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穿越女,利用系統,把廢太子李承引擁護成當今聖上。
可沒過多久,宮裏又來了位沒有金手指的穿越女。
她枕在李承引身邊,對他說:「陛下,她太聰明了,像她這種擁有系統的穿越女,都是想自己稱女帝,我擔心她會跟你搶帝王之位。」
於是,我的武功被廢,變成瞎子,被幽禁在宮院。
「淑傾,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後來,我連他都不要了。
他卻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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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成為瞎子後,我被凳子絆倒。
案幾上的茶盞滑落,碎片割了我一手血。
丫鬟小翠立馬驚慌跑進來,將我扶起:「娘娘,怎的這麽不小心……」
話鋒驟然一頓,耳旁傳出哽咽的聲音。
「直從三日前,娘娘喝了下人們送來的蜜餞,漂亮的眼睛就這樣被毀了嗚嗚嗚。」
她一邊替我處理傷口一邊哭著說:
「陛下已經一月沒來永和宮了,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我這就去求陛下醫治娘娘!」
我在一片黑暗中伸出手拉住她:「別去。」
「娘娘!這麽多天了,您也消消氣吧,雖然陛下誤會您了,可他終究愛你,他一定不會不管這件事!」
我自嘲扯了扯嘴角。
誤會嗎?
可對李承引來說,不是的。
穿進古代,我的任務是當上皇後。
並且只能是李承引的皇後。
彼時,他是被丟在淒敗冷宮中的廢太子。
十歲年紀,身著破爛衣裳,身材羸弱,俊美的面龐盡顯清瘦。
我以江湖遊醫的身份接近他,利用系統,躲過層層防護進冷宮。
在不過幾步丈量的古樹下,我教他洞察人心,策論、經史、書畫、射箭等。
經商之道,帝王之術,用兵之法,我都毫不保留地拓給他。
為了確保他以後的安全,我日日夜夜苦練功夫,就是為了在遇到危險時,他能躲到我的身後。
因為我知道,在他沒當上皇帝之前,我不會死。
他由先前的「接近我,你有何目的?」的戒備,逐漸轉變對我唯命是從。
我是他老師,是他長姐,也是愛人。
「傾傾,我不能沒有你。」
「等我登上皇位,你就是我的皇後。」
「我的後宮只有你一人。」
深夜,他一邊喘息,一邊緊緊摟著我。
可直到我送他的那本武功秘籍,差點要了他的命後。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2
「嫣妹妹拜見貴妃姐姐。」
一道甜膩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我沒等到李承引,老熟人倒是先來了。
溫嫣然,沒有系統的穿越女。
我能感受到,她正在打量著此時的我。
雙目空洞,臉色慘白如霜,衣衫沾染血色,好不狼狽。
她在捂著嘴笑。
如果是從前,我必是一劍抵在她肩頸。
只可惜如今,我看不見了。
武功也被一碗毒藥散盡,別說劍,連一個簪子都拿不穩。
想自殺都不行。
我嘆息一聲。
不過挺好的,看不見臟東西臉上的幸災樂禍。
「他們都說我跟你長得像,有點晦氣。」
「我怎麽可能像你這個病秧子?」
她確實是跟我有幾分像的。
當年以一首詠棠詞聞動京城,被當時微服出宮的李承引看上。
他們都說,李承引把她當做我的替身。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緬懷年輕的我。
靈動,漂亮。
最重要的,沒有對他地位造成威脅。
封溫嫣然為妃前,李承引還握著我的手,耐心解釋道:
「淑傾,朕是許過你一世一雙人。」
「可這終究不是你的時代。你放心,朕的皇後永遠是你。」
挺好笑的。
溫嫣然湊近到我耳旁,輕飄飄道:「你那無所不能的系統呢,怎麽不見它出現救好你這個瞎子?」
我慢慢地移動身子,「別離這麽近,你不是瞎子,但你有口臭。」
「你!」溫嫣然一噎,氣得甩了甩袖子:「陛下已經相信我說的話,遲早會要了你的小命。」
她說的是一月前她進宮那事。
那是李承引第一次沒有翻我牌子。
我很平靜地吩咐小翠梳洗。
可我剛換好衣物,範公公便駒著身子進來。
「昭貴妃,陛下喚您去雙雪殿。」
燭火下,李承引衣衫不整靠在床榻上,喝酒後,他整個人泛出絲絲慵懶的醉人。
懷裏還摟著羞紅臉的溫嫣然。
「淑傾,跳舞為朕助興。」
我手指攥得發白。
溫嫣然卻嬌笑出聲:「陛下,你看,她連這點都不肯為你做。」
「像她這種擁有系統的穿越女,都是想稱女帝的,我好擔心她會跟你搶帝王之位。」
此話一出,李承引嘴角的笑意驟然消逝。
他是第一次聽見「系統」這詞。
我從前只跟他說過我是穿越而來。
那晚,天子震怒,他轟走了溫嫣然。
死死掐住我的脖頸,眼紅地滴血:
「淑傾,從前我問你為何你無所不知,原來是借助了外力,你為何不肯跟我說這些?」
「你還有多少底牌是我不知道的……」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罷了,你能欺瞞朕一次,也能騙朕第二次。」
最後一句,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明黃色龍袍發出威震的王者氣息。
「淑傾,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數十年嘔心瀝血,最終抵不過他人的三言兩語。
3
溫嫣然見我久未回應,一時惱羞成怒,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跟你說話,你在想什麽呢!」
我後腦猛地撞上雕花榻。
花瓶滾落,砸在我的頭頂。
我立馬抄起地上的碎渣就朝她出聲的地方扔去。
她尖叫一聲,大步跨過來,死死按著我的膝蓋逼我下跪。
「你這瞎子,我的臉差點被你劃爛!」
我沒力氣,反抗不了。
她說著,就從自己的發簪上取出一支簪子,逐漸逼近我的面龐。
「以牙還牙,對不對?」
可她終究沒有得逞。
被前方的冷呵聲打斷。
「你在幹什麽?」
溫嫣然立馬丟掉簪子,擁上去軟著聲音道:「陛下,您怎麽來了?」
我看不見李承引臉上的表情。
只是覺得,他正在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誰讓昭貴妃跪的?」
溫嫣然反應很快:「陛下,任何人見了您都得下跪的呀。」
這話說得有分量。
可李承引臉色更沈下來。
「朕說過,在朕面前,昭貴妃永遠不用跪我!」
他確實說過。
從前我為了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徒步爬八千米雪山只為取得那一株萬年的沈香草。
此後我的膝蓋便落下了病根。
他那時便下令,只有我見了他可以不跪。
我是他唯一的例外。
可現在,這個例外也不是唯一了。
溫嫣然不過進宮幾月,李承引便也默許她不跪。
臂彎被一雙用力的手托起,耳畔響起李承引的聲音:
「淑傾,看著我。」
我淡淡地道:「陛下,不要為難瞎子。」
「帶來!」
下一秒,李承引朝便門外冷冷下令。
緊接著,一名囚犯便被押了上來。
「淑傾,可是他害得你眼疾?」
「陛下,臣妾看不見了。」我語氣平淡,又重復了一遍。
「無妨,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我聽得有些好笑。
李承引扔下的這句,輕易決定了一個替罪羊的命運。
明明他比誰都明白,這並不是兇手。
不過是一個下人,哪來的膽子謀害嬪妃。
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受人指使。
而就在之前溫嫣然靠近我時,我聞到了她身上的蘭花香。
這與前日那碗蜜餞上沾染的香氣完全一致。
以下犯上,必然受到懲罰。
可溫嫣然是誰?
李承引最愛的妃。
他就算知道了,也必然不會拿她怎麽樣。
況且,他李承引真不知情嗎?
無非是讓她來當這個罪人。
「淑傾可是在怪朕?」
「陛下是天子,臣妾怎麽敢?」
我聽見李承引深深吸了口氣。
他慣來忍耐怒氣的動作。
「貴妃放心,朕定讓人治好你眼疾。」
說罷,他轉頭對著一旁的嚴太醫道:「治不好她,朕誅你九族。」
嚴太醫是皇院裏醫術最高超的太醫。
他立即恭恭敬敬道:「是!」
李承引慣來喜歡在外人面前對我好。
因為滿朝文武都知道沒有我葉淑傾,李承引不可能登上皇位。
他不想落了一個狼心狗肺名聲。
一旁的溫嫣然突然尖叫一聲。
「陛下,臣妾心臟好痛。」
「怎麽回事?」李承引甩開我手。
「想是溫娘娘夜裏著涼了……」
嚴太醫話沒說完,溫嫣然便打斷道:「陛下,扶妾身去歇息吧。」
李承引看出她的小心思,轉頭問我:「昭貴妃,你現在是最需要人照顧的,如果你讓我留下……」
「陛下,你還想說什麽呢,再慢點,你懷裏的溫妃可就要痛死了。」
李承引氣得甩袖離開。
他們一走,偌大的寢宮只留我一個人在黑暗之中。
4
隔日,我就聽到錦繡宮收到皇帝送的各種螺子黛 金釵首飾。
「狐媚子仗著有娘娘年少的幾分美貌,就勾引皇上,娘娘容貌頂峰時,哪裏有她的事!」小翠替我打抱不平:
「娘娘,陛下這是跟你賭氣呢,只要您跟他服個軟,他肯定還會像從前那樣對你好的。」
李承引過去對我的確是極好的。
帶我看世間罕見的水上花海,胭脂翡翠首飾從來不會吝嗇於我。
只可惜,一切皆因那本秘籍毀掉了。
我那時見他自己苦練功夫,可始終沒有什麽很大的提升,便將系統贈予我的那本秘籍送給他。
可我不知,這竟是我們產生隔閡的導火線。
他想要一步登天,急功近利,導致他的內功紊亂。
後來為了救他,我還去爬最危險的山峰取得那一株雪蓮。
救活他後,他看我的眼神卻不同了。
「傾傾,你為何要害我?」
愕然,警覺,還透著一股受傷。
我並不理解,我害他什麽了?
