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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一覺醒來,我發現身旁的女友消失了」為開頭寫個故事?

2023-10-27心靈

一覺醒來,我發現身旁的女友消失了。

昨天求婚成功之後,今天一早,我驚訝地發現,板上釘釘的新娘卻不見了!

起初,我並沒有太在意,以為小蘭只是出去買早飯,或者逛街去了。

直到,我等了她一天一夜,還是沒有見到小蘭的身影,我才開始慌了。

小蘭不是那種愛耍脾氣、愛玩失蹤的女孩。

從大三談戀愛到現在,毫不誇張的說,每次偶爾拌嘴、生氣,多數都是小蘭主動來復合。

光是這一點,就讓自己在朋友當中,攢足了面子。

每當朋友的物件,為了讓對方重視自己,而和閨蜜聯起手來玩失蹤的時候,我總是暗自慶幸,自己有一個溫柔、體貼,又十分懂事的女友。

女朋友玩失蹤這種事,我認為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可是……,事實證明,現實總會在不經意時,給自己一個又一個沈重的巴掌。

我開始挨個打電話,騷擾有經驗的朋友們。

「哈哈哈哈哈哈……你TM也有今天啊!不是嘲笑我們的時候了?也被人拿捏的死死的了吧?」

「行了,別開玩笑了,哥們當初不應該笑話你們,行了吧?快點給哥們想想辦法。」

我一邊嘴上服著軟,一邊心裏恨恨地想道:搞不好小蘭就是被你們的女朋友帶壞的。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經驗傳授之後,我得出一個重要的結論,要主動道歉。

而且,要最誠懇的那種。

我醞釀了一番措辭。

對著鏡子又演練了三遍。

確認,語氣非常的誠懇,能夠真切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錯在哪了。

但是態度到位了,這才是精髓。

我成竹在握地撥打小蘭的電話……

結果……

關機……

電話不行,只能微信了。

我把剛剛那一套措辭,用最最誠懇的語氣,發送了微信語音。還附加上了一堆祈求原諒的表情。

等待著判決。

很快,手機螢幕亮起,微信彈出一條訊息。

我長松了一口氣,拿起手機解鎖來看。

雨綾:在幹嗎?

不是小蘭發來的訊息。

我失望的放下手機,沒有去回復。

我胡亂的撥弄著手中的遙控器按鍵,心裏卻在回想著求婚那天的場景。

為了給小蘭一個驚喜,我包了一場電影,還免費送了好多張電影票,請他們來充當「群演」,以免穿幫。

那天小蘭果然沒有發現端倪,在電影結束之後,順利開始了我的秀場。

面對聲勢浩大的求婚場面,以及「群演」和好友的神助攻,小蘭感動的熱淚盈眶。

不出意外的答應了我的求婚。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當天晚上,小蘭也沒有任何異常,與平時一樣,溫溫柔柔的摟著我入睡。

我似乎沒做錯什麽事情啊,也沒惹小蘭生氣啊。

我在心裏暗自思索著。

正在狐疑間,手機螢幕再次亮了起來。

小蘭回話了?

我迅速的拿起手機。

雨綾:沒在嗎?

我生氣的關掉手機螢幕,把手機扣在沙發上。

最討厭這種問話,有事說事,沒事別瞎問在不在。

整整一宿,也沒有收到小蘭的回話。

第二天一早,我又開始了電話轟炸。

「兄弟們,這招不好使啊!小蘭沒給我回話啊!」

「那你可能就得主動招供了。」

「招供?招供什麽?」

「想想自己哪裏得罪她了唄,做了什麽對不起小蘭的事,被她發現了?」

「我哪有啊,哥們是個專一的男人好吧。」

「說這話你不虧心啊!我都替你心虛。」

「去去去,心虛你個頭。自從跟了小蘭之後,我多看哪個女生一眼了嗎?」

「你沒有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壞笑。

我果斷掛了電話。

愛美女之心人皆有之,但我對小蘭絕對是真心的。

放下電話之後,我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自己到底無意間做錯了哪些事情?

是因為抽煙嗎?

那天晚上回來之後,感覺心裏很放松,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所以在小蘭睡著之後,自己偷偷在陽台抽了個煙。

難道被小蘭發現了?

