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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以:「五千萬,離開他。」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2023-10-30心靈

「五千萬,離開他。」

坐在我面前的土大款,大腹便便,卻無比自信。

我看了看我主顧的態度,根本不屑一顧。

「五千萬,這要放在以前,我看都不會看一眼。」鄭春芝作為我們這邊最大的主顧,眼神裏對金錢的輕蔑,讓我無比心動,如果我是牛郎,我此刻肯定要把她撲倒。

鄭春芝不僅不理土大款,而且還不顧一切奔向了「自己的真愛」。

土大款上下打量了一眼鄭春芝身邊的牛郎川川,臉上十分不解,囁嚅道:「這也不帥呀,跟我也差不多。

我無奈,心中已經吐槽過了一萬句,但受過專業訓練的我此刻還是要保持微笑。

「先生,我說過了,不用五千萬,給我10萬就行,我保證讓他們分手,我可是心靈慰藉屋專門負責管理牛郎的經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無比自豪,我相信我的專業態度肯定能打動土大款。

而且我必須打動他,因為我的病真的很需要10萬塊錢。

1.

這次的主顧是一位十分厲害的女人,她當年僅憑一人之力,就創立了名震一時的雞排王品牌。

這個品牌別看只賣炸雞排,但可是長達20年霸占國內十大國貨排行榜榜首,她的名字更是家喻戶曉,大家都叫她雞排女俠鄭春芝。

雖然隨著新時代的到來,各種美食已經琳瑯滿目,雞排王的盛景也不復當年。

甚至在前幾年更是突然間一夜關店上萬家,雞排王這個品牌也逐漸退市,如今幾乎在街上已經看不到他們家的店鋪了。大家似乎都已經淡忘了雞排王陪伴過的童年。

雖然雞排王沒有了,但雞排女俠的身價卻依然不容小覷,她依然年年蟬聯國內首富排行榜前十。

伴隨著前一段時間鄭春芝的一條采訪,采訪中主持人提起到底什麽樣的人,她才會想嫁。

她沈吟片刻說:「如果想要我結婚,那我的彩禮必須有五千萬。我需要五千萬去完成一個人的心願,那我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此話一出,再次引發大家對雞排女王鄭春芝的各種猜想,大家紛紛開始關註著這個富婆的動向。

傳言最多的便是她這次可能是要去國外,這五千萬就是為了讓她在國外養老,還曬出了她在國外去看豪宅的影片,說的煞有其事。

很多人都信以為真,所以當她第一次踏足我們心靈慰藉屋的時候,我們也都很詫異的問她不是現在應該在國外嗎?

「怎麽的,都以為國外的月亮更圓嗎,崇洋媚外的,我鄭春芝就算是拉屎,也要把它撒在國內的土地上。」

鄭春芝剛來的時候,說話有些粗俗的,但現在已經好很多了,這些都歸功於我們這裏的頭牌牛郎川川。

雞排女俠很專一,她只要川川。

從第一次來這裏,到現在為止,她從來沒有換過人。

一般來我們這裏快活的主顧,都喜歡隔一段時間換一個,畢竟大家都喜歡新鮮感。

當然也有的主顧新歡和舊愛都要的,還特別喜歡看不同的牛郎為了自己爭風吃醋。

可是鄭春芝不這樣。

她很特別。

川川接待別人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等著,川川有空了,她也不著急,反倒是給他按摩捶肩的,讓他快活。

其他牛郎私下裏都傳,是不是川川會什麽巫術,把鄭春芝給迷住了。

我也曾經偷偷問過鄭春芝:「鄭總,你為什麽只點川川啊,我們這邊優秀的男孩子多的是。」

鄭春芝目不斜視,盯著當時業務還有些生疏的川川,略帶深意的說道:「因為他還不是頭牌。」

但隨著鄭春芝的瘋狂砸錢,很快,川川就成為了我們這裏的銷冠,距離頭牌還有一段距離。可是也足夠川川吃喝不愁了。然而,

鄭春芝還是依然如故,只對川川一個人好。

這就有點讓人不能理解了,直到這個帶著5000萬的土大款過來,我才了解了鄭春芝的執拗。

2.