這本秘籍我自己也練,可我卻並未走火入魔。
直到溫嫣然的出現,我才明白他的想法。
他以為,我給他的修煉譜跟我練得不一樣。
他以為,我是在培養傀儡皇帝。
他以為,我想要他死。
「拜見陛下!」
思緒間,我聽見小翠的拜跪聲。
「朕記得,你的血能救世間萬物,你是世間最適合的藥罐子。」
李承引這句話讓我心頭猛地一沈。
「昨日,溫妃被毒蛇咬傷,她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心臟被刺痛一瞬:「陛下,你還記得我的藥引之身是怎麽來的嗎?」
李承引沈默了。
當年我為了擋他被刺客那支毒箭,差點命喪黃泉。
哪怕我知道我不會死,可危急時刻,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那時,他哭得像個孩子,握著我的手不放開:
「傾傾,孤絕對不會讓你再次受傷。」
「傾傾,不要離開孤。」
「傾傾,等著,孤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後來,我因禍得福。
系統告訴我的血百毒不侵,亦能解萬物之毒。
此後,李承引每一次被毒殺,都可用我的血救治。
只是,他不願再看到我蒼白的面容,所以自己悄悄去練武功。
我也是那時將秘籍送給他,可沒想到……
「若不是你昨日弄傷溫妃的眼睛,她定不會被毒蛇咬到。」
「傾傾,聽話,這是你欠她的,你得還給她。」
沒等我回話,他便已經下令讓人按住我的肩膀。
刀一片片在皮膚上劃開口子。
濃烈的血腥味刺鼻至極,一股一股流進碗裏。
我咬緊唇畔,忍下那股痛意。
正當我以為結束時,李承引卻道:「一碗血不夠,再取三碗!」
「李承引!」
我失血過多,便是生氣起來都毫無威懾力。
李承引似乎也回過神來,可他最終湊近我的耳旁低聲道:
「傾傾,朕知道你有那無所不能的系統,它既然能培養我這個帝王,這點血,自然不會影響到你的健康,對吧?」
系統嗎?
可是,我的系統早就離我而去了。
5
李承引走了,沒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好疼好疼。
睡著就不疼了。
醒來的時候,不知是什麽時辰。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一片黑暗的。
「扣扣~」
門外傳來聲響。
「還生氣呢?」
是李承引。
他剝開我的衣裳,冰涼的手帕觸進來。
我劇烈掙紮。
他按住我:「別動,幫你擦拭身體。」
白日裏不讓小翠為我清理血汙,原來他在這準備了。
李承引嘆息,將一勺燕窩遞到我的唇邊:「哪怕知道你有它的依靠,可是朕終究放不下心,乖,別鬧脾氣,補點身體。」
我避開他的投餵,冷嘲熱諷:「今晚不去寵幸你最愛的溫妃,反倒關心我這個病秧子了,李承引,你是不是不行了?」
「砰!」
碗碟摔在地上的聲音。
「葉淑傾,你別作過分了!」
「你可知,你意圖篡位,朕留你一命已是念及舊情。」
我不知道他在忌憚我什麽。
我一沒官位,二沒實權,二沒兵馬。
「那你殺了我吧,臣妾不需要陛下的舊情……」
「你真當朕不敢殺你?」李承引被徹底惹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笑得豁然:「那你殺啊。」
正好,我也能回家了。
除了當上皇後這個任務外,還有一種辦法是,讓男主李承引親手殺掉我,也是回家之道。
只可惜,這個願望註定不能實作。
李承引突然松開了我,將我一把摟進懷裏。
腦袋埋在我的肩頸,身形竟有點顫抖:「對不起……」
我忽然記起從前。
他居高臨下地問我:
「一個妃子,又或者是一個臣子,你不奢靡富貴,你不流連美色,你想要什麽?」那時,我很想告訴他我從來沒有當女皇的想法。
可是,我看到他跟溫嫣然親昵的樣子,不由得反胃。
才賭氣道:「我想要出宮,我想要成群美男,我想要……」
他氣得咬牙,猛地摔碎茶盞:「閉嘴!」
那天,他將我身邊所有的男人撤走,一旦跟我發生過身體接觸的,全都處置至死。
「傾傾,還有誰,我保證讓他們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李承引摟著我,沒動了。
