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的童話世界之旅
- 第一趴 · 海的女兒
【於是，人魚公主的身體慢慢地，化做了許多五彩繽紛的泡泡。黎明的曙光，照耀著泡泡，而人魚公主的身影，在泡泡中忽隱忽現的往上升。
「我那可愛的妹妹，到哪裏去了！」王子正四處尋找人魚公主。變成空氣的人魚公主只是看了看王子，很滿足地往粉紅雲彩的深處飛去！】
這段文字，我反復回味，這是童話【海的女兒】的結局。
「妹妹，你乖乖待在宮殿裏，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是大姐的聲音。
她的尾顏色比火焰還濃烈，熱情又絢爛，性格卻是最沈穩的。
所有姐姐圍在我身邊，而我抱著一顆珊瑚，周圍掉了許多珍珠，都是我的眼淚。
真敗家！
以後再哭，一定要把所有眼淚（大珍珠）都收集起來。
「姐姐，你們去吧！」我不免羞澀，面頰熾熱起來。
松開珊瑚，我調整好情緒，換上正常的口吻：「不用擔心我，我只是覺得一個人，有些孤單。等明年我就可以和姐姐們一起上岸了。」
我此刻不再是正真的十五歲的小美人魚了，對陸地的渴望不再強烈。
姐姐們心中把我一個人留在海裏的愧疚頓時消散大半，並且保證會給我帶禮物的。
告別後，她們往海面遊去，我也松了口氣。
我擺動魚尾，有些生澀，不過很快適應，畢竟我也做了十幾年美人魚。
屬於我的花圃中立著一尊巨大的、潔白無瑕的石象，刻的是一位英俊的男子。
像太陽一樣艷紅的花朵和像玫瑰一樣火紅的垂柳，簇擁著石像，成為海底王宮一道獨特的風景。
是王子艾歷，童話故事的主角。
正如故事寫的，小美人魚公主愛麗兒，已經見過，並且愛上這位英俊帥氣的王子了。
不巧，我正是愛麗兒，與故事的結局一模一樣，化作泡沫，消失在天空中。
不過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佟！」
我一個甩尾，拍在石像上，一聲巨響之後，石像倒下，沈寂的海沙彌漫開來，模糊視線。
侍衛長帶領黑鰭人魚侍衛隊，全拿著三叉戟和夜明珠的。
「親愛的公主殿下，請問發生了什麽？」侍衛長確認王最疼愛的小女兒沒有受到傷害後，語氣溫和地關心道。
「沒事，石像倒了。」我手裏也拿著一顆超大夜明珠，散發著柔和溫潤的光。
「擡走，銷毀。花園種上珊瑚和海草，邀請小醜魚和大海龜入住。」
我美滋滋地搖著淡紫色的魚尾，海水晃動。
「晦氣！」
吐出兩個字，我感覺舒服不少
當初作為小美人魚公主，我放棄了幾百年的壽命，化作泡沫，以為像祖母說的，完全消失。
但是我再睜眼，投生到了現實世界的東方，仍保留著記憶。
當初年紀小，為愛哐哐撞大墻，中二一點沒事，但差點被花心的艾歷騙心騙身，我是真的記仇。
本以為會平安一輩子，誰知道又被車撞了，一睜眼就回來了。
我差點樂出聲，今晚，艾歷「下海」，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想了想，我還是不去了，安安心心等到明年和隔壁海域的竹馬人魚王子結婚更好。
我想著前世今生，沒有註意到周圍環境的變化，以為是做人太久，遊起來不太習慣。
而周圍的海水越來越混濁，越來越沈重，海草的顏色變得墨黑，茂密至極，到處纏繞。
幾乎沒有魚兒遊動，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長殼的生物在海草間緩慢爬動。
漸漸地我意識到不對勁，這種環境我是見過的，是海巫的領地。
夜明珠的作用變得很小，我想要離開，卻被海草和奇怪生物包圍，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海水變得比墨汁還粘稠，模糊了我的視線。
海水隱隱約約朝著某個方向湧動，撕拉著我的身體與靈。
「你究竟是誰？」
是海巫的聲音，嘶啞陰冷卻並不難聽。
但似乎滲著毒水兒，滲進我的腦袋裏，讓我頭痛得像有密集的蟲子在鉆咬啃食。
我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身體不斷的翻滾，尾巴不斷劈開黑色粘稠的海水，完全沒有形象可言。
「不對，你是她，又不是她。」女巫舉著大型海獸的骨頭拼合制成的魔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杖頂上的夜明珠蒙著一層詭秘的膜，發著幽幽地暗光，
「不管你的靈魂去到了何處，到王子身邊去，是你的命運。」
都知道海底女巫是個長著大燈泡眼兒滿臉皺紋的老女人吧！
