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星空 > 心靈

(完結)我將廢太子擁護成當今聖上 可他卻將我弄成瞎子 幽禁在宮院

2024-11-30心靈

我是穿越女,利用系統,把廢太子李承引擁護成當今聖上。

可沒過多久,宮裏又來了位沒有金手指的穿越女。

她枕在李承引身邊,對他說:「陛下,她太聰明了,像她這種擁有系統的穿越女,都是想自己稱女帝,我擔心她會跟你搶帝王之位。」

於是,我的武功被廢,變成瞎子,被幽禁在宮院。

「淑傾,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後來,我連他都不要了。

他卻慌了。

文源網絡,侵權聯系刪除

1

成為瞎子後,我被凳子絆倒。

案幾上的茶盞滑落,碎片割了我一手血。

丫鬟小翠立馬驚慌跑進來,將我扶起:「娘娘,怎的這麽不小心……」

話鋒驟然一頓,耳旁傳出哽咽的聲音。

「直從三日前,娘娘喝了下人們送來的蜜餞,漂亮的眼睛就這樣被毀了嗚嗚嗚。」

她一邊替我處理傷口一邊哭著說:

「陛下已經一月沒來永和宮了,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我這就去求陛下醫治娘娘!」

我在一片黑暗中伸出手拉住她:「別去。」

「娘娘!這麽多天了,您也消消氣吧,雖然陛下誤會您了,可他終究愛你,他一定不會不管這件事!」

我自嘲扯了扯嘴角。

誤會嗎?

可對李承引來說,不是的。

穿進古代,我的任務是當上皇後。

並且只能是李承引的皇後。

彼時,他是被丟在淒敗冷宮中的廢太子。

十歲年紀,身著破爛衣裳,身材羸弱,俊美的面龐盡顯清瘦。

我以江湖遊醫的身份接近他,利用系統,躲過層層防護進冷宮。

在不過幾步丈量的古樹下,我教他洞察人心,策論、經史、書畫、射箭等。

經商之道,帝王之術,用兵之法,我都毫不保留地拓給他。

為了確保他以後的安全,我日日夜夜苦練功夫,就是為了在遇到危險時,他能躲到我的身後。

因為我知道,在他沒當上皇帝之前,我不會死。

他由先前的「接近我,你有何目的?」的戒備,逐漸轉變對我唯命是從。

我是他老師,是他長姐,也是愛人。

「傾傾,我不能沒有你。」

「等我登上皇位,你就是我的皇後。」

「我的後宮只有你一人。」

深夜,他一邊喘息,一邊緊緊摟著我。

可直到我送他的那本武功秘籍,差點要了他的命後。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2

「嫣妹妹拜見貴妃姐姐。」

一道甜膩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我沒等到李承引,老熟人倒是先來了。

溫嫣然,沒有系統的穿越女。

我能感受到,她正在打量著此時的我。

雙目空洞,臉色慘白如霜,衣衫沾染血色,好不狼狽。

她在捂著嘴笑。

如果是從前,我必是一劍抵在她肩頸。

只可惜如今,我看不見了。

武功也被一碗毒藥散盡,別說劍,連一個簪子都拿不穩。

想自殺都不行。

我嘆息一聲。

不過挺好的,看不見臟東西臉上的幸災樂禍。

「他們都說我跟你長得像,有點晦氣。」

「我怎麽可能像你這個病秧子?」

她確實是跟我有幾分像的。

當年以一首詠棠詞聞動京城,被當時微服出宮的李承引看上。

他們都說,李承引把她當做我的替身。

只有我知道,他是在緬懷年輕的我。

靈動,漂亮。

最重要的,沒有對他地位造成威脅。

封溫嫣然為妃前,李承引還握著我的手,耐心解釋道:

「淑傾,朕是許過你一世一雙人。」

「可這終究不是你的時代。你放心,朕的皇後永遠是你。」

挺好笑的。

溫嫣然湊近到我耳旁,輕飄飄道:「你那無所不能的系統呢,怎麽不見它出現救好你這個瞎子?」

我慢慢地移動身子,「別離這麽近,你不是瞎子,但你有口臭。」

「你!」溫嫣然一噎,氣得甩了甩袖子:「陛下已經相信我說的話,遲早會要了你的小命。」

她說的是一月前她進宮那事。

那是李承引第一次沒有翻我牌子。

我很平靜地吩咐小翠梳洗。

可我剛換好衣物,範公公便駒著身子進來。

「昭貴妃,陛下喚您去雙雪殿。」

燭火下,李承引衣衫不整靠在床榻上,喝酒後,他整個人泛出絲絲慵懶的醉人。

懷裏還摟著羞紅臉的溫嫣然。

「淑傾,跳舞為朕助興。」

我手指攥得發白。

溫嫣然卻嬌笑出聲:「陛下,你看,她連這點都不肯為你做。」

「像她這種擁有系統的穿越女,都是想稱女帝的,我好擔心她會跟你搶帝王之位。」

此話一出,李承引嘴角的笑意驟然消逝。

他是第一次聽見「系統」這詞。

我從前只跟他說過我是穿越而來。

那晚,天子震怒,他轟走了溫嫣然。

死死掐住我的脖頸,眼紅地滴血:

「淑傾,從前我問你為何你無所不知,原來是借助了外力,你為何不肯跟我說這些?」

「你還有多少底牌是我不知道的……」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罷了,你能欺瞞朕一次,也能騙朕第二次。」

最後一句,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明黃色龍袍發出威震的王者氣息。

「淑傾,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數十年嘔心瀝血,最終抵不過他人的三言兩語。

3

溫嫣然見我久未回應,一時惱羞成怒,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跟你說話,你在想什麽呢!」

我後腦猛地撞上雕花榻。

花瓶滾落,砸在我的頭頂。

我立馬抄起地上的碎渣就朝她出聲的地方扔去。

她尖叫一聲,大步跨過來,死死按著我的膝蓋逼我下跪。

「你這瞎子,我的臉差點被你劃爛!」

我沒力氣,反抗不了。

她說著,就從自己的發簪上取出一支簪子,逐漸逼近我的面龐。

「以牙還牙,對不對?」

可她終究沒有得逞。

被前方的冷呵聲打斷。

「你在幹什麽?」

溫嫣然立馬丟掉簪子,擁上去軟著聲音道:「陛下,您怎麽來了?」

我看不見李承引臉上的表情。

只是覺得,他正在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誰讓昭貴妃跪的?」

溫嫣然反應很快:「陛下,任何人見了您都得下跪的呀。」

這話說得有分量。

可李承引臉色更沈下來。

「朕說過,在朕面前,昭貴妃永遠不用跪我!」

他確實說過。

從前我為了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徒步爬八千米雪山只為取得那一株萬年的沈香草。

此後我的膝蓋便落下了病根。

他那時便下令,只有我見了他可以不跪。

我是他唯一的例外。

可現在,這個例外也不是唯一了。

溫嫣然不過進宮幾月,李承引便也默許她不跪。

臂彎被一雙用力的手托起,耳畔響起李承引的聲音:

「淑傾,看著我。」

我淡淡地道:「陛下,不要為難瞎子。」

「帶來!」

下一秒,李承引朝便門外冷冷下令。

緊接著,一名囚犯便被押了上來。

「淑傾,可是他害得你眼疾?」

「陛下,臣妾看不見了。」我語氣平淡,又重復了一遍。

「無妨,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我聽得有些好笑。

李承引扔下的這句,輕易決定了一個替罪羊的命運。

明明他比誰都明白,這並不是兇手。

不過是一個下人,哪來的膽子謀害嬪妃。

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受人指使。

而就在之前溫嫣然靠近我時,我聞到了她身上的蘭花香。

這與前日那碗蜜餞上沾染的香氣完全一致。

以下犯上,必然受到懲罰。

可溫嫣然是誰?

李承引最愛的妃。

他就算知道了,也必然不會拿她怎麽樣。

況且,他李承引真不知情嗎?

無非是讓她來當這個罪人。

「淑傾可是在怪朕?」

「陛下是天子,臣妾怎麽敢?」

我聽見李承引深深吸了口氣。

他慣來忍耐怒氣的動作。

「貴妃放心,朕定讓人治好你眼疾。」

說罷,他轉頭對著一旁的嚴太醫道:「治不好她,朕誅你九族。」

嚴太醫是皇院裏醫術最高超的太醫。

他立即恭恭敬敬道:「是!」

李承引慣來喜歡在外人面前對我好。

因為滿朝文武都知道沒有我葉淑傾,李承引不可能登上皇位。

他不想落了一個狼心狗肺名聲。

一旁的溫嫣然突然尖叫一聲。

「陛下,臣妾心臟好痛。」

「怎麽回事?」李承引甩開我手。

「想是溫娘娘夜裏著涼了……」

嚴太醫話沒說完,溫嫣然便打斷道:「陛下,扶妾身去歇息吧。」

李承引看出她的小心思,轉頭問我:「昭貴妃,你現在是最需要人照顧的,如果你讓我留下……」

「陛下,你還想說什麽呢,再慢點,你懷裏的溫妃可就要痛死了。」

李承引氣得甩袖離開。

他們一走,偌大的寢宮只留我一個人在黑暗之中。

4

隔日,我就聽到錦繡宮收到皇帝送的各種螺子黛 金釵首飾。

「狐媚子仗著有娘娘年少的幾分美貌,就勾引皇上,娘娘容貌頂峰時,哪裏有她的事!」小翠替我打抱不平:

「娘娘,陛下這是跟你賭氣呢,只要您跟他服個軟,他肯定還會像從前那樣對你好的。」

李承引過去對我的確是極好的。

帶我看世間罕見的水上花海,胭脂翡翠首飾從來不會吝嗇於我。

只可惜,一切皆因那本秘籍毀掉了。

我那時見他自己苦練功夫,可始終沒有什麽很大的提升,便將系統贈予我的那本秘籍送給他。

可我不知,這竟是我們產生隔閡的導火線。

他想要一步登天,急功近利,導致他的內功紊亂。

後來為了救他,我還去爬最危險的山峰取得那一株雪蓮。

救活他後,他看我的眼神卻不同了。

「傾傾,你為何要害我?」

愕然,警覺,還透著一股受傷。

我並不理解,我害他什麽了?

