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創造新詞和搞那麽多虛頭巴腦的描述,經濟下行往往意味著風險頻發,現在既要面臨傳統經濟周期的產能過剩和內需不足風險,還有現代金融過度擴張導致的龐氏信貸風險,需要痛下決心來止損和出清風險,而非靠肉喇叭和眼罩來拖著,越拖越難處理。
債務驅動型幾乎失效,但主動去杠桿又下不了決心,持續的供給信貸反而積累更長期的金融風險,政策很難下決斷,接下來就是市場自發的去杠桿,比如居民和民營企業部門的信貸意願收縮,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管是鼓勵投資還是鼓勵消費,都是非常依賴於金融杠桿的支撐,這不就是下不了決心的表現麽。
我們經濟體從來沒有遇到過投資、消費、出口同時增長疲軟的情況,其實這也太正常了,中國經濟體被稱為世界經濟奇跡,甚至碾壓日本和南韓創造的早期東亞奇跡的總和,成為近十幾年以來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貢獻力量之一。縱觀歷史,沒有任何國家能做到四十年接近10%的GDP增速而不出現實質性的衰退。
當然很多人都舉例上世紀90年代也出過經濟問題,再差也有相對高位的gdp增速,同樣的實作了年平均10%的增長。也有人認為是政策工具和金融工具消化了泡沫,這些工具只能轉移風險,實際上還是經濟增長消化掉了經濟問題。
尤其是中國踏上了經濟全球化的快車道,迅速打破內需不足對經濟體的限制,產出更加依賴全球的消費市場。甚至有人稱為後布雷頓森林體系,既中國逐漸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工業產出國且維持長期的高貿易順差,且幾乎無限度的接受美元,貨幣本身並沒有意義,能買到商品和勞務才是其價值的體現,而美國不斷的輸出國際結算貨幣,中國則不斷的靠貿易順差和國際投資吃下這種信用,人民幣甚至以很長時間都與美元維持固定匯率,相當於中美在全球化中的分紅相對穩定,進入21世紀以來,中美兩個經濟體的增長幾乎貢獻了全球一半左右。
但也要面對現實,客觀上高增速不在了,外部環境惡化,且往往經濟增速放緩時, 以前幾十年積累的社會經濟矛盾必然激化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對應了開頭的那兩個問題,傳統經濟周期風險問題和現代系統性金融風險問題,這也是幾乎每次會議總是要提的兩個經濟問題:擴大內需和防範系統性金融風險。
要說核心問題,光靠產業轉型是不夠的,過去四十年的高增長結合監管監督體系的不足,財富結構已經很難再繼續維系勞動者的再婚育,也沒有足夠的能力來促進消費升級,反倒是收縮開支和消費降級成為趨勢,核心原因還是債務驅動型非常依賴從居民部門取利,居民稅負壓力增長過快,自然債務水平激增,但同時福利體系建設緩慢,導致的結果就是居民參與度下降,不管你是鼓勵負債投資還是鼓勵負債消費,換來的都是市場的冷淡。
與已開發國家不同的是,按照發展階段來看,中國的政府明面債務算維持的還算不錯,似乎有政府加杠桿為居民去杠桿的可能,但實際上很多政府的隱形債務是計入到企業部門的,具體多少甚至都摸不清楚,這也是每次對外宣傳政府杠桿可控的同時還要不斷的提化解地方隱形債的風險,今天財政部又釋出的聲明: 加力提效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防範化解地方債務風險 。
我們發展卻是創造了奇跡,但也不可否認的陷入了經濟發展瓶頸,且阻力還不在科技瓶頸,而是財富結構失衡,所有實體部門的杠桿都高,有負債就有財富,只是有人承擔了負債,有人拿走了財富,導致現在面臨的經濟壓力和改革的阻力要復雜的多。
所謂的「恢復期」,本人更加傾向於用明確的「去杠桿周期」 ,摘抄周日更新的文章的結尾:
信貸擴張其實就是借未來的錢來刺激短期的經濟 ,準確來說,中國早在15年就不應該再用長期的債務透支來換短期的經濟繁榮,更準確來說就是不應該在15年人造牛來搞房地產泡沫經濟,現在所有實體部門都是高杠桿,根本沒有繼續靠透支未來環節市場出清的籌碼了,對應各種救市政策不間斷推出一年了,工具箱裏除了喇叭找不出更多的籌碼出來的原因。
去杠桿是長期且痛苦的,不可能沒有陣痛,信貸擴張揮霍十幾年了,怎麽可能想不付出代價就解決問題的,關鍵是誰是代價。能制定出17~19年的去杠桿周期,不能說政策沒有意識到問題,只是既得利益者的阻力太大,刀總是砍向最容易的方向,一步步拖過最佳處理杠桿的時期,現在也已經不寄希望有形的手可以主動去杠桿。政策主動去杠桿失敗,接下來的去杠桿交給了市場,可以預期的是無形的手將摧枯拉朽之勢,開始展現市場自發去杠桿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