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第一個問題，人的心理更受先天還是後天因素影響？站在精分派來說，本能部份，也就是本我，那絕對是最強大的，弗洛伊德的支持者霍爾也說：「一兩的遺傳勝過一噸的教育。」可是站在行為主義者眼中，尤其是華生的角度，後天因素才是最重要的，先天因素頂多提供你眼睛進灰會眨眼，手上受傷會縮手之類的小功能，沒有後天教育，你啥都不是，和其他普通的動物沒有本質區別。至於情緒，那也都是內臟和腺體的變化而已。你看，他們其實都認為人是一種動物，只不過要看這個動物的部份是不是重要。雙方都極力證明自己是對的，不過大量的試驗結果都讓行為派啪啪打臉，畢竟人不是機器。不過類似電擊試驗和史丹佛監獄的試驗倒是得出結論，人會被環境幹擾，而且是質變性的幹擾。此時如果是精分專家看這些試驗，肯定會說，不是這些人被幹擾了，而是他們潛意識裏本來就有的原始攻擊性被放出來了！所以這個先天後天的問題好像是個死結了。
不過辦法還是有的，就是研究同卵雙胞胎，他們的基因是一樣的。1930年後，美國遭遇經濟危機，很多窮人生了雙胞胎養不起，就把其中一個送人。後來的各種追溯研究發現，同卵雙胞胎的性格相似度最高，甚至比在一同生長的非同卵兄弟或姐妹相似度更高。明尼蘇達大學的小杜文 ·鮑查德（Thomas Jr Bouchard）從1979年一直研究這個問題到2000年以後，把雙胞胎的生理心理指標測了個遍，而且雙胞胎的寄養家庭並沒有極端貧窮或者富裕，也沒有極端暴力的，這個有科學支持的結論基本是板上釘釘了。好，這一局精分派略微獲勝，雖然他們的解釋也不是從基因差異來說的，還是從生物本能說的。
那麽，人性本來是善還是惡的呢？精分派當然認為人性本惡，1930年，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滿】中這樣說到:「人類並不是希望被人愛的仁慈生物,也不是在遭受攻擊時最善於保護自己的仁慈生物；相反,他們屬於那種被認為在本能天賦中，攻擊性占最大份額的生物——結果,對他們來說,鄰居不僅是可能的幫助者或性物件,而且還是這樣一種人,他引誘他們滿足對他的攻擊,引誘他們毫無報酬地剝削他的工作能力,引誘他們不經特許地在性欲上利用他,引誘他們掠奪他的財產,引誘他們侮辱他,引起他的痛苦,折磨或殺害他。」所以，人不僅僅是對其他生命很壞，打根上說對自己也很壞，有死本能嘛！由此引發的精分派治療觀通常是，透過夢的解析、自由聯想、談話等方式找到當初讓你受挫的事情，然後把它宣泄出來。
而行為派就認為，人天生是一張白紙，善惡都是學來的，即便人性之間有差別，這個差別也不大。他們覺得人性就是很多習慣的集合，服從於環境決定論，從馬哲角度來說這叫機械唯物論，由此引發的治療方法基本都是透過改變習慣改變人格，也就是「塑造一個新的條件反射」——人之所以會有心理問題，就是因為建立了不好的條件反射，我們再給加個新的就行了，由此他們形成了系統脫敏法、模仿學習法、行為強化法、放松訓練法、角色扮演法、厭惡療法、滿貫療法等，非常短平快。網癮戒除治療大師楊永信的電擊療法就是厭惡療法的一種，讓學生把上網和電擊的痛苦形成條件反射，就不敢上網了。精分派一看就急了，控制與壓抑,只能使本我需要不能隨意滿足，表面上看是好了，實際上不是更受挫嘛！果然，被華生理論塑造過的孩子們長大了變成垮掉的一代，而且一個人小時候容易形成新的反射，長大了就不容易改掉了。總體來說，就是行為主義的療法速度快，效果明顯，適合量產；而精分派的類似偵探遊戲的療法偏重於分析，時長不定，或許能持續幾十年，但是更多的理清心理軌跡。
雖說精分和行為兩派都有巨大漏洞，但是精分派整體的鬥嘴水平似乎高一些，不但對內在行，對外也不弱。行為派過度強調肌肉和神經、腺體的功能，可是這讓人體最復雜的器官——大腦的往哪放呢？這從生理學上來說就過不去嘛。而且明明是心理學，非要叫行為主義，在他們看來，說一個心理學家是行為主義者，那就是罵人，等同於天津人吃煎餅果子夾雞柳，四舍五入就是邪教。當然以斯金納為代表，行為主義也經常吐槽精分，精分派的學說本來就不是科學，既不可證明，也不可證偽——你剖開大腦給大家展示一下，哪裏是本我的腦區？哪是自我的腦區？既然都對大腦的功能不了解，那你精分派裝什麽生物學大咖？
節選自廣思（就是我）作品【心理學演義】（2022年出版）
我是
@廣思
專註心理學15年，咨詢案例13000+，15年碩士畢業後平均每年出一本書，其中一些咨詢案例作為【心理師手記】出版（重慶出版社），再復雜的心理現象背後都有邏輯可循，有心理學和寫作相關的問題，歡迎找我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