起書包,心裏疼得要死,難受得要死,可我要微笑,不能流淚。
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我很傷心,不然明天以後,我都會成為飯後笑料。
「我沒事,我和宋寒從來都是朋友關系而已。我先走了,明天見。」
她眼裏還是有點擔憂,跟我揮了揮手:「明天見,路上小心啊。」
走出吵鬧的校園,我緊緊握緊書包肩帶,咬緊牙關。
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心裏堵得慌,疼得要命。
他怎麽就突然喜歡上別人了?
我的視線逐漸模糊,耳邊卻回蕩著少年清朗又帶著不可一世的聲音。
「宋小爺無所不能,唐念念是被小爺罩一輩子的人。」
3
「唐念念,今天早上怎麽沒等我?」
今天早上宋寒遲到了,下課後他走過來,幽怨地說,然後把一瓶牛奶放在我桌子上。
我記單詞的手頓了頓,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那瓶牛奶。
「我已經吃過早餐了,還有以後早上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我來學校會很早。」
宋寒坐在旁邊的座位上,似乎不太明白我在搞什麽,撐著頭看我:「我最近沒惹你吧,之前我們不都是一起走的嗎?」
「現在不一樣了。」我把筆放下,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對他說,「你有女朋友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話落,他表情怔了怔,然後反應過來:「她不會介意的,她也知道……」
「我介意。」
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我不想到時候你們感情出現什麽問題,我會成為那個靶子。」
「唐念念……」
宋寒的脾氣其實很不好,沒耐心,和我說這麽多,估計耐心已經耗盡。
所以現在,他臉冷了下來,猛地起身。
椅子和地板的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扔下一句。
「隨便你。」
我垂下頭,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我坐在陽台上吹了一夜的風,是該像個傻子一樣,繼續掩飾對他的喜歡,跟在他身邊。
還是從小到大的情分就到此為止了。
都說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如果繼續跟在他身後,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齊妍晚,都是不公平的。
沒有哪個女朋友會喜歡自己男朋友身邊有個過度親密的異性。
從那天之後,宋寒也沒再主動和我說過一句話,就連在走廊上遇到,也都是直接略過我。
從前跟在他身邊的女生從我變成了齊妍晚,他帶著齊妍晚認識了他那個圈子裏的所有人。
齊妍晚是他的初戀,是他很喜歡的女生。
我安安靜靜地學習,和所有人一樣聽著從別人口中說出關於他們的愛情故事。
齊妍晚因為練舞,大半夜餓到胃疼,她第二天就帶著家裏營養師專門做的少脂晚餐給她。
隔壁學校有個體育生很喜歡齊妍晚,前幾天放學,把齊妍晚堵在巷子裏,聽說後來被宋寒打得挺慘的。
這個月考,我重新回到了年級第一。
老師曾經和我說過,讓我不要管宋寒,不然對我的學習沒有什麽好處。
宋寒家很有錢,所以讀書好壞於他而言,算不上什麽。
下午放學,我撐著頭看著窗外盛大的晚霞。
「唐念念,你以後想考哪個大學?」
某個燥熱的晚後,宋寒坐在旁邊,修長的手指隨意勾著我的長發,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毫不猶豫地說:「京市大學。」
「這麽遠。」
其實我從來沒和他說過,我之所以要去京市大學,不僅因為它是頂級學府,而是我想逃離這裏,逃離那個家。
我爸和所有的男人一樣,有了錢之後就變了心,媽媽咬死不離婚,她覺得一定是她沒生出兒子,所以爸爸才會有外面的鶯鶯燕燕。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歇斯底裏地指著我哭,我為什麽不是個男孩,這樣爸爸就不會出軌了。
後來,她真的生出了兒子。
爸爸也只短暫地回歸家庭,媽媽有了弟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弟弟身上。
因為她覺得自己有了個依靠,有個兒子養她老了。
「嗯……那小爺也考個京市大學吧,你那麽傻,到時候沒小爺罩著,估計要多慘就有多慘。」
面前吹著牛的少年是我這段破碎日子的光,我拼命地想抓住這道光。
所以我願意把我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他身上,就算最後沒能上京市大學,和他考到同一所學校就行。
4
一段齊妍晚當了三的謠言在學校裏逐漸傳播開,我和同桌上完廁所回來,齊妍晚捂著嘴哭著從我身邊跑了下去。
迎面追來的宋寒卻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恨不得弄死我:「唐芷念,不是說要離我遠遠的嗎,現在又是在搞哪一出?」
我被掐得呼吸困難,旁邊的同桌急忙想推開宋寒:「你瘋了嗎?我和念念剛上廁所回來,你快放開她,她快呼吸不過來。」
話落,宋寒猛地收回手,我脫力般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唐芷念,你真令人惡心。」
「念念,你沒事吧?」
我蹲在地上咳嗽著,眼淚順勢就掉下來了。
孟思琪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我:「念念沒事的,宋寒和他那個女朋友不知道抽了什麽風。」
我擦著眼淚,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剛剛宋寒那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讓我一下子就不認識他了,他好像是真的要把我掐死。
記憶裏的那個少年不見了,徹底不見了。
後來,班裏的同學小心翼翼地把手機從下面遞給我看。