小蘭一直很討厭自己抽煙,不過她也是為自己好,覺得抽煙對身體不好。

自己確實跟小蘭保證過多次,以後再也不抽了。

可是有的時候,就是鬼使神差地想來那麽幾口。

男人嘛,抽個煙,喝個酒,都是一種精神消遣,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如今,如果小蘭真的是因為這件事,生氣不理自己的話,還是挺不值得。

不如服個軟,態度真誠一點,以後不抽就不抽了吧,反正也是為自己好。

想到這裏,我又給小蘭發出了一條真摯無比的微信。

然而,不出意外的,依舊沒有等來回信。

不是因為這個事?

我的大腦又開始飛速的轉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上次跟哥們幾個出去喝酒,喝大了?

之前與小蘭壓馬路時,多看了一位長腿美女幾眼?

上次答應給她買的玩偶沒有兌現?

他喜歡的那條手鏈,被我不小心弄壞了?

前天小蘭穿了一件新裙子,我卻說不好看?

閨蜜的生日party我遲到了?

……

想著想著,我怎麽有一種不好的的感覺。

這怎麽那麽像…被審訊呢?

知道自己犯什麽事了嗎?自己想一想!

我……

不管了,微信轟炸。

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問題,通通編輯成了誠懇的微信,轟炸給小蘭。

還附加了半螢幕的,懇求原諒的可憐表情。

以小蘭的性格,應該是繃不住了。

我們兩個生氣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道歉次數如此之多過,看在我這麽誠懇的份上,應該可以原諒我了吧?

而且,哥們幾個傳授給我的秘籍,我也都用上了,網上搜刮的甜言蜜語,破解之法,也用了大半。

我想著這回應該萬無一失了。

我懷著放松的心情,去沖了一個熱水澡。

很舒服。

剛一出浴室,就聽見手機響聲不斷。

我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心想,這些招數對於心腸柔軟的小蘭果然有用。

我劃開手機螢幕。

映入眼簾的,卻是雨綾的微信轟炸。

雨綾:「在嗎在嗎。」

雨綾:「今天又不在嗎?」

雨綾:「你怎麽總是不在?」

雨綾:「找你有事情。」

雨綾:「找你有急事。」

雨綾:「線上等,急急。」

……

我翻了個白眼,回道:「小姐,有事就不能直接說事嗎?」

雨綾:「你終於在了呀,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呀,還以為你是故意躲著我呢!」

雨綾:「你之前答應給我的考公資料,什麽時候給我送過來呀?」

我一拍腦門,竟然把這事都已經忘到腦後去了。

雨綾是我的大學同學,準確的說,是我的前女友。

剛上大學那會,我就被她美麗嬌俏的容顏所深深吸引。

雨綾是那種嬌小可愛型的女生,恰巧是我喜歡的類別。

她長得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風、小鳥依人的模樣。

給人一種隨時隨地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她有著嬌美的容顏,纖細的身段,說起話來裊裊動聽,給人以春風拂面之感,桃花映木之美。

剛開學,我就對雨綾發起了感情進攻。

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第一個出現。

很快,雨綾就被我感動了。

我成功的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從好朋友,轉正成為了男朋友。

這也創下了當時班級最快轉正記錄。

著實風光了一陣。

但是好景不長。

在一起沒到三個月,就被其父母勸分了。

她父母的意思很明確,雨綾從小是被富養的,沒吃過一點苦。

將來也萬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吃一點點的苦。

所以,雨綾的男友,將來必須是要有穩定工作的。

最好是體制內的,要不然也得是個醫生、律師、教師之類的。

像自己這樣的普世男,沒有家庭背景,沒有社會關系,看不到工作前景,怎麽可能配得上他們家雨綾?

於是,我當年便又創下了第二個班級記錄——

成為第一個最快被分手的人。

叮叮叮。

手機微信訊息響個不停,把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雨綾:「你不會把這事給忘了吧?」

