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夕，未婚夫许戈 的白月光回国了。
同学聚会上，她端着一杯冻柠茶向我道谢：「谢谢你这七年替我将许戈照顾得这么好，这杯我敬你。」
许戈下意识地夺过我手中的热牛奶，将她的冻柠茶换掉，蹙眉道：「还敢喝冰的？你忘了自己那几天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吗？」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深情对望，我冷嗤一声：「喂！我时间很贵，下次请我看表演之前记得先打钱。」
呵，谁要当追妻文学的窝囊炮灰？
要我演，肯定首选恶毒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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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潼 的出现让原本热闹的包厢顿时安静。
在场的老同学面面相觑。
八卦目光不断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当年她和许戈的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
就连分手也不例外。
宋潼越过众人，径直走到许戈边上的空位坐下。
「许戈，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前任和现任同时位列身侧，这火葬场般的名场面终归是罕见。
许戈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他手上给我布菜的动作不停，随后将剥好虾喂到我嘴里。
「老婆，刚才车上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快吃。」
见到这一幕，宋潼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尴尬。
她歪头朝大家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许戈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秦意你可真有福气。」
被她点到的我一愣，嘴角挤出一抹微笑缓解尴尬。
在座的人都清楚当年宋潼为出国选择和许戈分手的事。
许戈分手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状态颓靡。
是我默默陪他走出失恋的阴霾。
后来他向我表白，我们顺其自然在一起。
这经历在旁人眼里算是一场妥妥的备胎上位。
这时班长站出来岔开话题打圆场。
「宋潼，你之前在国外混得那么好，怎么突然回国发展了？」
宋潼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戈一眼，坦然道：
「国外虽好，但我想寻回自己曾经遗失的美好。」
大家都是人精，听出了她话里有话。
一众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许戈，好奇他会作何反应。
许戈从始至终都不曾搭理宋潼。
他面不改色地给我添菜。
可我比谁都清楚，此刻波澜不惊的他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不然一向细心的他又怎么会忘记了我对菠菜过敏。
看着盘中堆了小半山的菠菜，我心底泛起一股酸涩。
2
宋潼并没有识趣罢休。
她端起一杯冻柠茶朝我款款走来，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微笑。
「秦意，谢谢你这七年替我将许戈照顾得这么好。今天我以茶代酒，这杯我敬你。」
我暗自发笑。
宋潼这人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一个分手多年的前任她用什么身份跟我谈感谢？
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发声。
下一秒许戈就将我手中的热牛奶夺过。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宋潼的冻柠茶换成热牛奶，随手把那杯冻柠茶塞到我手里。
寒意从手心直达到心底，打在心脏是刺骨的疼。
只见他微微蹙眉，随即不悦地训斥道：「还敢喝冰的？你忘了自己那几天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吗？」
宋潼被呵斥了也不恼，满含热泪地凝望他。
「许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赢了，我回来了。」
她的话让许戈脸色一滞，但很快又沉溺在宋潼深邃的眸光里。
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擦拭宋潼眼角的泪花，柔声道：「乖，别哭了。」
两人深情款款的举动替我招来许多同情的目光。
耳畔时不时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
「许戈和宋潼这是要复合的节奏？那秦意怎么办啊？」
「陪伴多年又怎样，白米粒终是打不过白月光。」
「我真替秦意觉得不值，七年相伴抵不过初恋一滴泪。」
「这一幕太狗血，我整个人都有点水土不服。」
「......」
这些议论声也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许戈和宋潼耳朵里。
3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举止出格，许戈面带愧色地跟同我解释：「老婆，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知道的，我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哭。」
宋潼此刻也跳出来仓皇替他辩解道：「秦意，你别怪许戈。他这人就是这样，之前我一掉眼泪他就会慌张。
都怪我的贸然出现，给你俩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要不我还是走吧。」