鄭春芝長情,我們這裏的牛郎都知道。

大家都想著,這個年紀的女人,多半是孤獨寂寞冷,又有錢,所以才來這裏消遣,對於川川,應該也只是她一時的慰藉,遲早是要厭煩的,就連川川自己都這樣認為。

但土大款卻說:「她一直是一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女人。」

鄭春芝40多歲,身材發福,個子也不高,坐在卡座上的時候,一圈遊泳圈特別明顯。又因為常年奮鬥在一線,喜歡吃炸雞排,還喜歡自己親手炸雞排,如果不是這個名字,走在馬路上,誰都會認為她是個十足的黃臉婆。

她還不喜歡做美容,覺得那些都是對社會沒有貢獻的人,才會天天想幹的事情,她有自己的事業,她還有很多錢,她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其實,我也覺得,她不需要塗脂抹粉。

我們這裏的人都很喜歡鄭春芝,她對大家都很客氣,而且話很少。

來我們這裏的客人很多都喜歡長篇大論,甚至有的還喜歡批評我們,主顧自己在這裏發泄一通開心了,反倒是看不上我們的工作。

但鄭春芝從來沒有。

每次她來,看到她的牛郎都會跟她打招呼,她總是熟練的來上一句:「今天祝你生意興隆。」

她覺得只要是努力賺錢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可是現在的土大款突然出現,打破了這個平衡。

土大款叫徐琛,據說他是雞排王的供應商之一,他能發家,真的全靠雞排王,換句話說,就是全靠鄭春芝,他一直把鄭春芝當成自己命中的貴人。

徐琛還說,他追了鄭春芝很多年,但鄭春芝之前一直不理他,現在鄭春芝的生意沒有了,他的機會也許要來了,所以不管是多少錢,只要鄭春芝要,他肯定給。

因而,自從鄭春芝她的炸雞生意失敗之後,徐琛就到處打聽她的訊息,只聽說她意誌消沈,不想出來見人,廢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她躲在這裏。

他還告訴我,一個震驚我合不攏嘴的訊息:「春芝早就沒有錢了,她也早就不是蟬聯富豪榜榜首的人了,她現在很窮,別說5000萬,連五萬都拿不出。所以,如果你想繼續做鄭春芝的生意,就必須要幫我。」

這話如果放在一周前,我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這一周鄭春芝都沒有在我們這裏消費,要知道之前,她每個月都是保持著6位數以上的消費。

如果換成別人,鄭春芝可能就已經被請出去了,但是因為鄭春芝是第一位在我們這裏消費6位數的女人,她來之前,我們差點倒閉,她也算是挽救了我們這個心靈慰藉屋。

所以,我才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如今看來,我也得問問為什麽了。

3.

「鄭總,今天晚上還是等川川嗎?」我拿了一瓶酒過來,故意試探性的問道。

鄭春芝今天沒有開酒,只是點了一杯水,她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她正在等著川川進店。

但是我今天特意交代了川川,晚一個小時過來上班,為的就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能和鄭春芝聊會天。

順便談談土大款徐琛說的那五千萬的事情。

鄭春芝目不斜視,反問我:「川川從來不遲到,今天怎麽……」

我趕緊解釋:「是我的錯,鄭總,忘記跟您說了,川川今天要晚一個小時上班。」

鄭春芝的眉頭微皺,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知道川川不會這麽快來,這才肯正眼瞧我一眼。