同時,某處卻硌到了我。
我拼盡全力推開他:「李承引,你個混蛋,對著病人都能反應?」
李承引笑:「不是阿姐說的我不行嗎?想來,我許久沒有嘗過阿姐的清香了。」「放開我!爛黃瓜別碰我!」
李承引腦袋埋在我的鎖骨窩,甕聲甕氣:「阿姐,我不是爛黃瓜。」
我強忍淚水:「李承引,你過去說的立我為後,是真的嗎?」
立後,我就能回家了。
他摟著我勾著笑:
「阿姐表現得好,我就同意。」
6
沒幾天,嚴太醫便帶著藥箱來了。
很快,我的眼睛總算能看見了。
但我的視線依舊很模糊,只能湊近看才能看清。
現代話語就是近視眼。
我以為是太醫醫術有限,無能救治痊愈。
可沒幾天卻在後花園聽見李承引對著嚴太醫說:「你幹得不錯。」
「不用完全治好昭貴妃,朕就是要讓她看著朕跟溫妃親密,又看得不太真切,讓她吃點苦頭。」
「反正她有系統為她痊愈,根本不需要我。」
好奇怪。
他分明還是那張俊美的面容,可我卻覺得不認識他了。
此刻我才明白,系統為什麽要離開我了。
「本系統只打造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大女主人設。」
「宿主,由於您愛上攻略人物,雙方觀念不同,恕本系統無法再奉陪。」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最後,系統祝宿主好運。」
明明是冰冷電子音,我卻好像聽見系統的惋惜聲。
深夜,李承引又來了。
他說溫嫣然的哥哥最近很是猖狂。
打完勝仗回來,面見聖上,居然不跪,在朝堂上不給他好臉色,盡顯風頭。
「倘若給他安莫須有的罪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若又不罰,這讓朕的面子擱哪?」
他說著,便一縷縷玩弄著我的發絲,「貴妃,你說朕該如何?」
「臣妾不知道。」我面色平靜。
李承引笑起來:「你不是很聰明的嗎?」
「如果是從前。」我直視他:「我可以暗中處理掉他,可直從陛下斷了我的武功……」
我清楚地看到李承引臉色的變化。
「陛下不是同樣認為我意圖不妙嗎?既然不願殺我,幹脆早點封我為後,斷絕了我想要稱女帝的心思,朝堂對陛下遲遲不立後很是不滿了。」
李承引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松開我的手:「愛妃如此著急,朕倒是有些懷疑了。」
我扯了扯嘴角。
不管我做什麽說什麽,他總是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
「過不了幾日就是溫妃的生辰,你不要給朕搗亂。」
臨走前,李承引突然說了這句。
不用他提醒,我都知道宮裏最近在為溫妃的生辰大動幹戈。
為了她,李承引甚至將我在百願殿種下的芍藥夷為平地。
換成了她最喜歡的海棠花。
當初,李承引擁著我,承諾這座宮殿只有我一人獨享。
現在,不止宮殿,連人都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既然如此,臟了的東西就丟了吧。
「溫妃的生辰宴你就不用去了。」
「當然要去,臣妾還為溫妹妹準備了最好的禮物呢。」
7
溫嫣然的生辰上,我將李承引獵給我的銀狐裘送給她。
「溫妹妹別嫌棄,這是姐姐宮裏最好的東西。」
這確實是我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其他首飾衣物都被我賣掉了。
這件狐裘是李承引拼了命才獵到的。
那時,作為廢太子,他被自家兄弟追殺,逃到千古雪山上。
被凍得瑟瑟發抖,咬著牙才獵到的這條保暖狐裘。
我穿進來後,他將這銀狐裘送給我了。
少年的情意灼燙,他許願:
「保佑我的阿姐永遠不會承受寒冷之苦。」
溫嫣然接過,眼前明顯一亮。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條狐裘。
「東西送到了,那臣妾就離開了。」
小翠扶著我往寢宮裏走,李承引突然冷冷道:
「站住!」
我回頭,瞧見他臉色陰得快要滴出血。
「你為什麽把它要送給別人!」
他又生氣了。
這次,是特別特別生氣。
我不懂。
他的東西能放在他最愛的人手上。
不應該很喜悅嗎?