雨綾:「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喲。」

雨綾:「你以前可是很把我說的話記在心裏呢。」

一行委屈至極的表情。

我確實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這幾天忙著請求小蘭的原諒,完全沒有記起來這件事。

雨綾:「今天你有空嗎?可以把資料給我送過來嗎?」

我:「好的,一會兒到。」

我沒有再推辭,信守承諾,也是一種好的品德,是作為一個有為青年應有的……算了,不扯了。

我把之前考公時買的近千元的資料,以及各科筆記,都裝進一個大袋子裏,前往雨綾的住處。

雨綾畢業後,並沒有如父母所願,找到一個體制內,有穩定工作的男朋友。

因為有穩定工作的男生,同樣也要求女方需要有穩定的工作。

而雨綾並沒有穩定的工作。

畢業後,她找工作的過程並不順利。

幾次三番的應聘都失敗了,最終只拿到了一個前台的offer。

心不甘情不願的上班沒多久,還差點被老板潛規則。

義憤辭職。

轉變成家裏蹲,一直到現在。

相反,倒是自己,離開了雨綾之後,情路、事業路都很順。

先是遇到了溫柔、體貼的小蘭。

後是畢業時,一舉成公,順利進入體制內,捧上了鐵飯碗。

雨綾父母得知後,更是換了一副笑臉。

說當初沒看出來呀,這孩子這麽有潛力,還讓雨綾跟自己多學一學考公的經驗。

打算讓自己的女兒,也要先考進體制內,跨入第一步的門檻。

然後再在單位裏面,調一個金龜婿。

我很快來到了雨綾的出租屋樓下。

她現在沒有住在家裏,而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用她的話說,自從畢業以後,父母就催她找物件。

尤其是父母看到,朋友家的孩子,都處到了很好的物件,便催她催的更緊了,讓她透不過氣來。

所以,硬是要搬出來自己住。

之前,雨綾搬家的時候,就找自己來幫過忙,所以知道她出租屋的位置。

離自己的住處也不遠,開車也就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我停好車,拉上手剎,剛要下車,忽然,腦子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一般。

我楞楞的坐在原地,一動沒動。

腦子裏一片暴雨雷鳴,狂風呼嘯,震得自己心神不寧。

「不會是因為這事兒吧!?」

我心想。

之前雨綾要搬家,給自己打電話。

說因為父母不同意她出來住,所以不幫她搬家。

自己也沒有什麽好朋友,便想著只能請自己來幫忙。

當時她說的楚楚可憐的,言語中透露著極大的期待,自己的確也不好意思拒絕。

雖說二人大一便分手了,但當時也是和平分手,說好了互不相欠,以後還可以做好朋友。

這麽多年來,互相也都信奉著好朋友的原則。遇到實在為難的事情,也會出手相幫。

所以,那次自己便瞞著小蘭,幫雨綾搬的家。

不會是因為這事吧?

不會是小蘭後知後覺,後來發現了?生氣了?

我坐在車裏越想越覺得像,最後篤定應該就是這件事情。

小蘭肯定是因為我幫雨綾去搬家,在和我賭氣。

畢竟雨綾的身份不太做好——前女友。

我瞬間感覺騎虎難下,這可怎麽辦?

如果小蘭真的是因為這件事生我的氣,那我還要不要上去送資料?

如果自己上去了,回頭再被小蘭知道了,豈不是要火上澆油?

可是不上去,自己都已經到樓下了,似乎這事已經解釋不清楚了。

不過我轉念又一想,我和雨綾清清白白的,我在這顧慮什麽呢?

就是老同學之間幫個忙嘛。

小蘭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胡攪蠻纏的女生,她一向都是很信任我的,只要把心結解開了,小蘭肯定不會怪我的。

說不定還有可能為她這次任性的舉動,向我道歉呢。

要知道,小蘭可是自己見過的最懂事、最通情達理的女生。

想到這裏,我完全卸下了負擔,拿上考公資料,一身輕松的上樓去了。

雨綾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煩,早早站在門口,聽著走廊裏的動靜。

一聽到敲門聲,立刻開啟了門。

「你可來了,現在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怎麽,考上公務員了,就不理人了?」

「哪有。」

我連忙應道,並沒有說出小蘭的事情。

雨綾引著我來到臥室書桌前,說:「資料幫我放在桌子旁邊的地上吧。」

說完,雨綾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指著桌上的一張卷子說道:「這有一道題,我不會做,你能不能幫我講一講。」

