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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和校花合租了」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2023-09-22新闻

我和校花合租了,本以为能做一世夫妻,却不料我半路成了死鬼。

1

上大学的时候,沐阳就很喜欢百合花,但是我对百合过敏,所以她很少买。

沐阳出身书香,温婉和慧雅生在骨子里,也显于面容体态。

大二那年运动会,我长跑,她是服务志愿者,我们邂逅在我夺冠的那一刻。

那天有点晒,沐阳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了,她下意识用手肘去擦汗。

可她忘了手里攥着撞线,所以随着她往上抬手,撞线提高了不少。

此刻第二名几乎是与我并驾齐驱,哥们一边歪头关注对手的身位,一边往前倾斜身体,死命冲线。

「哎呦!」

撞线勒在我脖子上,我摔了个狗吃屎。

接下来就很偶像剧,沐阳出于愧疚,陪我去看校医,然后还给我送饭啥的。

沐阳是本校公认的校花,而且还这么温柔体贴,我绷不住啊,实在是绷不住,哥们就跟她好上了,本以为能做一世夫妻,却不料我半路成了死鬼。

2

大三那年,我俩自己出去租了房子,小日子越来越没羞没臊,沐阳温婉贤淑,我很满足,从未有异心。

临近毕业,沐阳跟我说了两件事,她考研上岸了,她爸妈想见见我。

我都没意见,我觉得沐阳就该是个高学历的大家闺秀,我也乐得娶一位贤妻良母。

毕业之后我开始工作,沐阳去了不远的城市读研,我俩还是能经常见面,因为我有车了。

我老爸做了一辈子汽修,有间自己的修理厂,所以给我搞一台高性价比的二手车倒也不会很费钱。其实老爸是想让我子承父业的,但我打小就厌恶脏腻腻的机油和燥乱的风炮声。

沐阳研二的时候,我辞职创业做贸易,辛苦是辛苦,但好在有一干长辈扶持提携,收入倍增,社会关系也愈发复杂。

有天晚上,没有月光,小风唰唰的,我应酬完一帮长辈介绍的客户,找了代驾要回家。

这时候宾客里面一位五十出头的胖叔叔,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的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得说让我跟他走,他带我去多见些世面。

好事啊,胖叔走南闯北好多年,人脉吊炸天,我巴不得多跟他交流。

在牛哄哄的大路虎上,胖叔跟自己的驾驶员说,去斐济。

「斐济?」我印象中那是太平洋里的一个岛国。我还在疑惑思索的时候,胖叔开口,说当年我爸在胖叔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一直感激在心,所以他要把他的人脉介绍给我。

「可不是谁都有这待遇呦。」

我当然是大喜啊,胖叔是实打实的超级金主,我做贸易这行,最吃人脉。

斐济是个藏在庄园里的风月场所,规格高得很,不接待陌生人。

胖叔一眼就看出我的局促不安,还乐呵呵的问我,谈对象了没。

我说有对象,在两百公里之外读研。

胖叔哈哈一笑,拍着瘸腿说,正好正好。

那晚上胖叔跟我介绍了四五位实力派,胖叔跟他们说,我是他的恩人之子,算是他半个儿子。

老爸对胖叔一直讳莫如深,只说跟胖叔认识很多年了,据说以前来往很密切,可最近十年八年的,渐渐生疏,老爸说不是一路人了,但还算朋友。

我之前不理解什么叫不是一路人了,今天晚上算是明白了。胖叔钞能力太强,玩得太野,周围的姑娘太好看。

我承认我迷了眼,在一轮又一轮洋酒中,半推半就吧,在斐济过了夜,甚至都没看到沐阳打了十几遍的电话,以及好几个陌生号码。

早上醒来,我脑子昏昏得,习惯性先看手机,立马给沐阳回电话,「打电话了?我昨晚应酬喝多了。」

「没事了。」沐阳嗓子哑了,她说昨天她那里大雨倾盆,她一个人在路边打车有点害怕,就想给我打电话壮壮胆。

没事就好,我真没当个事,而且因为自己昨晚在斐济太出格,总感觉对不起沐阳,有些做贼心虚,随便关心沐阳几句之后,便草草挂了电话。

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沐阳从晚上九点多开始打电话,打到十一点半。又从凌晨两点开始打,打到五点多。