這本秘籍我自己也練,可我卻並未走火入魔。

直到溫嫣然的出現,我才明白他的想法。

他以為,我給他的修煉譜跟我練得不一樣。

他以為,我是在培養傀儡皇帝。

他以為,我想要他死。

「拜見陛下!」

思緒間,我聽見小翠的拜跪聲。

「朕記得,你的血能救世間萬物,你是世間最適合的藥罐子。」

李承引這句話讓我心頭猛地一沈。

「昨日,溫妃被毒蛇咬傷,她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心臟被刺痛一瞬:「陛下,你還記得我的藥引之身是怎麽來的嗎?」

李承引沈默了。

當年我為了擋他被刺客那支毒箭,差點命喪黃泉。

哪怕我知道我不會死,可危急時刻,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那時,他哭得像個孩子,握著我的手不放開:

「傾傾,孤絕對不會讓你再次受傷。」

「傾傾,不要離開孤。」

「傾傾,等著,孤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後來,我因禍得福。

系統告訴我的血百毒不侵,亦能解萬物之毒。

此後,李承引每一次被毒殺,都可用我的血救治。

只是,他不願再看到我蒼白的面容,所以自己悄悄去練武功。

我也是那時將秘籍送給他,可沒想到……

「若不是你昨日弄傷溫妃的眼睛,她定不會被毒蛇咬到。」

「傾傾,聽話,這是你欠她的,你得還給她。」

沒等我回話,他便已經下令讓人按住我的肩膀。

刀一片片在皮膚上劃開口子。

濃烈的血腥味刺鼻至極,一股一股流進碗裏。

我咬緊唇畔,忍下那股痛意。

正當我以為結束時,李承引卻道:「一碗血不夠,再取三碗!」

「李承引!」

我失血過多,便是生氣起來都毫無威懾力。

李承引似乎也回過神來,可他最終湊近我的耳旁低聲道:

「傾傾,朕知道你有那無所不能的系統,它既然能培養我這個帝王,這點血,自然不會影響到你的健康,對吧?」

系統嗎?

可是,我的系統早就離我而去了。

5

李承引走了,沒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好疼好疼。

睡著就不疼了。

醒來的時候,不知是什麽時辰。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一片黑暗的。

「扣扣~」

門外傳來聲響。

「還生氣呢?」

是李承引。

他剝開我的衣裳,冰涼的手帕觸進來。

我劇烈掙紮。

他按住我:「別動,幫你擦拭身體。」

白日裏不讓小翠為我清理血汙,原來他在這準備了。

李承引嘆息,將一勺燕窩遞到我的唇邊:「哪怕知道你有它的依靠,可是朕終究放不下心,乖,別鬧脾氣,補點身體。」

我避開他的投餵,冷嘲熱諷:「今晚不去寵幸你最愛的溫妃,反倒關心我這個病秧子了,李承引,你是不是不行了?」

「砰!」

碗碟摔在地上的聲音。

「葉淑傾,你別作過分了!」

「你可知,你意圖篡位,朕留你一命已是念及舊情。」

我不知道他在忌憚我什麽。

我一沒官位,二沒實權,二沒兵馬。

「那你殺了我吧,臣妾不需要陛下的舊情……」

「你真當朕不敢殺你?」李承引被徹底惹惱,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我笑得豁然:「那你殺啊。」

正好,我也能回家了。

除了當上皇後這個任務外,還有一種辦法是,讓男主李承引親手殺掉我,也是回家之道。

只可惜,這個願望註定不能實作。

李承引突然松開了我,將我一把摟進懷裏。

腦袋埋在我的肩頸,身形竟有點顫抖:「對不起……」

我忽然記起從前。

他居高臨下地問我:

「一個妃子,又或者是一個臣子,你不奢靡富貴,你不流連美色,你想要什麽?」那時,我很想告訴他我從來沒有當女皇的想法。

可是,我看到他跟溫嫣然親昵的樣子,不由得反胃。

才賭氣道:「我想要出宮,我想要成群美男,我想要……」

他氣得咬牙,猛地摔碎茶盞:「閉嘴!」

那天,他將我身邊所有的男人撤走,一旦跟我發生過身體接觸的,全都處置至死。

「傾傾,還有誰,我保證讓他們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李承引摟著我,沒動了。

同時,某處卻硌到了我。

我拼盡全力推開他:「李承引,你個混蛋,對著病人都能反應?」

李承引笑:「不是阿姐說的我不行嗎?想來,我許久沒有嘗過阿姐的清香了。」「放開我!爛黃瓜別碰我!」

李承引腦袋埋在我的鎖骨窩,甕聲甕氣:「阿姐,我不是爛黃瓜。」

我強忍淚水:「李承引,你過去說的立我為後,是真的嗎?」

立後,我就能回家了。

他摟著我勾著笑:

「阿姐表現得好,我就同意。」

6

沒幾天,嚴太醫便帶著藥箱來了。

很快,我的眼睛總算能看見了。

但我的視線依舊很模糊,只能湊近看才能看清。

現代話語就是近視眼。

我以為是太醫醫術有限,無能救治痊愈。

可沒幾天卻在後花園聽見李承引對著嚴太醫說:「你幹得不錯。」

「不用完全治好昭貴妃,朕就是要讓她看著朕跟溫妃親密,又看得不太真切,讓她吃點苦頭。」

「反正她有系統為她痊愈,根本不需要我。」

好奇怪。

他分明還是那張俊美的面容,可我卻覺得不認識他了。

此刻我才明白,系統為什麽要離開我了。

「本系統只打造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的大女主人設。」

「宿主,由於您愛上攻略人物,雙方觀念不同,恕本系統無法再奉陪。」

「人總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最後,系統祝宿主好運。」

明明是冰冷電子音,我卻好像聽見系統的惋惜聲。

深夜,李承引又來了。

他說溫嫣然的哥哥最近很是猖狂。

打完勝仗回來,面見聖上,居然不跪,在朝堂上不給他好臉色,盡顯風頭。

「倘若給他安莫須有的罪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可若又不罰,這讓朕的面子擱哪?」

他說著,便一縷縷玩弄著我的發絲,「貴妃,你說朕該如何?」

「臣妾不知道。」我面色平靜。

李承引笑起來:「你不是很聰明的嗎?」

「如果是從前。」我直視他:「我可以暗中處理掉他,可直從陛下斷了我的武功……」

我清楚地看到李承引臉色的變化。

「陛下不是同樣認為我意圖不妙嗎?既然不願殺我,幹脆早點封我為後,斷絕了我想要稱女帝的心思,朝堂對陛下遲遲不立後很是不滿了。」

李承引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松開我的手:「愛妃如此著急,朕倒是有些懷疑了。」

我扯了扯嘴角。

不管我做什麽說什麽,他總是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

「過不了幾日就是溫妃的生辰,你不要給朕搗亂。」

臨走前,李承引突然說了這句。

不用他提醒,我都知道宮裏最近在為溫妃的生辰大動幹戈。

為了她,李承引甚至將我在百願殿種下的芍藥夷為平地。

換成了她最喜歡的海棠花。

當初,李承引擁著我,承諾這座宮殿只有我一人獨享。

現在,不止宮殿,連人都不是我一個人的了。

既然如此,臟了的東西就丟了吧。

「溫妃的生辰宴你就不用去了。」

「當然要去,臣妾還為溫妹妹準備了最好的禮物呢。」

7

溫嫣然的生辰上,我將李承引獵給我的銀狐裘送給她。

「溫妹妹別嫌棄,這是姐姐宮裏最好的東西。」

這確實是我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其他首飾衣物都被我賣掉了。

這件狐裘是李承引拼了命才獵到的。

那時,作為廢太子,他被自家兄弟追殺,逃到千古雪山上。

被凍得瑟瑟發抖,咬著牙才獵到的這條保暖狐裘。

我穿進來後,他將這銀狐裘送給我了。

少年的情意灼燙,他許願:

「保佑我的阿姐永遠不會承受寒冷之苦。」

溫嫣然接過,眼前明顯一亮。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條狐裘。

「東西送到了,那臣妾就離開了。」

小翠扶著我往寢宮裏走,李承引突然冷冷道:

「站住!」

我回頭,瞧見他臉色陰得快要滴出血。

「你為什麽把它要送給別人!」

他又生氣了。

這次,是特別特別生氣。

我不懂。

他的東西能放在他最愛的人手上。

不應該很喜悅嗎?

「葉淑傾,你說話!」

「沒別的,想送就送了。」

「你!」

李承引握住我的手腕,惡狠狠道:

「葉淑傾,你辜負真心,你不得好死。」

「嘔!」

一旁的溫嫣然突然彎腰吐了。

「陛下,臣妾好不舒服。」溫嫣然虛弱地攀附住他。

李承引的眼神清明了一些:「宣太醫!」

嚴太醫將手放在溫嫣然的脈搏上,突然跪下,大聲道:

「恭喜陛下,溫娘娘這是有喜了!」

在場的眾人吃驚。

溫嫣然也驚得捂住了嘴:「當真?」

「當真!」

只有李承引面色不見喜色,眼神犀利地盯著太醫:「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微臣說得句句屬實,微臣敢以性命擔保!」

很快,大殿中的人起哄:

「陛下,這是大好的事啊!」

「朝堂無後,可封溫妃為後宮之位!」

「此事萬萬不可再拖!」

大殿內呼聲此起彼伏,全都在催李承引立溫嫣然為後。

我平靜地看向李承引。

發現他也在看我。

李承引,別立她為後。

你答應過我的。

我還想回家。

李承引最終一甩袖子:「此事不急!」

「陛下!」

大臣們步步緊逼。

「三日後朕會給你們答案!」

說罷,他便扶著溫嫣然離開大殿內。

我註視他的背影,硬生生壓下反胃的情緒。

8

溫嫣然有孕。

我也摸了摸微凸的小腹,無聲地笑了。

小翠端著飯菜走進來,察覺到我的動作。

眼眶一紅:「娘娘,您都懷孕兩月了,還是不肯告訴陛下嗎?」

我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那日李成引強迫我,事後我忘吃避子藥,我就知道我不妙了。

月事很久沒來,吃點東西便反胃。

小翠察覺到異常,便秘密請了太醫看病。

這才確定自己是懷孕了。

「娘娘!我再也受不了那個狐媚子了!我這就去告訴陛下!讓他封你為後!」

我沒來得及拉住她,她一溜煙就沒影了。

沒過多久,李承引便來了。

只是,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溫嫣然驚呼一聲:

「姐姐這是在幹什麽,瞧見妹妹我有孕,想出假孕這招了嗎?」

「昭貴妃,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從前一直在吃滑胎藥,你的身子早就懷不了孩子。」

李承引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說的是事實。

系統說,在這個世界裏的身體,會原封不動地帶回到原來的世界裏。

包括懷孕。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愛他,但我更想回家。

我不想生下一個沒有父親的小孩。

所以我選擇了避孕。

我沒想到,他一直知道我在喝避子湯。

「莫要誆騙朕。」

「不然,等朕真的相信你後,你就直接取我性命,好讓你登上那座皇位!」

李承引一邊冷冰冰地說著,一邊示意太醫探脈。

「瞧仔細些!」

所有人都等著這次結果。

過了許久,太醫才顫顫巍巍地道:「貴妃娘娘,確實有喜。」

這個反應,明顯不對。

李承引眉頭緊緊皺起:「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太醫眼睛一閉,擺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可誰瞧了,都覺得是被人脅迫的樣子。

溫嫣然這時出聲:「陛下,讓嚴太醫來吧,他資歷最老。」

「宣!」

我唇角譏諷。

嚴太醫是她的心腹。

果然,嚴太醫一來,在我的脈搏上一探,便驚恐道:

「陛下,娘娘並無喜脈!」

李承引忽然笑了,空氣冷得可怕。

年輕的太醫嚇得趕忙匍匐磕頭:「陛下,都是昭貴妃指使微臣這樣幹,貴妃以我家人性命威脅,逼得微臣不得不服啊!」

「拖下去,亂棍打死。」

李承引輕飄飄地扔下一句。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

撒謊的人走了,現在該收拾撒謊的指使者了。

撞進李承引那雙狠戾的眸子,我笑了笑。

「陛下,想如何處置臣妾?」

李承引的眼神復雜得我看不懂。

最終,他深吸了口氣道:「罰昭貴妃禁足三月!」

「陛下?」溫嫣然瞪大了雙眼,顯然對此決策不滿。

李承引冷冷地掃過去。

溫嫣然嚇得噤聲了。

李承引則死死盯著我,目光沈寂又令人捉摸不透。

我也微笑著:「既然這樣,恕臣妾不能再陪陛下,臣妾就先進去了。」

李承引腳步上前,卻又停下來。

範公公也有眼力見地喊道:「起駕!」

門一關上,我便捂著嘴嘔吐起來。

小翠趕忙過來扶著我坐下:「娘娘,你怎麽不解釋呢?」

「沒有用的,他早就不相信我了。」

我苦笑一聲。

小翠聽得眼淚落下來:「娘娘,說不定這回陛下會信你呢?」

「您欺君之事,陛下只是草草處置,他還是愛著你的……」

我笑得無奈,揉了揉她的腦袋:「小翠,一個男人的愛沒有那麽重要,記住了。」

小翠懵懵地道:「奴婢記住了。」

「不告訴他真相,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更安全。」

小翠眼睛亮了亮,恍然大悟:「還是娘娘這招高,這樣,溫妃就不會暗中使壞了。」

我無力地笑了笑:「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小翠走了幾步,又補了一句:「娘娘,您可千萬要註意身體啊。」

「一定要挨到胎兒生產那天,等到那時,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陛下會後悔的!」

可是終究沒等到那天。

因為,我在子時滑胎了。

我從床榻上摔下來,痛得驚呼一聲。

引得小翠慌慌張張跑來。

她一進門,就看見一地的血液,鮮血順著我的大腿一路蜿蜒流下。

格外觸目驚心。

「娘娘!」

小翠哭著向我跑來,抱住我瘦削的身體。

「這是怎麽回事!」

我哭喊得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我馬上就去請陛下!」

小翠的背影遠去。

我也漸漸失去意識。

9

李承引匆匆趕到永和宮時,只見到昏迷不醒的葉淑傾。

「昭貴妃怎麽會滑胎!」

小翠只一個勁地哭。

「快傳太醫!」這是李承引第二次心急如焚。

第一次,是葉淑傾為救他差點死的那次。

他抱著流血不止的她:

