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要嫁給將軍之子,嫡母卻讓我給姐夫做妾。
我哀哀戚戚道:「母親能不能不嫁?」
嫡母鐵青著臉:「做妾和去死你選一樣。」
我……可是個上進的庶女。
於是,趁著月黑風高,我直接爬上了姐夫親爹的床。
變成了嫡姐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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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欺辱我的嫡姐柳如眉,嫁給了豐神俊秀的將軍嫡子封青。
而我這個卑微庶女柳如塵,為了和嫡姐繼續相親相愛,索性嫁給了權勢滔天的將軍。
於是我和嫡姐,從姊妹變成了婆媳。
這不,新婚第二天,我就喝上了嫡姐給我敬的媳婦茶。
「婆母,請喝茶。」我看著嫡姐,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我腳邊,心情就很美好。
「哎呀,這個茶,太燙了,我喜歡喝涼的。」
看著嫡姐一副忍而不發的樣子,我心裏樂開了花。
她又換了一杯涼的,我繼續搖頭:「哎呀,這個茶太涼了,我喜歡喝熱的。」
一連折騰了幾次,直到將新婦欺負得急紅了眼,手都被燙起了水泡,我才罷休。
「我兒,你還沒叫我母親。」迎著我便宜繼子封青想要殺人的目光,我嗓音柔如蜜糖。
跪在我面前的,是嫡姐的夫君,也是妄想娥皇女英,讓我和嫡姐共侍一夫的繼子封青。
誰能想到,他人皮之下住著條狗。
嫡姐和他正議親時,他無意間瞥見了美貌的我。
心生惡念,想要霸占我做妾不成,竟然倒打一耙,說我妄圖攀龍附鳳勾引他。
我只是卑微庶女,差點被嫡母打死,病弱的姨娘為救我一命,只好懸梁自盡,才換來父親心生憐憫,網開一面饒了我。
於是,我勾引了他喪妻多年的父親,成了他的繼母。
02
今天,是我給人做母親的第一天。
卻在繼子封青那兒,坐了會冷板凳。
於是我淚睫盈盈地望向我的夫君:「夫君,兒子是不是討厭我,要不我還是自請下堂吧。」
我深知,我美貌的臉,就是最大的殺器。
果不其然,夫君開始斥責封青不孝,將他責罵了一頓。
可他還是一言不發,就在夫君要上家法,拿起鞭子抽他時,我擋在了封青身前。
「夫君算了,不要因為妾,傷了和氣。」
我看到封青驚訝的眼,他以為我恨毒了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折辱他。
可我只是紅了眼眶,輕抿嘴唇,撇過了頭。
送走了因前朝有事,而盛怒的夫君。
我彎腰扶起封青,衣袖之下柔荑相交。
我附耳輕言:「封青,這一世,我們只能如此,只要還能看見你,就夠了。」
封青眼波微瀾,面色和緩:「你又是何苦。」
視線交錯間,我朝嫡姐臉上瞥去,她面色怨毒,恨不得將我絞殺,卻又緊握手帕,忍了下來。
我低著頭,淚眼盈盈:「妾身,只盼你好生待嫡姐,莫要寒了她的心。」
「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裝模作樣。」嫡姐出言譏諷道,她終究是忍不下去了。
想起來吧,封青,如果不是柳如眉,擁有我的,又該是誰?