3

斐济之夜两个多月后,沐阳研二结束,回来实习了。

我这几个月太忙,都没去学校看望她,所以沐阳刚一回来时,我觉得她对我有些生疏。不过虽然沐阳看上去变得有点冷,却比从前更加粘我,时时刻刻都想让我陪在身边,像只刚被领养的小奶猫。

但无论如何都没关系,等到沐阳研究生一毕业,我俩就结婚。

「我先走啦,还有十分钟就迟到了,你乖乖吃早饭。」

时间能冲淡一切,时间也能让一切重新热烈。

我俩提前搬进了新房,因为离沐阳实习的单位很近,走路五分钟。沐阳更是又变成当年我俩租房时的模样,厅堂厨房,无所不能。

可我总感觉有什么变了,准确说应该是卧室里那点事变了,不知是我学坏了,还是沐阳变矜持了,她时常会抗拒。

忙碌的工作使我无心思考家里的鸡毛蒜皮,我一心扑在事业上,好巧不巧,很大一部分订单都成交在斐济。

我开始跟沐阳撒谎,说晚上应酬,然后在斐济欢愉到很晚,沐阳也支持我的工作,只是每当加班的时候,她都会让她爸爸去单位接她走夜路。

认识小雅的时候,我和沐阳已经结婚了,小日子蒸蒸日上。

沐阳还说想要小宝宝,她甚至去医院做了三四趟检查,说是为了确保身体健康。

起初,我从来不会夜不归宿,直到在斐济认识了小雅。

我觉得小雅就是我遗失的那根肋骨,她也爱我爱得不能自拔,她总是想留我过夜,她说她刚入行,我是她招待的第一位客人,她不想再被别人染指。

小雅还说,婊子也想拥有爱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楚楚可怜,惹得我怜爱尽出,我说没招待过别人,算不上婊子。

小雅的绕指柔使我跟沐阳通了电话,说有紧急事情,要连夜出差,沐阳毫不疑心,只是不停嘱咐我开车小心。

后来我就成了经常要出差的「大忙人」,当然,生意的确越来越红火,夜不归宿越来越频繁,沐阳有意见了,她与我吵了多次,我说她真不懂事。

4

商海沉浮十年,结婚七年,我的人生很成功,甚至进入了企业家协会,国际贸易做得风生水起。

就在我忙着调整战略,跟商业对手周旋的时候,对手玩了一招釜底抽薪。

胖叔说对手知道他是我公司的金主,就死命搞他的公司,手段刁钻且确实抓到几处把柄。胖叔认为我公司现在正是最佳上升期,千万不能被牵连,便赶快与我公司做资产剥离。

那段时间我焦头烂额,倒是没了精力去找小雅,每天都回家,沐阳很开心,她总能给我最体贴的照顾。

「你最近都是病恹恹的,休息一天吧。」

我删掉小雅发来的说「有惊喜哦」的信息,转身接过沐阳递来的蔬菜汁,我确实得歇歇了。

带着两边的爸妈,我们一家六口出去玩了两天,其乐融融,爸爸妈妈们时不时指着路边的小孩说,你看你看,那小孩真可爱呦~

催生嘛,很正常,结婚七年了都。

我跟沐阳四目相对,沐阳惊讶于我眼中赞成的神情,老夫老妻的,她竟羞红了脸。

夜里到家,沐阳冲澡之后说是累死了,倒头就想睡,却被我抱住,强势造人,沐阳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开心得很。

运动之后的疲乏,让沐阳睡得格外香甜。从她梦里露出的暖心笑脸上,我好像看到了大学时代的时光,那时候沐阳脸上总会有这样的笑容,只笑给我一个人看。

尘封的记忆一旦打开,就总要痛快翻涌一阵,直到被什么不经意打断。

我心血来潮,到储藏间里翻看学生时代保留下来的各种物品,正自顾自的傻乐,一张堕胎的单子理直气壮的跳到我手上。

5

看堕胎单子上的时间,是沐阳研二时候的,正是我好几个月没去找她的那段时间。

怎么会这样,沐阳对我不忠,我杀心四起。

我目光凶狠,脑子嗡嗡叫,感觉堕胎单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夸我的绿帽子真鲜艳。

我收拾好储物间,在书房枯坐一夜。

早上沐阳起床做早饭,她看我一脸憔悴很吃惊,我说公司突然有个紧急文件,我处理了一夜。

沐阳心疼我,走过来从背后搂住我,那一瞬间我压制住了自己挣脱的念头,我想,我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合过吧。