这话看似替许戈解释，实则是暗戳戳地火上浇油。
她明里暗里地向我挑衅，仿佛在无声宣战——
看，你跟他在一起七年又怎样？
只要我勾勾手，他下意识的选择依然是我。
说完她拎包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许戈一把拉住：「坐着，没人逼你走。我老婆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许戈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我架上高台。
我若向宋潼发难则会坐实自己是个小心眼的人。
这样的话，即使再生气我也会憋在心里默默消化。
他笃定我会像往常那般在外人面前会给他留足体面。
可是，凭什么？
明明在来的路上我曾再三跟他叮嘱。
我这几天来例假，吃不得生冷的，也不能喝酒。
那瓶热牛奶还是他进门前特地招呼服务生为我准备的。
都不是三岁小孩。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跟宋潼的暧昧举动会给我惹来多少非议。
可他依旧做了。
还玩了一招道德绑架不许我撒泼。
想到这，我也不打算再惯着他们。
反手将冻柠茶泼到许戈脸上，嘴里发出一声冷嗤：「喂！我时间很贵，下次你俩请我看表演之前记得先打钱。」
做完这一切我起身就走。
出门前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给许戈扔一下一句：「许戈，婚事作罢，我们分手。」
4
火速回到和许戈住的地方。
我利落地收拾完余下的行李，准备连夜搬走。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就陆续往外搬东西。只是许戈从未察觉。
或者说他对家里的细节变动都不曾放在心上。
拎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许戈回来了。
他拦下我的行李箱，揉了揉眉心，不耐道：「秦意，我和宋潼已经没可能了，今天不过是出于同学旧情照应一下。「你至于闹得大家都那么难看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走后的场面有多尴尬？」
我打掉他的手，夺回行李箱，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倘若你心里没她，又怎会事事替她考虑？甚至对她的关心超过我这个正牌女友。
「你连她生理痛都记得一清二楚，却独独忘了那天也是我的生理期。既如此，我识趣先放手，成全你俩的旧爱重圆大戏，大家皆大欢喜。」
许戈脸色平静如常。
不断摩挲的手指却透露出他此刻的焦躁。
他向来不喜争执，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就因为我把你的热牛奶换成冻柠茶，你就要闹分手，婚也不结了？」
「对，分手，不结婚了。」
「行，随你。一旦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没有回头路了，你想清楚。」
「很清楚，麻烦让让。」
我提着行李箱隐入夜色，身后传来玻璃碎地的刺耳声。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5
半个月前我急性阑尾炎住院。
手术同意书上需要家属签字，但许戈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在羊城没有别的亲属。
无奈只得在手术台上忍着疼痛自己签下名字。
手术过程我做了一场梦。
梦里我是一本追妻文学的炮灰女配。
结婚前男主许戈和他的白月光宋潼久别重逢。
两人爱意重燃，天雷勾地火。
在许戈身边陪伴七年的我打不过为爱回头的白月光。
为拆散他们，我撒泼打滚用尽一切方法挽留，甚至扎破小孩嗝屁套，挺着大肚子跟许戈叫板。
他最终无奈妥协，与我按计划结婚。
可婚后他的心却始终在宋潼身上。
两人整日同进同出，俨然一对璧人。
我和许戈最终相看两厌，见面就争吵不断。
无论我怎么哭闹，许戈都会用最冰冷的话刺向我的心房。
【你不知道自己很烦人吗？】
【拜托你了，别这么掉价！】
【你爱咋想咋想，当初是我逼你结婚的吗？】
【别搞得自己很深情一样，你自己心里那点算计我还不清楚吗？】
【......】
就连我在产房挣扎一天一夜剩下的女儿他也不曾多看一眼。
丧偶式的婚姻生活使得我患了乳腺癌早早离世。
在我过世不久，许戈就带着宋潼登堂入室。
两人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对我的女儿亦是冷眼相待。
爸不疼妈不在的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
可怜的她小小年纪就患了重度抑郁症。最终受不了身心的煎熬，她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
女儿死后，许戈不知怎么的突然悔悟了。开始每天抱着我和女儿的照片追忆往昔。
典型的孩子死了才来奶的渣男恶俗套路。
梦里的狗血剧情让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6
睁眼醒来，病床前坐着从外地匆忙赶回来的闺蜜乔乔。
乔乔是我的移动版包打听，消息比圈内狗仔还灵通。
她红着眼替我打抱不平。
我这才知道许戈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原来是宋潼回国了。
为行程低调，许戈亲自去机场接她。
许戈将她安置在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
这一晚两人当然是在别墅中共度。毕竟两人曾经是爱得痴缠的恋人。
这过程会发生点什么就不得而知。
许戈第二天早上才给我回电话。
他的解释是自己临时飞外地出差。敷衍地交代两句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乔乔问我接下来作何打算。毕竟前不久许戈才跟我求婚，我们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联想到许戈的谎言和梦里荒诞又不失真实的剧情。
我脊背不由得直冒冷汗。
倘若许戈和宋潼真按梦里的剧情走向破镜重圆。我真的会成为他俩感情的炮灰催化剂吗？
家庭怨妇，满身病痛，英年早逝，徒留孤女在世踽踽独行......