「葉淑傾,你說話!」
「沒別的,想送就送了。」
「你!」
李承引握住我的手腕,惡狠狠道:
「葉淑傾,你辜負真心,你不得好死。」
「嘔!」
一旁的溫嫣然突然彎腰吐了。
「陛下,臣妾好不舒服。」溫嫣然虛弱地攀附住他。
李承引的眼神清明了一些:「宣太醫!」
嚴太醫將手放在溫嫣然的脈搏上,突然跪下,大聲道:
「恭喜陛下,溫娘娘這是有喜了!」
在場的眾人吃驚。
溫嫣然也驚得捂住了嘴:「當真?」
「當真!」
只有李承引面色不見喜色,眼神犀利地盯著太醫:「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微臣說得句句屬實,微臣敢以性命擔保!」
很快,大殿中的人起哄:
「陛下,這是大好的事啊!」
「朝堂無後,可封溫妃為後宮之位!」
「此事萬萬不可再拖!」
大殿內呼聲此起彼伏,全都在催李承引立溫嫣然為後。
我平靜地看向李承引。
發現他也在看我。
李承引,別立她為後。
你答應過我的。
我還想回家。
李承引最終一甩袖子:「此事不急!」
「陛下!」
大臣們步步緊逼。
「三日後朕會給你們答案!」
說罷,他便扶著溫嫣然離開大殿內。
我註視他的背影,硬生生壓下反胃的情緒。
8
溫嫣然有孕。
我也摸了摸微凸的小腹,無聲地笑了。
小翠端著飯菜走進來,察覺到我的動作。
眼眶一紅:「娘娘,您都懷孕兩月了,還是不肯告訴陛下嗎?」
我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那日李成引強迫我,事後我忘吃避子藥,我就知道我不妙了。
月事很久沒來,吃點東西便反胃。
小翠察覺到異常,便秘密請了太醫看病。
這才確定自己是懷孕了。
「娘娘!我再也受不了那個狐媚子了!我這就去告訴陛下!讓他封你為後!」
我沒來得及拉住她,她一溜煙就沒影了。
沒過多久,李承引便來了。
只是,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溫嫣然驚呼一聲:
「姐姐這是在幹什麽,瞧見妹妹我有孕,想出假孕這招了嗎?」
「昭貴妃,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從前一直在吃滑胎藥,你的身子早就懷不了孩子。」
李承引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說的是事實。
系統說,在這個世界裏的身體,會原封不動地帶回到原來的世界裏。
包括懷孕。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愛他,但我更想回家。
我不想生下一個沒有父親的小孩。
所以我選擇了避孕。
我沒想到,他一直知道我在喝避子湯。
「莫要誆騙朕。」
「不然,等朕真的相信你後,你就直接取我性命,好讓你登上那座皇位!」
李承引一邊冷冰冰地說著,一邊示意太醫探脈。
「瞧仔細些!」
所有人都等著這次結果。
過了許久,太醫才顫顫巍巍地道:「貴妃娘娘,確實有喜。」
這個反應,明顯不對。
李承引眉頭緊緊皺起:「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太醫眼睛一閉,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可誰瞧了,都覺得是被人脅迫的樣子。
溫嫣然這時出聲:「陛下,讓嚴太醫來吧,他資歷最老。」
「宣!」
我唇角譏諷。
嚴太醫是她的心腹。
果然,嚴太醫一來,在我的脈搏上一探,便驚恐道:
「陛下,娘娘並無喜脈!」
李承引忽然笑了,空氣冷得可怕。
年輕的太醫嚇得趕忙匍匐磕頭:「陛下,都是昭貴妃指使微臣這樣幹,貴妃以我家人性命威脅,逼得微臣不得不服啊!」
「拖下去,亂棍打死。」
李承引輕飄飄地扔下一句。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
撒謊的人走了,現在該收拾撒謊的指使者了。
撞進李承引那雙狠戾的眸子,我笑了笑。
「陛下,想如何處置臣妾?」
李承引的眼神復雜得我看不懂。
最終,他深吸了口氣道:「罰昭貴妃禁足三月!」
「陛下?」溫嫣然瞪大了雙眼,顯然對此決策不滿。
李承引冷冷地掃過去。
溫嫣然嚇得噤聲了。
李承引則死死盯著我,目光沈寂又令人捉摸不透。
我也微笑著:「既然這樣,恕臣妾不能再陪陛下,臣妾就先進去了。」
李承引腳步上前,卻又停下來。
範公公也有眼力見地喊道:「起駕!」
門一關上,我便捂著嘴嘔吐起來。
小翠趕忙過來扶著我坐下:「娘娘,你怎麽不解釋呢?」
「沒有用的,他早就不相信我了。」
我苦笑一聲。
小翠聽得眼淚落下來:「娘娘,說不定這回陛下會信你呢?」
「您欺君之事,陛下只是草草處置,他還是愛著你的……」
我笑得無奈,揉了揉她的腦袋:「小翠,一個男人的愛沒有那麽重要,記住了。」
小翠懵懵地道:「奴婢記住了。」
「不告訴他真相,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更安全。」
小翠眼睛亮了亮,恍然大悟:「還是娘娘這招高,這樣,溫妃就不會暗中使壞了。」