我收拾好心情和衣着,去到公司,刚下电梯,销售主管就火急火燎向我扑来,满脸焦急,说所有客户都在争先取消订单。

我大惊,但决不能崩,起码不能当着员工的面崩,我只能说我早就知道了,尽在掌握,说完便直奔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我整个人便泄了气,太狠了,到底是谁在搞我,我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劲的对手。由不得我喘息,财务主管推门而入,她说供货商挤兑,纷纷找借口要求马上结账,按合同已经到期的应付款已经超支,因为所有客户都在找理由追回或者冻结预付款。

接下来是人事主管,他说好多员工去劳动局举报用工不当,要求离职并赔偿。

这意味着我的资金链断了,人心也散了,我这几年建立的大厦顷刻便会瓦解。

我试着不去猜想这个强大的对手是谁,我只希望自己的心脏能平稳下来,我喘不动气,感觉心脏要炸了。

我蹒跚着来到办公桌前,本想打开电脑寻找一线生机,却看到桌上有个未署名的小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枚U盘,我用安全电脑打开,里面是128G的视频,记录了我和小雅的各种姿势。

小雅在斐济有固定住所,我花钱包下来的。所以,要么是斐济的人被买通了,要么是小雅被买通了。

这时候我不能联系小雅,我甚至不确定敌人是谁。

我需要帮助,所以我立刻动身去胖叔的办公室见他,胖叔对事态很诧异,他帮我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他劝我,以静制动。

资金和订单事情,胖叔说他会帮我解决,因为他原本就是我的金主,而且大部分订单都是胖叔帮我促成的。

胖叔是帮着我建立起公司的人,同时也是公司的大股东,最近几年更是为公司布局进军了制造业,公司现在IPO都过了,我几乎是白得了准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名头,所以我对胖叔言听计从,有他在,我就很心安。

松弛感如潮水一般唰得一下从头到泄脚,我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告诉自己命不该绝。

晃了半天神,我对胖叔挤出俩字,谢谢。

最近入秋,阴雨湿冷,胖叔大概是腿难受,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停揉着瘸腿。他见我眼神关切,笑着说没事,老毛病,习惯了。

我还真不知道胖叔的腿是怎么瘸的,这种事,不好主动开口。

胖叔今天也是清闲,起身溜达着活动瘸腿,一直溜达到窗边。

「呦,雨越下越大了。」

胖叔转身给鱼缸里添了些小活鱼,缸里的大红龙生撕活剥,小活鱼甚至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已经身首异处。

「当年穷啊,为了跑业务,买了台便宜的破车,安全性太差,所以一场车祸,就瘸了。」

胖叔回身定定得看着我,叹气唏嘘。

「也伤到卵喽,所以老胖子我,是个绝户。」

我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我只觉得胖叔身上透出一股凄凉。

「甭替老胖子担心养老的事,这不还有你嘛,是吧?哈哈,玩笑啦,玩笑喽。」

胖叔对我确实就跟亲爹似的,认识这几年,他总是在为我忙前忙后,除了不辞辛苦,还甘之如饴。

我说我愿意认胖叔做干爹,为他养老送终,胖叔虎目含泪,激动地一时语塞。

胖叔最终一瘸一拐得走过来,给我一记熊抱,说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给绝户当干儿子太晦气,胖叔不答应。

我没理由坚持,我只能说胖叔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胖叔看看窗外,说天不早了,就不留我吃饭了,他要着手处理一件陈年旧事。

正好,爸妈都在家等我吃饭,今天我过生日。

临出门,胖叔说你小子真沉得住气,过个生日还藏藏掖掖的,他给我准备了礼物,估计这会快送到家了,我咧嘴一乐,胖叔真好。

6

天气越恶劣,家就越温暖。

我推开家门的一瞬间,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心惊肉跳得忙碌一整天,我真饿了。

爸妈和沐阳怎么没动静?为什么我听到有个女人在说话?