尖尖彎翹的下巴，長著稀疏脆弱的頭發，常年穿著破破爛爛的褐色鬥篷遮掩。還有一根一樣醜陋的魔杖。
但眼前的年輕女巫是個年輕漂亮，美貌不輸於任何一個公主。
我驚訝極了，上輩子壓根沒看到破爛漆黑的帽兜下，海巫的臉。
一雙圓圓的，只是無光的眼與我的眼睛對視著。
「記住了？」
「記住了。」
我已經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夜幕下，本應沈寂的海面，卻被郵輪裏傳來的燈光和聲音襯得活躍起來。
海風不斷從陸地吹來，掀起水紋一陣一陣，不斷向遠方散去。
我，怎麽跑到水面上來了？
手裏還握著夜明珠，腦袋裏完全沒有偷溜出王宮的記憶。
我猜，大概是故事劇情的作用。
放棄抵抗，我靠在礁石上，看月亮數星星吹海風，還挺愜意。
不自覺地，我低聲哼起獨屬於人魚族的古老歌謠。
突然，遠遠地傳來相同的歌謠給予回應，低聲婉轉，悠揚動聽，歌喉美妙。
我嚇得趕緊閉嘴，鉆入了水下，我忘記姐姐們就在附近海域玩耍。
這塊礁石離岸邊不遠，小美人魚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能被岸上的 人盡收眼底。
「王子，需要……」穿著利落的國王親衛裝，帶著鐵甲頭盔的男子恭敬地跪在他的王子殿下腳邊。
他感覺到王子的心情變好了。
被稱為王子的人，卻是個穿著華裙的公主。
「不需要，去。」公主的聲線介於少年青年之間，帶著微微嘶啞。
「是！」男子單膝跪地，左右手前後貼緊胸背行禮後，快速朝郵輪的方向走去。
路易此時瞇著眼，說明他心情很不錯。自從扮上「露露」公主，他心情就沒好過。
而美人魚與郵輪引起水波晃動，粼粼閃光，平靜安寧，與喧吵熱鬧的遊輪聚會形成對比。
路易望著不遠處礁石旁，沈沈浮浮的美人魚，心情大好。
又一陣風吹向海面，淡紫色的魚尾尖兒劃破水面，在空中進行弧線運動後又落回水裏。
路易粗暴地將礙事的裙擺攏到手心，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向海面。
不知道是在看郵輪，還是看小美人魚。
舌尖劃過尖尖的，在月下都泛著森白色的犬齒，路易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勢在必得！
時間差不多了。
宴會快結束的時候，王子會栽下遊輪，故事開始。
我時不時躍出水面，練習著遊動的技巧，為等會兒遊回海底世界做準備。
甲板上突然人頭攢動，一聲高呼，「王子落水了！」
悠閑的貴族仍然悠閑地，往郵輪另一邊移動。
長發鋪散在身後，隨著海水浮動，我還是朝艾歷落水的方向去了，卻並不像當年那樣急切。
平日裏巴結王室的貴族們，此時都在扶欄邊探頭探腦，沒有一個人跳下去拯救他們尊貴的王子殿下。
貴婦人們用蕾絲裝飾的天鵝絨扇子遮住臉，低頭交耳議論著。
貴族男子湊在一塊兒，厭棄奢靡富貴的無聊生活，想找些新樂子。
只有貴族小姐們，一臉著急，恨不得跳下去拯救她們的夢中情人。
在巨大的船身邊，我沒見到艾歷，正準備扔掉手裏特意準備的海帶，「回去了，美女熬夜可不好。」
就要轉身遊開，突然有什麽東西正極速往遊來。
是艾歷！
就幾秒，艾歷已經死死地抱住我的尾巴了。
我：……
真沈啊！
這小子是真不會遊泳還是裝的？
我使勁兒甩尾巴，把艾歷甩開，立馬海帶把暈頭暈腦的艾歷綁住雙手，拖著向岸邊去。
終於拖上岸了，我看著昏迷的艾歷陷入了沈思。
海姆急救法？心肺按壓復蘇？人工呼吸？
都不行！
算了，等會兒鄰國公主要來，趕緊溜。
習慣了在陸地站立的視角，我覺得此時自己趴在地面上左顧右盼的樣子很毀形象。
於是，我爬回了海裏。
夜深了，夜風更大更涼，那溫柔美麗大方可人的鄰國公主遲遲沒有出現，王子也快涼了。
我沒那個閑心，回家去了。
往回遊的同時，我特意逮了些海魚吃。
肉質鮮美，只是當了許多年人類，更喜歡熟食，口感上不習慣。
突然海浪翻滾，肚子一痛，我差點沒給吐出來。
————————————————————————
莫名其妙又被海浪推回岸，我仍舊選擇藏在那熟悉的大巖石後。
等了一會，一個粗壯的女人過來，扛著艾歷離開了。
旁邊還有一道倩麗的背影，那小腰，得勁。
走姿幹脆利落，英姿颯爽，應該就是那位鄰國公主。
不愧是男主啊，艷福不淺。
等她們走遠，我又爬回海裏，拼命地往回遊，我不想被姐姐和祖母發現偷溜。
幸好，沒被發現偷跑。
接著幾天，我壓根兒根本沒想起過艾歷，吃吃喝喝，和姐妹玩鬧。
等到我又被莫名其妙的海浪卷著上岸，旁邊還有魚兒送來的一瓶藥時，我陷入了沈默。
這不是我上輩子又是賠嗓子又是走路如刀割換來的玩意兒嗎?
