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着急上班，偏偏遇上熊孩子把每层电梯都按了个遍。
我好心提醒，却被熊奶奶翻白眼。
「这电梯又不是你家的，我孙子玩一玩怎么了？着急投胎就走楼梯去呗。」
行行行，碰上无赖了。
我默默打开手机里昨晚没看完的动作片，旁若无人地欣赏起来。
听到声音，熊奶奶脸色大变。
熊孩子天真地抬头：「奶奶，雅灭蝶是什么意思啊？」
1
熊孩子是这栋楼里的名人，臭名昭著的那种。
听说他爸妈在外地打工，平时奶奶带着，一天到晚净闯祸。
而熊奶奶维护孙子永远都是经典的那一句：「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呢？」
谁敢较真，熊奶奶就敢打骂撒泼，有点素质的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可惜，今天他们惹了我，算是踢到钢板了。
熊奶奶忙不迭捂住熊孩子耳朵。
厉声呵斥我：
「要死了啊你！这是公众场合，还有小孩子呢！赶紧把你手机关了！关了！」
我不为所动，把声音调得更大一些，然后模仿她刚刚的腔调。
「这电梯又不是你家的，我看一看电影怎么了？不想听就滚出去。」
熊奶奶身经百战，岂能轻易认输。
「你这么大个人了，肚量咋这么小？我孙子才六岁，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也好意思跟他计较！」
我鹦鹉学舌。
「那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肚量咋还没变大？我才二十五岁，跟您比起来我也是孩子，您好意思跟我计较吗？」
她咆哮：「对孩子没有一点包容心，你小心这辈子都生不出娃儿！」
我嫌弃地撇嘴：「我宁愿结扎，都不想生出你孙子这样色的！」
老太婆怒目圆睁，又要回怼时，她孙子大概是耳朵被捂得太紧不舒服，猛地挣脱她禁锢，不满大叫：「干嘛不让我听！你把我耳朵都弄疼了！」
此时视频正好播放到了关键时刻，男女主角即将获得生命的大和谐。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熊奶奶老脸通红，又羞又气。
「小宝，不要听！」
熊孩子之所以叫熊孩子，就是大人不让他干的事他偏偏要干。
他一爪子打开他奶奶的手：「我就要听！」
然后伸手还要来抢我手机：「你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2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熊奶奶不敢有片刻逗留，一把捞起孙子，逃命一样「嗖」一声溜出去了。
电梯门合上以后，我还能听到熊孩子的嘶吼：「为什么不让我看！为什么不让我看！」
我乐呵呵收起手机，挨个取消了被熊孩子按过的按钮。
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晚上熊孩子的妈突然在业主群里艾特我。
「@1601 死妈的玩意儿，就是你给我家子涵看那种下流的视频？把我家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原来熊孩子叫子涵。
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字听起来就有一种家长是事儿逼的感觉。
我回复她：「说话要严谨，我可没给他看。你儿子又不是我好兄弟，我找的好东西凭什么给他看啊。」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素质？」
「没有。」
「……」
拉我进群的邻居突然给我私聊。
原来熊孩子今天下午又惹事了，在电梯里把人家一个女孩的裙子给掀了。
女孩跟熊奶奶理论的时候，却被倒打一耙。
熊奶奶骂她不要脸，还指责她在孩子面前穿那么骚，该不会是干特殊工作的吧。
女生年纪小脸皮薄，气到落泪，当场就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把熊奶奶狠狠教育了一通，最后要求她跟她宝贝孙子给女孩道歉才算了事。
真是服了。
自己孩子平时怎么教育的心里没点逼数？
出事了不反思，倒怪我头上来了。
不好意思，这锅我可背不动。
熊妈还在群里叨逼叨。
「我家子涵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读什么书，看什么动画片，都得经过我严格把关，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越界的内容。」
3
这是精英教育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我回：「从您和孩子奶奶的谈吐中，看出来了。」
「我儿子在幼儿园，每学期都拿奖状，那是公认的优秀，以后绝对是要出人头地的！」
哈？
吃饭大王，穿袜子第一名，擦屁屁小能手那种奖状吗？
我回：「三岁看老七岁看大，这孩子未来一猜就不简单。」
熊妈没看出我的阴阳怪气，越说越来劲。