不，我当然不甘心。
谁要当他们追妻文学爱而不得的窝囊炮灰？
要我演，肯定首选恶毒女配。
这年头情爱又不能当饭吃。
虐死自己只为挽回渣男的娇妻行为伤肝伤肺。
这套没苦硬吃的矫情在我这使不来。
垃圾就应该让他跟垃圾桶锁死。
新时代的牛马只会为了保住饭碗拼尽一切办法。
做个快乐富婆点他七八个男模。这才是我们掀桌大女主该追求的人生小目标。
同学聚会是我给许戈最后的机会。
结果很明显。
他选择宋潼，覆水难收，在我这该他出局了。
既是他自己不仁在先。那接下来他就怪不得我心狠。
新家是我很早之前给自己买的一套公寓。
安顿好之后，我拿出手机给对面发了一条消息——
【合作愉快。】
7
周一刚进办公室我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助理小陈见我来了，迅速闪进我办公室。
关门、拉窗一气呵成，而后她端坐在我面前。
我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她立刻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顿输出。
「意姐，你不知道，今天一大早许总就带了个女的找HR办入职。那女的职务居然是设计总监！HR也一脸懵，之前没说要招设计总啊？姐，你跟许总是不是闹矛盾了？突然安排新人入职，那你咋办啊？」
公司产品设计总监一直是由我兼任。
除设计部，我还分管营销部。
部门里超过半数员工都是我逐个筛选培养起来的。
这些年来两个部门协作非常顺畅，工作业绩有目共睹。
许戈安排宋潼进设计部，无非是想分化我，逐步架空我。
好一招过河拆桥。
可惜许戈算漏了一点。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白。
岂会轻易被他拿捏。
不过我还未施展动作，有人就等不及舞到我跟前。
8
HR将宋潼带到我办公室，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秦总，这位是新入职的设计总监宋潼，您给她安排一下工作？」HR只是负责执行许戈的行政指令，我没为难她。
办公室里剩下我和宋潼两人。
宋潼毫不客气地坐下，眼底闪过不容忽视的鄙夷。
「秦意，现在就我们两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些年你陪着许戈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但你靠着他也捞了不少好处。
不然就凭你的能力又怎么能在这么大的公司里坐到这个位置。如今我回来了，我劝你最好识趣主动离开，不然闹到最后大家都不好收场。
许戈会站哪边，我想你自己心里肯定清楚答案。」
宋潼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我既然都已放弃许戈，那我跟她压根就不在拈酸吃醋的赛道。
看着她并不高明的宣誓主权，我忍俊不禁。
她有些恼怒，压着嗓子质问。
「秦意，你笑什么？」
「笑你蠢得可爱。」
她不明所以，眼神不清澈且愚蠢，嘴上依然不肯认输。
「秦意，我才是公司设计总监，你现在就从这间办公室搬出去。」
我双手抱臂，朝她歪头一笑，「凭什么？若我不搬呢？」
这时，许戈推门而入。
9
宋潼的变脸速度比川剧变脸还快。
她一秒切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咬着牙，红着眼眶，我见尤怜。
「许戈，你别怪秦意。要怪就怪我没本事说服她从这间办公室搬出去。我坐外面的员工位就行，他们不服我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实力说话。」
许戈当然见不得她受委屈，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赞同。
他凌厉地扫了我一眼，转头安慰宋潼：「你是设计总监本来就该坐在这间办公室，坐外面像什么样子？
秦意，我们之间有矛盾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拿潼潼撒气。从今天起，你手上的设计工作全部移交潼潼跟进。」
我皱眉，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俩卧龙凤雏。
突然萌生一种无力的厌蠢感。
我指了指头顶斜角的监控，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喂，你俩是听不懂人话吗？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别在我跟前演？麻烦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先检查下周边有没有监控，监控是不是坏的。