我明白，劇情不可抗拒！
心裏有些傷感，快樂日子到頭了，重生還是逃不過化成泡沫的命運。
這次有經驗了，我先找了寫海草編了衣服，上輩子雖然有長頭發遮住重點部位，但也很尷尬。
我扒開塞子，一口悶。
「你是誰？」
我仰頭看見一個高貴，長相精致的女孩兒，正一臉好奇，興味滿滿地打量我。
這誰？艾歷呢？
路易提著裙子俯視那近乎裸體的女孩兒，露出疑惑好奇的表情
「落水了？」
盡管高貴不可侵犯，但聲音神情溫柔和順，我頓時對她產生好感。
「……」我爬起來，本來想打招呼，卻發不了聲，還是啞了。
可惡，還我聲音！
無奈，我指了指喉嚨，又點了點頭，回應她的問題。
路易笑了，「跟我走嗎？」
我又點頭，反正都是要上岸的，跟艾歷走還不如和這位小姐姐走。
艹！
一般我不說臟話，可也太痛了！走一步如刀劍跳舞！
沒兩步，我就摔在沙灘上了，細密的白沙沾得我滿臉都是。
路易又笑了，笑容有些詭異，不過我沒看見，我只知道她很溫柔地把我扶起來，擦幹凈臉上的沙子。
一個氣質粗狂的侍女，大步流星地趕過來，聲音粗嘎，「王……公主。」
我回頭看小姐姐，她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像一只幼貓，眼神裏似乎帶著勾點，吸引人的目光，不分男女。
顏值真高啊！
心突突跳了兩下，把她和那位公主對上號！
回憶起那晚艾歷被人救走的情形，婀娜的背影似乎就是這個發型，高馬尾加紅寶石發帶。
腰也那麽細！
侍女要過來扶我，我當即懂事地朝侍女伸出手，卻沒想到這位公主放開裙擺，一把抱起了我。
胖侍女慌忙地在後面拎起裙擺。
我一臉震驚，對方一臉輕松，仿佛我沒什麽重量。
人不可貌相啊！
「露露公主！」
劇情改變了。
滿臉焦急的艾歷沖了過來，晚了一步，救我的人變成了鄰國公主。
我腦袋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我沒抓住。
不過擺脫了艾歷的鹹豬手，靠在了公主的堅實……的肩膀上，我很安心。
堅實？
額……公主的肌肉練得不錯！
————————————————————
這位公主叫露露，是隔壁附屬小國的公主。
性卻雲柔大方，又善良美麗，我接觸到的宮人都對她贊不絕口。
我身上沒有傷，但卻露露公主卻說我有傷，於是我就住在她的宮殿裏了。
仍然被動失去了聲音，和得到刀尖上走路的禮包的我，有些無力。
每走一步，那叫一個錐心刺骨，令人發指，喪心病狂，還沒有傷口。
不過好在露露公主對我很照顧。
露露公主是真的很善解人意，除了平時細心照顧，每天還會給我帶新鮮的海魚作為晚餐。
其實當人的日子比當人魚久，還有點饞生魚。
「你會寫字嗎？」
我正啃著魚，聽到露露的話，搖搖頭。
我會寫東方漢字，會寫深海人魚古文，就是不會這岸上的。
她拿著尖刀，把海魚最好的部位切成一片片，放在我的盤子裏，擺得很整齊。
「那先給你起個名字，不然不知道怎麽叫你。」
我點點頭。
「蒂絲，嗯就叫蒂絲。」她笑了，站到我背後，撥弄我的長發。
我習慣了她的舉動，她似乎很喜歡我的頭發。
「哦，抱歉女孩兒們，打擾了。」一道陽光又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是艾歷，他抱著一束剛摘的紅玫瑰，雙眼亮亮地站在了門口。
穿著一身騎馬裝，額前的碎發沾染了帶有雄性荷爾蒙的汗珠。
「親愛的露露公主，這是獻給你的，剛從莊園摘回的。」
艾歷單膝跪地，誇張地像是在求婚。
還沒等露露公主道謝，艾歷就迫不及待地說：「親愛的，難道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這位美麗的姑娘？」
說完，朝我眼送秋波。
我差點被一塊魚肉嗆死，心裏無語，好好的幹嘛cue我。
我看了一眼露露公主，她眼底有怒氣翻騰，氣壓變化不止讓艾歷爆發求生欲，我也有些難安。
畢竟劇情裏，我和她就是情敵。
「親愛的，請不要誤會，我的心裏不論是現在將來，都只會屬於你。那一天晚上，你不僅救了我的命，還帶走了我的心。」
露露公主沒什麽反應，只點頭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仍舊給我梳頭。
艾歷連忙又讓人去取什麽珠寶首飾、衣裙要給她賠罪，說了一大堆討好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們倆相處怪怪的。
終於在艾歷自話自說了一大段後，被國王的侍衛叫走了。
露露公主卻一句話也沒回應。
那捧玫瑰在艾歷出門後，就被露露公主扔到了角落裏。
我沒了胃口，背後那雙手一直穿插在我的發絲之間，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鐺鐺鐺——」
