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四月份了,我估算了下公司的資產和我名下的財產,稅務機關的罰款及滯納金也應該都補齊了,怎麽我的案子還沒有訊息呢。讓人心裏忐忑不安的,正想著這事呢?所長來提我來了,說是法院來人了,我心裏一陣激動,不會是來宣布釋放我的吧。
一進提審室,裏面有兩個人,一位女同誌從衣著上可以看出是法院的,另外一位男的我不認識,我在椅子上坐下,心裏犯嘀咕,看情形好像不是來宣布我當場釋放和取保的樣子。
法院的女同誌開始自我介紹了,她說: 「我是法院的」,說完又介紹了身邊的那個男的,「這位國資委的同誌,今天是他找你有些事情」。我對國資委很排斥,因為我聽佟律師提過他們想要收購我的公司,我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他們耍什麽花樣,國資委的那位領導講話了,說的倒也開門見山,「我今天來是和你談關於你公司的收購問題,也就是說,你公司的一些資產我們國資委要收購」。
我聽完那人的話沒理睬他,反問法院的那位女同誌, 「這是法院的意思嗎」?她一聽,扯到法院的身上了,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是因為你的案子在法院,國資委找你有事,所以我們陪他來的,你們談的事情和法院無關」。哦,是這麽回事,我明白了,法院其實也知道國資委這麽辦是不合法的,我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人還在看守所裏,這樣來談收購未免太強勢了,我根本沒有談判的本錢,這完全就是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
我想了一下對國資委的領導說: 「收購企業是雙方都願意的事情,今天我在裏面,你在外面,地位首先就不平等了,談什麽收購啊」。對方很明確的說:「我也不是來和你談判的,你應該知道你們的公司現在是無法經營下去了,政府已經把你公司的業務停了,並且轉交給國資公司經營了,如果我們不把你公司的一些車輛等固定資產收購,到時候就沒人要了,你們一分錢也得不到了」。
我覺得很可笑,這話聽起來好像國資委還是來幫助我的了,我說: 「我公司是領過營業執照的合法企業,我們經營的業務都需要資質認證的,說把業務搶過去就搶過去?沒有任何資質你覺得你們經營就不違法嗎」?對方被我說的一楞,繼續強硬表態: 「你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應該認清形勢,簽了這個協定,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對方把一張協定遞了過來,我拿過來一看,主要內容就是國資委收購公司一些資產和器材,公司的職工國資委繼續聘任,管理層一個不要,我把協定一扔, 「這沒得談,我不會同意」。看我很不合作的樣子,又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他倆走了。
回到監室,我氣呼呼的跳上鋪,鄭雷問我: 「組長,案子有進展」。「進展個屁,是來捅刀子的」。我沒好氣的回答到,一轉頭,看見鐵門邊還站著一個人,不是我們監室的人,我問鄭雷:「怎麽回事」?鄭雷說:「你出去的時候,馮所長送進來的,本地人,叫吳彪,8號監一桌的,也被阿鋒打了,要求調過來的」。
還有這種事,阿鋒真瘋了,連一桌的也打。 我看了看吳彪,看長相應該也是道上混的人,屬於短小精悍類別的,問吳彪: 「和阿鋒怎麽回事」?吳彪說:「我和阿鋒一直有矛盾,我跟以前那個值日關系很好,他走了後,阿鋒就一直給我穿小鞋,他叫我打犯人我也沒打,那天打鄭雷我就沒有參加」。說完祈盼的眼神望向了鄭雷,我轉頭看了看鄭雷,鄭雷點點頭,「那天是沒有動手,不然的話我早揍他了」。
吳彪繼續說: 「因為阿鋒指揮不動我,他這幾天就開始搞我了,昨天把我打了一頓」,說完,拉下衣服讓我們看,胸肌倒是挺發達的,但是整個胸口都是紫的,那是阿鋒定心拳打的。「所以你今天報告所長要求調過來了」?吳彪點了點頭。 「你犯的什麽案子」?我問,「我那天喝醉酒,在網吧把老板砍了兩刀,故意傷害進來的」,我接著問:「那你在外面幹什麽的」?「跟老大罩罩場子收收保護費」,吳彪回答。喝醉酒就拿刀砍人,跟阿峰一樣,又是一個混道上的,已經有個鄭雷了,再給我扔進這麽個貨色,所裏真當9號監是垃圾收購站啊。
我沒好氣的說: 「你在8號監是一桌,到9號監就要從頭開始,我這裏沒有照顧本地人的習慣,我只照顧聽話能幹的人,知道吧」。吳彪點點頭:「知道」。「好,現在你從頭開始,洗碗吧」。有了鄭雷在,我也不怕這個吳彪鬧事,先把他放四桌壓一壓,磨磨他的性子,如果能用就提上來,沒有鄭雷在的話,這樣的人進來就只能放在三桌或二桌懷柔一下了。
由於國資委的收購協定被我一口回絕後,第二天,我的律師就來見我了,談的還是這件事情,並且把協定又帶來了,佟律師告訴我,昨天國資委也找他了,也找了我公司的其他股東,要求佟律師說服我接受國資委的條件,同時也帶來了其他股東的要求,股東們希望我還是簽字,他們都擔心國資委另起爐竈,不收購我公司的資產和器材,到時候一些車輛器材就真成廢鐵了,趁現在國資公司急著營業,價格還可以就趕緊賣了吧,而且會對我的案子也有幫助,我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了,這樣一起活生生的與民爭利的滑稽戲在我身上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