「阿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就這樣睡過去。」

「我還要帶你看世間最美的水上花海,你不能言而無信……」

可惜,逝去的光陰不復。

嚴太醫很快就被傳過來,在葉淑傾的脈搏上一搭,神色凝重。

「快說她如何了!為何昏迷,她白日裏不是沒有孕嗎?為什麽會滑胎!」

李承引簡直要瘋了。

嚴太醫立即跪地:「陛下!貴妃娘娘此前是否被過度取血?」

李承引怔了一瞬:「何意?」

「娘娘長期沒有補品,身子營養不良,如今懷有身子,更是雪上加霜啊!」

李承引忽然想起,他之前為了救溫嫣然,逼迫葉淑傾取血,她臉上那痛苦之色。

可,她明明擁有系統……

李承引臉色陰沈,咬牙切齒地問:「朕記著,你白日裏說她沒有孕!」

「陛下,微臣白日裏探脈,娘娘確有身孕,可溫娘娘事先賄賂微臣,微臣也是無奈之舉啊!望陛下恕罪!」

一國之主,竟然同時被三人戲耍。

李承引臉色籠罩一層陰霾:「好!好極了!」

「陛下,微臣錯了!」

「朕暫且不追究這事,你趕緊把貴妃治好!」李承引道:「治不好她,朕讓你們整個太醫院陪葬!」

可嚴太醫又把頭磕下去了:「陛下!微臣無能!無法醫治貴妃娘娘!」

李承引一瞬間怒火沖天:「你想死?」

「若是普通的昏迷,微臣自是胸有成竹,可貴妃娘娘之前已百毒入侵,滲透到五臟六腑,此病若非神醫降世,恐有性命之憂啊!」

一句話,讓李承引臉色煞白了一瞬。

因為他又想到,葉淑傾身體上的毒,皆是因他而起。

神醫?

對了,葉淑傾,本身就是神醫,可她為何縱著毒素擴散?

「陛下!微臣入宮之前,就聽聞貴妃娘娘妙手入神,可娘娘救人無數,唯獨不能自醫,她一個女子,到底經歷了什麽,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還是被男人傷透了心了,娘娘她,早就想到有這一天了,她是根本不想活了啊……」

一字一句。

往李承引心臟上狠狠紮刀子。

他的身子一時搖搖晃晃。

不,不會的,她一定不會就這樣死去。

她分明還有她的系統陪她。

李承引猩紅眸子,將匕首抵在嚴太醫的脖頸上,「既然你無法救治她,那就去死!」

匕首層層深入,已然見血。

千鈞一發之際,嚴太醫拉高音量道:

「微臣還認識一人,可救回娘娘!」

10

老者很快被捉回來了。

他視線落在房間內穿著龍袍的李承引和手腳被綁著的嚴太醫。

「還不去看病!」李承引催促道。

老者點頭,取下身上行囊,從裏面掏出工具。

不一會,便吆喝人:「九方草,糯山,銅卉,細辛,蒿濟麥。」

老者一口氣報了好幾個古怪草藥名,眾人一時楞住。

李承引恨鐵不成鋼:「還不去取!」

經過三個時辰終於把藥湯熬出來。

老者道:「此後,只需每日按照此藥方熬制,給貴妃娘娘喝上一個月,便可痊愈。」

「何時蘇醒?」李承引立即追問道。

老者一邊收拾行囊,一邊高深莫測道:「此事急不得,需看娘娘造化。」

李承引立刻命人阻攔他的去向。

「待昭貴妃痊愈,朕自會放你離開。」

老者嘆氣,無奈之下,只好尋了一處板凳坐下,端詳起李承引的面容起來:

「你之前是不是一腳差點踏進過鬼門關?」

「大膽!見了陛下竟然不稱呼!」李承引身邊的侍衛立刻將劍指著他。

李承引揮手,那侍衛便退了下去。

狐疑地盯著那遊醫:「你怎知?」

他之前確實差點死了。

就是因為俢了那本武功秘籍。

「要是沒點本事,早就餓死街頭了。」遊醫淡淡道,突然,他註意到貴妃寢宮,書桌底下被擺著一本紙皮書。

他好奇地伸手去拿,翻了翻。

李承引看到這本書封面,面色卻是一變。

老者搖頭:「書倒是好書,但若修煉之人,心中紛雜不靜,一心只想走捷徑,只會練得走火入魔。」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李承引卻猶如遭到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斬在了他身上。