我拿叉子敲盤子，表示我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想法。
「沒吃飽？」
頭頂傳來露露公主的聲音，更加沙啞了，我覺得她肯定被氣到了。
我仰頭看她，搖頭，指了指門外又指自己，做擺手動作。
「你喜歡他？」她精致的唇瓣微抿，迅速地又勾起一抹笑說：「不，你不喜歡他。」
我拼命點頭，是的是的，不喜歡。生怕她誤會。
「嗯，我知道的。」不喜歡就好，不準喜歡。
感覺她並沒有生氣，我又繼續幹飯。
「吃完了？」露露公主突然走到我面前，用手帕給我擦嘴，我下意識低頭逃避。
這也太不好意思了，感覺她像照顧小孩一樣在照顧我。
！
一個不註意，我被她一把抱起，如果我能說話，早就尖叫出來了。
露露公主身高，比這個時代的大部份女孩兒要高，力氣還這麽大，但看上去一點也不健碩，真不可思議。
當然，我也只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畢竟習慣了。
我很快放松下來，熟練地環上對方的脖子。
自從住到露露公主的宮殿裏，都是她抱我。
「啊唉！」我有些困了，打了哈欠就昏昏沈沈閉上眼睛了。
到了陸地，睡眠似乎變得特別好。
像懷抱著一捧嬌嫩的花朵，路易輕柔地將懷裏地女孩兒，放到鋪著純白綢緞的大床上。
瓷白的肌膚，彎翹濃密的睫毛，鮮紅的嘴唇，如同午夜才會出現的精靈，充滿神秘的氣息。
他撚起她一卷兒微微彎曲的發絲，在指尖纏繞，翻轉。
只是簡單的動作，纏繞放開再纏繞，玩了許久，不知疲倦，也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蒂絲就好像他的真人洋娃娃，而路易是一個玩娃娃的小孩。
不過這個娃娃陷入沈睡，沒有回應。
路易玩了一會就覺得沒意思，感到無聊了，翻身躺在蒂絲的身側。
頂上華麗的天花板，被精心雕琢過的水晶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
身側傳來有規律的跳動聲，充滿回音，那是一顆鮮活且充滿活力的心臟，正在胸腔裏跳動著。
他的蒂絲，活著的蒂絲！
此刻就躺在他的身側，安靜平穩地呼吸著。
「嘎——」
窗邊有飛來一只海鳥，平常只活躍在海面上的鳥，少見於陸地。
路易精致的眉眼出現了不和諧的表情，對不速之客——那只海鳥，顯然是厭惡極了。
他起身給她心愛的洋娃娃蓋上被子，起身到窗台邊，死盯嘰嘎亂叫的海鳥。
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性，海鳥意識到，對面的人不懷好意，突然啞聲。
路易的手迅速掐住鳥脖子，越來越近，海鳥開始掙紮，一下，兩下，最後咽了氣。
路易把鳥帶出房間，隨手往草叢裏扔，一只大黑貓跳出來，咬住海鳥，重新竄回草叢裏，幾下消失不見。
他手裏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漂流瓶。那是海鳥帶來的。
這種海鳥通常被人視為晦氣的征兆，因為它是海巫的使者，會給人帶來不好的訊息。
可能在海水裏浸泡了許多天，木瓶塞上嵌著許多白沙粒，瓶塞和瓶口的接縫處也有。
「愛上王子是你的宿命。」漂流瓶上的紙條裏寫到。
路易露出和夜晚的海水一樣冰冷的微笑。
此時，他已經走到書房的書桌前坐下，有女仆端著裝有清水的銅盆，走到書房門前，「公主殿下。」
路易慢條斯理的將紙條卷起來，塞回瓶中。拉開一個抽屜，有一個小木盒，他把漂流瓶放了進去。
「進來。」
端水的女仆聽到公主的聲音，仍舊忍不住，遺憾公主的嗓子。
從前公主的嗓音宛如黃鸝歌唱，如今怎麽變得低沈又沙啞了呢？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那場大病。
這時，一個粗壯的女仆，實際上是他的侍衛阿宋進來，雙手捧著兩張邀請函，「殿下。」
「殿下，艾歷王子讓人送來賞花宴邀請函。」
路易王子接過來，輕輕一揚。
阿宋趕緊解釋，「艾歷王子說讓那位小姐也去。」
「下去吧！」路易隨意擱置兩份邀請函，便背對著阿宋，看著書桌後邊的墻上的畫像。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這邊，一夜無夢。
睡了個好覺，醒來時神清氣爽，我心情美好。
如果露露公主沒有在床頭俯視的話，我感覺會更好。
「睡醒了嗎？」
露露公主伸手在我頭上薅了一把，笑容溫柔，我腦子還有些懵。