果然,封青看著眼柳如眉,一言不發,似嫌惡,又好似不想多說道:「你這婦人,怎能如此頂撞……她,算了,隨我走吧。」
我看著嫡姐不甘心被封青拖拽離去,心下痛快,撫了撫雲鬢上冰冷的珠翠,道:「也該回門,看看母親了。」
03
我歸寧的那日,帶著成車的厚禮,管家的禮單拉了厚厚一疊,父親撫著長須,笑得如沐春風。
看到將軍將我送到門口,更是誇我給柳家長臉。
比之一旁孤零零的嫡姐,更是天上地下。
「要不是你這個賤人,挑撥離間,我的夫君封青豈會憎惡我。」嫡姐氣的咬牙切齒。
「父親,你可知,這個賤人竟當著我面,勾引封青,你應該將她陳塘浸豬籠。」
一向疼愛嫡姐的父親,竟狠狠地甩了嫡姐一耳光,怒罵道:「你這孽子,信口開河,你不知道隔墻有耳嗎?竟然構陷你妹妹,難怪如此無用。」
嫡母看著自己的心肝被打,立馬護在了身側,冷冽的目光似乎要將我千刀萬剮。
而我只是笑笑,畢竟對於精心鉆研的父親來說,最有用的女兒才最受寵,無論嫡庶。
他曾經喜愛的妾室,都可以拱手送給有淩虐嗜好的上峰玩樂至死,更何況是一個生不出嫡子的夫人。
但我也知父親最是多疑,比起好用的棋子,他更喜歡的聽話的傀儡。
於是我俯身叩首,狀似哀切:「父親容秉,女兒絕無勾引嫡姐夫君的想法,……我願毀容以證清白。」
是啊,美人無罪,懷璧其罪。
一個擁有美貌卻性格懦弱的庶女,和一個囂張跋扈卻不被夫君喜愛的嫡女,聰明的人都知道怎麽選。
父親把我扶起,假惺惺地安慰道:「我兒竟如此膽小,何須自毀容貌,你和眉兒都是父親的驕傲。」
是啊,我和嫡姐,都只是他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父親精於算計,在他心中,無論嫡庶,皆是用來攀附權貴的工具,嫡姐無法被夫君喜愛,就是無用。
我暗示父親,嫡姐失寵,是因為不夠貌美,封青又正值壯年,嫡姐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固寵。
既然遲早都要有姨娘,不如安排自己人。
屋內的寂靜,讓人牙磣膽寒。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嫡姐的車上,就被父親塞了兩名美貌非常的婢女。
迎著嫡母的妒恨,和柳如眉通紅的眼,我笑了。
我回來就是為了給你們添堵的。
不僅如此,我這個孝順女兒,還特意送了父親一位揚州瘦馬,去書房紅袖添香。
嫡母責罵我,不知廉恥,居然往自己父親床上送人。
我則暗諷道:「世人都誇母親賢惠,想必母親也想給我和嫡姐,添個弟弟吧。」
畢竟我可不是錦上添花的善人,而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誰將我為魚肉,我便將誰開膛破肚。
這樣的好日子,才剛開始。
04
我給封青房裏塞了兩位美貌婢女的事,一夜之間就傳遍了府邸。
那夜紅燭搖曳,聽說嫡姐一夜未睡,花瓶都打碎了好幾個。
侍女給我描述的活靈活現,逗得我前俯後仰。
未出嫁前,嫡母告訴我,讓我做妾都是擡舉了我。
於是那夜,一抹白綾生生在我面前勒死了姨娘。
對外只是說,姨娘教子無方、無顏見人自盡了。
死訊傳來,父親只道:貞娘可惜了。
他可惜什麽,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漂亮的玩物罷了。
我告訴自己,多難也要活。
於是在那個雨夜,我爬上了將軍的床。
我是妾生的庶女,可以不要臉,也可以不擇手段。
所以和與父親一般大的男人睡覺,我不覺得丟人。
將軍看我的第一眼,就驚為天人。只是行伍之人粗魯,那一夜我傷痕累累。
將軍本以為我弱質纖纖,定會哭鬧不休。
誰想,我竟一臉傾慕:「將軍威名,妾身閨中就久聞,實屬傾慕非常,能陪伴將軍,妾三生有幸。」
他看著我的臉,驚訝中透著癡迷:「好一朵嬌花。」
我給嫡姐房中塞妾室的事兒,被嫡姐一狀告到了將軍那兒,說我離間她和封青的感情,又拿我當初勾引封青妄想做妾說事兒。
當晚,將軍就來找我興師問罪。
明面上我是婆母,可終究也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上不來台面。
可十幾年忍氣吞聲的日子,讓我學會了恭敬柔順,才能活得更好。
還不等將軍興師問罪,我就先掛了一條白綾在房梁上,踢掉了腳下的凳子。
我知道將軍就在屋外,看著我。
我打賭,他一定不忍心我死。
果然,就在我快要魂歸西天時,他斬斷白綾,將我一把抱了下來。
趴在將軍肩上,我哭得梨花帶雨:「我一心傾慕將軍,怎能容他人構陷,這等醜聞讓我還有什麽臉面活著,在娘家,嫡母就告訴我,婦人不可善妒,為丈夫納妾,綿延子嗣天經地義,嫡姐怎能誤會我至此。」