这个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爸妈在次卧,妈妈泪眼婆娑,爸爸额头青筋暴起,没等我说话,老爸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把我打懵了。

主卧响起一阵反锁门的声音,应该是沐阳。

我来不及细看桌上蛋糕写了什么祝福的话语,栽楞楞看着客厅一面空墙上投影出来的画面,是我,是斐济,是小雅。

这个投影机很奇怪,厚钢板的外壳,没有电源线,也没有一个按钮,连镜头都覆盖有钢化玻璃。

那上面有新鲜的摔打痕迹,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继续播放我的丰功伟绩,画面正中是一个年月时间,正是我第一次去斐济的时间,画面里是各种角度的偷拍,我的样子很卑劣。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我!斐济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要严格筛查,根本不可能携带安装偷拍设备。

斐济幕后老板更是神秘,我至今都不曾知晓是谁。

难道是我无意中得罪了斐济的老板?可如此一来他不是砸了自己招牌吗,以后谁还敢去斐济挥金如土?

爸妈那里好说,无非就是骂一顿,最多挨一顿打。

我去敲卧室的门,沐阳在房内凄厉喊叫让我滚,这很不沐阳。

爸妈在穿鞋,临出门对我说,死也不准离婚,因为沐阳怀孕了。

防盗门咔哒一声关上,家里只剩下我和沐阳,在小雅的声音下,家里静得愈发像个坟场。

过了许久,沐阳还是出来了,安安静静的,光亮的额头下,突兀着两个肿核桃。

「离婚吧。」

「凭什么。」

我只用三个字就把沐阳的怒火重新点燃,她对我嘶吼,她说我恶心、渣男,是个大骗子。

确实,视频里记录了我每一次到斐济的场景,而且这玩意自带的电源很持久,还铜皮铁骨,关不掉,也砸不烂,就算挡住镜头,照样能听到我在斐济欢愉的声音。

我怕被邻居听到,甚至都不能把它扔出去。

该死!该死!该死!犯太岁了吗!我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沐阳那以受害者自居的表情。

沐阳的情绪成功感染了我,我冲进储藏间,翻出那张堕胎单据,恶狠狠得拍在沐阳面前,

「你也不是好鸟!」

沐阳愣住了,都忘了哭。

她可能在思索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也可能在后悔为什么要留着这张单据。

反正无论如何,我觉得我胜利了。

手机响了,是老妈,我懒得接。

随后沐阳的手机响起来,还是老妈,沐阳接听之后,捂着嘴巴哭出了声。

老爸被车撞了,下半身都撞烂了。

7

手术室外,沐阳在老妈身边,陪着一起哭,我精神几近崩溃,在楼梯间一根接一根得抽烟。

真是犯太岁吗,难不成是犯天条了吗!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惨!

我噗嗤笑出了声,这当口了,我居然还能想到犯天条这种搞笑的词。

我望向窗外哗啦啦的雨,我嘶吼着,老天爷,你下叼吧,下叼曹死我吧!

老天爷没有回应,回应我的是胖叔。

胖叔听闻老爸出事,急匆匆赶来,还带来了肇事车的详尽信息。

这辆斯太尔,老爸应该很熟悉,因为常年在老爸这里修车。事故原因初步认定,是维修导致的刹车系统异常,所以当时没刹住车,把老爸撞了。

可笑的是,这辆车是昨天在老爸那里更换的刹车配件。

胖叔安慰老妈几句,便去找医院的领导,再三恳求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恩人的性命,态度谦卑,几欲泪下。

我这时候相当于是个废物,脑子已经停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对亏有胖叔在,我其实很愿意叫他一声干爹。

将近六十个小时的手术,换了五轮医生,终于保住了半个老爸,以双腿截肢为代价。

术后几天我都没跟沐阳说什么话,但沐阳一直很尽心得照顾爸妈,请了假,每天在家和医院之间来来回回。

我开始对沐阳有些愧疚,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与我相比,这个家更需要沐阳。

我必须留住沐阳,没了她,我甚至找不出一双干净袜子,况且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应该是我的孩子吧,我想。

我决定与过去淫劣的自己划清界限,我也要让那个婊子说出幕后主使。

我去找小雅,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派来的。」

小雅无言,但好像一直在等我。因为我一进门,她立马塞给我一个信封,然后拖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支起胳膊挡在身前,不让我靠近,头也不回得下楼要走。

我追上去拦着她,却被两个五大三粗的西服男打倒在地。

「婊子!你就是个万人轮的婊子!」

我蜷缩在地上,冲着离去的汽车嘶喊,汽车回以一阵呛人的烟尘。

左右已经没人在意我,我像一条无人问津的咸鱼,翻身困难。索性便躺地不起,直愣愣看着旁边地上的手机,一通又一通电话,会计、客户、工商、老妈,爱谁谁,我一动也不想动,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小雅走了,倒也算是达成部分目的,我替沐阳赶走了小三。

