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也有鬧伴娘的,只不過他們的結局都不太美好。
許多年前的冬天,一個遠房表哥結婚前兩天給我打電話。
「小玉,你這幾天忙啥呢?哥求你個事兒唄!」
「咋地了?啥事兒啊?」
「那啥,我不是要結婚嗎?現在還缺個伴娘,你也知道,咱們這歸攏完地大部份人收拾收拾都出去打工,般大般的小年輕可少了,我尋思你反正也得來參加婚禮,早點來唄!陪陪你嫂子。」
本來我是真不想去,我們都研究好了,我家我媽代表。外面死冷寒天的,坐熱炕頭上啃凍梨不香嗎?可話都說到這份上,我還怎麽拒絕。
正日子前一天下午,表哥派車來接我,我是伴娘,得全程跟著新娘子走。
新娘子家親戚多,大家湊一起嘮嗑嗑瓜子快11點才散場。第二天早上我還沒睜眼睛,七大姑八大姨又來了,我一瞅表還不到3點,真是戰鬥力爆表,不服不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屋裏人越來越多,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了,大人笑,小孩鬧,我腦瓜子嗡嗡的。
新娘子媽媽包了滿滿三蓋簾餃子,我只吃了四個,這還是我眼疾手快,不然毛都沒有。
5點58,外面鞭炮聲響起,我眼淚都要下來了,親哥啊!你總算是來了。
他們一到婚禮開始走流程。
戴花是司儀起的幺蛾子,讓我和伴郎互相把花別上。
我沒幹,先不說我穿的是修身的毛衣,就是穿羽絨服也不行啊!我只是來救個場,我都不認識你誰是誰,可別扯那些。
司儀看我不願見好就收,調侃新郎去了。
伴郎心性小,當場撂臉子,那臉拉拉的像頭活驢。
我把頭一扭,眼不見心不煩,耍唄!我怕你啊!看誰丟人。
等出新娘家大門,我傻眼了。
按規矩新娘新郎和壓車童子坐頭車,我和伴郎坐第二輛。
可新娘家親戚們太生猛了,第二輛車完全沒有我位置,人群鬧哄哄,伴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支(安排事的人)看我不知所措,拽了我一把「你坐你嫂子他們車。」
也行,不算壞規矩。
車上我笑嘻嘻的改口喊「嫂子」,我哥我嫂子都給我紅包了。
我把紅包揣兜裏,心想:圓滿完成任務,卻不知道馬上有坑等著我。
我們這裏的習俗是新娘子接到家,伴郎伴娘先下車開大門迎接。大家會象征性的拿麥子撒伴娘鬧一下,就是個意思,走個過場。
車剛停穩,伴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他直勾的看著我,語氣不善「你挺有個性啊?」
我微微皺眉,這人有毛病吧!耍酷嗎?
真夠可笑的。
隨後我就笑不出來了。
伴郎莫名其妙的撂下話轉身離開,他一走像是發出了某種訊號。
因為我沒給伴郎面子,麥子被他們換成了五谷雜糧。
苞米,黃豆,蕓豆,花生等大粒的谷物打向我的時候,我都懵了,這也太損了吧!
至於伴郎,早跑沒影了,指不定在哪看我笑話呢!
我顧不上其它,護著頭臉往前跑。
前天晚上下雪了,地上滑滑的,影響了我的速度,不多時雪裏有了厚厚的一層谷物。
頂著「槍林彈雨」,我忍著疼,咬著牙,千難萬險的來到門口,想把門開啟,盡快結束折磨。
我像是落入陷阱的小獸,聽著四面八方施暴者興奮囂張的笑聲,恨的心在滴血。
有個死胖子,他死死的背靠大門,懷裏抱著個大袋子,一把接一把的打我,囂張至極。
那些谷物是從倉房裏拿的,打在我身上不僅火辣辣的疼,掉衣服裏還冰涼冰涼的,別提多難受了。
我怒火中燒,使勁推死胖子,死胖子噸位太大,我推好幾把也沒把他挪開,反倒是多挨了許多打。
我氣不過,沖著他小腿骨踢了一腳,狠狠的小聲罵「沒完了是吧!趕緊給我滾一邊去!」
可能是被我踢急眼了,死胖子非但不走,打我打的更兇了,五谷雜糧撒我一頭一身,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瑪德!我瞅準方位對著死胖子的手狠狠的撓,死命的撓,你不讓我好過我就給你放血!
別問我為啥不撓他的大臉,問就是我被打的太慘,擡不起頭。
在我控制不住要撕破臉,愛特麽誰誰誰的時候,錄像大哥看不下去了。
「差不多行了,再把人家小姑娘打哭了一會兒。」
死胖子嘴裏罵罵咧咧「她把我手都撓出血了,鬧著玩還帶急眼的啊?」
錄像大哥上前創他一下,把死胖子擠一邊去。
「撓你該!她咋不撓我呢?輕點得瑟吧!」
有了錄像大哥的幫助,我終於把大門開啟了。
我哥背著我嫂子他們一大幫人呼啦啦的進屋典禮,只有我,轉身靠墻氣的渾身直哆嗦。
艹你大爺!
茍娘養的!
敢陰我!
我是沒心情看熱鬧了,隨便找了一家進屋整理衣服裏頭發裏的五谷雜糧。
(婚禮是在農村辦的,前街後院左右鄰居家房子都要借用。)
我一邊摘頭發裏的谷物一邊想,可不能這麽算了!我特麽咽不下這口氣。
我在屋裏一圈一圈轉麽麽,又一次走到廚房的時候我眼前一亮。
我開啟碗架子,從上到下仔細翻找,在最底層緊裏頭發現了「武器」,一根粗粗長長搟面條的搟面杖。
這玩意兒好啊!趁手不說打一下得老疼了吧!
我把搟面杖一點點順大衣袖子裏,出門尋找戰場!
損狗們!
受死吧!
經過觀察我發現損狗們大多數都和我哥是一個村子的,他們負責跑跑顛顛的活計,比如上菜啥的。
我躲在背靜處,眼瞅著損狗們有說有笑的全進了做席的院子,慢慢的跟過去。
獵殺時刻!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樣,損狗們都不在院子裏,在屋裏取暖呢!
我剛一進門,馬上在門跟前尋找鎖頭,關門鎖門一氣呵成,今天誰特麽也別想跑,都給我死!
那天我一個人,手持搟面杖攆的他們七個滿院子亂竄。
伴郎和死胖子被我特殊關照,打的最慘,嗚嗚哀嚎像兩條嚇破膽的狗。
死胖子一邊跑一邊嚎「老妹兒,別打了,我錯了,哥和你鬧著玩呢!」
別不要個B臉,我可沒你這樣的哥。
院子裏做菜師傅和切菜大姨們看著,樂的哈哈的。
「我瞅他們幾個就不是個好得瑟!把人小姑娘打急眼了吧!」
「這小姑娘誰家的?不是咱屯子的吧!吼辣厲害啊!」
「活該!誰讓他們先欠的,挨揍也不多。」
出完氣,我把搟面杖擦好,放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