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庶女,又哪有什麽壞心思,我只是個以夫為天的懦弱婦人罷了。
我哭得我見猶憐,根本不給將軍辯駁的機會。
薄紗微透,曲線玲瓏,美人垂淚,任他百煉鋼都化為了繞指柔。
床上的男人,最好說話,因為他們的大腦直通身下。
果不其然,一番雲雨後,將軍立馬倒戈相向。
「夫人做的對,是我錯怪你了。」將軍堅毅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柔軟。
「不怪將軍,嫡姐在家時,就多與我為難,她說,庶女也不過就是可以發賣的奴婢罷了。」
我慢悠悠的說著:「如果不是遇到將軍,我恐怕也沒命活了。」
說著,恰到好處的露出了,舊日被嫡姐鞭打留下的舊傷。
那一刻,我看到了將軍眼底的憐憫與憎惡。
嫡姐不知道,將軍發跡前,就是被嫡母折磨虐打的庶子。
打蛇七寸,這個分寸,我拿捏得剛剛好。
果不其然,將軍沈默片刻道:「日後,後院的事,就都由夫人處理吧,不必知會我。」
「柳如眉言行無狀,你這個做婆母的,也是該教教她規矩了。」
05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了將軍發話,我立馬囂張跋扈起來。
天不亮,就讓作為新婦的嫡姐站在門外,等我這個惡毒婆母起床,然後給我請安奉茶。
有一說一,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晨起敬茶時,封青和後面的兩個美貌丫鬟都是紅光滿面。
只有嫡姐柳如眉一臉倦怠,妒恨的眼神都快擦出火星子了。
我笑的樂不可支。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送給了兩個美貌丫鬟一人一尊送子觀音,上道的丫鬟立馬了解到我們是一個戰線上的盟友。
我接過茶水,當即將她們從通房擡成了姨娘,更是放話說,如果誰能先懷孕,更有重賞。
至於柳如眉,直接賞了一本女誡,又送了她兩個嬤嬤,專門負責教導她何為賢妻良母。
果然,兩個美貌姨娘,也不負眾望,將封青纏得,好幾日都沒踏入柳如眉房中。
院子負責灑掃的丫鬟交頭接耳:「少夫人可真可憐,聽說一整夜沒睡,點著蠟枯等到天明呢。」
我對著鏡子輕撫雲鬢,對著丫鬟吩咐:「給我梳個遠山髻吧,再把那紅寶石頭面戴上。」
姨娘從前最愛梳遠山髻,彈得一手好琵琶,曾經也是名滿江城的清倌人,引得多少文人雅士拋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只是後來姨娘被父親買進府後,就再沒了那余音繞梁。
嫡母嫌姨娘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於是廢了姨娘的手。
我至今還記得,嫡母罰姨娘跪在祠堂說的話:「生來就是賤胚子,能入柳家做妾,已是你的福分。生不出兒子就是卑賤,若以後再敢勾引老爺,我就一抹白綾勒死你。」
等我梳洗停當,走到嫡姐院落時,她已經命人將兩個美貌姨娘捆了,將臉扇的險些破了相。
手段倒是和嫡母如出一轍,只是還不夠狠。
嫡母可是一條白綾直接將姨娘勒死,然後拋屍亂葬崗呢。
嫡姐無論如何,都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才行。
我過去的時候,她幾乎將對我的厭惡放在了明面上:「不過就是個爬人床的庶女,伺候和爹一樣大的男人,也不嫌惡心。」
她說話的樣子和嫡母一樣盛氣淩人,可卻沒有嫡母那聰明的腦子。
她恐怕沒看到跟在我身後,面色鐵青的父子二人。
人是我故意叫來的,我只是掐準了時間,給柳如眉搭了個戲台而已。
「柳如眉,你言行無狀頂撞長輩,還羞辱父親,這次我絕對饒不了你。」
封青當著眾人的面,賞嫡姐好幾個巴掌,最愛面子的她,羞惱的直接暈了過去。
夫君更是當著眾人面,直言柳如眉失德,婦言有虧,拉到宗祠反省。
我將柳如眉一桶涼水潑醒,就像曾經嫡母懲罰姨娘一般。
祠堂內香火裊裊,我抱著姨娘的牌位,嚇得嫡姐瑟瑟發抖。
我命膀大腰圓的嬤嬤,將她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給我姨娘賠罪。
直到鮮血從她頭上流出,她有進氣沒出氣才罷手。
我說:「嫡姐,你還記得那一日,嫡母勒死姨娘時,我拼命地跪在地上求你。」
「你說,柳如塵這就是你的命,不認就得死。」
我把價值千金的繡鞋踩在嫡姐臉上,眉眼彎彎。
