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面對這個知乎問題,我想起了年少時某個慵懶的遙遠午後。
在那個百無聊賴的暑假,炎熱的天氣和單調聒噪的蟬鳴讓人昏昏欲睡。那時還沒有空調,我只穿著內褲躺在竹床上,伴著時有時無的涼風沈沈睡去。然而結束這場午睡的不是鬧鐘,也不是夢想,而是胯下傳來的一陣劇痛。待睜眼瞧時,那話兒隔著褲頭被一頭橘黃色孽畜緊緊咬著,這孽畜不是也野生動物,正是從小陪我瘋鬧到大的肥壯黃貍貓。當時我又驚又怒,劈手打去,可這孽畜咬的更緊了,口中還發出嗷嗚嗷嗚之聲,這分明是肥貓護食,寧死也不松口的。
在命運攸關的時刻,我剎那間福至心靈,用手抓住孽畜的白胡須向外扯,用力扯,終於,這廝松口了。
趕走這孽畜後,脫褲子檢查了一下,幸好隔著褲頭,沒有受傷。待回頭找孽畜算賬時,它已經逃走了,怎麽也逮不到它。
不過那天晚上,它還是遭到了嚴厲的制裁。當我媽和我晚上進門時,這孽畜埋伏在門後,我媽一進門,它跳起半人高,還嗷嗷大叫一聲,我媽驚嚇之下踢出一腳,正中這孽畜,只聽得它慘叫一聲,被砸到墻上又反彈了半米遠,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貓的彈性這麽好!
大概這孽畜本來是想嚇唬我的,為了報復我追殺它一個下午吧,誰知貓算不如天算,先進門的不是我,而是我媽。
第二天,我和它的關系有些微妙。它有些委屈,但畢竟它從小奶貓時就天天和我廝混,感情基礎挺牢固,所以若即若離的。碰巧我大伯母過來說她家老鼠肆虐,猖狂到白天見人都不躲,想外聘孽畜一段時間,捕鼠鎮宅。農村傳統習俗,把別人家的貓抱到自家去,不論是抱養小奶貓,還是借用成年貓,都是要下聘的,聘禮隨意,但禮不可廢。於是這孽畜受了禮,就外聘去大伯家做客卿了。
大概過了一個月,快要開學了,我媽讓我去大伯家把貓接回來,說它在大伯家工作很賣力,半個月就把老鼠抓得差不多了,現在老鼠都不敢去大伯家了,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就該接它回來。
等我去大伯家接它時,它依然判若兩貓,意思是體重相當於原來的兩倍,不知道它在外聘期間吃了多少老鼠肉。我抱著它走了二三裏地,累得我氣喘籲籲。到家時趕緊放下它,它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用頭不停蹭我雙腳,一邊看著我,一邊喵喵喵,顯然感情又回來了。
現在想來,沒受傷也是挺幸運的,可能一是當年血氣方剛,午睡支帳篷時硬度很大;二是那孽畜也沒下死手,多多少少知道點輕重,用的力道可能是咬同類尾巴的力道,而不是吃老鼠的力道;三是隔了一層褲頭,當年的老式全棉褲頭比現在的厚實,所以油皮都沒破,否則去醫院打狂犬疫苗,醫生問哪裏被咬了,那就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