明亮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包圍美麗的公主，我一時之間有些沈醉，竟然忘記起床，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對方。
「舞會要去嗎？」
她的聲音似乎有無數回音，讓人聽不真切。她那張顏色勝過春天滿園花色的臉，讓我更加恍惚。
露露公主，是長這樣嗎？
那一世的記憶，有些褪色模糊了，只記得王子、祖母和幾個姐姐的樣貌了。
也許是我還沒睡醒，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好一陣，我才找回思緒和聲音，「嗯。」
「舞會要去嗎？」
我下意識地想擺手拒絕，但是耳邊突然想起一道使我恐懼的聲音。
「到王子身邊去，是你的宿命。」
「去！」我立即點頭同意。
隨即又心虛不已，低下頭不敢看對方。
露露公主的眼眸閃爍著果然如此的光芒，我真真羞愧難當！
下一刻，我瞪圓了眼睛，剛才我能說話了？
「露露公主……」我嘗試著喊對面的人，竟然成功了。
聲音沙啞不算難聽，卻比不上從前的聲音。
露露公主神色溫柔，坐在我的身邊，「叫我路易斯。」
趕在她的手要抹上我的頭時，我趕緊爬了起來。
「露易絲？我叫艾麗兒。」我試著繼續說，竟然不是幻覺！
我雙手捧著喉嚨，我是真的能說話了！
在露露公主溫柔的眼神下，我掀開被子，試著下床走路。
一步，兩步，三步……我踮起腳，在窗前轉了兩圈。
一點也不痛！
劇情改變了！
「我……」我滿心激動，想要和露露公主說話，可是腳心突然一陣刺痛，往地面撲去。
場面有點尷尬，但沒等我說點什麽緩解氣氛，露露公主兩步並作一步，過來把我抱回到床上。
「誒……謝謝。」看著她的眼神黑沈沈的，似乎不太高興，我也就識趣地沒多說什麽，只道了謝。
氣氛突然謎之尷尬起來，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很快，敲門的侍女打破了尷尬，替艾歷傳話，叫走了似乎在生氣的露易絲。
「照顧好她。」路易交代門口的侍女。
誒……
別走啊，本來還想問問她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能正常說話行走嗎？
等人離開後，我又下床試著走了幾圈，不過不敢再亂蹦噠。
我沒想到海巫的魔法會失效，那劇情是否可以在大前天不變的情況下，發生改變？
突然腦海中又有什麽閃過，但這次我抓住了。
劇情大致走向要一致，細枝末節能夠改變。
我該怎麽做才能改變我的結局？
在我正計劃著尋找下一個劇情點，完成練舞劇情的時候，路易斯推掉了艾歷的邀請，回到他的房間裏憑空消失了。
「嗨，美麗的小姐，請問你是迷路了嗎？」
男人的聲音極具磁性，如同音樂會上醇厚的大提琴聲音。
是艾歷。
我無聲地嘆氣，轉身按照貴女的教養，提起裙擺朝王子行禮。
「蒂絲小姐？」艾歷眼裏閃過一絲不滿，從未有哪個女人敢忽視他。
上到貴族小姐，下到平民女子。
我知道艾歷不滿意我的反應，只是簡單的行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表現出驚艷。
擡手，我指了指喉嚨，表示自己發不出聲音，又朝他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事實上，我懶得和他說話。
艾歷揚起笑容，露出他那兩排大板牙，潔白鋥亮。
「美麗的蒂絲小姐，請容許冒昧地提問，滿足我的好奇心，請問你是在練習跳舞嗎？」
我看著對面滿臉驕傲自信的艾歷，明白這大概又進入劇情了。
這也太快了吧！
剛才我還在房間苦惱，一出門到花園摘個花的時間，就來了。
「清晨，細碎耀眼的陽光照耀著城堡裏的美麗花園，尤其是那一片薔薇，清淺的粉色，艷麗的紅色，淡淡的金色，濃郁橙色……
花瓣和葉片上還有未幹的露珠，更顯得它們可愛美麗。
花叢前美麗的少女和英俊的王子正在上演浪漫的邂逅，他們即將上演一段優雅的舞蹈。
這是小美人魚公主感情加深的劇情，她從未跳過如此美妙的舞步，相比王子的舞姿，她顯得笨拙不堪。
為了能夠與王子在宴會上共舞，她不停地跳，不停地跳……
她跳舞的身影出現在王宮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仆人和護衛都被她的舞蹈感染了……」
感染個屁！
對面的艾歷彎腰向我伸手，邀請我共舞，我該如何在完成劇情的同時，拒絕艾歷？
想到劇情，我腦袋裏又出現那個奇怪的念頭，我的宿命，就是要去到王子身邊。
不情不願地微微擡起手臂，要去搭上那只，帶著潔白絨布手套的手。
「哇！聽說蒂絲小姐的舞姿優美，連王子都被吸引了……」
「是呀是呀！」
我聽著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宮女，小聲地發表著NPC般的言論，嘴角一抽。
