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蛇酒】
奶奶聽人說喝蛇酒可以生男孩，越毒的蛇功效越好。
於是她天天抓蛇回來泡給爸爸喝。
連喝幾個月後，媽媽果然懷了孕。
為了大孫子，奶奶又將一杯蛇腐敗酒端給媽媽。
「蛇酒大補，喝了對我大孫子好。」
看著媽媽為難的表情，我故意撞過去將酒杯打碎。
她卻給我臉上一巴掌，罵我心腸歹毒，見不得弟弟好。
奶奶看見後，扯著我的頭發就往門上撞，還讓爸爸抓起酒缸裏蛇往我嘴裏塞，我被活生生噎死。
再睜眼，奶奶拿著蛇酒小跑進門。
這次，我沒有再阻攔。
要喝就喝，喝死拉倒！
1
「這泡了十年的酒就是不一樣，營養價值就是高。」
奶奶一把推開我，一臉金貴地朝著坐在搖椅上的媽媽走去。
我踉蹌著退了幾步，腦袋磕上了身後的柱子。
後腦勺傳來的疼痛讓我猛然驚醒過來。
看著媽媽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才反應過來，我這是重生了。
還來不及激動，一只鞋子就朝著我飛過來。
「死丫頭，你楞著幹嘛，還不快點去拿個杯子給我。」
我立馬轉身進屋，拿了個玻璃杯遞給奶奶。
生怕慢一步又要挨她一頓毒打。
她接過杯子，將裝在塑膠瓶中的液體緩緩倒出。
伴隨液體流下，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瞬間噴湧而出。
媽媽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一臉嫌棄地問道：「媽，你又弄什麽東西回來了？」
奶奶搖晃著玻璃杯中的液體，兩眼放光遞給她。
「蛇酒，我從集市上買回來的，就這麽一小杯花了我兩百呢。
「你快喝下去，蛇酒大補，喝了對我大孫子好。」
媽媽盯著玻璃杯裏混濁不堪，漂浮著不明碎屑的液體，yue了一聲差點吐出來：「媽，孕婦不能喝酒。」
奶奶不悅地皺著眉頭道：「什麽歪理，少喝一點沒事。」
「再說，這可不是普通的酒，這是泡了十年的蛇酒，營養成分可高了。」
聽說是泡了十年的，我爸眼饞地從屋裏走出來。
「媽，秀英是孕婦，不能喝，你幹脆給我喝吧！」
他伸出手就要去接，卻被奶奶使勁拍了一下。
「這酒就是專門給孕婦喝的，是我特意給我大孫子買回來，你搶什麽搶？」
「屋子裏那一堆還不夠你喝嗎？」
爸爸悻悻地收回手。
我裝出很饞的樣子，眼巴巴地對著奶奶問道：「奶奶，能給我嘗一嘗嗎？」
她白了我一眼，將我推到一邊：「去去去，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想跟弟弟搶東西吃，你看看你配嗎？」
她趕緊又將酒硬塞進媽媽手裏：「乖，快點喝啊，喝完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我重重有賞。」
媽媽一臉為難。
不想喝但又想要獎勵。
她一個勁兒地朝著我使眼色，示意我幫幫她。
我裝作看不懂，也順著奶奶的話勸起媽媽。
「媽媽，你快喝吧，喝完給我生個弟弟，二叔家都有小弟弟，我也想要一個。」
果不其然，一提到二叔家有兒子，她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
喝完後，她站起身就想去吐，卻被奶奶一把捂住嘴巴。
「可不敢吐，吐了就白白浪費了啊。」
她只好強忍著咽下去。
等媽媽咽下去，奶奶又開啟塑膠瓶，將瓶底僅剩的幾滴一飲而盡。
嘴裏還喃喃道：「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這幾滴也好幾塊呢。」
2
由於我沒幫媽媽，她又不敢向我爸發脾氣，於是就把所有氣撒到了我身上。
她氣沖沖地拿來一把鐮刀扔到我跟前。
「瞎了嗎？豬草沒有了看不見啊，去，給我麻利點滾出去割豬草，今天割不回一車你就別回來了。」
我撿起鐮刀走出去。
草還沒割一半，鄰居李嬸就急匆匆來尋我。
「要男，別割了，快回家去吧，你媽出事了。」
我滿口答應，心裏卻暗爽，報應來得可真快！
等我慢吐吐走回家，我媽早已昏迷在床上，地上留著一攤血跡。
衛生所的醫生站在床邊， 搖了搖頭：「唉，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快點送醫院去吧！」
奶奶聽完癱坐著邊哭邊喊：「我可憐的大孫子啊，怎麽好好地就沒了啊？」
爸爸則紅著眼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
見我進去，奶奶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擡起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你死哪裏去了，弟弟都沒了還只知道玩。」
我捂著臉不說話。
