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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腦洞特別大的科幻故事/小說?

2017-12-13心靈

【滑坡】(2/07有更新)

我們把能對靠近物體產生重力的天體稱為「洞「,把能對靠近物體產生斥力的天體叫做「山「。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山對我們的吸重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們迷戀這個宇宙,不僅想要下探最深的黑洞,還想登上最高的山峰——光明頂。

「光明頂是宇宙中已知的為數不多的「山「。之所以叫做光明頂,因為它無比明亮,明亮到最初探索到該天體的時候,人們誤認為它是一顆恒星。」

正在講課的人是曾經的光明頂攀登者張鐵心,講台上的他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在一場攀登事故中,被光明頂巨大的斥力撕碎。台下坐滿了明天準備出發登上V-2營地的年輕人,可以說是座無虛席,但唯有一個位置空缺著。

張教授繼續說道:

「之所以叫它光明頂,是因為它極高的光線偏折率,在星體周圍巨大的斥力使得經過它的光線如同收到排斥一般向外側偏折。結果就是我們至今仍然未知光明頂的原貌,所有光線都被斥力偏折的幹擾光影響了。我們只知道它很亮,內容大抵與黑洞內容相反,其余的我們一概不知。這是促使我們選擇去攀登它的原動力。」

那個空缺的位置是張鐵心的兒子張鐵律的,被前來聽講的攀登者們放滿了裝備。

「你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光明環,一根高強度復合材料搭建的圓環。它以光明頂為圓心,平衡在光明頂所在的平面,是專門為你們搭建V1營地。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確認飛船一定要錨定在光明環上後,才可以關閉推進引擎。不然後果就是你們的攀登飛船被斥力推走,一覺醒來,你就無家可歸,成了宇宙孤兒了。」

有年輕人起立問道:

「那教授,我們明天要去的V-2營地是不是也有建設光明環?」

「沒有,我很抱歉。原來是有的,但是那裏三年前發生了史上最嚴重的登山事故,整根光明環都被摧毀了。所以想要穩定停留在V2營地,必須持續開啟引擎,平衡斥力的影響。你們只是來做訓練的,所以到達V2營地後,立刻返航。還記得返航要領麽?」

年輕人一同回答道

「面對光明頂,持續緩慢減少引擎推力,慢慢撤離V2營地,直到返回光明環重新錨定。」攀登者們齊聲回答道。

張鐵心點頭,離開講台

——下課。

此時張鐵律才趕到教室,嘴裏塞滿了壓縮曲奇。

「你去哪兒了?」

張教授指著他兒子問道。

「哦,剛剛試了下新攀登飛艦,引擎真的很暴力,我直接過了V2一路沖到滑坡上。」

「你跑去了滑坡?你知道那裏的斥力有多危險麽?」

「您一大把年紀不也沖上滑坡了麽?我有什麽不能去的。」張鐵律輕描淡寫地說道。

「上次就是有隊員和你想的一樣,無視攀登紀律逞強沖進滑坡中後段,結果引擎過載熄火,瞬間被彈射出去。他一人死了倒也無所謂,結果飛出途中擊中了補給船,整個隊伍瞬間被補給燃料炸開,全部失去動力。V2光明環3分鐘後被加速到0.05倍光速的飛船殘渣猛烈轟擊,整個營地的人都死絕了。後續我參與救援,連救援隊都差點被碎片濺射到全軍覆沒。後來我們叫它大爆散事件,這個事件告訴我們絕對不允許無視紀律的事情發生。」

張鐵律有心無心地聽著,眼裏看著的卻是光明頂的方向。他問道

「目前為止,有人可以透過滑坡麽?」

父親搖搖頭

「死了的,有,活著的,沒有。」

—————————————————————2022/1/1

第一章「馬德堡計劃」

張鐵心帶著兒子來到了休息室,休息室內有一個光明頂的模型,那是一座山的樣子。但這個模型和其他星球上的山不同,它的頂端非常尖銳,如同一根麥芒一樣指著天花板。

「我們根據已探測到的數據分析,光明頂的斥力分布並不均勻,越靠近光明頂,物體所受到的斥力就會越大。所以理論上,沒有人可以真正到達光明頂上。事實上即使是滑坡的終點到光明頂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顯然這段距離中的斥力是人類肉體無法承受的。」

話沒說完,張鐵律開口打斷

「你是想說這座山有無窮高?」

「不,兒子,我是想說說我失去的右手。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成為第一個沖過滑坡的人麽。當年我和我的兄弟們也都和你有著一樣的想法,想要離光明頂更近一些,想要破了攀登者的世界紀錄。他們中有很多都是天體學教授,所以我們其實都深知沖擊滑坡的危險,但我們太渴望看看這個不可思議的天體了。他仿佛就是一座真理祭壇,有著讓人寧願去死也要看一眼的魔力。

這事就好比拼死吃河豚。」

張鐵心嘆了口氣,用自己的機械假肢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然後視線停在兒子身上。這種平靜的眼光引起了他兒子的不適。