「我一周沒有消費了,你找我是因為這個吧。」鄭春芝知道徐琛莫名其妙的來這裏找她,肯定要壞自己的好事,他向來是個嘴巴沒有把門的,肯定說了她很多事情。

「不是不是,我也只是想趁著有這個機會,想跟您聊幾句,僅此而已,您千萬別誤會,我給您倒酒。」

我親自開了酒,準備給鄭春芝倒上。

鄭春芝卻冷哼一聲,用手遮住了酒杯口,並不接受我的示好。

鄭春芝對著我一個冷眼,接著用不屑的語氣說道:「這裏這麽多人,我對大家都很客氣,但是唯獨對你,卻不怎麽願意搭理,你知道為什麽嗎?」

鄭春芝這話一說,我臉上立刻紅一陣白一陣。

其實我也感覺的出來,鄭春芝確實對我比別人都要更厭惡一些。

「許是我作為一個管理者,對川川不夠重視?」我試探性的問道。

鄭春芝搖搖頭,嚴肅的對我說道:「是因為你這個人眼裏只有錢,對身邊的人都少了一點關心。」

我一楞。

反倒是有些不服氣,我作為一個經理,愛錢不是應該的嘛,我又不是什麽慈善家,難不成還對這份工作充滿愛嗎?

鄭春芝看了看時間,好像還有什麽事情要做,便直接拎著包走了。

而後一周都沒有來店裏。

4.

鄭春芝不見了,徐琛倒過來興師問罪。

「你不是說要幫我拆散他們的嘛,怎麽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你這個經理是怎麽當的?」

我一楞,我多久沒這麽被人罵過了。

這家店,老板從來是個不管事的,業績的事情也都是不管不問,所以我算得上這裏的一把手,從來都是我罵這些小孩,好久沒人這麽懟過我了。

但是出於職業素養,我還是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啊,徐總,鄭總這幾日確實沒來,等她來了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徐琛看著我,逼近一步,眼神中帶著幾分狠厲:「花姐,我答應過你,只要你能拆散他們,我就給你10萬,但如果你做不成,我可以讓你倒閉。」

「生意不成仁義在,徐總你這樣不合適吧。」

我還想給這個徐琛幾分薄面,可是這個徐琛好像根本不領情。

「我說到做到,你不信可以打聽一下,我徐琛要做的事情,有幾個敢不服的。」

徐琛在我這裏一番大放厥詞之後,便牛氣哄哄的走了。

我看著這土大款的身影,小聲切了一聲,本想忍下這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吐槽道:「要是真的說一不二,你不早就追上鄭春芝了,還用我來幫忙,自己能力不行,還怪地球沒有重力。」

我雖然是個不怕事的,但是我輕易也不惹事,我不想得罪徐琛,更何況我還真的想賺那10萬塊錢。

5.

「我怎麽會知道鄭春芝去哪裏了,再說店裏不都有客人的資訊嗎,她還是我們這裏的VIP呢,你連個電話都沒有嗎,還來問我?」

川川這個性子,真的是討厭的很,從來不會好好說話,要不是長了一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女人們喜歡他什麽。

「我作為一個經理,我還不能問問你了,你一天天的吃竄天猴了,一說話就炸?」 我還想再說他兩句,但是這個時候,剛好有客人點他。

「好的,馬上來,你讓主顧先吃點水果哦。」川川立刻換上一張迎客臉,笑盈盈的就往化妝間去了。

這是我們這邊牛郎的工作習慣,不論主顧多著急,都要保證自己最佳的出場狀態。

不得不說,川川這半年以來,真的成熟很多。

拋去性格而言,我當時看中他,就是覺得他有成為頭牌的潛質。

等到深夜,川川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總算是要下班了,而我也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別回家了,我們一起去鄭春芝家裏看看。」

川川雙手插兜,臉上依然是一副愛誰誰的樣子,但是內心還是記掛著鄭春芝的,一周她都沒出現,川川也有些擔心她。

不過,這樣的他就違反了心靈慰藉屋的規定。

身為經理,我有必要提醒他。

「川川,做牛郎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認真工作,但是絕對不能走心,什麽時候你做到了這一點,你才能成為我們這裏真正的頭牌。」

川川嘴角一斜,很是不爽。

「那你還走不走?」

「走走走,下班時間,我們一起賺外快去,如果那個徐琛真的給我10萬,川川,我高低分你兩萬,我這人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雖然我確實很缺錢,但是我也從來只賺自己應得的那一份,我絕對說的不是空話,只要川川能和鄭春芝分手,我絕對給他2萬,不行,5萬也行。

6.