我走過去探著腦袋,看了看,是道言語理解題,題幹很長。

「這有凳子,你坐下來講呀。」雨綾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我順勢坐下。

剛要繼續看題,雨綾又說:「你不熱嗎?到屋裏了還穿著外套幹嘛?」

經雨綾這麽一提醒,我確實感覺有點熱。

現在正值中午,火爐般溫暖的暖陽,正透過明亮的窗戶,直直的照在書桌與椅子上。

我脫下外套,順手把它搭在椅背上。

轉回頭來看題。

其實,這道題也不算特別難,只要找準言語間的邏輯關系,很輕松的便能解出來。

我邊用手指著題,邊用剛剛考完,還沒完全忘掉的記憶,細細的給雨綾講著。

忽然間,我感覺一股帶著芬芳的,溫熱的氣流,輕輕浮浮地飄向了自己的頸間。

我擡頭一看,雨綾的臉離我只有一掌的距離。

此時,她正緋紅著面頰,定定地看著我,眼目中似有波光在流轉。

我一怔。

旋即,立刻收回目光。

咯咯咯。

雨綾笑了起來。

「還害羞了,以前你又不是沒有這麽近的看過我。

「怎麽樣,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是不是還和當年一樣漂亮?」

我不自覺的點點頭。

咯咯咯。

雨綾再一次地輕聲笑了起來。

「那,你想不想,再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比上學那會兒更漂亮了?」

我:……

恍然間,我又感覺到一股輕柔的暖流,緩緩而來,帶著訴不盡的情愫,慢慢圍繞在頸間。

這種感覺似夢似幻,萬分熟悉。

許多年前,雨綾也是這般,經常擡著那嬌俏的小臉,慢慢貼近自己,近到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氣息與溫存。

當年情竇初開的自己,完全抵禦不了這種誘惑。

迎著她那若有若無的芬芳氣息,只想一把摟過她的纖細腰肢,擁她入懷。

而此時,我聞到那漸漸逼近的如蘭般的香氣,心中也難免此起彼伏起來。

雨綾微笑的看著我,柔聲說道:「怎麽啦,怎麽都不敢看我一眼?看看我今天有沒有什麽不同?」

我轉頭望過去才註意到,雨綾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蕾絲短裙。

裙擺剛剛遮住大腿根部,露出兩條雪白纖細的大長腿,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映襯的更加雪白粉嫩。

上衣是半鏤空設計,隱隱中能透過黑色蕾絲,看到藏在裏面的,散發著無盡青春氣息的雪白肌膚。

再加上前面具有延伸感的、深v式領口設計,果真讓人浮想聯翩,攝人心魂。

我頓時感覺氣血上湧,心神不寧,趕緊別過臉去。

沒想到雨綾竟一把摟住我的脖頸,順勢坐在我腿上。

我慌忙想要去解開她鎖在我脖子上的雙手,沒想到雨綾力氣卻出奇的大,怎麽樣也解不開。

她還生氣的撅起小嘴說道:「怎麽啦?不想讓我抱著你嗎?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讓我這樣抱著嗎?」

說完,雨綾抱得確是更緊了一些,將自己那柔軟,仿若無骨的身體完全貼在我的身上。

我感受到了她身前那軟軟的悸動,和如蘭般的緊湊呼吸,頓時感到呼吸有些困難,透不過氣來。

「不要鬧!」

我說。

「我沒有鬧。」

她說。

「那你把我放開。」

我說。

「我不要放開。」

她說。

「我以前放開過一次,我很後悔,這次,我說什麽也不會再放開。」

她繼續說道。

我連忙說道:「你不要鬧了,我已經有小蘭了。」

雨綾一聽小蘭的名字,頓時急了,提高著聲音嚷道:

「小蘭,小蘭,你就知道小蘭。她有什麽好的,她哪裏比我好?她沒有我漂亮,沒有我性感,沒有我身材好,她哪裏都比不上我!他根本就不配和我爭!」

我一聽這話也急了,身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把雨綾推開,大聲道:「她比你知道什麽是分寸。」

說完這話,我拿起外套,憤憤離去。

回到車裏,我靜靜的坐了半晌,穩了穩心神。

沒想到今天雨綾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竟然為這個。

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自己怎麽著也算是一匹千裏馬,怎麽能幹這事呢?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想想雨綾,又想想小蘭,慶幸當初雨綾的父母沒有看上自己。

我啟動車子,直接回家。

一路上我都在想,怎麽跟小蘭解釋清楚這件事呢?