「看我幹嘛,你當年就應該繼續沖擊滑坡。隔壁阿特丹研究團隊都已經快抵達滑坡的末端了。他們掌握著一個滑坡上的錨點並在那裏建立了科考營地,鬼知道那倒是軍事營地還是科考營地。」

「鐵律,沒有證據不要亂講。阿特丹也是正經科考團隊,那裏面的登山指揮原來還是我的隊友。當年在他的指揮下,我們來到了滑坡的末端,那裏是我們的極限了。」

(二十六年前,V2光明環營地……)

張鐵心坐在熟悉的駕駛室位置上,緊張的汗水如同瀑布一樣從他地中海的額頭下淌下。眼前事無數根納米索纜穿梭在v2環內,這種材料的線纜折光率非常高,可以將光明頂發出的白光折射到各個方向。

從張鐵心的視角望去,這些線纜將空間割成一塊塊的碎片,這些碎片又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光明頂。

指揮員座位在駕駛員旁邊,那是一個精瘦的小夥子,名為韓盧。大家只知道韓盧逐塊中名為韓盧的狗,卻不知道這個名為韓盧小夥子,將要追逐宇宙裏最高的山峰。

他撥開控制屏,戴上防護用具,從這一刻開始,一切操作都要依靠聲音和目光,而不是手腳。滑坡近在眼前,所有人都明白活著上坡容易,活著下坡難。韓盧開啟通訊頻道,做了改次行動的最後一次動員演講。

「大家聽好,本次上坡計劃代號「馬德堡「。馬德堡半球實驗是於1654年,當時的馬德堡市長奧托·馮·格歷克於神聖羅馬帝國的雷根斯堡進行的一項科學實驗。實驗中,兩隊馬匹拉著一個被抽到真空的球體,該球體由兩個半球拼合而成,以次證明的大氣壓強的存在。

受此啟發,在納米材料發達的如今,我們沖擊者科考隊決定采用當時的牽引方式。在光明頂的對側放置五個重力塊,而每個重力塊都將用納米線纜連線我們的攀登飛船——沖擊者號。也就是說,理論上我們將受到等同於五倍於單個重力模組所受到的斥力大小的牽重力。這個力加上我們的引擎推進力會使得我們靠近滑坡的終點。

在理論驗證階段,張鐵心教授計算出了所需要線纜的強度,根據數值來看,這個方案是可行的。但意外依舊隨手可能發生,所以我們都和聯合航空局簽訂了意外補償協定,希望這次大家今天都能膽大心細,放手一搏,不要膽怯!」

張鐵心知道馬德堡計劃是一個無比大膽的計劃,用光明頂的斥力來擺脫光明頂的斥力,這個計劃的提出者,正是他身患絕癥的學姐何以太。他身上背負著一個臨死之人最後的倔強,也背負著人類科技提升的重擔。

他回過神來,馬德堡計劃已經正式開始

「3、2、1……0!」

V2光明環同時松開光明頂一側的五個對重塊和另一側的沖擊者號,沖擊者號飛船在對重塊的牽引下,慢慢啟動加速。全世界都在v1環的遠視角記錄儀下,屏住呼吸觀看這場人類科技盛典。

當五個對重塊和沖擊者號來到平衡位置後,韓盧和直播鏡頭擺了一個一切正常的手勢。由於接下來的脫鉤非常關鍵,不便再透漏任何技術細節,所以直播就此被中斷。

「我已經被壓的動不了,連眼珠子都很難轉動。我們到滑坡盡頭了麽?」

張鐵心吃力得說道。

「沒有,還差一點距離。和理論計算的有些出入。」韓盧回答道。

「那要脫鉤用引擎再推進一段距離麽?」

「按計劃來,我們應該返航。」

韓盧不準備再繼續了,可張鐵心想到他的學姐何以太無法看到他沖出滑坡,心有不甘。

「我覺得可以試試,以現在的燃料儲備,我們可以到達滑坡的末端。」

「你是駕駛員,你可以啟動引擎,我們都願意慷慨赴死。」

韓盧給張鐵心的行為下了定義——送死。這讓張鐵心冷靜下來。

由於飛船和對重塊都受到了斥力強烈的影響,微小的失衡不斷地累積,整個飛船-對重塊的構造開始繞著光明頂加速旋轉,這讓情況有些失控。

隊員開始不斷催促返航,韓盧和張鐵心最終下達了返航的命令。

可就在他們和對重塊脫鉤後,奇妙的景象出現了。窗外是一個鏡面般的天體,表面清晰映照著沖擊者號的外殼,有一瞬間,韓盧差點以為是其他攀登飛船出現在那裏。

「那是什麽?張隊長?」

張鐵心順著韓盧說的方向望去,居然真有一個標準長方體形狀的鏡面天體,他甚至可以看到鏡子裏映出的自己正在看著飛船上的自己。張鐵心驚呼

「我的天,它是怎麽停留在那裏的?它難道沒有質素,不會受到斥力麽?我說韓盧啊韓盧,你的要追逐的塊,它真的出現了。」

「給這個天體它起個名字吧,張隊長。」

沖擊者號離光明頂越來越遠,這個長方體也漸漸看不見。張鐵心越發覺得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說的太對了,而這次發現的長方體天體正式光明頂上的仙,是將要吸引世人目光的璀璨焦點。