川川知道鄭春芝的家庭住址我並不奇怪,店裏常常有主顧會給牛郎塞紙條,我之前甚至在店裏看見過有女孩子直接把家裏房本拿過來要送給牛郎的。

只是,我沒想到鄭春芝住的地方這麽寒酸。

她好歹之前也是一個知名的企業家啊,怎麽會在一個老小區裏生活呢。

但看著川川輕車熟路的樣子,好像他對這裏很熟悉。

「小心點,樓道裏沒有燈,看不見的話,就用手機照明。」

我點點頭,立刻聽話的開了手機照明。

老小區的樓道有些狹小,旁邊還堆放著雜物,各種小廣告也是把兩邊的墻都貼包漿了,再加上時不時旁邊雜物傳來小動物的聲音,簡直比鬼屋可怕多了。

鄭春芝住在三樓,她的房子是那種老房子裏常見的兩道門,外面是一扇鐵門,裏面是普通的木門。

川川用力的拍著外面的鐵門,喊著鄭春芝的名字。

老小區不隔音,又因為我們下班都是半夜,聲音在這個樓道裏不斷回傳,顯得越發的違和。

川川狠狠地敲了一陣,沒有人出來開門,倒是樓下有人開了燈罵了幾句。

「要不然去門口店裏看看吧,說不定在那裏。」

川川對鄭春芝的了解,遠超過我的想象,我竟然不知道鄭春芝還有店。

我跟著川川下去,往小區門口走,路上問起川川:「我聽人說,之前炸雞王突然一夜關店,好像是資金鏈斷了。」

川川依舊是雙手插兜,不在店裏,他也不把我當領導,直接當著我的面吐槽我:「你也真的是閑的,人家的生意跟你有毛線關系。」

我也不生氣,反倒是借坡下驢,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那她跟你有什麽關系,說說唄。大家都好奇的很呢。」

「大家?我看只有你吧。 」

「行吧,那就是我,我好奇,總行了吧,快跟我說說唄。」我死皮賴臉的跟上去問。

結果,川川反倒是走的更快了幾步,故意不讓我追上。

大晚上的,小區的燈都不是很亮,我只能小跑的跟著川川,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見對面的店鋪,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家亮著燈。

「那個不會是鄭春芝吧。」 我看著那身影有點像,那衣服也跟上次見她時穿的是同一件。

川川遠遠地叫了一聲:「鄭春芝,今天怎麽這麽早。」

川川喊了一聲,鄭春芝立刻擡起頭,給川川擺手,那溫柔慈愛的模樣,好像是一個長輩看見了自己家裏的小輩。

這割裂感,簡直讓我不敢相信,他們之前還曾抱在一起,說著情話。如今卻又感覺差著輩分。

7.

「快嘗嘗我剛炸出來的雞排,熱騰騰的。」

川川立刻接了過來,還分給我一塊。

鄭春芝在一間門店裏,前面是一張大桌子,上面用玻璃罩著,裏面堆滿了雞排,後面就是制作雞排的地方,剛沾了麪包糠的雞排,被碼到了一起,等待著下鍋。

這所有的東西都要鄭春芝一個人忙。

她熟練的操作著,先把雞排下鍋,接著又去後面拿新的雞排出來捶打,手上忙活著,還不忘跟我們聊天,絲毫看不出疲憊和不滿。

「我前兩天接了個大單,工地的百十號工人要從我這裏拿雞排,我這一天可有的忙。」

「那你可真的是生意興隆了。」

川川和鄭春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竟然就這樣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