「宋潼，你若想坐我位子明说，手段低级演技太差，一股陈年老茶汤味。还有，下次挑事之前先做一下背调，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将宋潼噎得连眼泪都止住了。
在她的一脸惊愕中我拎着电脑坐进隔壁空置许久的副总办公室。
许戈想来是忘记告诉她了。
之前我坐在这办公室纯粹是因为离部门近。
方便日常工作交流。
公司是我和许戈一手打拼起来的。
当年我放弃大厂的高薪offer，陪他从白手起家做起。
那时公司就是一个小作坊，找不到什么人。
或许是为足安全感好让我踏实留下。
从一开始许戈就将公司30%干股划到我名下。
所以我在公司里的话语权仅次于他。
原以为经过这一出宋潼会暂时夹起尾巴做人。
结果我还是高估她的耐性了。
10
顶着海龟设计师头衔，宋潼在设计部开展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意在推翻我之前所有的制度和成果。
管理会上，她大放厥词。一度将我带队设计的产品抨击得一文不值。
如今许戈和宋潼整天同进同出。
明眼人都看出我和许戈关系有变。
其他管理层弄不清楚她的来路生怕惹火烧身。
众人对她这些指手画脚的论断一概不吱声。
许戈会上给足宋潼底气，对她的计划全力支持。
经宋潼一番折腾，前期立项的产品全部都要推翻重来。
一时间设计部工作量激增，内部怨声四起。不少员工跑来跟我诉苦。
「意姐，现在整个设计部乌烟瘴气的，人都没法专心干活。」
「宋总整天就知道拉我们开会，骂我们做的东西是垃圾，人都快抑郁了。」
「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也撑不住要卷铺盖走人了。」
「没每天都是上班如上坟的状态，本牛马已忘记什么是快乐。」
宋潼十分反感设计部的人与我有交集。
她趁机杀鸡儆猴，让HR将反驳声音较高的几个员工辞退。
此举引得设计部人人自危。很多人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宋潼转头跟许戈告状。她直言设计部多数员工不服从管理，需进一步优化。
得到许戈点头。她迅速招了一批新人，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
此后宋潼在办公室说话的声音都高了许多。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着急跳脚，殊不知却正中我下怀。
被辞退的员工我全都安排好了新去处。
整顿完设计部，宋潼又将手伸到了营销部。
11
这天，她将我一起叫到许戈办公室，张口就来。
「许戈，我发现目前营销部和设计部的衔接存在很严重的问题。营销端没能将有价值的市场信息反馈给设计部，导致产品设计闭门造车。我建议设计部和营销部交叉组建专项企划小组，新品竞争上市。」
她的想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往深处想不难看出夺权的意味。
许戈没有立刻拍板，而是将话题抛开我。「秦意，这事你怎么看？」
凭许戈对我的了解，我肯定会像往常那般当场跳出来与宋潼对线。
可我只是笑笑，并无太大情绪波动。
「我没意见，既然宋总认为之前的产品不行，那不妨按她的提议试试。」
许戈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他以需再考虑为由将宋潼打发走，单独将我留下。
关上门，他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秦意，闹了这么久你还没消气吗？见好就收吧，再闹下去就没意思了。我还不了解你？
你若真想跟我了断，这段时间就不会留在公司惹尴尬。我招宋潼进来是看中她的海外背景，想通过她激活产品创新，你别想太多。」
我对他牵强附会的解释并不感冒，漫不经心地刷手机。
「许戈，你和宋潼的事我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你不用跟我解释。公司有我一份，我来上班不是天经地义吗？如果你担心人言可畏，那你可以一脚把我踢出去。」
我没有顺阶而下的不识抬举将许戈彻底惹怒。
他顿时沉下脸，冷哼一声：「秦意，你真行！那你可别后悔！」
我一言不发地起身抬脚离开。
片刻之后，恼怒的许戈将桌上文件甩落一地，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12