「叫它不動碑吧。」

張鐵心說道 。

—————————————————————2022/1/6

第二章「不動碑」

「鐵律,這件事我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是我們沖擊者號成員之間共同的秘密。你要知道,在那種生死臨界的高壓環境下,看到什麽東西都可能只是幻覺。」

「不,爸,不動碑真實存在。」

張鐵律的眼睛暗淡下來,變得有些不敢直視父親。他父親抓住了這絲不易察覺的焦慮,繼續追問道

「你怎麽能夠肯定?」

「因為不止你們看到了不動碑,何以太也看到了,她很多年前給你郵箱裏發送了一張不動碑的素描,但你從來不登入那個郵箱。」

張鐵心激動得站了起來,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門口。然後一揮手關上了休息室的門,將張鐵律拉到角落裏問道

「畫呢?」

「不,不,你先回答我,何阿姨是怎麽知道那裏有這種天體存在的?」

張鐵律一邊質疑著父親,一邊後退。

「你們對何阿姨做了什麽?」

這次輪到張鐵心眼神失了焦,那是一段他不願提起的往事。一段關於V2環建設的辛酸往事,一段關於光明頂山腳下記錄著生離死別的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我的學生時代。何以太是我大學時的學姐,她的主攻學科就是「深靜態平衡」。這門學科專為光明頂滑坡邊緣的V2環建設而開放。

v2環的建設是由聯合航空城出資贊助,17位各學科諾獎得主牽頭的大工程,建成後可以作為各國科研人員及攀登者沖擊滑坡基礎設施。

何學姐是這方面的天才,是她首先在第二次建設招標意見交流會上提出以「中心轟擊」的方式建設V2環。」

「中心轟擊?」

「在V1環上建設兩座可移動的長軌電磁炮,將v2環需要的建材用電磁炮加速,向光明頂轟擊。斥力會讓材料減速,最後達到一個短暫的速度為零的時刻。」

「可是,那只是瞬時速度為零,之後材料會被斥力彈開,這離能夠穩定建設光明環還差得遠吧?」

張鐵律迅速提出了這個方案中最致命的問題。

「所以何學姐要求建造兩座長軌電磁炮,這就是她的第二個方案——拔河戰術。還記得之前沖擊者號沖擊滑坡提到的馬德堡計劃麽?馬德堡計劃的原型就是何學姐最先提出的拔河戰術。」

張鐵律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禁感嘆何以太的大膽方案。

「我懂了,要用斥力平衡斥力! 將兩座電磁炮移動到v1環的直徑兩端,然後同時向光明頂發射第一塊建築基石,將這兩塊基石之間用納米材料連線線連線。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會自己平衡在光明頂的兩側,這樣後續只要圍繞這對平衡錨點不斷發射其他建材就可以繼續開展建設了。」

張鐵心笑了,他兒子倒是頗有些慧根。

「沒錯,這就是拔河戰術。但當場有學者提出了這個計劃中的一個難度點,那就是連線兩端建材的線也會收到斥力的影響,雖然線材的質素可很輕,但它的位置勢必會穿過光明頂,這樣的話即使再輕也會收到巨大的斥力。

學姐當時非常強勢,她當場接受質疑並畫下了走線圖,以多艘飛船配合v1光明環形成了一個避開光明頂中心的走線方案。整個現場都驚呆了,這種只有超級電腦才能計算應力的復雜設計,對於學姐而言無非是過過腦子就自然而然可以算出的結論。

全場鴉雀無聲,幾秒後,掌聲雷鳴。」

「他們怎麽知道學姐算的數值是對的?」

「他們當然不知道,他們以為這個方案是學姐早就有準備的。其實我也是這麽以為的,後來才知道,那時臨時作圖設計的。」

「所以……是誰先鼓起掌的??」

張貼心拍了拍兒子的腦袋,驕傲地笑著。

「當然是我先鼓的掌,誰在乎呢,聽到掌聲跟著拍手是人類本能。」

張鐵律走出休息室,父親也跟了出來,他們散著步來到了聯合航空城出品的最新型號的攀登飛船上。

「想去v2環的遺址看看麽?」

張鐵心問道。

「走!」

「走。」

飛船緩緩升空,巨大的升力壓得起飛點地面凹陷,炙熱的尾流噴射而出,扭曲了周圍透明的空氣。那星火之間,張鐵心似乎看見了自己與何以太度過的那幾天最後的日子。

(25年前,v1光明環第一醫院,c-car靶向治療室。)

病床上的她曾經也擁有一頭柔順的長發,但自從加入v2建設者的研究團隊後,v2環的工期就壓得她透不過氣來。長時間暴露在長軌電磁炮以及v2環甚至滑坡上那種巨大的斥力,對她的身體以及內臟造成了巨大的壓迫。

「醫生,情況怎麽樣?」

何以太艱難地擡頭看著前來查房的張誌南醫生,即使脖子上全是化療藥物的導管,她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躺下,你現在還不能動。身體感覺怎麽樣,比昨天好些還是差些?」