天暗下来了,回程路上我想起小雅给的信封,正值晚高峰,堵得厉害,我趁机拆开信封,

「斐济老板是陈阿蒙。」

看着这一行字,我脑子嗡的一下,耳朵里像是钻进无数只知了,天旋地转。

胖叔名叫陈阿蒙。

8

「哎,哎哎,哥们,你没事吧?」

我还在车里,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后面的车主见我迟迟不动,按喇叭也没用,所以过来查看。

我略微回神,也没管敲玻璃的人,开车疾驰而去,直奔胖叔办公室,却只见到他的助理,

「陈总去医院看望您的父母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模糊得意识到,我可能一直都在深渊巨口里徘徊。

胖叔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我只能先回医院。

在病房里,老爸还没醒过来。我没见到胖叔,只见到表情不太自然的老妈,她骂我这时候还出去鬼混,电话都不接!

「沐阳呢?」我没心思跟老妈解释什么。

老妈收起眼泪,指了指隔壁,说沐阳流产了。

我想到的是,沐阳又流产了。

我转头就去隔壁,留下捶胸顿足的老妈,她大喊老秦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要断子绝孙。

我没在意断子绝孙这句话,但隔壁的沐阳听到了。

沐阳蜷缩在病床上,紧裹着被子。她背对着我,我猜她在流泪,但我没勇气绕到她面前去,只听她说了一句「我们离婚吧。」

接下来我才知道,这次流产,让沐阳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而流产的原因,正是前几天生的那场气,外加最近的奔波劳累。

我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自责,而是在想,如果这是第一次流产,是不是就不会失去生育能力?

我木在那里反复咀嚼自己的这个念头,并且不停问自己,我到底配不配当个人。

「你走吧,等我恢复恢复再说,爸妈得你自己照顾了。」

我请了两个护工,一个给老爸,一个给沐阳。

这天晚上,老妈突然悄悄问我,「你找的那个小三,是不是叫小雅?」

我瞪了老妈一眼,留下一句「别跟我提那个婊子!」,转身便离开医院。

看来胖叔确实来过,但我也不再需要把我做过的肮脏事藏着掖着,他爱咋说就咋说吧,管他呢。我只关心他为什么要这么搞我,可他既没跟老妈说原因,也拒绝跟我联系。

夜里我没有去处,两个家都冷冰冰的,让人窒息。我索性去了公司,我好多天没到公司,现在眼前一片狼藉,胖叔果然没帮我,公司垮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不通。

胖叔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钻天拱地去找他,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找不到他,斐济也不再对我开放。我就像世界上最顶级的拳击手,铆足了劲,却拳拳都打在棉花上,只能憋出一身内伤。

老爸在昏迷了二十天之后,终于醒来,脑子还算清楚,但很难接受自己截肢的事实。老爸说让我杀了他,我说杀人犯法,你好好恢复,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出去转转,你看好哪里,就在哪里自杀。

老爸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其实我想的是,无论如何先恢复身体,说不定过几天就适应了呢,就不想自杀了呢,但我没力气跟他解释什么,我自己都不想活了。

沐阳还没完全恢复,日常生活没问题,只是那灰白的嘴唇,打眼一看就知道很虚弱。我很想回家照顾她,但沐阳是拒绝的,而且她也没回我们的家,她住回了娘家。

老爸继续住院,期间我岳父岳母来看望过一回,还说如果想离婚,他们也理解,毕竟家里就一根独苗。

我从不知道岳父岳母有如此强大的说服能力,老爸居然同意我和沐阳离婚,他明明前几天还不停唠叨说多亏沐阳,决不能亏待沐阳之类的话。

呵呵,如此混蛋的家庭培养出如此混蛋的我,理所当然。

9

入冬了,公司清算的七七八八,我赔尽积蓄,算是过了这关。

还好,房子留了下来。

沐阳发信息说要见我,我感天谢地,我现在最想念的人就是沐阳。

她清瘦了不少,重新绑起马尾,着一身爽利的风衣,是我从未见过的沐阳。她给我看了个视频,她说老秦家总算没断了香火,她替我感到高兴。

我还纳闷,难道医院误诊,孩子没有流产?