我深知，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免不了要挨她一頓訓。
打一巴掌算輕的了。
李嬸看不下去替我說話：「要男割豬草去了，沒去玩，我去叫她才回來的。」
本以為聽了李嬸的話，奶奶會消消氣，沒想到她罵得更厲害。
「那也該打，明知道她媽懷了弟弟還不好好照顧，跑出去割什麽豬草，豬重要還是弟弟重要？這都分不清嗎？」
嗯，還是熟悉的話。
反正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在這個家裏，連圈裏養的豬都比我重要。
也難怪上一世我打碎一杯酒，他們就把我往死裏打。
在他們眼裏，我不過是家裏的一件工具。
唯一的作用就是為他們服務，只要用不順手，就都是工具的問題。
李嬸不想跟她爭辯，趕緊對我爸說道：「秀英一直不醒，再拖下去恐怕會有危險，你快點打120送醫院吧。」
我爸這才反應過來。
「不行，不能打，這麽大月份了流產，送醫院去會被別人笑話的。」
「再說，我大孫子都沒了，送醫院去也是白白浪費錢。」
奶奶說什麽都不讓送醫院。
好在爸爸還有點理智沒有聽她的話。
「媽，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那些虛的幹啥？」
3
醫院裏，醫生剛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孕婦都失血休克了，怎麽這麽久才送過來？」
我爸不敢多說，只一個勁兒地打著哈哈。
「路上耽擱了。」
問了些基本情況後，媽媽被送上了手術台。
沒過多久，醫生就拿著一份處置同意書讓爸爸簽字。
「可惜了，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
奶奶一聽，扶著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開始了新一輪號喪。
「我的大乖孫啊，你怎麽舍得拋下奶奶就走了啊……」
爸爸也哭紅了雙眼。
只有我麻木地站在一旁。
像是想到了什麽，奶奶突然起身拉住醫生，詢問媽媽流產的原因。
醫生帶著些不確定的語氣回答：「目前看來應該是孕婦服用了一些禁忌食物，具體的還需要我們後續進一步化驗。」
聽到這兒，奶奶發了瘋地沖過來撕扯我：「是你，一定是你嫉妒你弟弟，所以偷偷往你媽飯裏加了東西。」
我比竇娥還冤。
就因為中午飯是我做的，所以我就順理成章成了懷疑物件？
這鍋我可不背。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我媽今天胃口不好，除了那杯蛇酒，她中午什麽也沒吃。」
醫生一征：「什麽酒？」
我雲淡風輕，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出來：「泡了十年的蛇酒，我奶奶說營養成分可高了，喝了對孕婦胎兒好，專門花錢買回來給她喝的呢。」
醫生滿臉無語，「老人家，你糊塗啊！」
「且不說孕婦能不能喝酒了，就算能喝，單是這泡了十年的蛇酒裏面有害物質早就超標了。」
「再說，這蛇酒本就是活血的，她一個孕婦喝了不流產才怪呢。」
奶奶沒再鬧，垂著頭小聲嘟囔：「賣酒的人跟我說孕婦能喝，我才買回來的。」
爸爸也怨聲載道：「都說了她不能喝，你非要叫她喝，這下好了，孩子喝沒了。」
「你還我兒子！」
奶奶坐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等醫生和爸爸走後，她才從地上站起來。
可跪坐時間太久，腿早就不聽使喚，她向我伸出雙手：「小賤人，快來扶扶我！」
我惡狠狠瞪了她一眼，頭也不回走掉了。
4
媽媽醒來的第二天，奶奶就強制給她辦了出院。
「不就是流產嗎，有什麽不得了的。」
「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流過，還不是照樣下地幹活，哪來的錢天天躺醫院？」
這一次，爸爸沒有出言反駁，選擇了預設。
媽媽同樣不敢有意見，只好不情不願地回了家。
到家後，為了彌補失去大孫子的遺憾。
奶奶又開始瘋狂地抓蛇泡酒，每天天不亮就出去。
什麽奇奇怪怪的都能被她抓到，綠色黃色花紋的，頭圓頭扁三角的。
只有我們想不到，沒有她抓不回來的。
看著屋子裏堆滿的形色各異的蛇酒，爸爸高興地合不攏嘴。
端著酒杯一喝就是一整天。
在蛇酒每天的滋潤下，媽媽才剛坐完月子又成功懷上了。
奶奶樂得眉飛色舞，逢人就說她的大孫子又回來了。
可畢竟媽媽距離上一胎時間太短，去衛生室看過醫生後，醫生說她身體虛弱，缺乏營養，可能不利於胎兒成長。
於是奶奶又自告奮勇承擔起為媽媽補營養的責任。
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敢再讓媽媽喝蛇酒，而是換成了其他東西替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