她想站起來,醫生將她勸下。

「你的家人已經通知到了,他們正在從太陽系趕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你的病情非常緊急,情況很不好,我必須如實告訴你。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肺部和骨質,化驗下來很多基因序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可能是因為長期暴露在實驗室儀器下造成的。但最關鍵的還是你過於不規律的作息節奏,你能告訴我這些年你到底在忙些什麽?」

她虛弱地發著氣泡音,面無血色的臉上擺著一雙堅毅的眼睛,就像一顆冰封的棕黑色瑪瑙一般閃爍著。

「在……在深靜態平衡實驗室裏模擬施工步驟。那裏沒有自然光照,所有的作息都找不到參照,很多時候……很多時候我連續工作了50多個小時後才發覺已經過去兩三天。」

「你現在必須保證休息,雖然目前為止基因靶向治療已經非常成熟,但是額對於你這種dna系列多發性缺損也實在是無能為力。所以你之後是不是考慮進入冬眠?」

張醫生給出了自己的判斷,而何以太似乎並沒有聽得很認真,她似乎在找誰。

「張醫生,能幫我聯系一下張鐵心先生麽,他是我的工友。我有些施工方案必須和他交代,他就在v1環上的v2建設者基地。」

「好的,我馬上幫你聯系他。還有我剛剛提到的冬眠方案是不是……」

「我不冬眠,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寒冷。

謝謝你醫生,請出去吧。」

張醫生無奈搖頭,離開了何以太的病房。

這幾日前來探望的何以太的人絡繹不絕,他們有的手捧鮮花,有的手提相機,帶來了一些安慰和獎章。直到一張v2環施工現場的照片被塞到何以太眼前。

她眼前一亮擡頭看去,是韓盧拿著照片塞到了她病床上,後面跟著的是灰頭土臉的張鐵心。

「我聽醫生說你拒絕了冬眠?」

張鐵心問道。

「嗯,我接受死亡,屬於個體的生命是會被遺忘的,只有屬於集體作品永存。我的夢想就是完成v2環的建設,沖上光明頂一窺究竟,現在看來是無法實作了。」

「說什麽呢你,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準你冬眠一覺醒來,我們就已經站在滑坡後和世界揮手了呢?」

張鐵心依舊繼續勸導,韓盧則一言不發的幫著何以太翻動相簿。看著v2環的進度喜人,她臉上的蒼白逐漸被笑容覆蓋。

「我也想攀登一次滑坡,可以麽?我可以向聯合航天城申請從v1光明環所在面的垂直方向,沖上滑坡。」

「你瘋了?」

張鐵心喊道。他看了一眼墻上保持安靜的符號,然後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視著何以太的眼睛。

韓盧則更為冷靜,他說道

「給你看施工現場的照片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沖過滑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v2環塊竣工了。到時候必定是有人可以借此沖上滑坡的,他們也會帶上你的份的。」

「呵呵,是啊。可我想親眼看看,親身體驗一下光明頂上的風景,順便將一些平時收集不到的參數傳回到地面。」

她的目光裏充滿了請求,所視之處,似乎都充滿了她的執念。那房間裏的花啊獎章啊,在她眼裏都迅速褪去了顏色,唯一彩色的物件除了那本施工相簿,就是張鐵心和韓盧腰間掛著的攀登飛船的電子鑰匙。韓盧不再說什麽了,張鐵心背過身去,眼裏擒滿了眼淚。

光明頂的光線悠悠地照耀著病床前的窗戶,何以太的眼前出現了一些幻覺,仿佛她在走到自己生命的終點前,發現了兒時夢裏藏著巨龍和寶藏的山洞。

……

張鐵心哽咽了,他們的飛船也來到了能夠看到v2環遺址的地方。

「看,兒子。那就是v2環的遺址,是最初運用拔河戰術打下的v2兩塊環基礎樁,它們中間有依舊納米線連線著。當時為了紀念何以太做出的貢獻,我們建議施工隊在竣工後保留這些線。其他沒有線拉扯的部份,都已經被斥力送出光明頂斥力圈了,唯有這兩塊最初的基樁,還保留在原地。」

「爸,最後何阿姨怎麽樣了?她去到滑坡後邊了麽?」

「之後的一個月,我和韓盧設計了很多方案,希望能夠讓她去到光明頂,再安全返回。只是韓隊長再在最後關頭沒有選擇控制飛船返回的,而是聽從了學姐從飛船上傳回訊號的最後要求。

——讓我……繼續……靠近

然後通訊就中斷了,她永遠離開了我們。」

鐵律楞住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素描畫,遞給父親。

「也許這是何阿姨最後的作品,這也是她想繼續靠近的原因。」

鐵心開啟素描畫質,畫質上躍然一塊鏡面長方體。在學姐極致淩亂的光影繪法和線條平面的明暗對比下,這個長方的畫面張力體似乎能夠直接從紙面上升緯,從二維紙面直接進入三維空間。