宋潼的想法很快在公司内部发文推行。
拿着鸡毛当令箭。她将营销部超半数人和设计部全员都拉到自己的专项小组。
美名其曰要进行下沉式产品创新。
大家的本职工作量就足够饱和。几乎没人能同时参与多个专项。
宋潼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收拢到麾下，好让我无处使力。
知道我手里无人可用，她时不时上赶子跟我炫耀。
「抱歉，秦意，这下害你没人可用了，其实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你知道公司产品革新任务重，许戈又催得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要是你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私下问问看谁能挤出一个小时给你？或者我帮你跟许戈打个招呼，让他帮你安排招些临时工，可行？」
我压根没搭理她。
除了每天早上准点上班打卡，余下时间都在跑外勤。
这天来到一处工作室，一道痞痞的声音传入耳。
「啧啧啧，秦总真是大忙人，我想见你一面都得来蹲点才行。」
13
来人是沈巍，许戈对家公司的负责人。
他也是我给自己物色的新合伙人。
得知许戈和宋潼再度纠缠那日，我就着手另起炉灶。
沈巍很早之前就想找我合作。
那时我一心扑在许戈身上，从未想过要离开公司自立门户。
这次合作，我和沈巍也算各取所需。
他给我解决资金和办公场地。
我技术入股，负责组建产品团队，开辟市场。
沈巍跑了好几次工作室，恰好我都在外面见客户。
这次终于给他逮到了。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许戈开诚布公提分家的事？咱俩现在见面都得偷偷摸摸的，就那种有名无份的偷感，你懂吗？」
接触久了，我还是不太习惯他的插科打诨。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吗？先说正事，之前让你帮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沈巍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一本正经道：「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你别说，还真挖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我翻着他递来的资料，真是意外之喜。
和沈巍碰过接下来的计划，我便驱车回公司。
刚到办公室坐下，就收到会议通知。
14
会议室里宋潼口若悬河地讲述他们组的新品概念。
PPT排版精美，配合三维视频演示。
过程她还夹杂一些高大上的专业词汇。
耳目一新的呈现形式确实比以往直观的打样更具吸引力。
在座有不少管理层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也有听得想打瞌睡的，比如我。
信心满满地演示完自己的方案，宋潼还不忘点我一下。
「我的新品汇报方案就是这样，我很期待秦总的产品创意。也想借此机会向秦总好好学习，毕竟她是这个行业的资深前辈。」
连日来我在公司里经常见不到人影，许戈对此亦是不满。
他接着宋潼的话，将皮球踢给我。
「宋总的方案很不错，有很大的推广价值。「秦总最近天天外勤，想来也是忙新品项目，不知秦总有什么创意？」
我深知这俩人在给我下套，没有接招。
转头拿出一份新品预热营销方案。
「各位，想必大家都清楚一个情况，我现在不再分管设计部。产品设计的重任就要靠宋总担起来了，相信以宋总的专业和资历一定能胜任。
我的重心目前在营销，最近跑了一圈大客户，得到的反馈是他们期待新品。结合设计部新品我草拟了一个贯穿预热上市推广的计划，大家可以看看。
现在得宋总评估产品方案是否成熟，能否进行预热发布给公司融资造势？」
许戈想方设法拉融资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
我的话题刚抛出，就有管理层向宋潼发问。
连许戈都要她给出一个明确的产品上市推进计划。
宋潼深知自己产品尚处于概念期，距离落地还需要很长的周期。
不过显然她并不想输给我，而是拍着胸脯跟大家立了军令状。
「新品设计方案只要大家认可，我保证能在半年内实现批产上市。」
过去新品上市营销都是我负责。
许戈和其他管理层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众人见我并未否认宋潼的方案。加上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无人提出异议。