「現在,我把這句話還給你,柳如眉,這就是你的命,可我不會讓你死,你和嫡母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嫡姐被我嚇得暈了過去,腿邊蜿蜒一片濕痕,她失禁了。
我撇了撇嘴,真晦氣。
我命人將她關起來,不給水米禁閉三天,並將窗戶全部封了起來,透不進去一點光。
我走出祠堂時,看到了站在樹下的封青。
「如塵,你的脖子這是怎麽了。」封青目光冷峻的看著我頸間刺目的紅痕。
我望著封青,聲音低啞:「無事,因嫡姐在夫君面前多說了幾句,惹得夫君心生不悅才……終歸是我命薄,只是庶女。」
我憋回眼角的淚水:「只要能活著,看到你,我也就別無他求了。」
盡情的幻想吧,幻想我是如何對你癡情。
封青眼神幽暗:「如塵,你再撐一段時日,我一定救你出火海。」
他勾住我的腰,向我許諾道。
我眉眼低垂,心裏暗罵著騙子,可擡頭確是含情脈脈。
「如塵,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柳如眉這個毒婦,她休想再欺負到你頭上。」
姨娘說的沒錯,世間男子皆薄情寡義,滿口謊言。
姨娘被勒死那天,封青也是這般允諾,會找人救她。
06
嫡母說,姨娘勾引人的狐媚子。
可只有我知道,姨娘和父親後院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她是被父親仗勢欺人搶來的。
那時候的姨娘,已經從妓院自贖,住在胡同小院裏。
可誰知卻被打馬遊街的父親一眼相中,竟不顧姨娘意願,搶了回來。
姨娘被嬤嬤捆了手,扔在床上,被父親享用。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直到懷了我,姨娘才放棄自盡的想法。
她抱著我,坐在窄窄的小院裏的月亮,喃喃自語道:「那人走時,說讓我等他,等他功成名就就來娶我。可我等了又等,他卻始終沒來,後來我就等來了你。」
姨娘的眼淚成串地往下落。
那個看月亮的晚上,好像一場夢,夢醒了也就被拋在了腦後。
後來,她的願望就變成了,我一定不要想她一樣,與人為妾。
她希望我向鳥兒,能飛出這個囚籠。
可姨娘至死,也沒飛出去。
我也被困在了這個深宅大院。
07
柳如眉還沒關滿三天,嫡母就找上門來興師問罪。
夏夜天長,蟬鳴的吵鬧正讓我心煩意亂呢,樂趣竟主動送上門了。
侍女回稟母親來時,我正賴在床上不想起身。
正午的日頭,嫡母就在太陽底下站著,等我午睡醒來。
我聽到門外婢女回話:「任憑老夫人您說破了嘴,奴婢也不敢驚擾了主子休息。您且先等著吧。」
沒辦法,誰讓我得寵呢,千金一匹的布將軍也肯買來,撕給我玩,只為讓我開心。
外人都傳,我是狐貍精附體,有妖法,竟能將不近女色的將軍,玩弄於股掌。
更何況父親朝中無勢,還得仰仗將軍提攜。
所以就算讓嫡母等到天黑,也無人能奈何我。
只是站在頂峰之上,沒有對手來找茬,我真的好無聊。
我遠遠的聽著嫡母罵道:「不就是個庶女,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能上得了台面的玩意兒。」
我起身攏了攏雲鬢,漫不經心道:「我如此卑賤,也是將軍之妻,母親想讓我放過柳如眉,不也得求過來嗎?」
「母親可來得有些晚,未曾看到嫡姐被自己夫君打的臉都紅了,被關到黑不見光的宗祠……」我俯身在嫡母耳邊呢喃著。
如果……能將你們一起關進去,活生生餓死,就好了。
嫡母驚恐的望向我,纖長的指甲摁進我的皮肉:「你這個毒婦,居然姊妹相殘,你不怕你父親懲治你這個孽障.」
我囂張地看向嫡母:「母親,大可試試看,父親會懲治誰。」
一個無寵的嫡女,死了也就死了,父親才不會在意。
「畢竟,父親馬上可就要有個兒子了。」
嫡母的臉色喜怒難辨:「早日,當日我就該將你和那個賤人,一並送下黃泉作伴才是。」
「你就不好奇,那個賤人的屍骨在何處嗎?」嫡母咬牙切齒道。
她捏著我的臉,眼裏閃著寒光:「你舍得讓她變成孤魂野鬼屍骨無存嗎?」
居然想著,用姨娘的屍骨威脅我。
還沒等嫡母將話說完,我就揚手狠狠打了過去。
「人死如燈滅,在姨娘挫骨揚灰之前,我先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我就左右開弓,猛扇她的嘴巴,嫡母似乎被我嚇了一跳,怔楞過後,開始反抗起來。
我纖弱無力,竟反抗不能,只能哭哭啼啼的被嫡母壓著打。
慌亂間,不知她從何處摸到了一根發簪,竟朝我狠狠刺去。
在婢女的尖叫聲中,我卻望著嫡母笑顏如花。
08
我小產了,尚未出世的孩子,化為了一攤血水。
無人知曉,我是故意的。
懷孕是真,但不想生下他,也是真。
那究竟什麽是假的呢?