结果,视频里出现了小雅,挺着大肚子的小雅。

「七个月了呢,小雅说她怀的是老秦家的骨血。」

我当即痛斥小雅就是个婊子,她的话怎么能信。

我努力编织语言,尽可能贬低小雅,好像如此这般,就能使我自己显得高洁,从而与这个婊子划清界限。

沐阳莞尔,她说都无所谓了吧,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最终我们还是离婚了,沐阳很大度,把房产留给了我,还分割给我一笔钱,她说养小孩子很费钱的,她之前做了许多功课。

我哭了,在铜印落在离婚证上的一刹那,工作人员不咸不淡的说,切,早干嘛了。

他不知道,我不是为离婚而哭,而是为沐阳而哭。她多么喜欢这个家,多么想要一个宝宝,那么多次的检查,还没怀孕就做了那么多功课,这本该是最幸福的事情,而导致这一切都分崩离析的根源,是我。

走出民政局,沐阳说,其实她并没有不忠。研二的那天晚上,她独自逛街回学校,结果突降大雨,她没打到车,都晚上九点多了,回去宿舍也关门了,所以就近找了间旅馆住下,可是遇见了流氓。

她很害怕,躲在房间里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她报警,警察迟迟没到,最起码在她被破门而入的流氓强奸之前,警察一直没来。

当然,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警察来了,当晚就抓住了流氓,吸毒加喝酒,一时冲动。

当时沐阳先被送去了医院,那时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她又给我打电话,我依然没接。再后来,医院和警察都让沐阳联系家属,沐阳给出了我的电话,警察和医院也都没打通,应该就是我当时看到的那几个陌生号码。

沐阳坚持说她只有这一个亲人,她实在不想让父母知道,她心里最可依靠的就是我,而那个时候,我正在别的女人身上起伏。

「我不敢告诉你,自己去偷偷堕胎,因为我怕你嫌弃我。」

沐阳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她说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被欺凌最无助的时候,最爱的人居然在嫖娼。

沐阳徐徐、淡淡得说着,就像在讲报纸上尘封已久的假新闻。

我清晰感觉到心脏过电一般涌起阵阵刺痛,好想抱抱她,可沐阳轻轻躲过。

沐阳走了,留给我一个地址,是小雅的。

10

沐阳离开之后,我彻底萎靡不振,甚至不再想去找陈胖子问清缘由,更不想去找小雅。

我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准确说是两个多月。

老爸已经出院,他羞于出门,自闭在家,轮椅算是精通了,倒也没再提自杀的事。我以为他想通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可问过老妈才知道,原来是他听说小雅怀了我的孩子,他想抱孙子。

自从我离婚之后,他们再也没提过沐阳,就好像沐阳从来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取而代之的是小雅,孙子之类的话题,老妈似乎很期待,甚至提前准备好了小被子小衣服。

真特么搞笑。

老爸命令我,说让我去把小雅接到家里来。我反问,你怎么确定那婊子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老爸说,陈胖子带小雅去过医院,用羊水做了爷孙亲子鉴定,血缘确认无误。

呵,原来大家伙一块耍我呢。我问他们,当时在医院为什么不直接把小雅留下,爸妈说小雅不愿意,说我没接受她之前,她是不会来到这个家的。

我的头真是越来越大了,我还真有了个孩子。

老爸以死相逼,让我必须去把小雅接来,我一言不发冲进厨房,拿了菜刀架在老爸脖子上,我说想死啊,我送你一程。

老爸摸着脖子上渗出的血迹,当即偃旗息鼓。

惊恐慌乱中的老妈,从怀里掏出一张四位彩超的图给我,我清晰看到一个蜷缩着的幼小身躯,怒意顿消,心里悄然升起一团温柔暖意。

其实离婚之后我就决定终身不娶,我打算让肮脏的老秦家的香火就断在我这里。

可偏偏有了一个小小的他,爸妈说他是个男孩。

五一假期结束之后,这座城又安静下来,我坐在阳台上死死盯着手机上的一条短信,是陈胖子发过来的,他说小雅生了,来看看吧。

11

我还是循着地址去了,我本能得想拥有自己的后代。

资产清算之后,我没了代步工具,老爸的修理厂也废了,我从中收拾出一辆吭哧瘪肚的小破车。

小破车很不舒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加上临近目的地时的乡间小路,颠簸得我阵阵泛呕。

这里很偏很荒,只有这一户,平房独院,四间屋。

「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把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我瞬间确信,我想要孩子,必须要抱回我的孩子!