我無力地笑了笑:「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小翠走了幾步,又補了一句:「娘娘,您可千萬要註意身體啊。」
「一定要挨到胎兒生產那天,等到那時,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陛下會後悔的!」
可是終究沒等到那天。
因為,我在子時滑胎了。
我從床榻上摔下來,痛得驚呼一聲。
引得小翠慌慌張張跑來。
她一進門,就看見一地的血液,鮮血順著我的大腿一路蜿蜒流下。
格外觸目驚心。
「娘娘!」
小翠哭著向我跑來,抱住我瘦削的身體。
「這是怎麽回事!」
我哭喊得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我馬上就去請陛下!」
小翠的背影遠去。
我也漸漸失去意識。
9
李承引匆匆趕到永和宮時,只見到昏迷不醒的葉淑傾。
「昭貴妃怎麽會滑胎!」
小翠只一個勁地哭。
「快傳太醫!」這是李承引第二次心急如焚。
第一次,是葉淑傾為救他差點死的那次。
他抱著流血不止的她:
「阿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就這樣睡過去。」
「我還要帶你看世間最美的水上花海,你不能言而無信……」
可惜,逝去的光陰不復。
嚴太醫很快就被傳過來,在葉淑傾的脈搏上一搭,神色凝重。
「快說她如何了!為何昏迷,她白日裏不是沒有孕嗎?為什麽會滑胎!」
李承引簡直要瘋了。
嚴太醫立即跪地:「陛下!貴妃娘娘此前是否被過度取血?」
李承引怔了一瞬:「何意?」
「娘娘長期沒有補品,身子營養不良,如今懷有身子,更是雪上加霜啊!」
李承引忽然想起,他之前為了救溫嫣然,逼迫葉淑傾取血,她臉上那痛苦之色。
可,她明明擁有系統……
李承引臉色陰沈,咬牙切齒地問:「朕記著,你白日裏說她沒有孕!」
「陛下,微臣白日裏探脈,娘娘確有身孕,可溫娘娘事先賄賂微臣,微臣也是無奈之舉啊!望陛下恕罪!」
一國之主,竟然同時被三人戲耍。
李承引臉色籠罩一層陰霾:「好!好極了!」
「陛下,微臣錯了!」
「朕暫且不追究這事,你趕緊把貴妃治好!」李承引道:「治不好她,朕讓你們整個太醫院陪葬!」
可嚴太醫又把頭磕下去了:「陛下!微臣無能!無法醫治貴妃娘娘!」
李承引一瞬間怒火沖天:「你想死?」
「若是普通的昏迷,微臣自是胸有成竹,可貴妃娘娘之前已百毒入侵,滲透到五臟六腑,此病若非神醫降世,恐有性命之憂啊!」
一句話,讓李承引臉色煞白了一瞬。
因為他又想到,葉淑傾身體上的毒,皆是因他而起。
神醫?
對了,葉淑傾,本身就是神醫,可她為何縱著毒素擴散?
「陛下!微臣入宮之前,就聽聞貴妃娘娘妙手入神,可娘娘救人無數,唯獨不能自醫,她一個女子,到底經歷了什麽,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還是被男人傷透了心了,娘娘她,早就想到有這一天了,她是根本不想活了啊……」
一字一句。
往李承引心臟上狠狠紮刀子。
他的身子一時搖搖晃晃。
不,不會的,她一定不會就這樣死去。
她分明還有她的系統陪她。
李承引猩紅眸子,將匕首抵在嚴太醫的脖頸上,「既然你無法救治她,那就去死!」
匕首層層深入,已然見血。
千鈞一發之際,嚴太醫拉高音量道:
「微臣還認識一人,可救回娘娘!」
10
老者很快被捉回來了。
他視線落在房間內穿著龍袍的李承引和手腳被綁著的嚴太醫。
「還不去看病!」李承引催促道。
老者點頭,取下身上行囊,從裏面掏出工具。
不一會,便吆喝人:「九方草,糯山,銅卉,細辛,蒿濟麥。」
老者一口氣報了好幾個古怪草藥名,眾人一時楞住。
李承引恨鐵不成鋼:「還不去取!」
經過三個時辰終於把藥湯熬出來。
老者道:「此後,只需每日按照此藥方熬制,給貴妃娘娘喝上一個月,便可痊愈。」
「何時蘇醒?」李承引立即追問道。
老者一邊收拾行囊,一邊高深莫測道:「此事急不得,需看娘娘造化。」
李承引立刻命人阻攔他的去向。
「待昭貴妃痊愈,朕自會放你離開。」
老者嘆氣,無奈之下,只好尋了一處板凳坐下,端詳起李承引的面容起來:
「你之前是不是一腳差點踏進過鬼門關?」
「大膽!見了陛下竟然不稱呼!」李承引身邊的侍衛立刻將劍指著他。
李承引揮手,那侍衛便退了下去。
狐疑地盯著那遊醫:「你怎知?」
他之前確實差點死了。
就是因為俢了那本武功秘籍。
「要是沒點本事,早就餓死街頭了。」遊醫淡淡道,突然,他註意到貴妃寢宮,書桌底下被擺著一本紙皮書。
他好奇地伸手去拿,翻了翻。
李承引看到這本書封面,面色卻是一變。
老者搖頭:「書倒是好書,但若修煉之人,心中紛雜不靜,一心只想走捷徑,只會練得走火入魔。」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李承引卻猶如遭到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斬在了他身上。
讓他楞楞地站在那裏。
老者沒察覺到他的異常,掂了掂手中厚重的書道:「此書應是貴妃娘娘的,草民放好在這裏了。」
「娘娘醒了!」
彼時,正好傳來小翠欣喜的呼喊聲。
11
我一睜開眼,便發現屋內只有李承引一人。
他此刻正沈默地註視著我。
「陛下?」我嘗試著叫了一聲。
他卻忽然落了淚,眼睫顫抖,活脫一個破碎小狗。