大概是,我此刻的悲傷吧。
無人知道,此刻我趴在男人懷裏,興奮的顫抖不已。
「夫人,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男人嗓音嘶啞。
我被嫡母壓著打時,那根簪子紮進了我的小腹,雖然沒傷及肺腑,卻好巧不巧的害我失掉了腹中骨肉。
我小聲啜泣,如杜鵑泣血:「這是我和夫君的第一個孩子,我竟沒能留住。」
「我早知嫡姐嫉恨我,卻不承想,嫡母竟不允這孩子降生。」
男人將我攬在懷裏,看著我狀若瘋癲的抱著一團血漬的衣物。
有什麽比將希望打碎,生生變為悲痛,更讓疼痛徹心扉呢。
將軍摟著我坐在床上,地下的嫡母被五花大綁,嫡姐磕破了頭,也未曾換來喚將軍看他一眼。
「夫人傷痛,我亦感懷,夫人安心,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兒白死。」
「既是我痛失孩兒,就一命抵一命吧。」
將軍輕描淡寫的交代了嫡母的結局,而無論是在場的父親,還是封青,都一言不發。
嫡姐面色慘白,跪地膝行到床前,哀求道:「求您……網開一面,饒母親一命,她真的不知道妹妹有孕在身的事兒。」
「拉下去,處置了吧。」將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奪去了一條人命。
我看著嫡母嚇得昏聵,被強壯的婆子拖著要往出走。
嫡姐不顧推搡,抱著她的母親拼命的阻攔
「柳如眉,如果你也要攔著,就和你母親一並去死吧。」將軍淡漠的說道。
柳如眉怔楞片刻,然後低下了頭越哭越大聲,好像發瘋的狗。
大家都看到了,她在嫡母失望的眼神中,松開了自己的手。
我將臉埋在將軍懷裏,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笑得開懷。
那晚,她們也是如此這般,隨意取走了姨娘的性命,毀掉了我的生活。
所以,我也要親眼,讓嫡母看著,
嫡姐如何為了榮華富貴,放棄她的生命。
姨娘被扔到了亂葬崗,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我也要讓嫡母野狗分食、挫骨揚灰才好。
09
嫡母的死亡,就像一場夢,一滴水,無論是來去,都悄無聲息。
父親對外,稱她暴斃而亡,竟連個體面都沒給,草席裹著就隨意處置了。
我送去書房紅袖添香的姨娘,此刻正帶著糕點和厚禮,來府邸探望我。
我瞅著她高聳的肚子,和她相視一笑,有些東西不點自明。
「他父親的意思是,眉兒雖然做了糊塗事,但到底還是姐妹,夫人既然已經出氣了,還是需要在府中提攜一二的。"
是啊,柳家女,無論嫡庶,只要活著,都是有用的。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嫡姐柳如眉,眼底一片淡漠。
她肯定也想弄死我吧,可卻依然要在我面前卑躬屈膝。
「母親,之前是我糊塗,以後還請母親看在都是柳家女的份上,多多照顧。」
她一口一個母親叫的好不拗口。
我輕笑著,將滾燙的茶水順著她的臉,澆了下去。
「父親說得對,都是柳家女,我自然會多多照顧你的。」嫡姐被燙的臉皮發紅,卻一動也不敢動。
我捏著她的臉,輕笑道:「都是柳家女,這孩子無論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母親都得姓柳才是,父親的意思我懂,也要你更懂才是。」
在這後院,沒有兒子傍身,就等於沒有財富、沒有權勢,更代表她沒有命活。
父親外面的私生女不知凡幾,如果柳如眉不行,自然有人補上,同理,我亦是如此。
