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多博物館是西班牙的國家美術館,也是著名的西方美術作品收藏地之一,素有「小盧浮」之稱。這座新古典風格的建築始建於18世紀末,起初準備用作自然科學博物館,但因18世紀末的一系列政治動蕩而遲遲未能建成。後來,國王費迪南七世將其辟為「皇家繪畫及雕塑博物館」,很快更名為「國家繪畫及雕塑博物館」,最後定名為「普拉多國家博物館」,於1819年起面向公眾開放。「普拉多」(Prado)一詞直譯為草地,是建築所在地的名稱——現在博物館前的大道依然名為「普拉多大道」,熱鬧繁華,是人文薈萃之地。
在兩個多世紀的歲月裏,普拉多博物館數次擴建,藏品也不斷豐富,方有今天的規模:占地4萬平方米,擁有數以千計的繪畫、雕塑名作,上萬件素描、版畫及工藝品收藏。它們最初主要來自西班牙哈布斯堡和波旁家族的王室收藏,後來透過私人捐贈和國家收購的途徑不斷充實。
匯集歐洲藝術精華
作為歐洲藝術作品最重要的藏館之一,普拉多博物館收藏著眾多歐洲歷代名家作品,自中世紀到文藝復興、巴洛克直至19世紀。大量作品都是西方藝術史上的瑰寶,它們也是各地遊客慕名前來的主要緣由。
普拉多藏有43件提香真跡,數量頗為可觀。人們可以循著時間軌跡感受這位文藝復興大師超長藝術生涯中的堅持與變化——濃烈的色彩,越來越奔放跳躍的筆法——這樣粗獷的筆觸在文藝復興時期的古典繪畫中是十分前衛的。其中有提香非常著名的肖像作品【費德裏科二世岡薩加】,這位第一任曼圖亞公爵身著一襲絲絨藍衣,鮮亮奪目,人物在畫家生動的筆觸中栩栩如生。此外,館內所藏的多幅提香古典神話題材作品充分展現了大師在呈現肌膚質感方面的絕妙。
在普拉多,不僅能欣賞到如提香、拉斐爾、丟勒、魯本斯、林布蘭等耳熟能詳的大師作品,尤其珍貴的是還能看到15世紀文藝復興時期歐洲北部佛蘭德斯(今天法國最北端、比利時及荷蘭一帶)的名作——由於西班牙王室對這一地區曾經的統治,博物館保有不少該地區的珍品。
希路涅繆斯·博斯的畫作在文藝復興時期特立獨行。他的幾件重要作品都可在普拉多博物館得見真容,如著名的【塵世樂園】——描繪了天堂、人間與地獄的景象。豐富繁雜的畫面,光怪陸離的異想世界,博斯的繪畫讓一代又一代後世學者猜度琢磨,每一個細節、每一種充滿奇想的生物和行為,都抽離了端莊典雅與寫實自然的文藝復興主流風格,令人品味出不同的味道。
活躍於16世紀的老彼得·勃魯蓋爾可謂是歐洲北方文藝復興時期最「接地氣」的大師,他把風俗畫畫出了史詩巨作的高度。從他的作品中,可以領略佛蘭德斯地區生動的風俗生活細節,其中更蘊含著富有巧思的隱喻哲理。普拉多博物館收藏有老勃魯蓋爾的一件大尺幅畫作【死神的勝利】,如對畫家影響巨大的前輩博斯的作品一樣,如此內容繁復的畫作非近觀不能體味其魅力。細細端詳,好似卷入一個漫長的電影鏡頭:無聲,有色,真切。
呈現西班牙藝術盛宴
普拉多博物館不僅讓遊客能夠集中「打卡」歐洲各國名畫,更為人們呈現了一場西班牙本國藝術盛宴:從16世紀的格列柯,到17世紀的委拉斯開茲,再到19世紀的戈雅,都是開山立派、成就卓著的大家,西班牙藝術史的確星河燦爛。
畫家多梅尼科·塞奧托科普洛斯,人稱埃爾·格列柯,即「來自希臘的人」,他少時經意大利來到西班牙並度過一生。他的畫作融合了多種藝術源泉,如來自希臘的拜占庭聖像畫風格、意大利的文藝復興及風格主義。這些藝術風格在畫家手中融會成獨一無二的藝術樣式——濃烈的色彩,似乎處於凝固臨界點的顫動筆觸,弱化體積感的輕盈人物如夢境般飄浮在觀者眼中,好似凝聚的流沙。
委拉斯開茲是西班牙國寶級藝術家,一生為西班牙王室服務,創作了大量王室成員肖像和以西班牙重大歷史事件為主題的大型畫作。其中描繪包括菲利普四世國王夫婦及公主肖像在內的西班牙宮廷內廷人物的【宮娥】,是普拉多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復雜縝密的布局及人物刻畫至今仍是藝術界研究探討的物件。委拉斯開茲的筆觸流暢生動,色彩溫和飽滿,構圖充滿巧思。作為一位終生服務於宮廷的畫家,其藝術活力卻不僅僅止步於描繪高貴的人物和華麗的綾羅,他的畫筆同樣描繪出黎民的溫度。如普拉多博物館所藏的【紡織女工——阿剌克涅的寓言】,將底層的紡織女工作為宏大畫面的主角,畫家賦予其古代神話的隱喻之意,將這些赤腳紡織的女性嵌入史詩語境。當觀者的目光透過她們昏暗逼仄的工作坊向遠處延伸,看到的是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貴婦華服和豪華昂貴的織毯,具有批判現實主義色彩。委拉斯開茲既身佩騎士勛章服務禦前,又目光獨具看盡人間風霜,堪稱西班牙國寶,也是西方藝術史上最矚目的藝術家之一。
19世紀,西班牙又誕生了一位兼具浪漫與現實情懷的藝術家——戈雅。他是擁有生動奪目筆法和色彩的大師,亦是洞察社會的歷史記錄者——立於他畫面之中的不僅有國王一家(【查理四世一家】),還有在小山之上被槍殺的西班牙起義者(【1808年5月3日槍殺起義者】)。
作為國家美術館,普拉多擁有最豐富的西班牙藝術收藏,除卻大師,還有許多人們以前並不了解、觀後深受觸動的「驚喜」。如西班牙中世紀羅曼風格的壁畫,一絲不茍的線條與圖案充滿裝飾感。如19世紀畫家安東尼·穆尼奧斯·德格蘭的【特魯埃爾的戀人】,以紮實的古典技法還原了這個悲傷的中世紀愛情故事,在3米乘5米的宏大尺幅中,精致的人物、器具,縱深的空間,使畫面呈現如戲劇中的一幕,令人心潮澎湃。還有華金·索羅利亞—巴斯蒂達的現實主義題材作品【然而他們仍然抱怨魚太貴!】,幾乎以新聞照片的方式描繪了漁夫的艱難營生:雜亂破爛的船艙裏堆著捕撈上來的魚,還有為之付出生命的少年和他衣衫襤褸的同伴。不穩定的構圖,零亂的雜物與人物衣衫、皺紋的細致刻畫,以及逼近觀眾視線的大透視都令畫作無比真實而沈重。
可以說,構成普拉多博物館豐富館藏的一半是歐洲的精華,一半是民族的精彩。這座西班牙國家美術館不只是一座不容錯過的旅遊地標,更是民族藝術的展示視窗,令世界各地的遊客看到西班牙藝術的光芒。它也讓我們看到了博物館對於展示民族文化的重要性,館藏陳列可以直觀地使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感悟一個國家豐富的精神世界和燦爛的藝術魅力。
誠然,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
責編: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