很難想象這是寫實畫面,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畫出這種東西,除非她親眼見過。

「就是它……就是它!!!」

張鐵心不禁攥緊畫紙,機械右臂不斷的發出零件顫抖的聲音。光明頂泛出的光陣陣襲來,在這些光暈裏,畫紙上的物體似乎活了一般,在張鐵心的腦海中瘋狂生長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致密天體。

而他自己瞬間成了仰望它的一只小小螻蟻。

/這世界上有一種魚會在產卵的季節逆流而上,從海裏一路返回內陸的河流湖泊,即使最後迎來的是死亡。下一章「鮭魚行動」/

—————————————————————22/01/21

「鮭魚行動」

在摩爾斯徹的驛站門口裏,一位機器雕刻師正在仔細雕刻一塊立方體石碑。這個雕塑將擺放在攀登者大廈門口的廣場上,它刻畫了一位女子手執立方體獨自站在空曠境地,背後是煥發著巨大斥力和光亮的天體光明頂。

雕像所紀念的人正是已經去世的何以太。

攀登者大廈的建成象征著人類下定決心,準備對光明頂發起了前所未有的進攻。而整棟樓中最主要的設施,就是「鮭魚宇宙」。

在鮭魚宇宙的體驗現場,張鐵律入座了樣機。隨著系統的啟動,他的意識被傳送到了鮭魚宇宙,那裏有一個以目前所有采集到數據制作而成的虛擬光明頂。整個鮭魚宇宙的架構運用了最還原真實的物理引擎,是一個幾乎於完美的光明頂區域復刻體。

而像張鐵律這類受試者的終極任務,就是運用自己能夠在這個虛擬空間裏施展的一切方法,去盡可能靠近光明頂。

在中央控制台的匯總螢幕上,受試者以及他們編制的攀登隊伍就像一群從大洋中逆流返回河流上遊的大馬哈魚。當然,他們不僅僅是像鮭魚那樣奮力的遊動抵抗水流,更多的時候,他們的攀登飛船會像鮭魚那樣在宇宙空間中跳躍起來。

那是引擎超載引發的爆炸,飛船會因為爆炸的推進力靠近光明頂,然後被光明頂無情彈射開。這個過程就像在水裏躍起又落回水裏的鮭魚。所以艾文芳博士把她開發的攀登模擬系統稱為鮭魚宇宙。

她覺得,這個名字足夠殘忍,足夠形象,非常符合她提出的拋棄一切道德約束發展科技的理念。與何以太不同,艾文芳絕不會去享受攀登光明頂的過程,她享受的是鮭魚宇宙中的受試體在飛船爆炸前發出的慘烈嚎叫和呼救。

張鐵律這是十一次來到攀登者大廈,他的前幾個方案均以失敗告終,但艾文芳博士還是註意到了這個小夥子的前幾次嘗試。

「這次叫你過來是因為我發現你的方案都非常暴力,其他人的各種嘗試方案的失敗原因都是因為引擎熄火、能源供應不足,材料應力不夠……而你的失敗原因全是……受試者死亡。要麽是加速超過受試者承受極限,要麽是斥力過大導致骨折內陷戳爆了肺葉……

呵,反正你挺放得開的,能說說你是怎麽想的麽?」

張鐵律沒正眼瞧她,在她眼裏艾文芳就是一程式猿,不該問這些莽漢才會去思考的問題。

「艾博士,你提供場地,我試驗方案,你記錄數據,就完事了。我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把飛船開到最大速度,沖進去,能沖多少距離算多少距離。」

「嗯,你的分級推進確實是能夠最大限度靠近光明頂,但是在減速過程中,沒有駕駛員能夠承受這樣的加速度。好幾次你都是以昏迷狀態著沖過滑坡的,這樣的數據其實沒有任何意義,飛船也不能安全返回。」

「飛船安全返回是沒有意義的,數據安全返回就行了。」張鐵心回答道。

「嗯,整個光明頂因為自身內容原因,電磁幹擾極大,所以以無人機的方式窺探光明頂內部資訊存在巨大障礙。所以木前主流學界一方面希望透過鮭魚宇宙的受試者以及深度學習技術使得ai能夠學會飛船操作……另一方面他們也沒完全放棄人類沖過滑坡的可能性。」

「艾博士,什麽意思?」

「跟我來,我帶你看幾個失敗案例,你就明白了。」

艾文芳帶著他來到了數碼檔案室,裏面全是受試體留下的沖頂記錄。她調出幾組數據列在全像投影機上

「近幾年的數據,你隨意看看吧。分級推進法,用分級推進裝置帶領飛船沖擊滑坡,但試驗結果飛船被彈射出滑坡。繩索收縮法,用飛船陣列組成一個繩套結構套住光明頂,靠遠端飛船的抽離收縮鎖套,耗資巨大,材料技術不足以實作。還有反物質武裝法,制作反物質覆蓋的飛船,利用反物質不會受到光明頂斥力的現象,幫助飛船靠近光明頂 ……在鮭魚宇宙裏反物質我可以透過開掛給他,現實裏誰能制造這麽多穩定存在的反物質?」

