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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家阿華」,中秋快樂|面孔

2024-09-17社會

大象新聞記者 申子仲 陳鄭伊 李俊峰

童年的不幸和「我是誰」的疑問成為彭智華的一塊「心病」。因為渴望團圓,他把自己的生日定在了1984年中秋節那天,「父母沒找到,但全國人民都在慶祝團圓,不也挺好的嗎?」

自幼被拐賣的彭智華,如今是武漢一名網約車司機。已經尋找親生父母19年未果的他,竭盡所能幫助其他尋親家庭。

9月11日,在河南廣播電視台大象新聞主辦的「象善」公益專案釋出活動現場,當彭智華作為嘉賓演講結束,看到工作人員提前送上來的生日蛋糕時,他當即破防,哭了又笑。

今天(9月17日)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彭智華,生日快樂!祝你早日實作找到親生父母的願望。

我是誰

彭智華個頭不高,身材非常壯實,像極了運動場上的力量型選手。

當天上台演講的彭智華感情充沛,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每次看過尋親影片,我都會找一面鏡子,深情地凝望自己,希望能從中發現父母的影子。」

「我是誰」,也是一直困擾著彭智華的最大心病,至今也未「痊愈」。

湖北安陸農村長大的彭智華,打小就能從旁人的言語眼神和態度中,感受到自己身份的尷尬。

「他們叫我‘野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哪裏人,或許也不叫彭智華。他們都說我是從火車站撿回家的,可是我不信。」彭智華說,他有時甚至懷疑自己也是被遺棄,或者被拐賣的。

稍微長大些的時候,一次家人說漏了嘴,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與朝夕相伴的父母和姐姐,毫無血緣關系,漸漸也知道了養父母是因為家裏沒有男丁而收養了他。致於自己的確切身份,也因為養父母一家一直守口如瓶,至今無解。

我從哪裏來

十二三歲的時候,上了兩年初中的彭智華便輟學打工,北上哈爾濱做泥瓦匠,南下深圳進工廠打螺絲,「掙不了幾個錢,還得全部上交。」

每當看到孩子在親生父母懷裏撒嬌,彭智華都會產生由衷的羨慕和深切的無奈,隨著年齡長大,尋找身世答案的想法愈發迫切。

2005年彭智華結了婚,第二年有了自己的孩子。每當看到自己的小寶貝,彭智華便會自然想起自己的父母,那份迫切也變得更加強烈。

當時彭智華在武漢一家公司當司機,他開始有意接近其他尋親人群,尋求突破。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註意到網上有一個名為「寶貝回家」的尋親公益組織,便毫不猶豫登記加盟。那時候的傳播技術手段有限,線下散發尋親撲克牌,還是比較有效的資訊擴散方式,也造成了彭智華先後兩次的認親「烏龍」。

第一次是在2010年,一對武漢原生的老夫妻,說是孩子出生時醫院被別人抱走,時間跨度相當吻合。但經驗證雙方血型不符;第二次發生在去年,武漢的一個大姐替父母尋找失散多年的孩子,但經過血型比對和DNA檢測,最後也是空歡喜。

盡管至今還是沒弄明白自己「從哪裏來」,但彭智華的「尋親圈子」卻越來越大。在自己尋親的同時,他也盡可能地幫助其他同命相連的「尋友」。

我要到哪裏去

兼有「尋親者」「助尋者」的雙重身份,腳下的路子就更寬了。去年10月,彭智華嘗試在短影片平台上釋出尋親訊息,每天直播四五個小時,使得「尋家阿華」個人賬號的名氣迅速火出圈。

今年年初喜事連連,彭智華先後幫助湖北老鄉饒浩宜和當地一對父母,尋找到了失散20多年的孩子。而兩次認親現場,彭智華都拒絕了當事人的邀請,沒有現身。他說自己其實「心太軟」,實在不敢面對至親相認的畫面,「我怕我會失態,哭得太難看。」

考慮到尋親群體中的大部份人上了年紀,不太熟悉網絡平台,今年2月,彭智華選擇網約車司機這一職業,嘗試透過客流範圍較廣、載客量較大的網約車車廂,拓展資訊傳播渠道。

很快,網約車平台「T3出行」接納了彭智華的建議,他也順理成章成為武漢地區的專案發起人。憑著多年的實戰經驗,彭智華參與設計出了醒目的車載資訊標牌:一車兩牌,一面標牌登記兩名走失兒童的照片、失聯時間地點等資訊,每隔半月左右更換一次。隨著「寶貝回家」行動影響日深。目前,武漢、南京、成都、天津、廣州、上海、重慶、鄭州等10座城市的上萬台網約車,先後加入了掛牌尋親行動。

不少熱心乘客,透過資訊牌和網約車平台,直接聯系到了彭智華本人,他為此特意組織了一個微信群,並設計了統一格式歸納、編輯、分發、擴散尋親資訊。

隨身攜帶DNA樣品采集卡的阿華

9月11日上台演講時,彭智華特意拿出了一張DNA樣品采集卡。這張看似不起眼的小卡片,稱得上是他的「獨門絕技」。

「我不願放棄哪怕一絲的希望。」彭智華說,也是在去年10月,他專門接受了DNA樣品采集的專業培訓。每天起早貪黑跑車,他都會隨身攜帶這樣的采集卡和配套工具。一旦遇到對自身身份不明的乘客,在征得對方同意後,他都會花上一分鐘,采集血樣收集資訊。

眼下的彭智華,為了別人尋親忙得不亦樂乎。而他自己的尋親路,看似依舊漫長。

時臨中秋佳節,9月11日的大象新聞活動現場,主持人在彭智華登台演講後,出其不意端出來一個生日蛋糕。此情此景,讓本來在台上鎮定自若的彭智華,突然難忍淚水,失聲哭了出來。

原來,彭智華的身份證出生日期是1986年12月8日,這個日期是辦理身份證時養父母替他做主定下的。2005年彭智華結婚,「我在補辦身份證的時候,把日期改成了1984年的農歷八月十五。生日定在中秋節。就是想著即便父母沒找到,但全國人民都在慶祝團圓,不也挺好的嗎?」彭智華這樣解釋自定生日的深意。

這就是「尋家阿華」的另一面,他愛思索,註定要成為一名不折不扣的「哲學家」;他愛哭,與愛的有關的主題往往會輕易刺破他的內心。

他更愛笑,因為經歷了太多,他深知只有樂觀生活,才有機會和希望。

(來源:大象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