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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屍式觀想:時代的活命之術

2025-01-07女人

如果,有人總是覺得你虧欠了他(或她),你就心甘情願地下跪,磕頭,作揖;其余,什麽也不必做,也不必辯解。——題下記

不僅是快節奏的現時代,即使慢節奏的過去時代,挺屍式觀想都是可用的止息怒火、保護自己和他人的活命之技術。昨天有用,今天、明天還是可用。

我們在發怒時,想要止息自己的怒火,此之謂忍耐,或者佛家所說的忍辱(六度之一)。可是,當遇到受辱的情景,要能忍耐得住,很不容易。有人可能這樣:把對方想象為不正常,或是病人或是瘋人;把自己想象為正常人、健康人。按生活邏輯,正常人、健康人應該照顧、原諒不正常的病人、瘋人、殘疾人。於是,你不與其計較,原諒了他。然而,有時,面對那無理取鬧、故意挑釁的病人瘋人殘疾人,你也可能不願意做正常人、健康人;因為,你實在忍無可忍時,會反問:憑什麽只有你做病人瘋人殘疾人而要我來原諒你照顧你?我為何又不是病人瘋人殘疾人?於是,你跟對方以病比病、以瘋賣瘋、以殘還殘,針尖對麥芒,勢不兩立,大打出手,頭破血流……

於是,欲止息怒火,還需要下「猛藥「。這「猛藥」就是挺屍式觀想。

挺屍式,是瑜伽鍛煉的一個姿式,顧名思義,仰面平躺,全身挺直如屍即是。這種姿式,作為瑜伽動作,不過是對殯儀館玻璃棺裏的屍體姿式的模仿。也就是這個姿式,最後被送往火葬場的焚燒爐——在傳送帶上還是這個冷靜、安詳的放松的姿式。在你怒火將要發作時,觀想這挺屍式——這作為焚燒爐的燃料的屍體。想象這挺屍首先是自己:我就如這即將進爐的挺屍,安詳而放松,冷靜甚至冰冷。我還有什麽怒火呢?我不是怒火,而是冰冷、安詳,我要進入的那爐火,倒似怒火。比起那爐中烈焰,我還有什麽樣的火氣可配稱之為怒火呢?這是其一。

其二,同時把對方也想象為挺屍:他(或她)已經那樣挺屍了,還與其計較什麽、要求什麽,還教訓什麽?我更不必罵也不必咒詛了,他(或她)已挺屍,即將成為熊熊烈火的燃料:無論多麽兇惡、多麽惡劣、多麽硬剛……現在正處於輸向爐火成為灰燼的時刻。於是,你停止一切言語的攻擊、謾罵,更不會大打出手。你觀想到此,反而生起敬畏之心,對屍體的敬畏之心。你此時,可以立即下跪、磕頭、作揖……在世俗生活中,我們的下跪、磕頭和作揖不是幾乎都是面向屍體或遺像麽?於是,你本來想要動拳頭,現在轉而向他(她)下跪、磕頭和作揖了。

所以,你如果把以上的「想通了」,面對挑釁你、侮辱你,或有意無意傷害你的人,你可以提醒他:你既然認為我很對不起你,那麽,我向你下跪、磕頭和作揖以示謝罪可以麽?這個時候,說不定他下意識的也止息了怒火,或不再挑釁或不再輕視你。

人活在世,要有「死」之心。這種挺屍式的止怒保命之術,不僅用於熟人、路人,更多的時候,適合於家裏的最愛最親的人:父母與兒女之間,丈夫與妻子之間——都當學會以「死」之心相處,此之謂「死」中求生——或者說,學會下跪、磕頭和作揖,學會絕處逢生。因為,許多時候,我們的怒火是在最親最愛的人面前生起。其起因,不過是父母欲讓兒女完美或兒女欲讓父母完美,丈夫欲讓妻子完美或妻子欲讓丈夫完美。當完美的幻想破滅時,就會焦慮、愁苦、苦毒乃至怒火中燒,大打出手,頭玻血流——這當然是家暴,後果之苦連連。

有人說,你這挺屍式觀象,是不是一種冷暴力?你可以說是。可是,冷暴力在一定時候,比熱暴力要好些,就如國家之間的「冷戰」要比「熱戰」文明些,最少不至於橫屍遍野、血肉橫飛。

要提醒的是,挺屍式觀象之術,多適用於止息怒火,從而避免行為暴力甚至或可避免言語暴力。如果運用得合宜,也可使我們日常心平氣和,常懷悲憫,此也可謂之「向死而生」。

親愛的朋友們,我最想給你們說的就是:學會下跪、磕頭和作揖。這樣,也許,你的愛人會與你相處的時日長一些,你在世也許也活得長一些——當然,認為世界不值活得長點除外,認為愛人也不必長點時間相守的除外。這裏說的愛人,是指父母、兒女、丈夫、妻子等。你們還沒有勇氣戀愛的、結婚的,在一定意義上,是還沒有想過:與愛人相處,需要下跪、磕頭和作揖——我們幾乎都是這樣的形式,送走了我們最愛的父親、母親等等。你們也行過這樣的姿式,但是,你還不知道這姿式中的意義,只是被動的下了跪、磕了頭和作了揖。

於是,主動地下跪、磕頭和作揖吧。

2025.1.6如己寫於青衣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