解釋的少了,怕小蘭覺得自己態度不夠真誠,不會原諒自己。

解釋的過多,又怕這件事情會越描越黑,讓小蘭誤會加深。

思前想後,最後我決定,實話實說。

反正我也沒做錯什麽事情,而且小蘭也是那種比較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女生,相信她能諒解我。

回到家後,我再一次撥通了小蘭的電話,仍然關機。

於是我又給她發了一條長長的微信,態度誠懇無比。

一五一十的把我和雨綾之間的事情解釋了一番,當然,解釋的是幫她搬家的事情,對於今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可是小蘭依然沒有回信,直到第二天天亮,到了該去上班的時間,手機微信仍然沒有新訊息。

無奈之下,我只好穿了衣服,胡亂在路邊攤買了早點,開車上班。

周一可不能遲到。

到了單位以後,同科室的幾個女生早就已經在打掃衛生了。

我們科室一共四個人,都20多歲,只有我一個人是男生,所以打掃衛生的活,她們三個就自覺的包了。

見到我來,其中一位正在幫我擦辦公桌的女生,神經兮兮的湊上前來問:「你今早看新聞了嗎?」

「什麽新聞?」我問。

這兩天我都在為小蘭的事情煩擾,根本沒心情上網看新聞。

「咱們市出大案了。」女生提高了音調,故弄玄虛的說道。

「大案?能有什麽大案?」

對面的幾個女生,也圍過來幫腔道:「真的,都上熱搜了。」

「就在昨天晚上,咱們市發現了一具不明女屍,是在河裏發現的,被撈上來時,身體都泡發了,認不出模樣來了。」

「老可憐了,也不知道被泡了幾天了。」

「主要現在也不確定是自殺還是他殺。」

「而且就在咱們市,你說這事嚇人不?萬一是他殺呢?兇手還逍遙法外呢!」

我惋惜的搖著頭。

內心並沒有感到害怕,只是覺得,人的生命有的時候的確很脆弱,前一刻,一個鮮活的生命可能還在活蹦亂跳的與你聊著天,而第二天,卻成為了熱搜上的頭條。

晚上,一天的疲憊,並沒有沖淡我對小蘭離家出走這件事的憂慮。

離家出走,這有點不太像小蘭的性格呀!

我坐在沙發上,葛優癱的想著。

以往的小蘭從來沒有跟我耍過脾氣,生了氣也是一哄就好。

而這次為什麽會生這麽大的氣呢?

況且自己也真誠無比的給小蘭發了很多的微信,她竟然一條都不回。

記憶中的小蘭不是這樣小心眼的呀。

難道是出了別的事情?

我百思不得其解。

完全找不到頭緒。

最後決定,還是得找哥們幫忙,這些貨們畢竟有很多經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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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我和幾個哥們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一邊烤著串,一邊喝著啤酒。

「我說哥們幾個,到底幾個意思呀?趕緊給我出出主意啊。」

我說道。

「招數我不都教你了嗎?你是不是沒用對呀?」

「真用了,都照著用的,不好使。」

「我說你家小蘭也是的,平時看著不是挺懂事,挺聽話的嘛。這咋關鍵時候這麽難整?」

我郁悶的悶了一口酒。

「不過有一說一啊,這回你家小蘭是有點過了啊。」

坐在對面的哥們一邊翻著爐子上的烤串一面說道。

「就這頓道歉,換了我家那娘們,也該給我點臉了。」

「你不是還有啥對不起小蘭的事沒想起來吧?」

「我哪有那些事!」

「你沒事,小蘭不原諒你。」

「你跟那雨綾到底怎麽回事?」

「我倆沒事。」

「我聽說那雨綾後悔了,想回來追你。」

「她想回來追的是我那體制內的工作,哪是我呀?」我說。

「你小子想的通透啊。」

「我艹,不會是……」坐在我坐對面的哥們突然大叫了一聲。

「你發什麽神經啊?」另一個哥們吼道。

「不是,我是說小蘭。」

我擡頭望向他,問道:「小蘭什麽?」

桌對面的哥們看看我,看看其他人,聲音顫巍巍的說道:

「你是不是小蘭的初戀?」

「啊。」我答道。

「女生是不是最在乎初戀?」他又問道。

「啊。」

「小蘭是不是離了你不行?」

「你TM到底想說啥?」我不耐煩道。

他又掃視了眾人一圈:「那個新聞看了嗎?就是咱市那個大案。」

他話音一落,飯桌上突然想起來幾聲,我艹。

「不,不可能。」

我強裝鎮定道:

「小蘭不是那想不開的人。」

「就,就是。」一位哥們附和道。

「那小蘭失蹤幾天了?」桌對面的哥們問道。

我沒吭聲。

另一位哥們懟了他一下,說道:「兩天了唄,你不是知道嗎?求婚之後第二天就失蹤了。」

「那你給她打電話,她是不是一直關機?發微信也一直沒回。」

桌對面的哥們繼續說道。

「小蘭,以前是不是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這是不是也不符合小蘭的性格?」

「而且小蘭是不是知道你又去見雨綾了?」

「雨綾想和你復合是吧?」

「雨綾比小蘭漂亮是吧?而且,還是你初戀。」

「行了,別說了!」我一拍桌子吼道。

隨即,底氣不足的說道:「不可能是小蘭,小蘭不可能想不開,為了這點小事,不可能。」

「新聞上也沒說一定是自殺呀。」

坐在桌對面的哥們又補充了一句。

大家齊齊的看向了他。

「我我我我沒說錯呀,新聞上就是這麽寫的,有可能是他殺。」

我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走,腳下碰倒了好幾個啤酒瓶。

一位哥們過來拉住我說:「開我的車去,我沒喝酒。」

老板在身後大叫:「哎,沒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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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裏。

一位看著很好說話的民警同誌語氣和善的說:

「 小兩口吵架,就給對方道個歉,語氣誠懇點,沒有啥過不去的坎。

「別想太多,那個女屍已經查明了,是位30歲的婦女,重度抑郁癥,家人沒看住,是自殺。」

我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身體沈重的像灌了鉛一樣,不知道心中該是喜還是悲。

「好了,回家去吧。」民警同誌說完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警察叔叔、同誌。」

我一慌張,嘴竟然跟開了瓢一樣。

民警見我有事,方又坐了回去,耐心的問道:「還有什麽事?」

「那個,我報案,我女朋友,未婚妻,失蹤了,離家出走了,找不回來了,已經兩天了。」

民警微笑的看著我,很是耐心的勸道:「年輕人,愛吵個架,拌個嘴,這都很正常,回去好好道個歉就好了,沒事的啊。」

「不是,警察叔叔,我女朋友真丟了,真找不回來了,你們幫忙找找吧,這萬一要是出點什麽事,像那個誰似的……」

沒等我說完,民警又微笑著說道:「年輕人,別想太多,回去好好睡個覺,平時少看點恐怖片,世界還是很太平的。」

我:……

「可是,可是我女朋友她不是愛玩失蹤的人,她向來很懂事,很知曉分寸。

「而且能問的人我都問了,她的朋友、同事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也沒跟我打聲招呼,我真擔心他是出事了。」

民警同誌怔怔的看著我,半晌問道:「她的家人,你問過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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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的家人,我確實沒有問過。

不是忘記了問,而是……不敢問。

我怕問了之後,會得到那個最壞的結果,我最不想得到的結果。

別誤會,不是小蘭的父母看不上我,她的父母絕不像雨綾的父母一樣勢利,相反的,他們人很好,也很喜歡我。

但問題,又確實出在小蘭父母身上。

小蘭父母是經人介紹認識的。

剛結婚那會兒兩人感情很好。

小蘭的父親很慶幸自己能娶到高級知識分子,小蘭的母親也很高興自己能嫁給一個很實在的人,感覺這輩子都有了依靠。

但是,好景不長。

兩人性格的差距,在婚後的第二年便顯現了出來。

那時,小蘭的母親已經懷有身孕,就在剛生下小蘭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卻發現小蘭的父親在外面有了情人。

這件事情對於小蘭的母親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據說小蘭的母親當時像瘋了一樣,幾乎想帶著小蘭一起尋短見。

但好在小蘭的父親立刻迷途知返,挽回了小蘭母親與小蘭的生命,也挽回了這個家。

之後的幾年,小蘭父母的生活過得很是平靜,小蘭說那是她童年當中,最幸福的時光。

但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

在小蘭十歲那年,母親再次發現了父親出軌的事實。

許是因為有了小蘭,亦或許是小蘭的母親,經歷了幾年的生活風霜,心智也堅強了很多。

這一次,小蘭的母親沒有選擇輕生,而是用最包容的態度,原諒了他的父親。

父親也向小蘭的母親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但這一次的打擊,對於小蘭母親來說,其實也不小,這一次的事情在小蘭母親心裏,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從那次以後,小蘭的母親開始變得多疑,對他父親的掌控也越來越強,哪怕父親晚下班一會兒都會打電話過去追問。

但事情並沒有朝著壞的方向發展。

小蘭的父親反而比之前更加疼愛他的母親,把家裏也是照顧得十分妥帖。

在這種溫存的關愛當中,小蘭的母親也漸漸恢復了過來,恢復了往日的溫柔與賢妻良母形象。

小蘭也覺得日子越來越好過,但這一連串不如意的事情,卻在不知不覺中,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種下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種子。