經過嫡母喪命,她早已沒有靠山,此刻更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我敲打她:「你可得早日給封青生個兒子才好。」
權勢是女人最好的春藥,女人一旦放下愛情,男人就是最好的登雲梯。
而我,也只是點燃了柳如眉的眼底的光而已。
從她放開她母親的手,斷尾求生那刻,我就知曉,她骨子裏留著和父親一樣涼薄的血。
那夜,柳如眉一襲白衣,去姨娘處,將封青截了胡。
她拋去了嫡女的尊嚴,輕歌曼舞,放下身段的討好。
果然將封青留了下來。
只是封青想的是她,還是別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我和她都是姐妹,燈火迷離下側臉也有五分相似。
她又是一身白,一定能勾起封青心裏的許多往事吧。
我看著夫君站在門外,聽著屋內鼓瑟吹笙,
看著門縫內,白衣女子嫵媚的身姿。
他的臉色鐵青,不知想起了什麽,竟沒讓小廝通傳,擡腿就走了。
躲在廊檐後的我,眉眼彎彎。
讓這把火,燒的更猛烈些吧。
畢竟美人不僅是花,還可以是離間人心的刀。
比如,肖想嫡母,可是悖逆人倫的大罪。
10
是夜,我坐在榻上。
夫君扼著我的脖子,將我按倒在紗帳裏。
他似是要掐死我,可對上我淚眼蒙眬的眼,又將吻落在我的頰邊。
我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他用力的撕咬著我的脖頸、肩膀,低聲喚我:「念貞。」
我卻不躲,反笑。
我爬上將軍床那晚,也是這般光景。
他按住我的掙紮的手,不顧我的哭喊,叫著我:「念貞。」
可我不是你的念貞啊,封郎。
你的念貞,早就魂歸西天變成一捧黃土了。
他摟著我汗津津的身子,低聲道:「夫人,我們再生個孩子吧。一個眉眼像你的女兒。」
我沒有回應。
我是不會給封家傳宗接代的。
那天的流產,也沒有那麽湊巧。
早在我發現自己懷孕後,掐準了嫡母來的時間,我就給自己熬了一碗藥。
送走了那個無辜的孩子,以後,我也不會再有孩子了。
畢竟,姨娘的仇,還沒報完呢。
第二天,我眉眼倦怠、頂著青紫的脖頸接了封青和柳如眉的茶。
我這個便宜兒子晨昏定省,對我這個比他還小的嫡母恭敬極了。
畢竟一天只能見一次,平替哪有正主兒香呢。
只是當他的目光看到我腕間的青紫,終究是失了神。
夫君似是發現了什麽,生平第一次,沒給兒子體面,將他從正屋斥責了出去。
我與他遙遙相望,淚眼朦朧、無語凝噎。
我將眼淚藏住,對著夫君露出淡淡的笑容,似是毫無察覺。
午間散步時,封青躲在假山的縫隙間,將我拉了進去。
我的眼淚就像下雨,打濕了他的衣襟。我無聲的哭著。
「我會救你的。你莫哭……」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你如何救,只要我一日還是你父親的夫人,我們就絕無可能。」
「封青,以後你好自為之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我將眼淚藏住,露出了淒絕哀婉的笑容。
某種窒息在我和他之間蔓延。
良久,封青的目光幽幽:「為什麽,你的男人,就不能是我呢。」
也不是不能,我看著封青,眉眼盈盈,除非你殺了他,取而代之。
11
將軍要上戰場了,聽說南邊的山匪屢屢下山掠奪,他領了皇上的旨去剿匪。
只是這次,封青竟也主動請纓,說是要提父親分憂。
我和嫡姐難得安穩,開始準備給外出遠行的男人們準備行囊。
一連幾日腳不沾地的忙,卻難得見到挺著大肚子的姨娘前來拜訪。
我聽姨娘言下之意,是父親病了,還很嚴重。
我不明白,家有美妾,兩個女兒又都嫁入高門,聽說前日來還攬下了采購糧草輜重的肥差。
父親又怎麽可能會病倒,不應該躺在錢堆上笑嗎?