「你知道就好！可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家孩子的身心健康，对他以后的成长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我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信她个鬼。
这时一个邻居突然在群里说：「吃晚饭那会，我看到你家孩子又在楼下追着别的小朋友打，可不像是心理受到创伤的样子。」
熊妈反驳：「你懂个屁，外行人就别乱插嘴了，OK？」
结果那位邻居立刻回复：「心理咨询十年从业经验，也修过儿童心理教育，应该算得上内行，要不我免费给你家孩子看看？」
熊妈视而不见，又艾特我开骂。
群里其他人看不下去了，纷纷跳出来帮我说话。
「你儿子掀女孩裙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去年要不是我拦着，我女儿也差点遭殃。」
「只要电梯里碰到你家娃，不是乱按，就是猛跳，好好管管吧，别总用年龄小当借口！」
「昨天晚上十二点还在拍球，我真是上辈子作孽了，这辈子住在你家楼下。」
「真心建议大家，遛娃的时候注意点，某些没家教的娃会跑过来抢东西打人。」
「这种小孩再不教育，长大迟早是个祸害。」
「我看他现在就已经是祸害了！」
熊妈没想到，本来是要找我算账的，结果变成了她儿子的批斗大会。
4
她刚开始还试图一一反击，结果终究寡不敌众，最后在愤怒的邻居们强烈要求下，群主把她给踢了。
真是皆大欢喜。
第二天我一出门，地上赫然一滩可疑的黄渍，对联被人撕得七零八落，门上还用红笔写满了「死」字。
我心里立刻就猜到这是谁干的了。
还行，至少没给我在门口拉一坨大的。
我打扫干净，回屋翻出来我小外甥留在我这儿的玩具，找了个盒子装起来放门口。
下班回来，门口又是一滩尿，还有两袋子没封口臭烘烘的垃圾。
盒子还在，里头的玩具不见了。
我又默默打扫干净。
然后把今天特意去准备的一份大礼小心放在门口。
晚上我正看电视呢，外头突然鬼哭狼嚎。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砸门声和各种咒骂。
「出来！狗东西你给我出来！不得好死啊你！烂心烂肺，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我慢悠悠打开门。
熊奶奶跟熊孩子正站在门外，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嚎啕大哭。
熊奶奶像条疯狗狂吠。
「你还是人吗？我家小宝怎么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孩子！」
熊孩子此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我一脸无辜。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自己看看我孙子的手成啥样子了！」
熊孩子右手被他奶奶高高举起，几根手指头肿得跟香肠一样。
而在他脚底下，扔着一个被撕烂的快递盒子，十几只洋辣子在里面缓缓蠕动。
5
「哎哟，手肿了呀，手肿了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
「这东西放你门口的，你就是故意害我孙子！」
我夸张地「哦」了一声。
「放我门口的啊，那你们怎么就手贱打开了呢？」
熊奶奶三角眼一瞪又要口吐芬芳。
这对祖孙之前没人治得了，靠的就是老太婆每次蛮不讲理式的泼妇骂街。
你说她孙子做了错事，她说你不让着点孩子心眼小。
你说她应该管好孩子，她说你多管闲事小心活不长。
你说她必须赔偿损失，她的高血压和心脏病说来就来。
你找物业，她撸起袖子能干翻好几个壮汉。
你找警察，她呜哩哇啦哭诉自己从小命苦。
我要先下手为强。
「知道我这是什么吗？知道我这虫子多难买吗？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知道乱拆别人快递是违法的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带着你这智障一样的孙子，像遛狗一样跑我家门口来乱尿！」
她怒了：「你有证据么你就胡说！我孙子……」
「你孙子，你孙子尿黄上火了你关心过吗？你孙子六岁还不到一米一你关心过吗？你孙子心理有变态倾向了你关心过吗？你没有！你只关心今天谁给你脸色看了，你只关心哪家药店送鸡蛋了，你只关心谁家儿媳妇又有八卦了。说到底，你并不爱你孙子，你只爱你自己！」
她急了：「你放屁！我怎么会不爱我孙子，我……」
「我我我，我在我家门口放虫子怎么了呢？放虫子你就要摸。那我明天在我家门口放棺材你是不是就要来躺？我后天在我家门口裸奔你是不是就要来看？我家也让你给住得了呗！冒昧的家伙，你真的很冒昧！」
一听我说「棺材」「裸奔」，熊奶奶头发都立起来了，看着我满眼不可置信。
「你……你……」
我用无比自信又洪亮的声音给了她最后一击：「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中国，记住我给出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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