等著差不多天都要蒙蒙亮了,來拿雞排的工人也來了,鄭春芝便又忙著裝袋,顧不上跟我們說話。

川川知道鄭春芝沒事,便要回家,他已經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我什麽都還沒有搞清楚,更何況還沒勸兩個人分手,便硬賴著不肯走,等著鄭春芝都忙完了,我又湊上去。

「你還在這幹什麽,我要睡覺了。」鄭春芝啪的一聲把店鋪的門給關了,自己回家睡覺去了。

我自討沒趣,白站了一個小時。

但無論如何今天還是有收獲的,至少知道鄭春芝的地址,且知道她人沒事,而且過得還挺好的。

我很快就把這個訊息分享給徐琛。

「地址發給我,但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結束了,早點讓他們分手才是正道。」

我還想跟徐琛辯駁兩句,結果他直接把我的電話給掛了。

「我去什麽人啊,跟我要地址,你還這麽牛。」

我都有點後悔當初要接下徐琛這個單了,現在反倒是有點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想甩都甩不掉。

只是我也有好多地方想不通,鄭春芝怎麽會又賣起了大雞排,而且川川怎麽會和鄭春芝的關系那麽好,從今天川川的表現來看,他們明顯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8.

帶著一腦門的疑問,我準備上班的時候,好好問問川川,這次必須要撬開他的嘴。

可是,我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破天荒請假了。

要知道川川來心靈慰藉屋這裏一年多,從來都沒有請過假,哪怕發高燒,他都要坐在店裏,必須要拿到滿勤。

我找來和川川同宿舍的男孩子小寶,問他知不知道川川今天幹什麽去了。

「他應該是去給養老院繳費去了,他有一個奶奶還在養老院。」

這個我還真沒註意,當初入職的時候,還是老板幫忙辦理的,我還真不知道川川家裏還有什麽人。

小寶對川川了解的不多,但是知道川川家裏好像只剩下這麽一個奶奶了。

「只有一個奶奶。」

我憑借著直覺,覺得這裏面肯定有什麽故事,便立刻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也拿著包去了養老院。

我在這個城市還是有一些人脈的,這家養老院裏就有我曾經的一個主顧,我拜托幫我查一下這個奶奶的來歷,以及和川川的關系。

簡單的查詢了一下這幾年的記錄,就查詢到,這個奶奶5年前就已經住在這裏了,也確實是川川的奶奶。

「那就奇怪了?」

川川是我介紹來心靈慰藉屋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怎麽會有錢給奶奶住養老院。

我說出我的疑問,讓養老院的主顧幫我查詢這些年的費用都是誰繳納的。

「這一年多都是川川繳納的,但一年前,是一個叫……」

「叫什麽?」我大概已經猜出來是誰了,但卻還是想親耳確認。

「一個叫鄭春芝的。」

「果然是她,怪不得他們那麽熟。」

我回去的路上更加想不通了,鄭春芝5年前就幫了川川,但川川現在的年紀才二十出頭,那豈不是……

我瞬間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這個鄭春芝,不會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吧。

我瞬間為川川擔心,他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如果真的被人欺負了,不行,我可不能這樣看著別人欺負我們店裏的小朋友。

我立刻就給徐琛打了電話。

9.

「你什麽意思,你懷疑鄭春芝是變態?」

徐琛對著電話就開始咆哮,緊接著就是一陣輸出:「你看看你幾斤幾兩重,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皮,竟然還敢這樣說春芝,你知不知道她一年幫助多少老人,建立多少養老院,就因為她幫了一個牛郎的奶奶,你就敢給她造這樣的謠。」

如果不是隔著電話,我真的怕徐琛直接把我吃了。

我這才知道自己隨口說的話,有多冒犯,趕緊一個勁兒的道歉。

徐琛很不滿意我,又是一通狠話,還讓我盡快,只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還不讓他們兩個分手,我的10萬塊錢就真的沒希望了。

