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山東退伍老兵國豐永無意間看到了一張報紙,報紙上報道了一個老兵的英雄事跡,而這個老兵正是國豐永的指導員潘宗道。國豐永連忙叫來兒子,讓兒子想辦法聯系老首長。
國豐永的兒子幾經轉折之後,終於要到了潘宗道的聯系方式。兩個老兵在電話裏面互相寒暄著,約好了有機會在山東煙台見面。2019年,兩個耄耋老人終於重逢。他們步履蹣跚地一步步向彼此走近,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89歲的國豐永哭著說道:「老首長,我想你啊,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93歲的潘宗道回應道:「小國啊,我們是在槍林彈雨裏一起闖過來的,我們是生死弟兄,一別就是68年,整個連隊就剩我們兩個人了。」
這個擁抱,遲到了68年的時間,跨越了2000多公裏的距離。兩個老人都是英雄,在戰鬥中一起出生入死,為新中國作出了許多的貢獻。他們之間深厚的革命友誼,令人動容。
在隊伍中相遇,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1926年2月,潘宗道出生於山東的海陽。1931年9月18日,日本占領了東北三省。那時候的潘宗道才5歲,為了躲避戰火,他一直跟著父母四處奔波。從小居無定所,看著同胞們飽受戰火侵襲,生活苦不堪言,潘宗道心裏對日本人十分痛恨,一心想要報國殺敵。
1944年7月,18歲的潘宗道告別了父母,加入八路成為一名解放軍戰士,之後他被分到了27軍80師炮兵連,參加了許多次大大小小的戰役。1945年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雖然抗日戰爭勝利了,但是戰爭還沒有結束。1948年,國共內戰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國豐永加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他被分到了9縱26師92步炮連,而潘國宗是他參軍時的第一任指導員,兩人之間的故事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國豐永參加的第一場戰役,就是著名的淮海戰役。
在淮海戰役中,許多的解放軍戰士為此付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後來在回憶起淮海戰役時,國豐永不禁感慨:「那時候打得真激烈啊,我的鋼盔都被打成兩半了。」經歷過槍林彈雨之後,老人雲淡風輕地給我們描述著戰場上的場景,光是想想都令人膽寒。
在淮海戰役中,戰役初期的解放軍武器裝備落後,兵力上也不如敵軍那樣龐大。但我們敢打善拼,以少勝多逐漸扭轉局面,最終用無數人的血肉之軀拼得了勝利。1949年2月,9縱被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7軍,國豐永也就這樣來到了潘國宗的身邊,做起了通訊員。
回憶起淮海戰役,潘宗道激動地說:「這一仗,很多兄弟都沒了,但是為了人民,這一仗打得值。」在淮海戰役勝利之後,部隊一路南下,又經歷了渡江戰役,之後部隊一路戰到上海,打響了解放上海的第一槍。
那個時候的國豐永還很年輕,潘宗道對他一直很照顧,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在戰場上潘宗道繳獲了一雙布鞋,他小心翼翼地包好鞋子,把鞋子送給了國豐永,這件事情被國豐永記了一輩子。當兩人見面再次提起這件事時,潘宗道只是擺擺手雲淡風輕地說:「他是通訊員,需要隨時跑來跑去傳達訊息,鞋子當然得給他穿。」
在人民解放軍的不斷追擊之下,國民黨在戰役中連連敗退。1949年12月10日,蔣介石倉惶從成都逃到了台灣。解放軍正準備乘勝追擊,解放台灣的時候,形勢發生了變化。國豐永回憶道:「當時我們在吳淞口練兵,準備解放台灣,可是不久就接到了抗美援朝的命令。」於是潘宗道和國豐永所在的27軍,北上到泰安集結,和20軍、26軍一起編入了中國人民誌願軍第九兵團,國豐永就這樣跟著指導員潘宗道遠赴北韓。在到達了北韓之後,他們參加的第一次戰役就是新興裏戰爭。
在這次戰役中,潘宗道和國豐永所在的27軍殲滅了美軍第7師31團。美軍第7師31團,在國際上是一個明星軍團,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成功攻入過俄國西伯利亞,戰功顯赫,被授予過「北極熊團」的稱號。當時的中國人民誌願軍,無論是兵力還是在裝備,都遠遠不如美軍7師31團。誌願軍們一個個都抱著必勝的決心,不怕死的精神,硬生生地把美國第7師31團整個軍團,打得一個不留。
