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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全球產業轉移三次大趨勢:這個華人為什麽成了「塞班王」?

2024-12-12心靈

塞班島現在人口也只不過四五萬人,面積不到120平方公裏,只有上海浦東面積的1/10。

而且,塞班島孤懸太平洋,到最近的大地塊菲律賓有2400多公裏。

1944年六七月間,美國人在這裏殲滅日軍3萬多人,這裏也成了進攻日本本土的基地。

可見它戰略位置的重要性:美國人把這裏當作彈板,用B-29「超級堡壘」戰略轟炸機可以輻射整個亞洲東部。

而二戰半個世紀後,有位華人在這裏「稱王」,塞班島也成為他商業帝國的彈板。

他就是:

陳守仁,香港聯泰集團創始人、主席。

陳守仁

2019年5月16日,海天地悅旅在港交所掛牌上市,募資金額約2.7億元。

這家公司主要做旅遊酒店、度假村的生意,而且,所有的資產和生意,都在關島和塞班。

當時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從後頭來看,這家公司的運氣真好。

假如它沒有IPO,或者再晚半年沖擊IPO,可能就撐不過新冠疫情的沖擊了。

海天地悅旅在港交所掛牌上市,中間的正是陳守仁

外人看到的是運氣,可在面對復雜世界時,果敢的決策和對機會的把握,更是這家企業的底色。

要知道,四十歲出頭的女老板蘇陳詩婷,正是陳守仁的孫女。而海天地悅旅也正是聯泰集團旗下旅遊板塊的上市主體。

陳守仁,在整個西太平洋地區耕耘和積澱了半個多世紀,人稱「塞班王」。

如果說,在南韓三星財團無處不在,那麽,在塞班和關島,陳家的影響幾乎無處不在。

早在2017年,海天地悅旅在塞班島的市場份額就有百分之二三十。

陳守仁名下的陳氏控股有限公司,可以說是掌控著密克羅尼西亞地區(廣泛的南太平洋群島地區)的經濟生活中,包括漁業、醫療保健、亞太航空、世紀酒店、世紀廣場、世紀旅遊、塞班島皇冠假日度假村、塞班論壇報等等,幾乎覆蓋了塞班乃至周邊群島地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至於聯泰集團,背後則擁有更大的商業帝國。

一個華人,能在美國人的地盤上「稱王」,可以說「把握機會」四個字是深深刻在陳守仁腦子裏的。

如今的陳家已經是緊追香港四大家族的超級財團,陳守仁依然是這個財團的領袖,大當家。

1930年,陳守仁出生在福建泉州,早年家裏實在窮困潦倒。

他的父親為生活所迫,和許多南下華人一樣,在年輕時背井離鄉、漂洋過海到菲律賓討生活。

兵荒馬亂的日子,吃飯就是最要緊的事,到1948年,陳守仁也終於離開福建,到了菲律賓,在父親經營的小布莊裏當幫手,半工半讀,開始嘗試做點小生意。

1956年,他們到英屬婆羅洲(今東馬來西亞沙巴)開墾橡膠園。可惜不久,陳守仁的父親就因病去世了,從此陳守仁成為接棒人,扛起了生活的大梁。

當時進入戰後和平時期,香港乃至整個東南亞處在東西方陣營中間,占據了天時地利的樞紐地位。

陳守仁看到了市場機遇。

1965年,陳守仁攜資來到香港,創辦了聯泰船務貿易公司,經營航務和進出口生意,業務逐漸擴充套件到東南亞地區。

但很快,機敏的他居然把目光投向了2000多公裏外的茫茫太平洋,毅然決然在1972年舉家從香港和菲律賓移居到了關島。

當時的關島,在二戰後由美國管理,是美國的一個孤懸海外的非建制領土,面積只有549平方公裏。陳守仁到了之後開始經營船務、貿易、房地產和影片發行業務。

當時有一部叫做【威震四方】的香港功夫片,陳守仁抓住機會拿到了代理權,透過他關島的公司輸出到美國其他城市、澳洲和斐濟等地,趁勢掀起了港片「中國功夫熱」,風行一時。

但這些都只是小試牛刀,真正讓他抓住機會做大的,其實是一次全球經濟格局的大變遷。

首先不得不提到的,就是當時事關全球貿易格局的時代大背景。

塞班島在二戰後,由聯合國托管,美國實際管理。

後來,塞班島經過公投加入了美國。美國公民可以在沒有護照的情況下存取或居住在塞班島,反之亦然。

雖然和美國本土實行了相似的法律和稅收體制,但塞班 在勞工法規、移民法規和某些經濟政策方面有相當大的自主權,這就給後來的產業轉移提供了重要機會。

塞班島在太平洋上的位置

話分兩頭。

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因為本土勞動力成本逐漸上升,美國的服裝業開始出現向其他地區轉移的跡象。

一直到 上世紀 60年代,除了向海外遷移產能,紡織品和服裝也成為全球貿易的重要組成部份,尤其是亞洲地區的印度、巴基斯坦、南韓、新加坡、香港和台灣地區等等憑借廉價勞動力,開始承接已開發國家轉移出來的龐大產能。

但這就產生了一個新的問題,美國、歐洲等已開發國家的紡織品制造業遭遇廉價產品的競爭,在本土出現嚴重的失業和產業萎縮。

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數據,1960年代初美國紡織品行業的就業人數為約300萬人,到1970年代初,這一數碼驟降至150萬左右。

許多中小型紡織廠和服裝制造商面臨倒閉或被迫外遷,美國紡織工業協會(ATMI)曾統計,1960年代美國紡織和服裝行業的破產數量年均高達500家以上。

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

在這樣的背景下,已開發國家的保護主義擡頭,搞出來一個【全球紡織品協定】(MFA),該協定從1974年到1994年,管理世界紡織品和服裝貿易流通,對發展中國家可以出口到已開發國家的數量施加配額限制。

