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7月12日,越南二軍區經過幾個月的精心籌劃,集結6支精銳王牌部隊,出動一個加強師規模的兵力,分4路向我老山前線、八裏河東方向、那拉口等方向發動了猛烈進攻。此次作戰,是越軍為數不多的團營級大規模反攻作戰,主要意圖為奪取被我收復的老山地區。
其中「7.12」戰役驚心動魄,慘絕人寰,越軍3000余具屍體留在了我軍陣地前沿。而我軍也為了抵抗越軍的大規模反撲,不顧自身安危,義無反顧沖在防禦一線。其中, 14軍40師119團副連長, 一名年僅25歲的青年,堅守在老山石頭縫內40天,向我軍後方炮兵部隊發送了1000余條情報。最終犧牲在越軍的炮火下。
戰後,我軍這名戰士雖然被追授一等功,卻未被授予戰鬥英雄稱號,因為一個「情」字,差點讓自己軍功盡毀,他究竟是誰呢?
一、遭受失戀、違反軍紀
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後,廣州、昆明、成都、武漢十大軍區9個野戰軍集結廣西、雲南東西邊境。而一些沒有作戰任務的技術骨幹被抽調到各野戰軍,其中,官二代王仁先被從南京軍區抽調至昆明軍區原14軍40師119團。
彼時,王仁先只有21歲,雖然年紀輕,但卻被部隊當做優秀苗子來培養。對他來說,以後面臨兩個選擇,一個是留在軍校擔任一名教員,二是回到部隊,成為一名軍人。
對王仁先來說,成為一名軍人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他不願意平淡的做一名老師,他的理想和抱負在戰場上。王仁先在119團擔任作訓參謀,分管工兵防化業務。
然而,當戰爭來臨時,每個士兵要以保衛國家為使命。1983年12月,王仁先所在的部隊接到奔赴老山作戰任務,2個月後,部隊進入臨戰訓練場,在文山州麻栗坡的一個叫做落水洞村的苗寨安營,隨時等待下一步命令。
由於人員眾多,所有人被分配到各個老鄉家裏借住,上級領導嚴肅下達命令:不準要老鄉的一絲一毫,更不準與異性發生感情。
王仁先作為一名副連長,與其他的幾名士兵分配到一戶叫做阿巖的苗寨女子家裏。本來這裏的老鄉生活就十分的艱苦,看到他們盡全力的招待我軍士兵,王仁先等人十分不好意思。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因剛剛結婚不久的女主人阿巖對其芳心暗許。一開始,王仁先並沒有註意到,只是感覺女主人十分熱情。可是,這天他忽然收到了相戀5年的女友來信,本以為這是一封叮囑和眷戀的信件,沒想到,卻是一封分手信。
信中,女友向王仁先解釋,她不願意將自己的未來跟王仁先虛無縹緲的未來繫結在一起,如果王仁先堅持上前線,那麽兩人的愛情也就從此一刀兩斷。
事實上,當時王仁先有很多種選擇,也不是非上戰場不可,但他做不到無動於衷,內心骨子裏對國家的信仰,讓他堅定的選擇了這條路。可是,當真的看到女友的分手信時,他的眼神裏還是十分痛苦。
為了緩解失戀的難過,王仁先整天一個人躲在樹下抽煙,當他低下頭來的時候,腳下已經積滿了煙頭。
「連長,想開些,大丈夫能屈能伸,憑咱得樣貌還愁找不到更好的,你看看這寨子裏多少好看的小姑娘都偷偷的觀察你呢,就連阿巖嫂子我瞧著也對你有意思。」
此時,聽到這裏的王仁先只是搖著頭笑了笑,根本沒有放在心裏。
王仁先不知道的是,在他借宿期間,已為人妻的阿巖喜歡上了這個高大帥氣的軍人小夥。
在他們的寨子裏,作為一名瑤族女子,對愛情敢愛敢恨,只要喜歡了從來不藏著掖著。雖然自己已經結婚,而且跟丈夫有了一個孩子,但阿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體會到什麽愛情,直到遇見王仁先,內心如小鹿般亂撞,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心動。
趁著王仁先借宿,阿巖總是借機與王仁先單獨相處,知道對方喜歡抽煙,她就會買了香煙送給王仁先。慢慢的王仁先也感覺出來阿巖對自己不一樣,開始有意回避接觸,畢竟這不僅違反軍紀,而且兩人的身份也不可能。王仁先不可能去破壞老鄉的婚姻。