会后，宋潼趾高气扬地扫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秦意，光杆司令一个，你能成什么事？还不是得为我们设计部跑腿。识趣的话，还不如趁早自己乖乖离开。」
闻言，我轻笑，「呵，贷款买奖的套路你当真不心虚？」
被我拆穿，宋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匆匆踩着她的恨天高离开。
15
全公司上下集结所有资源为宋潼的新品铺路。
许戈更是一改往日低调，频繁在各种采访出镜。
为给新品造势，公司花巨资召开了一场线下发布会，邀请近百位媒体和渠道合作商到会。
发布会上，宋潼高调展示新品的创意概念。
对于媒体和合作商所关注的具体上市预期。
她明确发布新品量产时间。
超出行业水平的高效引得众人叹为观止。
我在发布会上几乎处于隐身状态。
嗅觉敏锐的媒体向许戈提出疑问，我的去向是否有变动。
许戈当场否认。
他告诉记者，因公司业务结构升级，我的工作重心略有调整。
但我依然是公司第二大股东。
为避免外部生疑，影响公司舆论走向。
许戈特地找到我，邀我在发布会结束环节上台参与大合照。
这事对我百利而无害，我当然悉数配合。
有我出面，发布会后期的公司舆论一片向好。
投资人对许戈公司的信心大增，相应的公司估值也比以往高了不少。
宋潼在公司的话语权节节攀升，一度有超越我之势。
许戈更是出入所有的重要场合都带上她。
圈里甚至流出两人好事将近，我被许戈踢出局的传言。
许戈和宋潼当然也听到了这些风声，但两人均未否认。
在他们最上头之际，我跟公司提出辞职了。
16
许戈拿着我的辞职信怒气冲冲地闯进我办公室。
「秦意，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闹辞职？你该不会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下去吧？」
我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宋潼就做出一副劝架姿态。
「许戈，你跟秦意好好说，她可能就是太在乎你了。这事怪我，肯定是因为最近我工作跟你走得太近，惹她不高兴了。你哄哄她，女孩子总是要哄的，别回头惹人伤心跑了你再后悔莫及。」
宋潼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将许戈的怒气值再次拔高。
「哄什么？我又不差她的！我和公司又不是非她不可！她要走，那就让她走！今天就安排HR给她办离职手续。还有，回收她的公司股份，别让她跟公司再有一丝牵扯！」
许戈摔门而出的决绝让宋潼彻底乐开了花，她兴高采烈地指挥HR给我办离职手续。
至于股份，公司按现在的估值给我折现。
拿到新鲜的离职证明和股权转染协议的那一刻。
宋潼假惺惺地当着办公室众人的面跟我道别：「秦总，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推荐推荐。」
我朝她竖了竖中指，头也不回地走出写字楼。
宋潼和许戈想膈应我，殊不知他们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17
我离职的消息经沈巍的推波助澜在圈内引起不小震动。
紧接着，行业不少垂直媒体爆出宋潼的一连串丑闻。
【震惊！知名海归设计师宋潼学历造假！】
【许氏科技早前发布的新品被爆抄袭海外独立设计师作品！】
【许氏惊现大丑闻！设计师和新产品均带作假属性！】
【秦意出走另有隐情？许氏科技设计师和新品被爆双双成分掺假！】
【设计师和新品双双作假，许氏科技接下来如何在行业立足？】
【......】
接二连三的抄袭作假资讯将许戈连同他的公司架在油锅上烤。
眼看公关删帖无法遏制负面舆论持续发酵，许戈果断选择壮士断腕。
他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
会上他对自己用人不察和对创作者的侵权做公开道歉，并公开公司对宋潼给予开除的处理方案。
他承诺，被爆抄袭的产品许氏科技将会主动联系原创者，通过购买版权的合法形式获取设计创意授权。
公司的新品上市进程不变，渠道合作方的铺货也不会受影响。
许戈敢做敢当的此举博得业内不少好评。
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舆论对许氏不利的局面。
发布会结束第二天，他就公布设计创意已取得原作者授权的新进展。
原作者在社交媒体发布动态，表示他愿意原谅并与许氏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这一系列公关动作不拖泥带水。