電光石火前,我的腦海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脈絡。
糧草輜重、美差,父親病重,手中的絲帕一緊,
大軍即將開拔,父親又恰巧此刻病重。
莫不是……他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姨娘躲閃的視線,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測。
我表面慌張,暗地裏卻笑開了花,
真是瞌睡就給人送枕頭,我正愁沒地方那這個老狐貍開刀呢。
這不把柄就送到了門口。
大軍開拔,糧草輜重卻被老丈人貪了,購買的都是摻水造假的便宜貨。
父親被淩遲千百次都不足平息眾怒,
可柳家和封家是姻親,牽一發而動全身,唇亡齒寒的道理三歲孩子都懂。
可必須有個人,出來承擔一切。
可就在將軍要拿父親開刀時,跪在一旁求情的柳如眉卻說,自己已懷有身孕。
你看,天大地大,都不如柳如眉肚子裏封家的後代大。
大軍開拔,父子二人若有去無回,這肚子裏可就是唯一的獨苗。
封家宗族的長老第一個不幹,拉拉扯扯間就將處置父親這件事,攪了個稀碎。
柳如眉被一堆丫鬟仆從,前呼後擁的擡回了別院。
我狐疑的盯著柳如眉的肚子。
怎麽就這麽巧?父親命懸一線,柳如眉就恰巧懷孕了,難不成這個孩子還真是救世英雄不成。
一個詭異的念頭,從我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孩子的父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的母親是柳家女,才是最重要的。
12
嫡姐柳如眉這胎頗為不安穩,我作為主母,自然不遑多讓,要承擔起照顧之責。
更何況,遠在千裏之外的封青,十天一封的家書裏,殷切叮囑我照顧柳如眉,他生怕我因為嫉妒,要了這對母子的命。
我撇撇嘴,真是自作多情。
我任書信讓火舌舔舐成灰燼。隨手就吩咐管家,備好馬車,我要去廟裏求平安符。
當然柳如眉也要一起同去。
聽說那間寺廟,求子非常靈驗。前陣子父親府裏的姨娘,就帶著柳如眉拜了好幾次香。
一路上,我和柳如眉都相對無話。
我還是更懷念,從前那個囂張跋扈,欺壓在我頭上的柳如眉。
她看我盯著她的肚子,更是兢兢戰戰。
「你慌什麽,我還沒殘忍到要對嬰兒下手。」就算要下手,也輪不到我啊。
跪在大殿裏,四下無人時,我悄悄對她說:「你這胎定是兒子吧。」
我請了一尊觀音像,送給了柳如眉保平安。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我似乎發現了她的秘密。
我虔誠叩首,誰能想到這香火鼎盛的寺廟,不僅能保平安,還能求女送子。
秋日天長,我看著柳如眉汗如雨下的臉,輕笑道:「如果這胎是女兒,那就再來一次,求個兒子。」
我花重金隨著觀音像,還請了一位誦經的僧侶,替每日都做噩夢的柳如眉祈福。
「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
我看著柳如眉和僧侶顧盼流轉間,眼波相纏,輕聲說道。
13
我從秋日天長的九月,等到落雪紛紛的十二月。
在雪色消融的傍晚,終於等來了我風塵仆仆的繼子和躺在馬車裏的夫君。
聽說夫君被賊人偷襲,傷到了脊椎,可能後半輩子都只能躺著了。
我頂著風雪,將父子迎進了門。
封青拉著我的手,眼神肆無忌憚的在我臉上流連。
我點著燈,看著我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的夫君,他瘦了,眼裏卻依然有著灼灼火光。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一樣的好看。
姨娘果然沒騙我。
我摸著他的臉,輕嘆道:「夫君,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多年前,有個舉人,他窮困潦倒,卻有宏圖之誌。
他在秦樓楚館,遇到了一位年輕貌美的清倌人。
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生。清倌人將自己全部的錢財都贈與了那位舉人。
舉人也許諾他日功成名就,定將身騎白馬,迎娶佳人。
只是他忘了告訴那個清倌人,他家中早有妻室,和此女也不過黃粱一夢露水情緣罷了。
我將陪嫁的箱子開啟,取出了姨娘生前愛不釋手的琵琶,低眉信手彈起了哀切的小曲。
我抱著琵琶,笑道:「後來,那個清倌人被一位大人相中,強娶回了家。」
明黃的燭火中,我抱著姨娘的琵琶,一襲白衣:「封將軍,我想代我姨娘問你一句,這麽多年,你為何沒來?」
「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姨娘的閨名正是馮如貞。」
夫君呆住了,他掙紮著,頭上沁出一層薄汗:「你是貞娘的女兒?你竟是貞娘的女兒?」
我放下琵琶:「我應該叫你夫君,還是父親呢。畢竟姨娘和你分開時,就懷了身孕呢。」
「你竟是……你竟是貞娘……難道,你是我的……」