给我开门的,是当时揍我的西装男,陈胖子在屋里笑眯眯得看着我,单手抱着孩子冲我扬了扬。

一抹粉色照进我的眼睛,是婴儿稚嫩的粉色。

可陈胖子只给我看这一瞬,然后就让人把孩子抱回里屋,我甚至都没看到孩子的小脸,我要急死了,我冲屋里大喊:

「陈胖子,我没对不起你!」

陈胖子笑眯眯得屏退西装男,把我引到厢房,他说送孩子去吃奶了呢,别吵吵,再把孩子吓死了就不好玩了。

那个「死」字,他咬得格外重。

我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先坐下来,问一个为什么。

陈胖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拿出个皲裂泛黄的塑料玩偶,下半部分有些脏黑的痕迹。他把玩偶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十分宠溺得抱在怀里。

「这是我女儿的玩具,车祸去世的时候正抱着它,发黑的地方,是我女儿的血。」

陈胖子脸上的肉开始微微颤抖,瞳子咄咄逼人,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瘸腿上:

「就是我断腿的那场车祸!」

说完之后陈胖子长吐一口气,变得很安静,他单手抚触着太师椅的扶手,像是在回忆什么。

「老秦以前挺照顾我,别人不肯帮我修的脚蹬三轮车,他会帮我修。后来,我攒了点钱,从他那里买了辆车。

当时他信誓旦旦得说,别看这车外表有些破旧,骨架什么的都好着呢,再跑十年也没问题,看在我们哥俩的交情上,成本价匀给我。

我信了,而且价格确实很便宜,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我心里冷了下来,我甚至能预想到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太清楚老爸的生意经,能省就省,能坑就坑,车辆离店,概不负责。

我惭愧的样子映在陈胖子眼里,他嘴角泛起嘲笑,「看来知父莫若子嘛。」

我不知怎么的,感觉打心眼儿里理亏,咣当就给陈胖子跪下,

「胖叔,我爸对不起您,现在他腿也没了,您大人大量,就放我一马吧,让我把孩子带走。」

「哈哈哈···」陈胖子笑得虎啸山移,把那单薄的玻璃震得簌簌颤抖,我更是抖如筛糠。

其实来之前我有想过报警,可用什么理由呢?小雅与我本就没有名分,要说孩子是我的,他们甚至可能反告我强奸。至于陈胖子,他有的是理由把自己撇干净,或者干脆拉着警察一起看戏都行。

我跪在地上毫无主意,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请罪,请求宽宏。

「老秦以为我不知道车祸跟车子的质量有关,其实我在车祸之后,暗暗找到他养的维修工,花大代价才弄清楚问题,原来是他用了报废翻新的零件,导致我刹车失灵。

我当时没本事,忍下来了,天天抱着这个玩偶哭到半夜。我发誓,我绝不能一口气弄死他,我要让他也变成残废,我要让他也尝尝丧子之痛!」

陈胖子起身走过来,用那条瘸腿把我蹬倒在地,他说我现在应该能猜得到,老爸的腿,是他安排人撞的。

我倒在地上,痛感异常清晰,我试着躲避那条瘸腿一脚又一脚的蹂躏,脑子根本没对陈胖子刚刚说的话进行处理,我只关心四个字,「丧子之痛」。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有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我没理由替老爸的奸诈贪婪承担责任。

我猛然抱住那条瘸腿,跪地苦苦哀嚎,就像条丧狗,求陈胖子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在我抬头狗叫的时候,我从陈胖子眼里看到浓浓的鄙夷。

就是现在,我暴起反扑,掀倒陈胖子,用手指头扣住了陈胖子的眼睛,惊得他不敢有任何动作,我俩僵在这里。

我曾经是运动员,身体素质本就很好,这几年也一直没有放弃运动健身,最关键的是,陈胖子太托大,没有让那几个西装男进来保护。

「好小子,居然不是个软骨头。」

没想到这当口了,陈胖子会对我不吝赞赏。可我没心思管这些,我让他喝止冲进屋里的西装男,让他给我准备一辆车,不准熄火,把孩子放在车里,放我走。

陈胖子一一照做,他甚至还让手下备了许多奶粉和奶瓶以及纸尿裤,说路上别委屈了孩子。

我开车猛冲,不顾孩子能不能受得了颠簸,玩命逃离,越快越好,越远越安心。

然而并没有人追我,我还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陈胖子笑眯眯得向我挥手送别。

我感觉怪怪的,陈胖子从不是个能吃亏的人,我越想越心惊,我查看孩子确实没问题,难道这个孩子是掉包的?!