眼见许氏局面即将彻底扭转，一则同行动态让许戈再次乱了阵脚。
18
沈氏集团隆重发布年度新品。
新品性能、价格均比许氏科技早前发布的新品更优。
所有的对比均有清晰直观的专业数据论证。
更重要的是，沈氏的新品并非概念阶段。
目前已进入试产，不出两个月就能实现量产。
为强化渠道商对产品的认知，沈氏为大家免费提供样品体验。
大家对产品满意后再下单采购。
如对产品不满意，可将样品以到付形式寄回。
简而言之，渠道商在订购产品前，无需付出任何额外的体验成本。
各大渠道商闻风而动。
领取样品的报名人数每天蹭蹭蹭上涨。
第一批样品领用流程结束，沈氏接到过万张订单。
订单来源是许氏之前合作的几个渠道大客户。
该消息一经公布，其他未领样品的渠道商也纷纷下采购订单。
主打一个向行业大佬们看齐。
沈氏的新品一炮而红。
之前被许氏独家占领的市场份额被沈氏分了最少一半。
沈巍激动得合不拢嘴。
庆功会上，他语无伦次地拍着我的肩膀：「秦意，我当初没看走眼，要做成这事还得是你！许戈他就是个鱼目混珠大煞笔，活该他落得如此下场。
「你带着兄弟们好好干，有啥事我在前面给你们顶着，有我在，你们大胆干！」
这是当初我和沈巍合作的条件之一。
我要求自己第一阶段全程和团队在幕后，不在营销一线露脸。
为的是能更沉下心来做产品设计。
不过这也了给许戈一个误会的契机。
19
从庆功宴回来，在楼下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许戈一脸疲惫，看到我他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秦意，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道：「公司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怪我之前眼拙，没看清宋潼的真面目。
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蠢事，害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跟你道歉。
现在公司新产品推进一筹莫展，沈巍公司的新品动作比我们更快。公司需要你出来稳定大局，你也不忍心看咱们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吧？
回来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回公司，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许戈，那你老实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宋潼？」
他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斟酌了好一会，他断断续续解释。
「宋潼，我把她开除了，现在我跟她彻底断了联系。你放心，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对你不利的事了，我向你保证。
秦意，你相信我，我跟你在一起后，我和宋潼真的没有再发生过什么。」
我轻笑，随机翻出手机，亮出屏幕给他看。
「许戈，你真是到现在仍谎话连篇。这就是你说的跟宋潼没什么？我以为你会像发布会那样敢做敢当，没想到你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许戈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不可置信地嗫糯道：「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呵，你说呢？」
画面是宋潼和许戈的亲密照，还有清晰的时间。
这些都是宋潼过程为了示威私信发我的。
即使是从公司开除后，许戈也将宋潼安置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至于为什么宋潼肯退居幕后，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怀了许戈的孩子。
借着舆论危机淡出到幕后养胎，又能帮许戈挽回声誉。两全其美的事情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我临走前再给他一个友情提示。
「许戈，你知道为什么沈巍的新品动作那么快吗？为什么他们的新品性能还比你们公司做的更好吗？我实话告诉你吧，因为那是我带团队做的产品。」