「也就是說毫無進展?」

「當然不是,讓他們去模擬登頂只是幌子,當然不會去指望真的有人能夠做到。理論足以證明我們不可能登不光明頂,想要登頂就像去證明π是有理數一樣荒謬。至於讓ai系統學習人類的駕駛技術,也只是順帶的專案,這只對未來的航行技術有幫助,對研究光明頂毫無用處。」

眼前的女人對於攀登者的欺騙行為讓他感到一陣厭惡,但張鐵律更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所以,鮭魚宇宙僅僅是一個模擬遊戲而已?只是為了抄起攀登熱,幫助你背後投資集團的股票水漲船高?」

艾文芳只是笑笑,說道

「我這裏還有一套vr器材,可以直接送你去光明頂上。」

「去光明頂上?有什麽意義?」

「想要登上光明頂,你就必須要了解它。不躺下試試麽?」

張鐵律半信半疑的躺下戴上器材,他的意識被傳送到了光明頂建模上。

光明頂在艾博士的系統建模中是一個類似於球形的物體,人可以再上面隨意走動。令他感到驚奇的是,光明頂上看外界的變化速度極快,而且無比清晰。

他看見茫茫受試體玩家駕駛的飛船忽而靠近,忽而遠離,忽而爆炸,忽而再重生點復活。整個過程就在彈指一瞬間,如白駒過隙,驚鴻一瞥般地發生著。

眼角的秒表飛速運轉著,張鐵律意識到,這是被人為加快過的時間。

「艾博士,幫我同步到目前的進度,時間也調整成正常系統時間流逝速度。」

一瞬之間,整個世界又慢了下來,攀登者飛船的速度變得無比緩慢。整個世界都開始慢放了,每一艘飛船的爆炸畫面都像一個探照燈一樣掛在附近,爆裂的光亮久久不能彌散,這讓讓張鐵律蒙了。

艾博士提醒了他一句

「相對性,你在光明頂上看到的外界時間比實際外界時間慢了很多。其實並不奇怪,外面的光想進光明頂需要花費更久的時間,所以你看到外界的時間變慢了。這麽說也不全準確,更準確的說鐘慢是因為加速度的等效原理,不過你就這麽理解吧,反正也沒差。」

「哦,對了。你要在光明頂呆上一年,我不會放你出去的。」

「什麽?艾文芳!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張鐵律大聲嚷嚷,但艾博士的頭像消失在列表中,整個空曠的光明頂中只剩下他一人。艾博士最後的留言顯示在張鐵心的畫面中——

「你要征服它,就要先好好了解它。」

——————————————————————22/1/30

「深靜態悖論」

自由漫步在光明頂上只是張鐵律被困在此地後第一個小時的浪漫。隨後的時間根本沒有浪漫可言,除了枯燥就是枯燥。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重復做著三件事,罵艾文芳一小時,罵累了就開始在光明頂上翻滾一小時,滾累了就嘗試睡覺。睡醒了繼續罵,罵完了接著滾,滾累了躺下睡。

堅定如他,也頂不住這種孤獨的沖擊。終於在第三個月,張鐵律在鮭魚宇宙中瘋了,他要尋死以擺脫鮭魚宇宙的控制。可他手裏並沒有可以自裁的工具,唯有不斷地用頭部撞擊光明頂的建模,來獲取那一絲絲歸西的可能。

艾文芳看了他這段時間的表現也直搖頭,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可能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吧……」

突然張鐵律停止了撞擊動作,他轉向艾博士螢幕的方向,正對著中控室的大螢幕開始傻笑。口水從他嘴角流了下來,然後很快被斥力拉成一條筆直的絲線,瞬間彈射到無垠的宇宙空間。

隨後他解下褲子,對著大螢幕開始邊笑邊尿尿,尿液飛濺在螢幕內測。一邊尿著,一邊嘴裏還罵罵咧咧,振振有詞

「艾文芳,你他娘就是個混蛋,騙老子來這裏坐牢,老子哪裏得罪你了?我看你的心就是顆巨大的光明頂,裏面根本容下人,只有魔鬼能登陸你的心!你就是那個魔鬼頭子!!」

這一頓給螢幕前看著他的艾博士整樂了,她開啟通訊,說道

「你還有9個月時間,慢慢享受。」

鐵律聽到聲音,都顧不上穿褲子,像一匹十幾天沒喝水的馬兒見了河流一樣,瘋狂地奔跑在光明頂上。

「你放我出去!你別關通訊,你聽好,你……你就算不放我出去你也給我找兩個人過來,我……我已經三個月沒和人說話了。」

「人?哪裏來的人?你不是一直要做登上光明頂的第一人麽?沒人可以登上光明頂,只有你。現在你如願以償了,怎麽還不開心了?」

說罷,艾博士又關掉了通訊。

鐵律情緒瞬間失控,他扯著嗓子罵

「狗娘養的艾文芳,我要向聯合航天城起訴你非法拘禁罪,他們會判你無期冬眠的!聽到了麽你個婆娘,等老子出去老子第一件事就剁了你!!」

周圍恢復安靜,他癱倒在地上。雖然沒出去,這依舊是三個月來他最開心的一天,因為他終於和人說上話了。

「原來和人交流,是這麽美好的還沒事情……吵架也超級美好……」

他漸漸冷靜下來,開始去開始思考艾博士的目的,開始回想起她那句「你想要征服它,就要先了解它。」

「對……對,我想起來了,何以太在給父親的郵件中多次提出過關於光明頂的困惑。

光明頂作為一個對其他物質產生斥力的天體,為什麽其本身沒有因為巨大的斥力而瓦解?這是疑點其一。

在v1環建設的時候,何以太根據深靜態平衡理論測算出數據,在v1環周圍加入了很多維持v1環保持在光明頂所在平面的可調節對重塊。如此巨大的v1環尚且需要多點位的動態平衡調整系統,可是光明頂似乎不會被外力所撼動……這是疑點其二。

