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边拉着人,
2.还得一边儿央求人家原谅,
3.虽然十五个大铜子儿已经算是甜买卖
4.此外,因环境与知识的特异,
5.又使一部分车夫另成派别。
6.生于西苑海甸的,
7.自然以走西山,燕京,清华,较比方便;
8.同样,在安定门外的走清河,北苑;
9.在永定外的走南苑…
10.这是跑长趟的,不愿拉零座;
11.因为拉趟哽是趟,
12.不屑于三五个铜子的穷凑了。
13.可是他们还不如东交民巷的车夫的气儿长,
14.这些专拉洋买卖的讲究气儿
15.由交民巷拉到玉泉山,颐和园或西山。
16.气长也还算小事,
17.一般车夫万不能争这项生意的原因,
18.大斗还是因为这些吃洋饭的
19.有点与众不同的知识,他们会说外国话。
20.英国兵,法国兵,所说的万寿山,雍和宫,
21.「八大胡同」他们诸晓得。
22.他们自己有一套外国话,不传授给别人。
23.他们的跑法也特别,
24.四六步儿不快不慢,低着头,目不旁视的,
25.贴着马路边儿走,带出与世无争,
26.而自有专长的神气。
27.因为拉着洋人,他们可以不穿号坎,
28.而律的是长袖小白褂,
29.白的或黑的裤子,裤筒特别肥,
30.脚腕宛上系着细带;
31.脚上是宽双脸千层底青布鞋;
32.干净,利落,神气。
33.一见这样的服装,
34.别的车夫不会再过来争座与赛车,
35.他们乎是属于另-行业的。
36.有了这点简单的分析,
37.我们再说祥子的地位,
38.就像说我们希望盘机器上的某种钉子那么准确了。
39.祥子,
40.在与「骆驼」这个外号发生关系以前,
41.是个较比有自由的洋车夫,
42.这就是说,他是属于年轻力壮,
43.而且自己有车的那类:
44.自己的车,自己的生活,
45.都在自己手里,高等车夫
46.这可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47.年,二年,至少有三四年;
48.滴汗,两滴汗,不知道多万滴干,
49.才挣出輛车。
50.从风里雨里的咬牙,从饭里茶里的自苦,
才赚出用陲两车,
51.那两车是他的切扎与困苦的总结
52.果与酬,
53.像身经百战的武士的颗徽章。
54.在他赁人家的车的时候,
55.他从早到晚,由东到西,由南到北,
56.像被人家抽着转的陀嫘螺;
57.他没有自己。
58.可是在这科旋转之中,
59.他的眼并没有花,心并没有乱,
60.他老想着远远的一辆车,
61.可以使他自由,独立,
62.像自己的于脚的那么一辆车。
63.有了自己的车,
64.他可以不再受拴车的人们的气,
65.也无须數衍别人,
66.有自己的力气与洋车,
67.睁开眼就可以有饭吃。
68.他不怕吃苦,
69.也没有一般洋车夫的可以原谅
70.而不便效去的恶习,
71.他的聪明嘮力都足以使他的志愿成为事实。
72.假若他的环境好些,或多受着点教育,
73.他定不会落在「胶皮团」囡里,
74.而且无论是干什
75.他总不会辜负了他的机会。
76.不幸,他必须拉洋车;
77.好在这个营生里他也证明出他的能力与聪明。
78.他仿佛就是在地洑里也能作个好鬼似的。
79.生长在乡间,失去了父母与几亩簿田,
80.十八岁的时候便跑到城里来。
81.带着乡间小伙子的足壮与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