威脅這件事情,到我這還真的有用。

我自己也等不了那麽長的時間了,我必須盡快讓他們兩個分手。

我把心靈慰藉屋的生意分派給幾個待的時間比較長的牛郎,這樣好給自己空出一點時間,能好好調查川川和鄭春芝。

還有徐琛,雖然就知道大呼小叫,但是他也提供給我一點有用的資訊。

我順著徐琛給我的資訊,順藤摸瓜打聽出一個人的名字:徐立。

徐立是之前雞排王公司的一個員工,據聽說一直在總部工作,跟鄭春芝的關系很不一般。

但如今雞排王倒閉了,這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四處找了很多當年雞排王公司的人,很多人都說不知道,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也只能大概描繪出來這個人的樣貌,並沒有什麽照片。

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出來當年的一個大合照,又透過AI還原技術,才總算是把這個人的照片給拿到手。

「透過AI還原,應該有個70~80%的相似度,如果你想找人的話,應該差不多了。」

「嗯嗯,也只能這樣了。」

我看著徐立的照片,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等到了心靈慰藉屋,我還拿著照片一籌莫展,就算是有了照片又怎麽樣,費了這麽大的勁,才只拿到一個照片,要找到人,豈不是大海撈針。

我正發愁呢。

小寶過來我這邊拿飲料,湊上來看了一眼說道:「這是川川嗎,是不是P過頭了,怎麽跟真人不太像?」

「川川?」

小寶的話簡直醍醐灌頂,一下子把我的思緒全部都激發了出來。

怪不得我就一直覺得這人和誰有點相似,原來,原來是川川。

怪不得鄭春芝對川川一往情深,原來這是跟自己的老情人相似啊,這樣一來什麽都解釋的通了。

10.

恰好,這個時候川川從養老院回來了,要來跟小寶要宿舍的鑰匙,我趕緊拿自己的想法去向川川求證。

「川川,我什麽都知道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麽鄭春芝會對你如此情深了。」

川川敲了敲手上的手表,示意我現在是上班時間,讓我好好上班。更何況他今天請假,他可不想利用自己休假時間和我廢話,更不需要對我畢恭畢敬,他轉身就要走。

我卻顧不得那麽多了,一把把他拉到旁邊的小店,跟他分享我最近的所見所得,開啟我的長篇大論。

「鄭春芝當年創立雞排王的時候,和一個叫做徐立的,肯定有過什麽很深的纏結,並且她很是癡情徐立。

但隨著鄭春芝公司破產了,這個徐立也消失了,而你,川川,你和這個徐立長的很像,所以鄭春芝對你簡直癡迷。

至於你的奶奶的養老費,那純粹是個美麗的巧合,鄭春芝的雞排王當年那麽火爆,為了回饋社會,創立了很多半公益性的養老院,而對於無人供養的老人,則都是以鄭春芝的名字去進行贍養的,這也是雞排王公司當年的一筆固定支出。

而你,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在鄭春芝沒有錢付給我們心靈慰藉屋的時候,你選擇了幫助她。

那個小區的房子根本就不是鄭春芝的,那是你奶奶之前住的房子,對不對。」 我得意的分享了我的長篇大論,頗有一種迷路中驅逐了迷霧的自豪感。

對此,川川只是給我翻了一個白眼。

我更確認,我是猜對了。

「不愧是我啊,我果然猜對了。」

「你可真閑。」川川拿了宿舍的鑰匙,就要走。

我收斂起笑臉,一把拉住川川,用一本正經的態度提醒他:「川川,我以心靈慰藉屋經理的身份再次提醒你,作為一個牛郎,你最重要的責任,是讓受傷的女人在這裏得到安慰,但出去之後,她們只能自己面對現實,你幫不了所有人,你只有理解了這個,才能成為這裏的頭牌,而不是銷冠。

另外,你現在幫助鄭春芝的行為已經越界了,你想想清楚。」

川川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甩開我的手,對我說道:「我請假了,今天我不上班,你的話留著等我上班的時候再說吧。」

11.