直到部隊接到奔赴老山前線的命令當晚,阿巖再也不管不顧,向王仁先表達了自己的愛意,彼時,王仁先內心說不感動是假的,在借宿期間阿巖對自己的照顧,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作為一名軍人,他有自己的底線。
然而,感情的問題誰又能說的清楚,想到自己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王仁先終於掙脫了自己的束縛,做出了違反部隊紀律的事情。
讓王仁先沒有想到的是,阿巖對他情根深種,轉身跟丈夫提出離婚。聽到妻子喜歡上了另外一個男人,阿巖的丈夫目眥欲裂,直接去了王仁先的部隊舉報。
事情揭發之後,部隊領導也十分震驚,立即下令嚴肅調查,經過調查證實,阿巖丈夫所說的是事實,於是,部隊對王仁先進行了處分,將其從副連級降為正排級。
此時的王仁先內心倍感煎熬,既有對組織的愧疚,又有對阿巖的悔恨。在奔赴戰場前夕,王仁先拒絕與阿巖見面。直到追隨著大部隊開赴老山的那一天,遠遠看到阿巖跟隨著村民給部隊送行,王仁先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而這也成了兩人最後的一面。
二、一個人發送千條情報,只為贖罪
老山激烈的戰鬥已經拉開帷幕,自4.28戰役、6.12戰役之後,我軍開始加強對各高地的防守,透過破譯越軍電報獲悉,越軍很有可能會對我軍松毛嶺陣地發動進攻,鑒於此,我軍做好備戰準備,出動12個炮兵連,4個坦克連,分兵把守各個陣地前沿路口,計劃在敵人接近的地方實施火力攔截。
彼時,越軍6個團兵力開始大面積集結,不斷向松毛嶺陣地集結。我軍判斷沒有失誤,7月12日淩晨2時30分,越軍各部隊開始向我防禦陣地前沿偷摸上來,得知情報,我軍指揮部迅速下達作戰命令。
「炮兵第4師,以130加榴炮向越軍後方陣地火力急襲10分鐘。」
第一波炮轟,前沿陣地清水河方向沒有傳來一絲聲響,難道是情報失誤?我軍幹部不放心,再次將距離對準前沿陣地300米處,連續兩次的火力急襲,將隱藏在暗處的越軍給炸得慘不忍睹。
不過,越軍此次做好了「必勝」的準備,所以都咬著牙一聲不吭。對此,我軍也開始放松警惕。
孰料,這時密密麻麻的越軍開始從陣地前沿悄悄上來,馬上被我軍發現,雙方進行了激烈的戰鬥。密集的炮火鋪天蓋地的落在陣地前沿,而此時,早已經隱藏在前沿石頭縫內的王仁先早已經做好了堅守陣地準備。
他一邊不斷觀察著敵人的情況,一邊不斷用步話機向後方炮群傳達座標資訊。由於敵我雙方距離較近,我後方炮群不敢輕易開炮,害怕誤傷前線戰友。而王仁先卻仿佛為我軍炮群安插上了眼睛,一打一個準。
前仆後繼的越軍開始成批的倒在前沿陣地上,到處都是越軍屍體,慘不忍睹。
就在王仁先打算進一步送出情報時,越軍炮火擊中了他所在的峭壁上,一塊巨大的落石砸在他的頭上,此時,王仁先眼裏不斷回想著之前的過往,他大聲的朝著前方敵人猛烈的撲了上去:
「我走了!」
很快,越軍的子彈射穿了王仁先的身體,他就這樣犧牲在了陣地前沿,年僅25歲。
戰後,王仁先所在7連被授予「老山防禦英雄連」。當營長提報戰功的名單遞交上去時,上級部門看到王仁先的命令眉頭緊鎖,提出反對意見:
「他這種人沒有受到大的處分就已經很好了,難道還想要立功?這會給部隊帶來負面影響的?」
面對上級部門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7連幸存的戰士們難過不已。他們知道自從王仁先違反了軍紀之後,在戰場上的他不顧生死,一心想著將功贖罪。
整個人在老山的石頭夾縫中一待就是40多天,模樣形同枯槁,讓人看了心疼不已,戰友們曾勸說下前沿休息一下。可是,王仁先卻執拗的要「贖罪」。
如果一個人因為犯了錯誤,而忽視他的功績,這顯然對一名犧牲的戰士有些不公平,雖然國有國法,軍有軍紀,但在戰友們的眼裏,王仁先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英雄。
戰後,記者報道了王仁先的事跡,最終被追授「一等功」,不過,至於其他的稱號並未授予,這也是部隊的考量。
最終因為一個「情」字,王仁先在人生的最後抹上了一處「汙點」,可他是否真的後悔,相信也只有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