之前在滑坡看到的神秘鏡面石碑,居然可以在斥力場中一直保持和光明頂的相對位置,這是疑點其三。

那艾文芳送我來這裏,沒準可以找到一些關於這些疑惑的答案。」

張鐵律看著光明頂外無數企圖接近光明頂的飛船,它們就像這顆古老天體曾經面對的無數流星一般消隕在天體的外圍。可既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所有受到斥力的物質它們對光明頂的影響真的不存在麽?

那一搜搜飛船此刻在張鐵律眼裏恍惚間變成了古往今來所有與光明頂擦肩而過的行星,恒星,中子星,黑洞。在無限時間的長河裏,他們在光明頂前都成了過客,而光明頂就像一個歸隱山林的隱士,從未與外界有所摩擦。

「這顯然不可能……」

他暫停了遊戲進度,拿出水杯,丟進一塊硬糖。糖很快浮了起來,他仔細端詳,之後自言自語道:

「如果這宇宙是一杯水,光明頂是這顆糖,那它就該被浮力送往水面,而不是在水的中間。斥力是相對的,光明頂總會被其他天體推到物質密度更低的地方去,可現在它就在銀河系內裏最繁華的地段……這解釋不通。

除非……

啊……這就是何以太之前郵件中說的,先要證明光明頂的存在性,再去論證登頂的可行性。也許她早就在做v1環深靜態平衡試驗的時候想到了這些,所以她懷疑光明頂的存在性……這太瘋狂了」

他又往被子裏丟進一塊玻璃,叮的一聲響,玻璃沈入水底,與杯壁融為一體。

張鐵律恍然大悟,他似乎有辦法解釋光明頂的迷之穩定,他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個和何以太存在性假設截然相反的解釋。

他大聲呼喊艾文芳

「艾博士,你先放我出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出來?你不是說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剁了我麽?你想也別想出來的事情,繼續待在裏面就好。」

「你先別掛,我剛剛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光明頂可以穩定存在於這個宇宙空間裏,而不是被其他星球排斥,可能和其內核和外殼有關系。」

「喲,虎父無犬子啊,你好像有些開竅了。」

「光明頂有幾個疑點,一是它本身為何不受到斥力影響,保持一個固定的形態;二是它為何不被其他天體排斥,從而離開銀河系。我的猜想是,它表面是一層類似不動碑的物質,而這種物質不受任何力的影響……」

「不動碑……有意思,你說的是在滑坡裏面那個不明物體吧。我曾經設想過光明頂是被栓在宇宙中的,所以透過計算可以推理得到栓光明頂的桿子的位置。嗯……那塊不明的長方體天體確實非常可疑,它就處在其中一個特解上。」

「所以,艾博士,我能出去了麽?」

「不能,你還得聽我說一個故事。」

「故事?」

「是的,故事。何以太去光明頂前講給我聽的故事,一個第三類接觸的故事。」

「何以太,她……她見過外星人?」

「不知道,但她這個女人是個工作狂,她說的故事一定不會只是故事。更何況快死了她才告訴我,一定是有所含義。」

「好,你說,我聽。」

「不用我說,我把故事寫成指令碼了,也根據原著建了模,你自己在鮭魚宇宙裏體驗吧。」

與艾文芳通訊中斷,場景從光明頂轉移到一座雪山,紛飛的暴風雪瞬間糊住了鐵律的面罩。氣溫驟降至零下79度,他被送到了山頂,而山頂上是一座浮空城。

這顯然不是人類文明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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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二則」【顛倒城】上篇

從前,有一座名為顛倒國的國家,國土整塊都浮空在它的母星奧拉星表面,所以奧拉人稱顛倒國國土為浮空城。相傳,三千年前是非之神降下顛倒的詛咒,從此往後,顛倒國的國民永世不能去到浮空城的上表面。

他們只能在浮空城的下表面建立都市,頭朝著奧拉星的表面度過自己的一生。是非之神立碑為證,如果有人膽敢私自離開顛倒國的國土,以正常人的姿態踏上奧拉星一步。那麽她將即刻降下神罰。

時間過去三千年。

顛倒國國王有一個可愛女兒,名為歌娜·馮阿賽麗。在歌娜小的時候,她的母親麗麗塔給她說過一個故事:

「曾經,顛倒國有一名叫做「丹」的科學家,他的夢想是看到顛倒國上方的天空究竟長什麽樣子。於是他就像狄狄西斯五十六世國王請願,希望能借用顛倒國的士兵完成挖掘穿浮空城的願望。