如果他現在不是的帝王,我會覺得又回到了過去。
那個手裏捧著青瓜,笑得比太陽都耀眼,追著我叫姐姐的小奶娃。
「姐姐,你看我種的瓜,很清涼的,姐姐,我要給你吃第一口!」
「為何不告訴我原因?」
李承引的聲音酸澀得像哽在了喉嚨裏。
我有些懵:「什麽原因?」
「那本秘籍。」
這個啊。
我不甚在意:「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是我太敏感,是我疑心重,是我小心眼,都是我的錯,阿姐,你從未想過殺過我,對嗎?」
他顫抖般地拉上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望著我。
「你是怎麽知道的?」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告訴我的……」
我撫開他的手,語氣嘲諷:「李承引,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
至於我說什麽,他根本不信。
「不,我並沒有完全相信。」李承引噙著淚著急辯解,「我是想起從前你為我做的那些,才驚覺阿姐並不是那種人……」
「為你擋的數十次刀槍,為救你而落下的終生病根,為擁護你上位遭受的惡意,原來你都知道這些啊。」
我分明是在笑,淚珠卻一顆顆砸下來。
這十年裏,我的付出,原來他一直知道啊。
可他還是願意相信溫嫣然的話。
「是我錯了阿姐,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吧阿姐,我們會重歸於好的。」李承引蹲在我腿邊,卑微地望著我,「這次的寶寶沒了,還會有更多的,我們會生下很多可愛的寶寶。」
我仰了仰頭:「李承引,我們不會破鏡重圓了,逝去的何止是時間,是我們那本就微薄渺茫的愛。」
「不,不會,傾傾,你等著我!」李承引篤定般握住我的手。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說,如何重歸於好,立我為後嗎?」
看到他僵硬的手指,我知道答案了。
我自嘲:「你不會封我為後的,對吧?」
李承引閃避我的視線。
「既然如此,那陛下,便離開吧。」
11
冊封大典上,溫嫣然著一身吸睛的火紅色衣袍。
李承引則親昵地牽著她的手,引領她步入殿中。
群臣齊齊跪拜,呼聲高漲。
我沒去參加大典,這是小翠告訴我的。
「真是個狐貍精!」小翠憤憤不平。
我倒是很平淡地接受了再也回不去這個事實。
小翠疑惑:「娘娘,你為何反應這麽淡定?」
我笑著摸她的腦袋:「小翠,你知道嗎?想要一個人摔得狠,那就要先把她捧上天。」
這天,我在寢宮刺繡,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打鬥聲。
「裏面的人聽著,這裏已被我們包圍,不想死的趕緊投降!」
燈火映照下,我從窗戶看去,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正是溫嫣然的哥哥。
鎮國大將軍。
他謀反了。
想來也是,他的妹妹深受皇帝的寵愛,如今又有了身孕,這天下也該改朝換代了。可他終究不能如願了。
李承引被暗衛們簇擁著,似笑非笑地角落裏走出來:
「溫將軍,這是何意?」
溫嫣然被關進大牢了。
凡是參與謀逆的都被鏟除幹凈。
我孤身一人去看她。
她蜷縮在角落,渾身臟汙,頭發披散,再無風光。
見到我,流露出譏諷:
「怎麽,來看我笑話的?」
我沒回話。
她自顧自道:「李承引真夠狠的,他居然騙我!」
「騙你什麽?」
「他早就發現我哥哥有謀反的意圖,所以他聯合嚴太醫一起欺騙我,讓我相信自己懷孕,我哥哥和謀反團伙自會露出馬腳。」
我對此不置可否。
從李承引在我面前吐槽溫家時,我就知道他在打的什麽算盤。
「說吧,你來這幹什麽?」
「李承引為什麽會封你為後?」
這是我的問題。
說起這個,溫嫣然眼神陰鷙:「葉淑傾,同為穿越者,憑什麽你就擁有系統!」
她跌跌撞撞向我走來,滿是不甘心:
「所以啊,我告訴李承引,只要冊封大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那你就永遠不會回來了!他註定不會讓你離開他!」
「憑什麽你的穿越任務是當上皇後這麽簡單,而我卻是拆散你們的惡毒女人,我就是不想讓你回家!」
我皺眉:「你怎麽知道我的任務是當皇後?」
溫嫣然放聲大笑起來:「葉淑傾,穿越者都是將死之人,你本就對一切淡然的人,卻三番五次向李承引提出立後這個事,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我靜靜地註視著她的癲笑。
然後,轉身離開。
「葉淑傾,我不想死,你能讓你的系統救我嗎?」
臨走前,我聽見溫嫣然的聲音。
我沈默一陣,誠實道:「我的系統早就離我而去了。」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出了地牢,我看到李承引等在外面。
他身子頎長,夕陽將他影子拉長。
「傾傾,我都聽到了。」
李撐引開口艱難:「你的系統……」
「聽到了,然後呢?」我打斷他。
「給我挽回的機會好嗎?」李承引聲線顫抖,帶著一絲不確定。
我沒有回答。