在這次戰役中,最讓人難忘的就是他們的好戰友孔慶三。當時的北韓正值寒冬,地面被凍得像石頭一樣,戰士們挖不開陣地。許多的火炮都因為缺乏受力支點,無法正常使用。當時美軍占據了有利的地形,再加上沒有炮火的支持,大部隊前進的腳步一直被不斷阻擋。孔慶三當時作為五班的班長,他的任務就是帶領全班透過炮火掩護,讓突擊部隊向前突進。
可是此時在山嶺崗前面20多米遠處,美軍用一個屋子建立了一個火力點,那個屋子雖然已經被手榴彈炸得滿目瘡痍,可是敵人還是不斷地從屋底下向外發射火力。孔慶三堅定地說:「我們一定要摧毀它!」
孔慶三和戰友扛著步炮不斷地推進,在20米處隱蔽了起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卻發現步炮的右支架懸空,無法發射。情急之下孔慶三毫不猶豫地扛起了步炮,讓戰友們瞄準目標開炮。步炮發射時,後坐力是很大的,看著孔慶三班長吃力的肩膀,戰友們實在下不去手。孔慶三嚴肅地大喊:「我命令你們拉火,快拉火啊!」
就這樣,一個炮彈精確地落在了屋子上,沒有了這個火力點,突擊部隊馬上就向前突進。可孔慶三同樣被敵人擊中,彈片擊中腹部,壯烈犧牲。孔慶三的犧牲,激發了我軍戰士們的鬥誌,潘宗道發誓一定要為死去的孔慶三報仇。之後27軍向敵軍發起沖擊,把美軍第7師31團全團殲滅。
後來大家為了紀念孔慶三,特意把他編成了山東小調。「5班有個好班長,他的名字叫孔慶三。今年年長24歲,中等的個子紅紅的臉。」在孔慶三犧牲之後,無數個第九兵團的戰士們,繼續在戰場上戰鬥。1952年國豐永因為鎖骨和腰部受傷,就離開部隊回國養傷,而潘宗道則繼續留在戰場上戰鬥,此次一別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闊別多年之後,一張報紙將兩人拉近
回國之後,養好傷的國豐永就一直在家務農,完全失去了潘宗道的訊息。2017年,國豐永在家裏看報紙時,一篇新聞,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國豐永迫不及待地往下讀,發現這篇報道中的主人公,就是自己牽掛多年的老首長潘宗道。
國豐永立即叫來了兒子,讓他想辦法聯系上老首長潘宗道。國豐永的兒子幾經周折,終於向電視台要到了聯系方式。2018年春節的時候,潘宗道和國豐永終於在闊別60多年之後,透過影片電話再次見面。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抱著電話,在看到彼此時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之後國豐永多次向兒子提出想要和老首長潘宗道見面的想法,國豐永的兒子看到父親想要見老首長的心願特別強烈,所以就向老首長潘宗問道:「能不能找個時間,讓父親和您見上一面?」潘宗道聽後立即表示:「你放心,越早越好,我一定要見到你父親!」
此時的潘宗道已經92歲高齡了。他的女婿擔心他太過年邁,經不起舟車勞頓,就提出讓兩人影片通話的想法,可是潘宗道卻表示自己一定要親自去和國豐永見面。潘宗道的女婿說:「他們的感情是在戰火中建立的,是生死相依的。他要見面的願望特別地強烈,我們根本阻擋不了。」
昔日年輕的戰友,如今再見都已白發蒼蒼
2019年,93歲高齡的潘宗道,踏上了去見昔日老戰友的道路。兩人這次見面的地點,就是兩人當初參軍的地方——山東煙台。潘宗道坐著高鐵一路北上,在座位上仔細辨認著一個個站名,回憶著昔日兩人一起並肩作戰時的場景。而此時的國豐永,也從老家乘著車,一路趕到山東煙台。
終於在2019年5月6日這一天,兩位老人終於在親人的陪伴下,見到了闊別68年的老戰友。國豐永剛一下車,就對著老首長潘宗道敬了一個嚴肅的軍禮,然後大喊:「老首長,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潘宗道一見到國豐永,立馬步履蹣跚地向他走去。兩個人緊緊地握住了雙手,伴隨著一聲「小國啊!」兩人深深相擁在了一起。國豐永抱著老首長潘宗道激動地說:「我們是生死的兄弟,68年沒見,全連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潘宗道不斷地用手拍著國豐永的後背,兩個老人深情相擁著,眼裏都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等待了68年的重逢,昔日戰場上並肩作戰的青年戰士,都已經成為了步履蹣跚的白發老人。兩個人坐下來,聊起了往昔崢嶸歲月。國豐永拉著潘宗道的手激動地說:「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今天會和老首長再見面。」
相見的時間總是短暫的,臨別時兩位老人再次緊緊擁抱在了一起,約定好今年國慶一定要回到這裏再見上一面,共同為新中國成立70周年慶生。希望兩位老人都保重身體,你們為我們如今的太平盛世作出了偉大的貢獻,我們也將會把你們的英雄事跡永遠銘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