國王允諾了他,但也給他了一個期限。如果一個月內無法向王室成員展示浮空城背後的天空,那麽他將被斬立決。

丹同意了,他帶上人馬夜以繼日的工作。就在即將挖穿浮空城之時,他們的鋤頭卻再也不能往下鑿入半分。一塊黑色的無比堅硬,無比巨大的石碑堵住了挖掘路線。

丹企圖繞過這塊石碑,但這塊石碑似乎不僅無限硬,還無限廣闊,挖掘的士兵根本無法繼續工作下去。最後,在砸爛幾萬把鑿子之後,一個月大限來到,丹被國王推上了斬首台。

斬首那天,顛倒國百姓齊聚廣場,嘴裏默背著神的語錄。言語的聲音在丹的四周翕動,放仿佛一簇簇跳動的火焰正在他身邊灼燒他。教會的巫師大聲咒罵著丹違背神旨的愚昧行為,曾經答應丹挖掘國土的國王見狀態也跪在一旁禱告。

在眾人祈求神寬恕的禱告聲中,斷頭鍘落下,鮮血噴湧而出。而丹的屍首成了違背和愚昧的象征,被長埋於他挖掘洞穴的最深處。」

而歌娜不以為然,她認為顛倒並非顛倒國的宿命。常年的顛倒生活使得國民麻木了,他們不再疑惑自己的生活環境為何與奧拉星上其他人不同,而只是利用神的顛倒詛咒安慰自己。

這天晚上,歌娜來到城堡最高處,離奧拉星最近的地方瞭望奧拉星人的生活。而此時奧拉星上也有一名小夥正在用自己剛發明的望遠鏡觀測浮空城。小夥看到了浮空城上一頭棕黃長發的歌娜,而歌娜也註意到了每晚都會在屋頂舉起望遠鏡的小夥哈伯。

他伸手向浮空城揮動,歌娜也回以揮手。看到歌娜向自己揮手後,哈伯激動的跑回村裏,就像剛發現浮力定律後從浴室裏蹦出來的阿基米德。他巴不得告訴所有人,浮空城裏並不都是傳說裏講的石頭人。浮空城裏其實都是和他們一樣的居民,只是他們頭朝下生活。

隨後,憤怒的村民砸了哈伯的望遠鏡,並將他關進了小黑屋裏。

之後一個月裏,歌娜再也沒在原來那個屋頂見過哈伯。慢慢的她不再每天前往城堡頂端瞭望奧拉星,但她寫了一張紙條掛在望遠鏡邊——

「你好,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肯定我們都是一類人。如果你能夠看到這條留言,能分享一下你那裏關於我們顛倒國的故事麽?」

幾天後,歌娜再次來到瞭望塔,她驚喜的看見男孩給她也留了一張紙條,上面記載了奧拉星人對於浮空城誕生的傳說故事:

「曾經有一個國家名為古顛倒國,古顛倒國中出了一個黑巫師,研究出一種可以讓人變得無比聰明的藥。可這種藥有一個非常強烈的副作用,那就是服藥之人雖可以變得無比聰明,但他行動也會變得異常緩慢,成為一塊好幾年才能挪動一米的石頭。

黑巫師毒害了幾個村名,想從他們口中問出成為神的方法,可是每次等待石頭人回答的過程,都讓他崩潰無比。由於吐字過於緩慢,他根本聽不懂石頭人表達的內容。

於是一天夜裏,黑巫師想到了一個喪心病狂的辦法,他在村裏的水井中下了聰明藥,第二天,全村人都變成了石頭人。他把石頭人一具具扛到了一個空曠的山洞裏排列整齊,並在地上畫上了米字格。

他要讓500具石頭人共同回答這個問題,一人寫出答案中的一個字,成為一個瘋狂的答案矩陣。

他預計一個月時間就可以看到答案,於是封住了洞口,等到一年後再回來。

可當黑巫師再次來到洞穴的時候,他沒有看到答案,而是見到了真神。她自稱是是非之神,掌管宇宙之間的所有對與錯,是與非。

原來在黑巫師水井下毒後,聰明藥順著地下水慢慢滲入了五湖四海,將周圍一大片區域的人都變成了石像。是非之神悲憫這些已成石像之人的苦痛,於是將他們全部集中到了這個裝有如何成神答案的山洞裏。

密密麻麻的人像將印有答案之地密不透風地蓋住,黑巫師窺探不到半分天機。

她揉碎了那些可憐的石頭人,終結了他們冗長而寂寞的一生。並一刀將被汙染的土地削了下來,放逐到浮空之境,並立了一塊顛倒碑,碑文上撰寫了顛倒的詛咒——為贖巫師之罪,顛倒國的人民將永世生活在顛倒國的下表面。如顛倒國國人以正常姿態登陸奧拉星,則即刻降下神罰。」

之後,歌娜和哈伯便常常以紙條的方式互通有無。直到十年後的一天,歌娜在紙條上寫下——

「我將嫁給卡爾遜公領主,之後將離開狄狄西斯城堡,再見,哈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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