這個時候,美國服裝品牌突然發現,距離洛杉磯9800公裏的這塊新國土塞班島,不受美國最低薪金法和移民法的約束,既能使用來自亞洲的勞動力,又不受配額政策限制,簡直兩全其美。

80年代開始,包括沃爾瑪、Nike、Gap、Adidas、Calvin Klein等服裝品牌,不約而同地湧進了這個小島,塞班島瞬間熱鬧非凡,成了許多品牌的服裝代工中心。

已經在塞班島熟門熟路的陳守仁,一把抓住了這次逆天翻身的機會。

他利用當地免配額的有利條件,從香港等地輸入所需器材和原料,又從中國大陸和菲律賓征聘大批勞工(大陸工人約四千多),籌建島上第一家制衣廠,開始承接成衣訂單,年產服裝二百多萬打。

他生產出來的成衣,免稅運到美國,還打著「Made in USA」的標簽。

陳守仁在工廠(穿西裝者)

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到2000年代初,塞班島的服裝行業進入全盛時期。

當時島上約有100多家服裝代工企業,涵蓋了從設計到加工生產的完整產業鏈,提供了3萬多個就業崗位(其中一半多給了中國人),年產值最高超過10億美元,紡織業成了島上最重要的經濟支柱。

代工廠的老板們有日本人、南韓人、中國台灣人,憑著一股狠勁殺出重圍、做成老大的卻是這個閩南人陳守仁。

他聘請各方專業人士共同加盟,組成一支強勁的隊伍,經營範圍不斷擴大,除成衣廠之外,開始從機場運輸服務到住宿,業務蔓延到建築、建材、保險、財務公司、餐飲、娛樂等 行業 ,儼然就是塞班島上的「三星帝國」。

自此之後,陳守仁成為當地最著名的企業家,被稱為「塞班王」。

進入2000年,整個世界經濟發生了三件影響深遠的大事。

其實,早在1994年,世界貿易組織(WTO)就正式取代了關稅總協定GATT框架下的【全球紡織品協定】(MFA),開始推行全球貿易的自由化,到2004年底,所有WTO成員國的進口配額全部取消(歐盟則等到2005年4月1日)。

其次,中國在2001年12月正式加入WTO,開啟了中國成為世界超級工廠的全新經濟格局。

容易被人所忽略的一點,是因為布殊在阿拉伯地區發起的兩場戰爭,美國主動拉近和中國的關系,兩國關系回暖,整個東亞的經貿環境得到改善。

全球的服裝制造中心,迅速遷移到了中國的珠三角和江浙地區,塞班島因為過度依賴外勞,環境資源有限,代工優勢逐漸消失了。

島上的工廠在新世紀初開始關閉,在2008年至2019年期間,最後11家工廠也全部關閉了。

可是,本就與祖國內地若即若離的陳守仁,怎麽可能錯過改革開放的世紀機會。

除了已經在密克羅尼西亞地區(廣泛的南太平洋群島地區)構建起的龐大產業鏈,面對改革開放的中國大陸,他早在1984年,就回福建泉州老家開辦了聯泰制衣廠,是首批響應號召、支援內地家鄉發展的僑商。

家族生意的重心,也順勢從塞班島又回到香港,立足香港、背靠大陸布局了更大的商業帝國。

他名下的漁業板塊,有超過100艘延繩釣漁船,是太平洋最大的繩釣船隊,既是太平洋地區最大的遠洋漁業營運商之一,又是廣東省和深圳市的重點農業龍頭企業。

聯泰的房地產業務,遍及北上蘇 和深圳、東莞等城市,聯泰第一城、國泰觀邸及廣州北「芒果Town」等這些房地產專案都是它的。

聯泰資本則廣泛布局於一級和二級市場投資,涉及股票、債券、外匯、創業投資等多種金融產品。

至於聯泰旗下的零售板塊,最亮眼的就是和斯凱奇的品牌合作,整個大中華區的產品銷售和品牌發展,都由陳守仁的次子陳偉利具體操盤負責,是個近百億人民幣的商業盤子。

斯凱奇中國合夥人陳偉利

誕生在美國加州的運動品牌斯凱奇(SKECHERS),為全面進軍中國大陸市場挑選合作夥伴。

2007年,已經是全球領先的供應鏈管理公司的香港聯泰,又抓住這次關鍵機會,合資成立斯凱奇中國有限公司,雙方各占50%股份,成就了一段強強聯合的成功案例。

今年上半年,斯凱奇全球賣出44億美元,銷售超預期,管理層錨定了2026年沖擊100億美元的目標。

而作為重要的市場板塊,中國區占到斯凱奇營收超過15%,增速超過全球,只能說這家美國品牌真的是找到了一個出色的合作夥伴。

早年的陳守仁

回過頭來看,在那個山河破碎、局勢動蕩的年代裏,一眾華僑華人被迫漂泊異國他鄉,開拓事業或掙紮求存。

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他們既擺脫不了華人身份的標簽,也自覺不自覺地和這片東方故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陳守仁在商業上機敏過人,在整個西太平洋嗅取機會。

他經常提到中國人常說的「天時、地利、人和」,格外強調成事要「長於觀察和善占先機」,但最重要的是「人和」。

但作為華人族群一分子,陳家和整個華人群體的近代命運同步脈動,在中國一躍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和最大的制造業中心時,順理成章地手握著船票,站在中國經濟發展的船頭。

即便是離開的,一定還會回來。

因為,中國就是21世紀最大的機會,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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