讓他楞楞地站在那裏。

老者沒察覺到他的異常,掂了掂手中厚重的書道:「此書應是貴妃娘娘的,草民放好在這裏了。」

「娘娘醒了!」

彼時,正好傳來小翠欣喜的呼喊聲。

11

我一睜開眼,便發現屋內只有李承引一人。

他此刻正沈默地註視著我。

「陛下?」我嘗試著叫了一聲。

他卻忽然落了淚,眼睫顫抖,活脫一個破碎小狗。

如果他現在不是的帝王,我會覺得又回到了過去。

那個手裏捧著青瓜,笑得比太陽都耀眼,追著我叫姐姐的小奶娃。

「姐姐,你看我種的瓜,很清涼的,姐姐,我要給你吃第一口!」

「為何不告訴我原因?」

李承引的聲音酸澀得像哽在了喉嚨裏。

我有些懵:「什麽原因?」

「那本秘籍。」

這個啊。

我不甚在意:「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是我太敏感,是我疑心重,是我小心眼,都是我的錯,阿姐,你從未想過殺過我,對嗎?」

他顫抖般地拉上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望著我。

「你是怎麽知道的?」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告訴我的……」

我撫開他的手,語氣嘲諷:「李承引,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

至於我說什麽,他根本不信。

「不,我並沒有完全相信。」李承引噙著淚著急辯解,「我是想起從前你為我做的那些,才驚覺阿姐並不是那種人……」

「為你擋的數十次刀槍,為救你而落下的終生病根,為擁護你上位遭受的惡意,原來你都知道這些啊。」

我分明是在笑,淚珠卻一顆顆砸下來。

這十年裏,我的付出,原來他一直知道啊。

可他還是願意相信溫嫣然的話。

「是我錯了阿姐,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吧阿姐,我們會重歸於好的。」李承引蹲在我腿邊,卑微地望著我,「這次的寶寶沒了,還會有更多的,我們會生下很多可愛的寶寶。」

我仰了仰頭:「李承引,我們不會破鏡重圓了,逝去的何止是時間,是我們那本就微薄渺茫的愛。」

「不,不會,傾傾,你等著我!」李承引篤定般握住我的手。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說,如何重歸於好,立我為後嗎?」

看到他僵硬的手指,我知道答案了。

我自嘲:「你不會封我為後的,對吧?」

李承引閃避我的視線。

「既然如此,那陛下,便離開吧。」

11

冊封大典上,溫嫣然著一身吸睛的火紅色衣袍。

李承引則親昵地牽著她的手,引領她步入殿中。

群臣齊齊跪拜,呼聲高漲。

我沒去參加大典,這是小翠告訴我的。

「真是個狐貍精!」小翠憤憤不平。

我倒是很平淡地接受了再也回不去這個事實。

小翠疑惑:「娘娘,你為何反應這麽淡定?」

我笑著摸她的腦袋:「小翠,你知道嗎?想要一個人摔得狠,那就要先把她捧上天。」

這天,我在寢宮刺繡,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打鬥聲。

「裏面的人聽著,這裏已被我們包圍,不想死的趕緊投降!」

燈火映照下,我從窗戶看去,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

正是溫嫣然的哥哥。

鎮國大將軍。

他謀反了。

想來也是,他的妹妹深受皇帝的寵愛,如今又有了身孕,這天下也該改朝換代了。可他終究不能如願了。

李承引被暗衛們簇擁著,似笑非笑地角落裏走出來:

「溫將軍,這是何意?」

溫嫣然被關進大牢了。

凡是參與謀逆的都被鏟除幹凈。

我孤身一人去看她。

她蜷縮在角落,渾身臟汙,頭發披散,再無風光。

見到我,流露出譏諷:

「怎麽,來看我笑話的?」

我沒回話。

她自顧自道:「李承引真夠狠的,他居然騙我!」

「騙你什麽?」

「他早就發現我哥哥有謀反的意圖,所以他聯合嚴太醫一起欺騙我,讓我相信自己懷孕,我哥哥和謀反團伙自會露出馬腳。」

我對此不置可否。

從李承引在我面前吐槽溫家時,我就知道他在打的什麽算盤。

「說吧,你來這幹什麽?」

「李承引為什麽會封你為後?」

這是我的問題。

說起這個,溫嫣然眼神陰鷙:「葉淑傾,同為穿越者,憑什麽你就擁有系統!」

她跌跌撞撞向我走來,滿是不甘心:

「所以啊,我告訴李承引,只要冊封大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那你就永遠不會回來了!他註定不會讓你離開他!」

「憑什麽你的穿越任務是當上皇後這麽簡單,而我卻是拆散你們的惡毒女人,我就是不想讓你回家!」

我皺眉:「你怎麽知道我的任務是當皇後?」

溫嫣然放聲大笑起來:「葉淑傾,穿越者都是將死之人,你本就對一切淡然的人,卻三番五次向李承引提出立後這個事,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我靜靜地註視著她的癲笑。

然後,轉身離開。

「葉淑傾,我不想死,你能讓你的系統救我嗎?」

臨走前,我聽見溫嫣然的聲音。

我沈默一陣,誠實道:「我的系統早就離我而去了。」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出了地牢,我看到李承引等在外面。

