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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年賣菜遇到舊街坊,知養我20年的奶奶去世,沖進靈堂怎麽不等我

2024-11-19心靈

■作者:澗下水長流 ■素材:王小明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我叫王德貴,今年41歲。在外打工20年,最怕過年,因為我沒有家可回。養大我的張奶奶已經去世三個月了,可我到現在還不敢回那個村子,我怕看到她的墳,我怕面對那些閑言碎語。

我是張奶奶在1963年的臘月裏撿到的,那年她已經60歲了。聽村裏人說,那天早上天還沒亮,張奶奶就去趕集賣菜,在路邊的草堆裏聽見嬰兒的啼哭聲。她掀開草堆,看見一個包著的小嬰兒,渾身凍得發紫。

「咋能這麽狠心啊!」張奶奶把我抱在懷裏,搓了又搓,生怕我凍壞了。她把準備賣的菜都扔了,抱著我就往村衛生室跑。

那時候張奶奶守寡已經十年了,膝下無兒無女。村裏人都勸她改嫁,她總是笑著說:「一個人也挺好,自在。」

從那天起,我就成了張奶奶的孫子。她給我取名叫德貴,說是盼著我長大後能成個有德行的貴人。村裏有人說閑話:

「老張家那個老太太,年紀一大把了還要養孩子,真是不知道量力。」

「就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何必自找麻煩?」

張奶奶從來不理會這些話,她總是忙著給我熬米湯,一勺一勺地餵。我餓了就哭,她就著急地說:「奶奶的心肝,別哭,馬上就有吃的了。」

那時候日子苦,張奶奶為了養活我,什麽活都幹。她給人洗衣服,幫人收麥子,天不亮就去鎮上賣菜。我記事起,就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每天天不亮就出門,背著竹籃子去趕集。

「貴娃,等著奶奶回來啊,奶奶給你帶糖吃。」每次出門她都這樣說。我就坐在門檻上等,看著太陽從東邊升起,又從西邊落下。

張奶奶最疼我了,村裏其他孩子都穿修補程式摞修補程式的衣服,她硬是給我做了件新棉襖。她把自己的舊棉被拆了,一針一線地縫,晚上點著煤油燈縫到很晚。

「奶奶,你睡覺吧,我不冷的。」我心疼地說。

「傻孩子,你這衣服要是不趕緊做出來,冬天可就要受凍了。」她說著,又低頭縫了起來。

記得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我發著高燒。張奶奶抱著我去村衛生室,大夫說要打針。一看藥費要兩塊錢,張奶奶身上只有一塊五。她二話不說,跑回家翻箱倒櫃,最後找到了五毛錢。

那天晚上,我躺在她懷裏,聽見她的肚子咕咕叫。原來她把僅有的口糧都換錢給我買藥了。

「奶奶,你餓不餓?」我問。

「不餓,奶奶吃飽了。貴娃,你要快點好起來啊。」她摸著我的額頭,輕聲說。

七歲那年,我上了學。張奶奶怕我餓著,總是天不亮就起來給我煮雞蛋。那時候雞蛋多金貴啊,村裏人家都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個。可張奶奶硬是在後院養了兩只母雞,說是讓我能經常補補。