「嗒……嗒！嗒！」
尖銳的鞋跟敲擊著地面，身著華貴衣裙的露露公主出現在我們面前。
她的裙子很華麗，是出席重大活動時才會穿的那種。
我不清楚這些服飾的規格，但華麗程度顯而易見。
今天的露露公主，就連身上的蝴蝶結的飄帶末端，都有一顆粉色的珍珠做裝飾。
蓬起來的裙面上用蕾絲和綢緞縫合出華麗復雜的花紋，綴連著細閃的磚石。
我感覺我的眼睛都要閃瞎了。
難怪這幾日沒看到她，肯定是去制作禮服了。
「蒂絲，過來。」露露公主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她離我和艾歷有兩三米的距離。
我怕她誤會我和艾歷，趕忙提著寬大的裙擺，還有地上的花籃跑過去。
露露公主今天的妝造很完美，那一張平日裏不化妝的臉蛋，此刻用了濃麗的顏色上妝，更加把美貌凸顯了出來。
我看得有些癡了。
目光掃到她的裙擺，微微有些淩亂，刮破拉絲，連帶上了幾瓣兒淡粉色的月季花瓣。
我伸手撚下來，吹掉，花瓣掉落在我的腳邊。
背對著艾歷，我用手指自己，又指艾歷，搖手表示我們什麽也沒什麽。
露露公主美目微瞇，在我身上上下掃視，我竟然莫名感到心虛。
我摸了摸鼻尖，哪有故事女主角面對女配心虛的啊！
露露公主對著艾歷行禮後，帶著黑色蕾絲手套的右手一把握住我提著花籃的左手手腕。
蕾絲的質感很好，柔軟不紮手，但是力道稍微有些大。
「艾歷王子殿下——」路易斯把人拉到身後，冷漠地開口，「她是我的人。」
既像抓奸，又像霸道總裁發言，花園裏的氣氛陡然變得尷尬，我也掙紮不開露露公主的手。
我沈默下來，不得不去梳理腦袋裏關於穿回來的每處細節。
第一世，我不管不顧就要嫁給艾歷。
我承認，是有些戀愛腦在身上，但劇情的推動作用也不可否認。
重回童話世界，對於王子、愛情我都不在乎，只想擺脫，過上自在的生活。
從海巫到情敵露露公主，與前世的不同之處我也了然於心。
接二連三，露露公主的出現不斷打破劇情，不僅與我交好，還讓我恢復了聲音，魚尾變成雙腿的副作用也完全消失。
今天又為我和王子起了爭執，盡管王族的禮儀沒有讓他們撕破臉皮。
我和她之間的相處，可比故事裏我和王子之間相處更加曖昧和諧。
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一句：故鄉的百合花開了。
逃走計劃必須得提早提上日程！
「蒂絲？」
面前溫柔如水的公主殿下，如往常一樣，貼在我的身邊，擺弄我的發尾和手指，「不要靠近他。」
「不然，我會不開心的。」
話語中獨占欲明顯又強烈，我不是個傻子，看得出來。
顯然，露易絲公主也知道我不是傻子，她看懂了我的疑惑不解，戴著潔白蕾絲手套的纖長的手，托起我的手，在唇部輕輕一碰。
陶醉又享受。
「你是我的。」
我感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能再裝傻了。
「露露公主……」此時我們已經回到露露公主的宮殿，我也可以放心地開口說話，不過聲音還是很沙啞。
「路易斯。」
「好的，露易絲公主，我，」我突然不曉得該怎麽和她交流。
難道要說，我們是情敵，麻煩你態度正常一點？
最終，我開口說道：「露易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會回報的，珍寶、權力、甚至是仆人，我都可以償還。」
她聽後整個人頹喪了下來，「我不需要。」
我還想再說些什麽，她推開我，沈默地離開了。
我也沒挽留。
一開始我是真的感激這位公主殿下，但我真不喜歡女孩子。
這輩子不能在岸上和這些人纏結，海洋深處還有家人在等我。
還有我辜負了一世的未婚夫，另一片海域的人魚王子。
我記得小時候我和他玩的很好，他還給我起了小名，說我是他一個人的，不許和其他人玩。
等定親結束，他就和父母離開了。
「蒂絲小姐，」艾歷的侍從東張西望地，像是偷溜來的，他拿出一張請柬，「後日有一場海上宴會，王子想與您共舞一曲。」
真是瞌睡就送枕頭來。
我接過請柬，腦海裏有了更詳細的離開的計劃。
「喵~」
花叢中突然躥出一只黑貓，撲到侍從身邊，嚇得他趕緊離開了。
我也被嚇了一跳，等侍從走遠了，我才發現貓咪在追著一只撲棱蛾子。
「喵嗚~」貓咪竟然來貼我的腳，我順勢蹲下擼貓。
我不知道身後的高樓裏，露露公主將我的一舉一動都收進眼底。
「咪咪呀~」手指穿過貓咪的脖頸，一路順滑到尾，反反復復，來來往往，把它伺候舒服了，像個小發動機。
我惡劣地在它弓著身子拱我腿的時候，抽身離開，就這樣的行徑好像渣男。
它不停地喵喵叫，看我不搭理它，氣急敗壞地走了。
我在身上拍了兩下，把貓毛蹭走，看著那封信又沈思了一陣，隨後揣進兜裏，往房間走去。