他身子頎長,夕陽將他影子拉長。

「傾傾,我都聽到了。」

李撐引開口艱難:「你的系統……」

「聽到了,然後呢?」我打斷他。

「給我挽回的機會好嗎?」李承引聲線顫抖,帶著一絲不確定。

我沒有回答。

他便預設答應,帶著我重溫過去的種種。

為我買茯苓糕,像獻寶一樣捧給我:

「傾傾,我記得你過去最喜歡吃這個。」

我淡淡地瞥了眼:「我現在不喜歡了。」

李承引身子一僵,很快笑起來,拉著我的手,走到一處商販點。

他舉起一盞熠熠生輝的月牙燈。

「這個呢?」

我搖頭。

他不放棄。

蜜餞、胭脂、衣衫、翡翠,一一送給我,

我終於失去耐心:「夠了!」

李承引低垂著腦袋。

「這些我都不喜歡,過去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

李承引一瞬間慌了,「那傾傾,你喜歡什麽?」

盯著他那受傷的目光,我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離我遠點。」

我指了指遠處的那座高山:「不是想要取得我的原諒嗎?那好,你去那山裏找一條紅尾狐貍,它的狐貍紋路很像我的名字縮寫,你把它找到了,我就原諒你,如何?」

「當真?」李承引像是點燃鬥誌般。

「對。」

於是,他真的奮不顧身去了。

可他不知道。

世上根本沒有這條狐貍。

他永遠得不到我的原諒。

12

整整三月,李承引大部份的時間都花在了那座山裏。

他愛裝深情,就裝去吧。

趁著這個時間,我遣走了小翠。

小翠開始很難過,我卻道:「別裝了。」

她一頓。

「你是李承引背後的人吧。」

她是李承引派來監視我的。

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麽可能每次去請陛下,陛下都會那麽碰巧來?

包括不限於我偷摸喝避子湯,假孕欺騙李承引一事。

如果不是小翠事先告訴過李承引,我真的有孕,就單拎欺君之事,我的腦袋早掉了。

「娘娘,雖然我欺騙了您,可小翠對您的感情是真的。」

何來真心?

在我面前,多次為李承引說話,勸我跟他和好,這便是她的真心。

夜晚,李承引來了。

他擁我入懷,無奈道:「你把她趕走了,無人服侍你。」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人服侍。」

李承引劍眉一挑,拉著我的手往下滑,勾起笑意:「那我需要愛妃的服侍呢?」

白狗過隙。

李承引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養心殿每日都要換送一批又一批的藥湯。

嚴太醫道:「陛下不幸染疾,需用藥加量。」

他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病。

我便揮手讓他下去了。

裏頭又傳出李承引劇烈咳嗽的聲音。

我一進去,便看到他躺在龍榻上,吐血了。

「傾傾來了?」他扯出一絲笑,便掙紮著坐起。

我用帕巾擦拭他嘴角的血,「好好躺著,別動。」

他面龐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汗珠布滿他的額頭:

「抱歉,阿姐,我沒能找到那條狐貍。」

「沒事。」

「阿姐,我是不是時日不多了?」

「不會。」

「阿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讓你當皇後的,我只是不想你離開。」

「我知道。」

「姐阿姐,是你害的我嗎?」

這一次,他漆黑的眼神牢牢鎖住我。

我大方承認:「是。」

他輕笑了一聲,卻透露一絲悲涼。

「何時陷害的我?」

「從一開始。」我涼薄地盯著他:「李承引,還記得嗎?我是以遊醫身份接近的你。」

遊醫,嚴太醫……

沒錯,他是我的人。

包括那個老者。

他以為嚴太醫為他做事,就是他的人了。

可他不知道,我在他的上一層。

他是溫嫣然的人,是李承引的人,可他最終是我的人。

從前,嚴太醫只是太醫院裏最不起眼的太醫。

是我把醫學傳授給他,他變得越來越厲害,在宮中秘密為我做事。

這是我最後的一張底牌。

至於懷孕,當然是無中生有。

李承引確實很了解我,我的身子早就不能生育了。

可他萬萬想不到,他最相信的嚴太醫會為了我偽造孕單。

秘籍真相,是我故意讓老者告訴他的。

我知道,他寧願相信別人。

至於小翠,我很早就察覺到她是李承引派來的人。

所以,將計就計,為了演得更像,我時常在她面前裝出孕婦的樣子。

我讓她相信,讓她稟報給李承引,讓李承引沒有一絲懷疑。

李承引動了動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阿姐,如此算計,你真的愛過我嗎?」

我只問他:「李承引,你知道你的慢性毒怎麽來的嗎?」

他苦澀搖頭。

「是你每次跟我朝雲暮雨 時,毒素一點點滲進你的身體裏時。」我平靜道:「我本留了你一條命,是你毀了自己。」

李承引眸光閃爍,眼底一片通紅,支離破碎。

門外走進來一道身影。

嚴太醫笑嘻嘻地端著藥湯進來:「陛下,該喝藥了。」

李承引死的那天。

我又記起了從前。

他說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帝。

永遠跟我一世一雙人。

永遠一輩子對我好。

永遠我比權利更重要。

北李王朝更叠,江山易主,國號祥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