他便預設答應,帶著我重溫過去的種種。
為我買茯苓糕,像獻寶一樣捧給我:
「傾傾,我記得你過去最喜歡吃這個。」
我淡淡地瞥了眼:「我現在不喜歡了。」
李承引身子一僵,很快笑起來,拉著我的手,走到一處商販點。
他舉起一盞熠熠生輝的月牙燈。
「這個呢?」
我搖頭。
他不放棄。
蜜餞、胭脂、衣衫、翡翠,一一送給我,
我終於失去耐心:「夠了!」
李承引低垂著腦袋。
「這些我都不喜歡,過去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
李承引一瞬間慌了,「那傾傾,你喜歡什麽?」
盯著他那受傷的目光,我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離我遠點。」
我指了指遠處的那座高山:「不是想要取得我的原諒嗎?那好,你去那山裏找一條紅尾狐貍,它的狐貍紋路很像我的名字縮寫,你把它找到了,我就原諒你,如何?」
「當真?」李承引像是點燃鬥誌般。
「對。」
於是,他真的奮不顧身去了。
可他不知道。
世上根本沒有這條狐貍。
他永遠得不到我的原諒。
12
整整三月,李承引大部份的時間都花在了那座山裏。
他愛裝深情,就裝去吧。
趁著這個時間,我遣走了小翠。
小翠開始很難過,我卻道:「別裝了。」
她一頓。
「你是李承引背後的人吧。」
她是李承引派來監視我的。
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可能每次去請陛下,陛下都會那麽碰巧來?
包括不限於我偷摸喝避子湯,假孕欺騙李承引一事。
如果不是小翠事先告訴過李承引,我真的有孕,就單拎欺君之事,我的腦袋早掉了。
「娘娘,雖然我欺騙了您,可小翠對您的感情是真的。」
何來真心?
在我面前,多次為李承引說話,勸我跟他和好,這便是她的真心。
夜晚,李承引來了。
他擁我入懷,無奈道:「你把她趕走了,無人服侍你。」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人服侍。」
李承引劍眉一挑,拉著我的手往下滑,勾起笑意:「那我需要愛妃的服侍呢?」
白狗過隙。
李承引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養心殿每日都要換送一批又一批的藥湯。
嚴太醫道:「陛下不幸染疾,需用藥加量。」
他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病。
我便揮手讓他下去了。
裏頭又傳出李承引劇烈咳嗽的聲音。
我一進去,便看到他躺在龍榻上,吐血了。
「傾傾來了?」他扯出一絲笑,便掙紮著坐起。
我用帕巾擦拭他嘴角的血,「好好躺著,別動。」
他面龐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汗珠布滿他的額頭:
「抱歉,阿姐,我沒能找到那條狐貍。」
「沒事。」
「阿姐,我是不是時日不多了?」
「不會。」
「阿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讓你當皇後的,我只是不想你離開。」
「我知道。」
「姐阿姐,是你害的我嗎?」
這一次,他漆黑的眼神牢牢鎖住我。
我大方承認:「是。」
他輕笑了一聲,卻透露一絲悲涼。
「何時陷害的我?」
「從一開始。」我涼薄地盯著他:「李承引,還記得嗎?我是以遊醫身份接近的你。」
遊醫,嚴太醫……
沒錯,他是我的人。
包括那個老者。
他以為嚴太醫為他做事,就是他的人了。
可他不知道,我在他的上一層。
他是溫嫣然的人,是李承引的人,可他最終是我的人。
從前,嚴太醫只是太醫院裏最不起眼的太醫。
是我把醫學傳授給他,他變得越來越厲害,在宮中秘密為我做事。
這是我最後的一張底牌。
至於懷孕,當然是無中生有。
李承引確實很了解我,我的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最相信的嚴太醫會為了我偽造孕單。
秘籍真相,是我故意讓老者告訴他的。
我知道,他寧願相信別人。
至於小翠,我很早就察覺到她是李承引派來的人。
所以,將計就計,為了演得更像,我時常在她面前裝出孕婦的樣子。
我讓她相信,讓她稟報給李承引,讓李承引沒有一絲懷疑。
李承引動了動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阿姐,如此算計,你真的愛過我嗎?」
我只問他:「李承引,你知道你的慢性毒怎麽來的嗎?」
他苦澀搖頭。
「是你每次跟我朝雲暮雨 時,毒素一點點滲進你的身體裏時。」我平靜道:「我本留了你一條命,是你毀了自己。」
李承引眸光閃爍,眼底一片通紅,支離破碎。
門外走進來一道身影。
嚴太醫笑嘻嘻地端著藥湯進來:「陛下,該喝藥了。」
李承引死的那天。
我又記起了從前。
他說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帝。
永遠跟我一世一雙人。
永遠一輩子對我好。
永遠我比權利更重要。
北李王朝更叠,江山易主,國號祥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