第二天一上班,在我對川川的各種威逼利誘下,川川還是給鄭春芝打了電話。

這個用心靈慰藉屋的話,叫做電話回訪老客戶。

我畢竟是經理,讓下面管理的牛郎打個電話的權利還是有的,雖然川川對我的眼神裏寫滿了怨恨,但是為了我的10萬塊,我顧不了那麽多了。

鄭春芝答應,晚一點過來。

我和川川一直等到要淩晨兩點,鄭春芝才風塵仆仆的趕來。

一路上著急忙慌的,連炸雞排的袖子都忘記摘。

川川趕緊給她遞上一杯水,深情的說道:「辛苦了,這麽晚還這麽累,別著急,喝點水先。」

川川工作的時候,總是這麽溫柔善解人意。

鄭春芝卻擺擺手,無奈的、尷尬的解釋:「川川,對不起,我付不起錢了,我如今所有的積蓄,都買不起你一個小時。」

川川看了看表,輕松的說道:「下班了,現在不收費。」

鄭春芝搖搖頭,略帶抱歉的說道:「讓你失望了,沒有讓你成為頭牌。」

川川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鄭春芝,卻看了我一眼,接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沒關系的,某些人說,我距離頭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怕不是你開幾瓶酒就能滿足的。」

鄭春芝坐下來隨意的和川川聊了會兒天,鄭春芝說著自己的店鋪規劃,打算以後要給幼稚園做大排,雖然利潤少,但是業務可以更大一點,她還準備招兩個小工,她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

川川很認同,還打算給她投資,擴大店面。

沒有了往日的主顧與服務的關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很是投機。

一直到鄭春芝的鬧鈴響了,她才無奈的要回去:「等會要去送貨了,來不及跟你們多說了。」

川川點點頭,對著鄭春芝行了一個王子禮,用專屬於他工作時才用的溫柔語調:「路上小心,歡迎下次光臨心靈慰藉屋,川川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鄭春芝笑笑,重新戴上自己的套袖,出門去了。

任務圓滿完成,我總算是可以跟徐琛要錢了。

但是我突然又想起了什麽,趕緊追出門去:「鄭總,鄭總,等一下。」

鄭春芝猛的捏住電瓶車的剎車,依然是笑嘻嘻,還故意跟我打趣道:「以後不要叫我鄭總了,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老板娘也行。」

「好。」

「什麽事?」

「我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需要五千萬啊?你的心願和徐立有關系嗎?」

鄭春芝一楞,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晃了神。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麽會知道徐立?」

12.

我趕緊道歉,把我最近幹的那些事,都坦白交代了。

鄭春芝開始還有些生氣,但是聽到我需要錢,有急用,便也不多問什麽了。

「人都有難的時候,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急需這筆錢,但是我的私密也早就不是什麽私密了,你知道也就知道吧。」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跟你說聲抱歉。」

「嗯,我接受,我時間來不及了,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鄭春芝隨意把我敷衍了過去。

我得不到答案就算了,幸好,反正徐琛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鄭春芝和川川和平分手,我的錢也應該到賬了。

不過以我對徐琛的了解,果然,他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春芝到底要那5000萬有什麽用,你知道嗎?」

「徐總,你要是想知道這個,那是另外的價錢。」

徐琛在電話那頭深深的嘆氣,接著,就粗暴的掛了我的電話。

但緊跟著,我手機這邊就傳來了一聲悅耳的聲響。

支付寶到賬10萬元。

錢到賬了,我趕緊給自己請了一個長假,我的病已經不能再拖了,我迫不及待的走進了手術室,看著麻醉師把針管推入了麻醉,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我又回到8年前,我披著襯衫和短袖,在大雨中漫無目的的走,腦子裏都是我未婚夫和一個女人不堪的畫面,我的心碎了,我覺得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為了那個狗男人,我和家裏決裂,我離開了我熟悉的家鄉,跟他在這個城市打拼,我以為我終於熬出頭了,卻沒想到換來這樣的結局。