「嘖嘖嘖~」
路易斯緊盯著女孩離開的背影，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袍的男人，兜帽壓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他嘴角的輕佻又不懷好意的笑，非常明顯。
他像一條滑膩的蛇，「瞧瞧，王子殿下放棄了代表王族的魚尾和動聽的嗓音，甚至是王位的繼承權！」
「可得到了什麽？連小人魚公主的一個眼神也拿不到。」
這話似乎讓路易斯氣急了，精致的臉頰兩邊，若隱若現冒出魚鱗，耳朵後長出薄如蟬翼的魚鰭。
路易斯朝黑袍男子攻擊。
黑袍男子變了臉色，手中突然多出一根詭異的權杖，頂端的水晶球發出暗紫色的光芒，瞬間和路易斯拉開幾米遠的距離。
「你忘了？陸地上你不是我的對手。」
黑色的兜帽落下，露出一張讓人遺憾的臉。
十分俊美不輸路易斯，又具有更強的攻擊性，只是一條紋路猙獰地像蜈蚣的疤，從右眉弓穿過鼻梁到左耳垂。
路易斯恢復到正常狀態，平穩了氣息，殷紅的唇微動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撇撇嘴，一道紫芒七星陣出現在他腳下，隨著光芒暗淡下去，他消失了。
路易斯走到書桌前坐下，從書桌抽屜拿出一條項鏈，是魚骨，珊瑚還有珍珠做成的。
項鏈的光澤感柔潤，一看就是長時間拿在手裏把玩。
「蒂絲，再等等……」
我想了想，舞會的事情還是要和露易絲公主說一聲，畢竟名義上，我是她的客人。
來到她的房間，手舉起來剛要敲門，房門就被開啟了。
露易絲的臉色不好，神情重重像水漬沈積著在透亮的玻璃上。
我下意識地也皺眉，但下一刻，對方換了一副神色，雀躍起來。
高興又驚喜。
我暗暗想到。與她生活這段時間，不知不覺，我把對方的微表情琢磨地很透徹了。
「蒂絲。」
露易絲聲音本就暗啞，此刻她輕聲呼喚，多了一種道不清的味道，動人又帶著誘惑性。
清了清嗓子，我從對方的誘惑中清醒，「這是艾歷王子的邀請函。」
「我可以接受他的邀請麽？」
「好。」
我看著露易絲清亮的眼眸，裏面清泠泠似乎在泛水光，浮起來我看不懂的情緒。
那天忘記問露露公主我的嗓子和腿的問題，我再想找時間問她，卻一直沒機會見她了。
「蒂絲小姐，」露易絲的仆人把我盛裝打扮後，送到了宮外海邊的超大遊輪上。
沒想到，這場宴會，竟然是故事大結局的訂親宴！
劇情太快了吧？
「你就是那個啞女？」
才剛上遊輪，麻煩就找上我了。
來找麻煩的不止一個人，為首穿著大紅色華麗禮服的貴族小姐，絲絨折扇遮住下巴，神情倨傲。
我看到不遠處，來接引我的艾歷的親侍，變了臉色，立刻明白現在已經進入劇情了。
不過，前世美人魚是在與王子共舞之後，才被上流社會的貴族們評頭論足。
我並不想搭理他們，假裝沒聽到，往別處走。
「她不是吧？那個貧民不僅說不了話，還是個瘸子。」有人嘀咕。
「她肯定是！」
貝娜咬牙切齒，她收回純黑的折扇，緊緊攥在手裏。
貝娜的父親是大公爵，從小與王宮來往密切，王後還在世的時候，曾說要讓貝娜嫁給王子艾歷。
幾乎在貴族之間，認為貝娜會是未來王妃，小姐們也以貝娜為馬首是瞻。
「貝娜小姐怎麽確定的？」
貝娜氣得不想和別人多廢話一句，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之前艾歷說要送給自己的！
那布料很特別，流光溢彩，像是寶石做成的。
還有，那女人的外貌，的確如傳聞中那樣誇張到失真的美。
像海上的泡沫，輕盈靈動，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噠——噠！」
鞋跟敲擊在木質的夾板上，聲音沒有那麽刺耳，但也把這群貴族小姐嚇到了。
當然不是腳步聲嚇人，而是路易斯的冷臉。
貝娜經常進出皇宮，很快認出鄰國公主「露易絲」，於是敷衍地行禮，成全自己貴女的禮節問題。
露易絲公主也是貝娜的情敵，並且威脅更大。她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哼，不過是個附屬小國供養的公主，有什麽可傲的！
貝娜高傲地想，對眼前所謂的公主，不屑一顧。
「幹什麽！」
下一刻，
下一刻，貝娜失態，全然破壞了她貴族的禮節。
「果然彈丸小國，連個婢女都如此粗魯無禮。」
貝娜嘴上說著，卻不敢再蠻橫
阿宋高大粗壯的身軀，看起來比一般的貴族小姐體格大了一倍。
剛才從貝娜面前走過，阿宋「不小心」踩了她的腳。
「貝娜小姐……」
等那位美麗的公主走遠之後，貴女們才敢重新圍到貝娜身邊。
「滾開！」
暴躁的貝娜小姐把所有人都嚇走了，她一個人在原地渾身發抖。