原來是有人發了一條匿名的貼在萬能墻上,指控齊妍晚是破壞我和宋寒感情的小三。
很多人都信了,下面都是罵齊妍晚的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脖子上的掐痕已經變紅了,我心裏想,等晚上放學回去,我立馬給萬能墻發澄清的貼文。
只是沒等我發,我先回到家,爸媽都一臉陰沈地坐在沙發上。
這明顯是在等我。
我心裏預感到不是什麽好事,腳邊就被扔來一個玻璃杯,碎開。
「你在學校做了什麽事惹到宋寒?」爸爸狠狠拍了桌子,目眥欲裂,「你知不知道我們公司一直都是看著和宋氏的合作才能發展起來,你是要毀了你老子嗎?啊!」
我站在那裏,聽著媽媽尖酸刻薄地罵我賠錢貨,爸爸要讓我去給宋寒道歉。
冰冷的別墅裏,冷得我發抖,渾身都冷。
我不知道,也忘了,是怎麽結束這場批鬥會,我是怎麽被押著去給宋寒道歉的。
我其實想和他說那個貼文不是我發的,但是我會澄清。
但是門開啟,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眼神冰涼刺骨。
那句話,沒說出口。
我低頭,彎腰,道歉。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靠著門框:「我以後不想在學校再見到你,唐芷念。」
爸媽點頭哈腰,連連保證不會再讓我出現在他面前。
我機械般地擡頭望向他,冷白色的燈光下,我好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也看不清他的模樣了。
這一刻,我的自尊徹徹底底被踩進了土裏。
這時我才發現,我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等的關系和地位。
月亮從不會因為人們的妄想而自降下來,月亮落盡井裏,只是倒影,全都是假象。
而從前這位少爺對我的好,也不過少年的一時興起。
我不該幻想什麽,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那一晚我收拾著東西,爸媽聯系著人給我轉學。
5
轉學已經快兩個星期,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那對夫妻怕宋寒再看到我生氣,索性讓我別回去了。
西邊東邊,雖然在同一個城市裏,如果沒有特地來,也見不到了。
「嘿,唐芷念,今天來看我打籃球唄。」
說話的男生穿著黑白色的球服,一雙上揚的狐貍眼裏滿是笑意。
剛來時,班裏的一個女生就和我說了:「那個男生叫顧摯,是出了名的長得帥渣得狠的人。」
周圍的同學看似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其實余光時不時就看著這邊。
這麽多天以來,我都已經記不清顧摯過來見過我多少次了。
他們說這是顧摯第一次追女生,還追了這麽久。
十幾歲的年紀,總是多多少少幻想著校園愛情故事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者身邊的人。
他們說顧摯是浪子回頭。
可是,浪子回頭也是臟。
我輕輕搖頭:「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作業要寫。」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練習冊,揚了揚眉:「唐芷念,你知道嗎,我追了你兩個星期了。」
「所以呢?」
他輕笑了一聲:「所以你為什麽還是會拒絕我?」
彼時班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外面的落日開始了,橙黃色的落日渲染了半邊天。
我忽然想起我曾經看到過的話,晚風是免費的,落日也是免費的,而我獨一無二。
「唐芷念,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總有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球場上響起吹哨聲割裂了余暉,我看向他,他勾了勾嘴角:「一種死感和一種莫名的狠勁。」
「所以,我對你更感興趣了。」
我冷冷地掃他一眼,好心提醒他:「球賽開始了。」
「今天是和江城二中的比賽。」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點到為止的意味。
無人註意。
我低頭看題,他覺得無趣,「嘖」了一聲就走了。
等人走遠後,我擡頭看著墻上沈默的掛鐘,萬能墻上的那一篇貼文,我隱隱約約猜出是誰發的。
但是,這麽做,對他到底有什麽好處?
六中和二中不一樣,到點教室就會停電,所以到了六點半。
教室裏停了電,只剩外面的晚霞有些光。
我把書收拾好,背著書包走下樓去。
溫溫柔柔的晚風輕輕吹落樹上的木芷花,落在地上,花瓣散開,又被風吹走。
我站在那兒,輕輕眨著眼睛看著。
細數我這短暫的十幾年,過得好像這木芷花一般,無力無奈。
「誒,那個是唐芷念嗎?」
我被這一聲喚回了思緒,剛想擡腳走人。
結果被攔住了,熟悉的兩個面孔有點震驚在這裏看到我。
從前我跟在宋寒身邊,認識了他身邊的朋友,相處得也都還好。
兩個人手裏都拿著水,應該是剛從小賣部出來。
「唐芷念,你真的轉學到這兒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真的」裏麪包含的意思,只是點頭。
其中一個飛機頭戳了戳那個人,說:「芷念,你和宋寒是從小一起長大,剛好今天他也來了這裏,你們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
大家都覺得我唐芷念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從小一起長大的宋寒卻認定是我做的。
「沒……」
我還沒說完,不遠處宋寒就冷冷地打斷了:「買水要買這麽長時間嗎,還是站在那裏和不相關的人繼續說話?」
他站在不遠處,眉眼陰鷙地掃了我一眼,仿佛是個陌生人。
聞言,他們有點尷尬局促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我先走了,再見。」
「好,再見。」
(後續在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