20
许戈再也没有在我跟前出现过。
宋潼的产品上市计划本来就存在漏洞。
加上沈氏接连爆单，沈氏账期短，回款快。
供应商厂商都优先为沈氏供货。
许氏的产品零配件都备不齐，产线根本无法运转。
面对渠道商的催货，许戈只能一拖再拖。
拖到最后，渠道商实在等不下去了，纷纷上门要求解约。
饶是许戈舌灿莲花，也抵挡不住大家的怒意。
所有渠道商每天蹲在公司楼下，守株待兔般。
许戈熬不住了，只好松口同意解约。
但他公司账面的流动资金不多，能赔付的违约金有限。
申请的银行贷款久久不通过。
无奈之下，许戈只能变卖公司资产。
但欠款太多，公司资产压根不够还。
许戈又卖了名下的车和房，勉强将债务清理一大半。
走出公司那天，他一脸惋惜地看着自己奋斗多年的写字楼。
转身离开时，却看到我意气风发地带着熟悉的团队走来。
团队中有个嘴快的小伙子路过他身边时随口蹦了一句：「许总，没想到吧？我胡汉三 又回来啦！」
许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我：「秦意，居然是你？」
我笑笑，没否认。
「没错，低价接盘的人是我，也是我故意在高位套现。宋潼的料也是我找人爆的，让你公司破产的人也是我。许戈，这回该轮到你出局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得知真相许戈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人群里传出一句带着叹息的唏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21
沈巍将许戈公司收购后，重组了一个独立公司。
由我管理，跟他直接汇报。
圈里得知我以新身份归来的消息，昔日的合作商纷纷上门。
都是多年的老熟人，大家聊起合作方便很多。
再加上我如今背靠沈氏，沈氏推出的新品均出自我的手笔。
新公司的业务量水涨船高，我们团队的规模再次扩大。
大家目标一致，斗志昂扬。
每天都在为年终奖心甘情愿当牛马。
我亦如此。
沈巍来探班时还拿我打趣：「秦意，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没苦硬吃那一类的牛马？」
我白了他一眼，果断反驳道：「沈总，我可不是没苦硬吃！我这是不断给自己增加上桌谈判的筹码。你可得小心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记得对我们团队好一点。不然哪天我就掀了你的桌，带着他们找新的金主爸爸去。」
沈巍说不过我，乖乖拿出手机给我们这群牛马点了个豪华下午茶套餐。
又在群里发了几个慰问大红包。
他承诺只要KPI达标，年底给大家的奖金还会涨。
看着大家欢天喜地的道谢他才拍着胸膛松了一口气。
「秦总，这下咱们团队又可以继续安心干活了吧？」
我捂嘴偷笑，默默点头。
都是做牛马，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22
再次听到许戈的消息是和乔乔聚餐。
据说许戈破产后，名下的房子车子都卖了。
宋潼也跟着他从别墅搬到一处老破小租房住。
巨大的落差让宋潼无法接受。
她整日挺着肚子跟许戈发牢骚抱怨，怪许戈还像当年那般没本事。
找工作接连受打击，回到家还要被宋潼念叨。
许戈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搓磨。
看着昔日白月光变成市井怨妇的丑恶嘴脸。
许戈终于忍无可忍。
一次争吵中，他失手将宋潼推落楼梯。
宋潼大出血，抢救不及时，孩子没了。
她脸上还留了疤，并且永久地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出院后，宋潼满腔恨意。
一天夜里，她趁许戈沉睡狠狠地给他心脏扎了几刀。
许戈当场咽了气。
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当晚宋潼自己又吞下一瓶安眠药。
直到屋子发出难闻的臭味，邻居报警才发现两具冰冷的尸身。
乔乔知道我与这二人过去的狗血纠葛。
她问我对此有什么感触。
我摇了摇头，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没什么感触。
远离错误的人和事，及时止损。
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烂俗剧情的炮灰。
我的前路势必充满希望和光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