小蘭本能的不喜歡和男生接觸,她總覺著男生都不太可靠。

即使到了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小蘭也表現得對男生避之不及。

同學們都覺得小蘭是個很清高的人,卻沒人知道,她內心的傷痛。

而真正壓倒內心最後一顆稻草的,是在她十六歲那年。

小蘭清楚的記得,那天是除夕夜,媽媽包了她最愛吃的酸菜餡餃子。

但是,包好之後卻一個都沒有給小蘭吃,小蘭再三央求,就只嘗一個,她母親都沒有答應。

小蘭的母親說,你爸爸最愛吃酸菜餡餃子了,今天晚上你爸爸在單位值班,咱們把餃子給你爸爸送過去,和他一起吃,給他一個驚喜。

小蘭看著媽媽滿臉洋溢著的幸福表情,便強忍住快要流出來的口水,眼巴巴的幫著媽媽把餃子一個個的放到保溫飯盒裏。

小蘭和媽媽興沖沖的騎著單車,來到父親的單位。

值班室的燈亮著,透過值班室的窗戶,小蘭的母親看到她的父親正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頭向裏面看著。

小蘭的母親甜甜的一笑,拿起車筐裏的保溫飯盒。

正要叫小蘭下車時,卻看到令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只見一個身材窈窕的靚麗女子,走到小蘭父親的身邊,直接對著小蘭父親的臉,就親了一口。

小蘭母親當時覺得天旋地轉,頭腦仿佛被霹靂擊中一般,頓時眩暈得踉蹌了一下。

手中的保溫飯盒也當的一聲,掉落在地上,裏面熱氣騰騰的餃子。灑落了一地。

小蘭見到母親這個樣子,不解的大聲喊道:「媽媽!你怎麽了?」

小蘭連忙從單車後座上跳了下來,剛要去撿地上散落的餃子,卻被媽媽一把,像拎小雞一樣,拎上單車的後座。

小蘭的母親騎上車子,直接從香噴噴的餃子上壓了過去,揚長而去。

小蘭回頭望向值班室的窗戶,看到了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從那以後,小蘭父母的戰爭再也沒有停過。

小蘭也徹底對婚姻失望。

本就不願意接觸異性的小蘭,對異性甚至產生了恐懼,對婚姻產生了恐懼。

她害怕自己會重蹈父母的覆轍,害怕自己會過的不幸福。

最後,小蘭決定,與其會面對可能出現的不幸福,那麽,不如索性就不要。

小蘭一度成為了堅定的不婚不戀主義者。

直到遇見了自己。

當時,自己正沈浸在與雨綾分手的痛苦中,也沒有想去認識其他的女孩,也沒有想再談戀愛。

可命似乎就是個樂子人,就在這個時候,命運讓自己認識了小蘭。

兩個人起初只是好朋友。

慢慢的,我發現小蘭身上有很多難得的優點。

她善良,善解人意,而且體貼,很會照顧人。

心中的情愫就這樣慢慢升起,而愛情就這樣自然而然的來了。

當我把對她的感情告訴小蘭時,她當然是拒絕的。

但架不住我多年的攻勢,終於贏得了小蘭的芳心,讓小蘭放下了戒備。

這也是為什麽在結婚之前,要先與小蘭試婚的原因。

在確定小蘭真正能夠接受婚姻之後,我才勇敢的策劃了那場聲勢浩大的求婚活動。

沒想到,萬事皆備,還是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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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面對的,還是得去面對。

第二天,和領導請好假,買了汽車票,坐上了找回媳婦的客車。

一路上,心中很是忐忑。

向小蘭求婚,所有的方面我都手拿把掐。

唯有小蘭塵封在心底的這段傷痛,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甚至都做好了,如果小蘭反悔,不同意和我結婚,那我就和小蘭試婚一輩子的打算。

只是不知道,如何能說服父母。

他們算是有兒媳婦,還是沒有兒媳婦,這事說不準呀。

萬一生了孩子,能不能給上戶口?

孩子要怎麽向同學介紹自己的父母呢?

這是我的爸爸和媽媽。

但我的媽媽不是我爸爸的老婆!

我的爸爸也不是我媽媽的老公!

很尬。

我拍了一下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想什麽呢?現在小蘭能不能找回來,還不一定呢。

顛簸了兩個多小時之後,我來到了小蘭父母的家。

我站在門口,心中忐忑不定。

幾次舉起手想敲門,又幾次不安的放下。

我實在是太在乎小蘭了。

她萬一不同意和我回去怎麽辦?