「貴娃,你要好好念書,將來考個好學校,不能像奶奶一樣不識字。」她一邊剝雞蛋一邊說。

其實我知道,那些雞蛋本該拿去集市上賣錢的。每次我不忍心吃,她就說:「奶奶不愛吃,你快吃了去上學。」

開學那天,張奶奶給我買了個新書包,雖然是最便宜的帆布包,但我特別喜歡。路過的孩子們都羨慕地看著,我驕傲地背著,生怕弄臟了。

學校離家有兩裏地,冬天天寒地凍的,張奶奶就早早地給我煮上紅薯。她把紅薯切成小塊,放在我的衣兜裏,說是讓我路上吃了暖和。

記得有一次下大雪,村裏的路都被雪埋了。張奶奶怕我走丟,天不亮就牽著我的手送我去學校。她的手凍得通紅,卻還把自己的棉手套給我戴上。

「貴娃啊,你要記住,咱窮人家的孩子,就得靠讀書改命。」這是張奶奶經常說的話。

可我那時候不懂事,總覺得她啰嗦。有時候貪玩,功課也不認真做。直到有一次,我偷偷跟著她去集市,才知道她每天是怎麽賺錢的。

那天淩晨三點,她就背著裝滿蔬菜的竹籃出門。走了近兩個小時的山路,到了鎮上。天還沒亮,她就蹲在路邊擺攤。

「大姐,菜新鮮嗎?」

「新鮮著呢,昨晚剛摘的。」她笑著說。

可我看見她的腿在發抖,臉都凍青了。到中午,菜沒賣完,她就降價出手。就這樣,忙活一整天,才賺了一塊多錢。

回家的路上,她還不忘去供銷社給我買兩個本子。「貴娃,你坐在這等著,奶奶去給你買本子。」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不容易,也明白了她為什麽總說要我好好讀書。從那以後,我發誓要努力學習,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在她的督促下,我的成績慢慢好起來了。每次考試拿好成績回家,她總是高興得合不攏嘴,把成績單珍而重之地收進她的布包裏。

1983年,我考上了省城的技校。那天拿到通知書,我高興得直跳,跑回家的路上,想著張奶奶知道了該有多高興。

「奶奶!奶奶!我考上技校了!」我沖進院子大喊。

張奶奶正在院子裏擇菜,聽到訊息,菜葉子都掉了:「真的?我們貴娃真有出息!」

可高興過後,我們都愁起來。技校要交學費,還要住宿費、生活費。張奶奶的布包裏只有二十多塊錢的積蓄。

「貴娃,你等著。」她說完就往村裏跑。

晚上回來時,她提著一個舊箱子,裏面裝著她攢了多年的「寶貝」:兩件老棉襖、一個銅火鍋、幾個瓷碗。這些是她平時舍不得動的東西。

「明天去集市上賣了,再跟幾個街坊借點,湊個一百來塊錢。」她一邊收拾一邊說。

我看著這些東西,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奶奶,要不我不去讀書了,在家跟你種地。」

「胡說!」她板起臉,「你是要讀書的料子,奶奶還能動,種地掙錢。你在省城好好念書,等畢業了掙錢了,再買新的。」

就這樣,張奶奶變賣了家裏值錢的東西,又東借西湊,總算湊夠了我第一學期的學費。臨走那天,她給我縫了個新枕套,把從集市上買來的新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進箱子。

「貴娃,你要記住,讀書是苦,但不讀書更苦。在學校要好好學,別人能學會的,你就一定要學會。」她送我到村口,依依不舍地說。

我點點頭,強忍著淚水背起行李。走出很遠,回頭看時,她還站在那裏,揮著手。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

到了省城,我省吃儉用,靠做兼職賺生活費。每個月給張奶奶寫信,報平安,說學校的情況。她不識字,就找鄰居給她念。後來聽說她還特意花五毛錢讓人給我回信,說她身體好,讓我安心讀書。

就這樣過了半年,一個冬天的早上,我在學校食堂遇到了老鄉李大嬸。她一見我就楞住了:「德貴啊,你還不知道吧?你奶奶。。。走了。」

「什麽?」我手裏的飯碗掉在地上。

「前些日子得了重病,一直不告訴你,怕耽誤你學習。前天晚上。。。走得很安詳。」李大嬸哽咽著說。

我坐上回村的長途車,一路上腦子裏都是張奶奶的音容笑貌。記得她總說:「貴娃,你在外頭讀書,別惦記家裏,奶奶身體好著呢。」

到村裏時,已經是下午。熟悉的村道,卻顯得那麽陌生。路過的村民看見我,都低頭快步走過。我的心越來越沈。

遠遠看見張奶奶的院子,大門緊閉,門前擺著花圈,白幡在寒風中飄蕩。我的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貴娃回來了!」鄰居王嬸看見我,趕緊跑過來。

「王嬸,我奶奶。。。她怎麽不等我?」我顫抖著問。

「你奶奶走得安詳,臨走前還念叨著你。」王嬸紅著眼圈說,「她不讓我們告訴你,說你在學校正是要緊時候。」

沖進靈堂,看見她躺在那裏,臉上還帶著微笑。我撲在她的棺材前失聲痛哭:「奶奶,您怎麽這麽狠心!您怎麽不等等我!」

王嬸在一旁抹著眼淚說:「你奶奶病了快一個月,一直瞞著你。前些日子還在問,德貴在學校好不好,有沒有挨餓。她說,等你放假回來,要給你包餃子吃。」

我的心如刀絞。原來她早就病了,可還在信裏騙我說她很好。就連生命最後的時刻,她都在為我著想。

整理她的遺物時,我在她枕頭下發現了一個布包。開啟一看,裏面是一沓存折,還有一疊我的照片和成績單。最上面是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貴娃的錢」。

