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突然地,在寂靜的庭院裏,他看著太陽緩緩落下,想起來女孩最後一次的微笑。
跟第一次那麽不一樣。
他想。
於是很罕見的,他獨自走進主臥,唯一一間有落地鏡的房間。
他對著鏡子看了很久。
在黃昏中,朦朧的夜色還未完全籠罩上霞色窗台,若影若現的,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女孩。她時而穿著月白色鑲金花邊的睡衣睡衣轉圈圈,時而抱著一瓷瓶紫羅蘭,時而又不見了。
他想起來,那件睡衣本來應該用紫色的花邊縫制,但她說太悲傷了,換成了陽光的顏色。
悲傷。
人們說嘴角向下時是悲傷,向上時是快樂。
但最後一次,女孩卻說那也不是悲傷。她留著眼淚,最後笑了一下。
在女孩進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盒子後的第二十一天,他學會了這種微笑。
這種復雜的感情很難學習。但還好,他終於學會了。
他扯動著嘴角想再現那個微笑,幾次努力卻都失敗了。
他疑惑地伸出手指來輔助,就像女孩第一次教的那樣。
噠。
手指只碰到了裸露的金屬板和電線。
他的仿真皮膚已經在百年的歲月裏磨損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