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起來。

突然,房門哢噠一聲,門向外自己開了。

裏面探出一只手,向外扔出了一袋垃圾,咣當一聲,落在我的腳前。

「咦?你怎麽在這裏?」

我一楞,「阿,阿,阿姨,阿姨好。」

小蘭的母親楞楞的看著我,又問了一遍:「你怎麽在這站著?」

「我,我……」緊張使我有些語無倫次。

小蘭平時和母親的關系很好,這次回家來一定會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給母親的,這樣的話,她母親的態度就顯得尤為重要。

「阿姨,我來找小蘭。」

「你來找小蘭?」小蘭母親神色有些復雜的問道。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有話對小蘭說,態度顯得很是誠懇。

「小蘭她沒在家。」

聽小蘭母親這樣說,我的心一沈。這是不是更證實了自己的推測?

小蘭並不想見到自己,而且還囑咐了自己的母親不要讓我進去。

「阿姨,我就見小蘭一面,跟她說一句話,其實有很多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小蘭的母親一怔,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看小蘭臥室的方向,轉過頭來說:「小蘭她真的沒在。」

「阿姨,」我滿臉真誠道:「我知道小蘭現在不想見我,但是我真的……」

「咦?」

我話音未落,身後便傳來了一個清靈的女聲:

「你,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轉頭一看,心中是又驚又喜,眼淚都差點奪眶而出。

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心心念念多日的小蘭。

我一個健步沖上去,直接把小蘭緊緊的攬在懷裏,聲音有些哽咽的說:

「小蘭,對不起,無論我做錯了什麽事情,我都會改,一定改。

「而且你放心,我對你是百分百真心,絕對真心的,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的,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小蘭沒有說話。

小蘭的母親也楞在原地。

見二人都沒有言語,我內心百感交集,趕緊又繼續說道:

「小蘭,你放心,我知道你內心深處有隱傷,我是絕對不會……」

話才說到一半,小蘭就用力的把我推開。

還後退了幾步,一只手捶著胸口說道:

「媽呀,你要捂死我呀!」

我:……

小蘭大口喘了幾口氣,仰著頭望著我說:

「你知道自己1米8不?你知道我只有1米61不?

「你那樣摟著我的頭,是想要悶死我嗎?

「你是成心要謀殺親老婆不?」

小蘭說完,咯咯的抿嘴笑著。

我:……

我一整個懵逼,呆呆楞楞的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腦子裏仿佛一片空白,又好像似有狂風呼嘯,不知應該做何舉動。

「唉,你沒事吧?」

小蘭走向前來,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臉頰說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悻悻的問道:

「你沒生我的氣嗎?」

小蘭滿臉不解的問道:「我生你的氣幹什麽呀?」

我說:「你,你不是離家出走了嗎?」

小蘭:「說啥瘋話呢,我啥時候離家出走了?」

「就是求婚的第二天啊,我早上起來就發現你走了啊!」

小蘭哈哈大笑了起來,溫柔的拍了拍我的額頭,說了句:

「這麽傻的嘛?以前怎麽沒發現?」

「不是,你笑什麽呀?到底怎麽回事呀?」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問道。

「你沒看見我留在冰箱上的紙條嗎?」小蘭一邊笑著一邊問道。

紙條?

我回想了一下,這幾天小蘭不在家,沒有人給自己做飯,自己也懶得做,一直都在吃外賣或者吃食堂,竟然都沒走進過廚房,自然也沒看見過什麽留在冰箱上的紙條。

我搖了搖頭說:「我沒看見紙條。」

「我說我想回家幾天。」

「那,那你回家幹什麽呀?回家的時候還打不打算回去啊?」

小蘭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回家為了跟媽媽學織毛衣呀。」

「啊?!」我更加大惑不解,「你為什麽要學織毛衣呀?」

小蘭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歪著頭看了看母親,小蘭的媽媽知趣的虛掩上門,回屋去了。

「不是你說的,喜歡賢妻良母型的,喜歡會織毛衣的女生嗎?」

我:……

一股暖流自心底向上竄湧,仿佛炸裂的噴泉一般,灑滿全身。

我正感動得欲再次擁小蘭入懷,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

「那為什麽我給你打電話關機,發微信不回呢?」

「手機進水了呀,壞了,正在修呢,給你留的紙條上寫了的。」

我:……

又是那該死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