很狗血,卻又那麽真實。

後來,我在橋邊,碰到了一個女人,她說傷心的女人都是需要一個懷抱的,她說只要我給她10塊錢,她就可以抱著我,等我不傷心的時候,她才會松手。

再後來,她就變成了心靈慰藉屋的老板,我還成為了她手底下最得力的員工。

隨著麻藥散去,我逐漸清醒過來。

醫生的臉上難得出現笑容:「恭喜你,這次我們總算是徹底切除了那個囊腫,你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了。」

我用力的握了握醫生的手,突然覺得活著是如此的不容易,但又如此的幸福。人可能一時會碰到點難事,哭一場,抱一會兒,撒個嬌,還是要努力的活下去才對。

13.

我休養的期間,心靈慰藉屋的牛郎們分批次來看了我,用他們工作時才有的溫柔,大大的鼓勵了我。

川川是最後才來的。

他跟別人不同,一點都不溫柔,反倒是一進門就開始責備我。

「你怎麽不早說你生病了,你需要錢為什麽不跟大家說,為什麽一直要一個人撐著這個破店。」

「你可真會說話,就你這樣的,怎麽能當頭牌。」

「誰稀罕。」

川川雖然是最後一個來的,但是卻是陪我時間最久的,他跟我嘮著家常,說起鄭春芝最近的狀況。

說她最近又開了新的店,還招了人,生意幹的很紅火,不過她現在不只是做炸雞排了。還賣麪包,還賣零食。

「真厲害啊,看來女強人到什麽時候都是女強人。」

「是的吧,但是我聽說,徐琛還是給了她5000萬,只是她沒有用在自己的生意上,不知道又有什麽新的想法。」

「徐琛可真很大方。」

「花姐,我現在不想當頭牌了,我覺得我做不到把感情和主顧完全分開,也做不到不關心她們。」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這個事情,等上班之後再說。」

14.

我在醫院休養了好一段時間,等到身體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又去各地旅遊,好好的享受了一把生活。

等到把自己的積蓄花的一毛都不剩的時候,我才又回來上班。

一回來就聽到了一個大訊息,鄭春芝把之前賣雞排的店鋪那條街的美化權給承包了下來,總費用5000萬。

據聽說,在投標會上,鄭春芝說了很長一段話。

「我曾經有過一段創業經歷,那個時候我和我的一位愛人,推著一個小車子,常常在寒風中賣雞排,我們的雞排很大,味道很好,我為人又熱情,所以我們的雞排賣的很好,當時的那條街上很多人都是我們的老主顧。

當時我們就說,如果以後有錢了,要把這條街修繕的美美的,讓賣東西的小販不用冬天不用挨凍,夏天不用被曬,讓買東西的顧客,吃的安心,吃的放心,到時候我們就管理這條街。

再後來,我賣雞排生意做的很大,我的門店全國都有,但是我最快樂的日子,還留和愛人一起賣雞排的那條街上。

我願意把我們這條街道修繕好,不僅讓它美觀,更讓它文明,讓商家放心,讓顧客愛心。」

我猜測鄭春芝說的那個愛人,就是當年的徐立。

一年以後,那條街開張,熱鬧非凡,有很多當年跟著鄭春芝一起賣雞排的老員工。

他們同我說起,當年鄭春芝和徐立,因為兩人對公司的意見不合,所以就鬧得不是很愉快。甚至還因為徐立的錯誤決策,讓公司的資金鏈斷裂,上萬家店鋪一夜關店。

再後來,雞排王的牌子沒有了,徐立愧對鄭春芝,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而鄭春芝呢,卻一個人實作了當年兩個人的心願。

只是我看不懂,如今鄭春芝開了這條街,到底是放下了,還是想著復合呢?

但無論如何,心靈慰藉屋總會有一個人等著她,也不擔心她再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