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公主，眼神怎麽會那麽可怕……
怕狗的貝娜小姐想起小時候，被一只巨大，眼神銳利的狼狗撲倒在地……
「美麗的小姐，可以邀請你共舞一曲嗎？」
我就隨便走走，就走到了艾歷的相親舞會廳，劇情作用真強大。
艾歷微微彎腰，修長的手指向我舒展開，等待我的回應。
我望著他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珠，倒映著我的身影。
恍惚又回到上一世。
「呵~王子殿下的眼光果然不錯，長得不錯，可惜是個啞巴。」
「聽說之前腿也瘸。」
「不過就是這樣，也算得上美麗無雙，我看王城裏沒有長得比她還……」
「不過一個卑賤的貧民，也配得到殿下的愛？殿下不過是憐憫她罷了。」
「也是，不知道王子殿下玩膩了，可以給我們玩玩？哈哈哈……」
……
周遭的貴族公子小姐，各個高高在上，環抱雙臂，我仿佛就是一個低賤的玩物。
前世，我好像都看不到周圍這些人的嘲諷又惡心的神態。
嗤~
艾歷也是深情款款的樣子，可真像那麽回事。
好像真的是愛我到無法自拔。
我抿唇一笑，把手放在了他手上，開始跳舞，跳前世忍受剜心之痛才學會的舞。
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放棄了公主的身份，和自己聲音和健康的雙腿，成了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孤女。
換來的只有別人的冷嘲熱諷和看不上。
我揚起嘴角，笑得很甜美。假裝沈浸在能夠與艾歷一起跳舞，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巨大喜悅之中，做足了一副傻樣。
「蒂絲小姐……」
艾歷眼裏彌漫著綿綿情意，微微瞇起眼睛，作勢要吻我。
我k！
太囂張了！
訂親宴還要親未婚妻以外的女人！
真替露易絲感到不值得，美麗動人又善良的公主，為什麽要嫁給艾歷！
這些貴族小姐難道看不見這男人流氓一樣的行為嗎？
好像真看不見，我扯出嘲諷的一抹笑，上一世自己不也像瞎子一樣，癡戀艾歷嗎？
「……」
此刻，湊到眼前的艾歷微微撅起的，那兩片貴女眼中性感的薄唇，在我看來，就像兩片摸了豬油的香腸。
油膩膩地讓人惡熏。
那對不住了，下一舞步，我擡起帶跟的皮鞋，惡狠狠地踩在艾歷腳上。
「嘶！」
我給出一個歉意又自責的表情，表示不是故意的。
但其實，我就是故意的，看他痛得想要齜牙咧嘴卻又不得不忍住的倒黴衰樣子，我心裏歡快極了。
「真是個小笨蛋！」艾歷寵溺一笑。
我：……
拳頭硬了！
「露易絲公主！」
人群中有人驚呼，我的怒氣消失，越過艾歷的肩膀，直直地看過去，與她眼神對上。
蹭！
她的眼睛亮了，好像轉生在現實世界的時候，鄰居家小狗看見骨頭一樣的眼神。
我嘴角抽了抽，雖然把美麗善良的露易絲公主和小狗對上號不好，但這種聯系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況且，我就是那「肉骨頭」！
一雙盈盈笑意卻充滿濃郁占有欲的眼睛，在我腦海中一晃而過。
我的心臟突突猛地跳了兩下，加竟然有些害怕。
於是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舞步，一下兩下，步伐輕盈，重重疊疊的裙擺紛飛。
周圍的人卻沒有我的好運，他們接受到的全是露易絲的冷眼橫眉。
強大的氣場兩米八，讓大夥兒成功忘記，她是一個附屬小國派來聯姻的，不受國王寵愛的公主。
一時間，熱鬧的舞廳安靜下來，只有鋼琴師閉眼沈浸在旋律翻飛的世界中，不知道此刻緊張的氛圍。
「啦~啊……啊~啊啊啊……」
人魚族的吟唱徐徐升起，召喚同伴的曲調壓過了鋼琴曲的聲音。
但人類是聽不到的。
我循著歌聲的方向，在一曲舞畢後，立刻離開，連與露易絲打招呼都忘記了。
心裏只想著，我才上岸半個多月，就要大結局了？
這是姐姐們用心愛的長發換來匕首，讓我親手插進心愛之人的心臟，從而解除魔法，回到大海的劇情。
此刻心裏混亂，劇情實在進展太快，難道我必須手刃艾歷才能擺脫劇情？
可我從沒殺過人，真要一刀插死艾歷？
一想到血腥場面我想吐。
……
路易斯在舞池邊緣，一直望著正眼都沒看自己的女孩兒的背影
「親愛的公主殿下，很榮幸能夠與你共舞。」
路易斯收回視線，冷眼看著面前男人伸來的手，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浮現在唇角。
蒂絲，這一次，你還會拋下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