那是她讓人幫她寫的。存折上記錄著這些年來的存款,每個月十塊八塊,積少成多,竟然有三百多塊錢。這些年她省吃儉用,原來是在給我攢學費。

翻到最後一頁,是一個月前的記錄,那已經是她病重的時候了。可她還是堅持去集市賣菜,給我存了最後一筆錢。

在她的床底下,我還發現了一個木盒子。開啟一看,裏面整整齊齊地放著我這些年寫給她的所有信件。那些信紙都已經泛黃,但折痕很新,顯然經常被翻看。

「你奶奶雖然不識字,可每天都要把你的信拿出來看看。」王嬸說,「有時候半夜醒來,她就打著手電筒看。」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原來,我以為寫那些信只是例行公事,可在她心裏,卻是最重要的念想。

在木盒子最底下,我發現了一個黃色的信封,上面寫著:「德貴親啟」。開啟一看,是一封信,歪歪扭扭的字跡,顯然是她請人代寫的:

「德貴:

你是個好孩子,這二十年來,是你給了奶奶一個完整的家。奶奶知道你不是我親生的,你是在1963年臘月,我在去集市的路上撿到的。當時你被放在一個竹籃裏,籃子下面壓著一張紙條,寫著你的生日,還有你親生父母的名字。。。。。。」

看到這裏,我的手抖得厲害。原來她一直知道我的身世,卻從未提起過。信中說,我的親生父母是鄰村的,因為家裏太窮,實在養不起我,才不得不把我放在路邊。他們在紙條上寫道,希望好心人能收養我。

「這些年,我一直想告訴你真相,可又怕你知道後會難過。現在我老了,怕有一天突然走了,留下你獨自迷茫。德貴,不管你是不是我親生的,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的貴娃。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奶奶。。。。。。」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淚水模糊了雙眼。這時王嬸走過來說:「你奶奶其實早就查到你親生父母的下落了。他們現在在鎮上開了個小店,日子過得還不錯。這些年他們也打聽過你,知道你在張奶奶家過得好,就一直沒來打擾。」

我攥緊了那封信,心裏五味雜陳。二十年來,張奶奶從未讓我感到自己是個被抱養的孩子。她給了我無私的愛,給了我知識的渴望,給了我生活的勇氣。

那天晚上,我守在她的靈前,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她教我的第一句話,帶我走的第一步路,給我縫的第一件新衣服。。。。。。每一個細節都那麽清晰。

「奶奶,您在天上好好看著,我一定會好好活著,不辜負您的期望。」我跪在她的牌位前,泣不成聲。

出殯那天,天空飄著小雨。村裏的人都來送她最後一程,連平日愛說閑話的那些人,也都紅著眼圈。大家都說:「老張家的,真是個好人啊!」

安葬時,我堅持要把那個裝著我信件的木盒子一起埋進去。「奶奶,這樣您在下面也能看看我的信。」

回到學校後,我更加發奮讀書。每次遇到困難,就想起張奶奶的話:「貴娃,人這輩子,不能靠天靠地,就得靠自己。」

畢業那年,我考上了一家大企業。第一個月的薪金,我就買了一塊墓碑,上面刻著:「慈母張巧珍之墓」。

關於找親生父母的事,我一直在猶豫。他們現在日子好過了,會不會想認我這個兒子?可轉念一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張奶奶含辛茹苦把我養大。

有一天,我在鎮上超市門口,看見一對中年夫婦。女人的眉眼和我有幾分相似,男人的身形和我也像。我知道,他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他們也認出了我,驚訝地站在那裏。女人的眼圈紅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我轉身離開,心裏默默地說:「對不起,我已經有奶奶了。」

現在,我在單位當了主管,每年清明都回村掃墓。坐在張奶奶的墳前,我總有說不完的話:「奶奶,您看我現在過得好不好?您在天上還記得我嗎?」

村裏人都說我不孝,為什麽不能早點回來?可他們不知道,我是怕面對沒有奶奶的家,怕看見那些勾起回憶的地方。

如今我也有了兒子,我把張奶奶的故事講給他聽。他問我:「爸爸,奶奶為什麽要收養你啊?」

我沈默了很久,回答說:「因為她心裏裝得下整個世界的愛。」

有時候我在想,這世上,到底什麽是親情?是血緣的牽絆,還是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的答案是:親情是張奶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