12

我开车狂奔,没有回家,而是跑去一座陌生的城市,扔了车,再坐公交地铁去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租了间视野开阔高远的房子,隐匿住下。

我躲在出租屋里一个周没出门,整天蓬头垢面,被孩子折腾得精神萎靡。

因为一直没有被跟踪的迹象,我决定出门,去解决心中的疑惑。

亲子鉴定很快出了结果,基因相似度为19%,我如遭雷劈,果然被掉包了!

我不死心,追问工作人员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孩子与我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工作人员倒是热心,她跟我说,这个结果表明,我跟这个孩子并非父子,但基因相似度远超陌生人,可以肯定有一定的血缘关系。

我抱着孩子在鉴定中心坐了一下午,我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圆脸,翻出我自己儿时的百岁照对比,像,很像。

我哀求工作人员重新检测一次,他们似乎习以为常,告诉我检测不会出错,回去跟家人聊聊吧。

回到出租屋,我用手机不停查阅有关亲子鉴定的论坛,但因为时不时被孩子各种无名哭声打断,头绪越理越乱。

孩子又饿了,几乎每一两个小时他就要吃一顿,搞得我焦头烂额。凌晨,我正给孩子喂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的背景是在斐济,画面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哭泣不动的小雅,另一个是老而弥坚的老爸,他正在小雅身上挥汗如雨。

我扔掉奶瓶,任凭孩子声嘶力竭得哭喊,给老爸打电话没打通,转而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妈,让我爸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雅的声音,她说,他们都睡了,然后被人强制挂断了电话,想来应该是被陈胖子看管着。

我在阳台呆坐到天亮,对爸妈的安危毫不在意。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脸上,我才从冰冷中苏缓过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对这孩子的杀意。

我开门,警惕看着快递员,他却说「到付,18块。」

交钱,关门,我仔细一看,寄件地址是爸妈家,寄件人只写了个「小妈」。

我压着心中的恐惧,我怕事实与我猜的一样。

包裹里也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是老爸和这个孩子的,基因相似度50%,为亲生父子的概率是99.999%。

这孩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孩子的母亲,是一个同侍父与子的婊子!

陈胖子好手段,杀人诛心,兵不血刃。

不就是想要个丧子之痛吗,简单,反正我也活得够够的了。

我转身抱起孩子,毫不犹豫得从18楼跳下,下面居然是那辆我之前开的小破车。

落在车顶的瞬间,我看到那个快递员就站在马路对面朝我录像,身边站着笑眯眯的陈胖子,他似乎在对我说,这就是他曾经买走的那辆车。

13

我从没听说过死后是什么样的景象,现在我知道了,人死后会在一个白亮白亮的大房子里,见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白衣老头。

「小伙子过得很糟心嘛,你原本还有50年的寿命呢。」

「我还能活?」我在跳出窗外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免受50年的痛苦生活,你要接受吗?」

「要,要!」我迫不及待。

老头听完,朝我比了个OK,然后大笔一挥,从生死簿上给我减掉了我50年的阳寿。

「喏,这下就死透透的了,该啊。」

我落在车顶,孩子落在我怀里,他只受了些挫伤,被警察救了下来,火速送去医院。

而我,当场没死,但抢救无效,死亡。

陈胖子带着小雅,从医院领回了孩子,他让老爸二选一,自己活还是孩子活。

老爸当然选了自己,他痛骂小雅是个婊子,老妈说这孩子是个孽种,但陈胖子没发恶,他鄙视已经丧失人性的老爸老妈,留下孩子,扬长而去。

我想,在陈胖子眼里,现在的老爸比死了还惨,根本都算不上是个人。

小雅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沐阳,她说其实我爱的还是沐阳,我每晚的梦话里说的都是沐阳对不起。

她还说,她生不能做秦家的人,但她可以做秦家的鬼。

趁着一个没有月光的黑夜,小雅把孩子放在沐阳的家门口,然后悄悄回到爸妈家,松开了煤气,给邻居们放了场刺激的烟火。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