夫君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我笑著,打算和夫君解釋這個誤會:「姨娘入府時,孩子因為憂思過度,已經流掉了。」
只是不知道夫君有沒有命聽到了。
畢竟封青給他下的湯藥裏,可全是容易氣急攻心的補藥。
14
在冬雪消融這日,我成了整個都城最年輕的寡婦。
我可憐的夫君,終究沒有挺過那夜。
我想了想,有錢有貌、還有個孝順的繼子,我可真可憐。
我睡意朦朧間,封青爬上了我的床,壓在我的身上。
自從他父親走後,他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
我推開他,一如往常的拒絕道:「就算沒了你父親,我依然是你的嫡母。」
「如塵,你最終還會是我的。只要柳如眉生下孩兒,屆時……」
封青做了個手起刀落的表情,讓我驚訝不已。我還是比不過狗男人心狠手辣。
我竟小看了封青,原來早已步步為營算計好了去母留子。
我都還沒計劃好,他就已經開始未雨綢繆了。
我笑著打發走了他,挪開了屏風,露出了面色漲紅的柳如眉。
她腳步踉蹌,想必也聽到了結發夫君的驚天秘聞。
她後退幾步,惶惶不安的捂著肚子。
「我如果想要殺你,就不會讓你聽到了。」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但還沒下做到對孕婦下手的地步。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也只是個任人魚肉的寡婦,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想活命就看你怎麽做了。」
我壓著柳如慌亂的手,輕輕附耳說道:「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該怎麽做,你最脆弱的時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這件事只能你自己來做,不要想著求父親,如果父親直到這孩子的生父,恐怕到時候,你們母子只能一起死。」
柳如眉面如死灰的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原來你一直都在看我們演戲。」
我攏了攏雲鬢,笑的像偷腥的貓:「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呢。」
15
柳如眉生產那日,只是派了個丫鬟告訴我一聲,說算命師傅說我與她八字不合,讓我避開。
我知,這是告知,也是訣別。
隨後就聽到院落裏,傳出了少夫人難產的訊息。
我隔著院落, 看到接生嬤嬤腳步匆匆, 對外喊道:「少夫人不行了,少爺快進來見一面吧。」
一盆又一盆紅色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然後我就看到封青和父親走進了那個小院,
隨後,院門被兩個大漢, 從門外纏上了厚厚的鐵鏈。
16
我沒有見到柳如眉最後一面, 逃出生天的產婆,只把一個繈褓遞到了我的手上, 裏面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空氣中一片焦胡摻雜著血腥味,墻壁被燒的焦黑,只剩下一些殘片在風中飄蕩。
聽仆婦說, 不知是誰,打翻了明火,等到發現時, 火勢已經沖天而起。
封青和父親為了救柳如眉,都雙雙命喪火場。
或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柳如眉唯一的孩子,被產婆救了出來,送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著懷裏,這個臉上還帶著血水和煙灰的孩子, 扯了扯嘴角, 柳如眉還真是好算計。
以自己的死,換孩子的生。
我想我一定是病了,竟然覺得這個咿咿呀呀的孩子,有些可愛, 又有些可憐。
母愛是什麽呢?它能讓不願低頭的姨娘,為了讓我活下去, 心甘情願對父親嫡母低頭。
它也能讓自私自利的嫡姐,為了孩子,心甘情願的赴死。
柳如眉倒是信我, 不怕我把這個血統不明的小東西掐死。
17
我成了都城的天煞孤星, 不到一年, 就又送走了兒子和媳婦。
年紀輕輕的我,不僅變成了寡婦,還要照顧個拖油瓶。
可以多虧了這個拖油瓶, 將軍府的萬貫家財都由我隨意支配。
我想了想, 自己有錢、有顏,還有孩子, 果然太可憐了, 錢多的花也花不完。
每天都只能躺在金銀珠寶上哭醒。
喪夫守寡果然是女人最好的補品。
我將臉埋在嬰兒柔軟的頸窩裏, 蹭了蹭。
我父母無母,這個死小孩也一樣,未來的日子,我們一起抱團取暖, 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 該送走的仇人, 都死在了我前頭,我的好日子也才剛開始。
只是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封家父子, 看著我養著和他們毫無血緣的孩子,揮霍他們的萬貫家財,會不會高興地手舞足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