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疼……」
清冷的月光照进舞蹈房,映照在阮枝意莹白的背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
身后男人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将她从镜子上拦腰抱起身,轻轻揽入怀里,大手在背后缓缓安抚着,打高了一点空调的温度。
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膀,感受着他的心跳在耳边回荡。
他温柔地抱起她回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男人躺在阮枝意身侧,慢条斯理的抽着烟。
「下个月我结婚,给你一千万,以后我们两清。」
陆东俞低沉的嗓音冷酷又薄凉,仿佛刚刚跟她温存的不是他一样。
阮枝意攥被褥的手一紧,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心里酸涩难耐。
她很想问问陆东俞,
「我们在一起的这十年算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却转弯咽下,想留下她最后的体面。
阮枝意沉默半许,勉强地牵起唇角,语气平淡,
「好。」
陆东俞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心里莫名有些薄怒。
他挑逗的勾起阮枝意的下巴,大拇指在她唇边摩擦,脸上却是嘲讽的笑意。
「我们阮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物质了,只要给钱,什么都好?」
冰冷无情的话听得阮枝意心头一颤,瞳孔不禁微微颤抖。
阮枝意凝视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人,语气忍不住苦涩,
「那你想要我怎样?知三当三,给你当小情人?」
「我没那么恶心。」
闻言,陆东俞眉头一皱,眼波在她脸上流转一番,冷笑着将她脸丢到一边。
沉默良久,阮枝意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陆东俞只是利落地打开衣柜拿出衣服穿戴整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空荡漆黑的房间,阮枝意整张脸埋进枕头,沉闷的呜咽声响起。
「陆东俞,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她无名无分的跟了陆东俞十年。
她以为他们早就心有灵犀,所以不需要那些所谓仪式感。
到最后不过是一厢情愿落了空。
好不容易等到黎明破晓,阮枝意双眸早已红肿,起床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点一点将东西收在行李箱里,也好似在一点一点将陆东俞剥离她的心。
看着化妆镜里哭红的双眼,阮枝意转身戴上了墨镜。
她走出房门,却忍不住回头。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早就没了她希冀的身影。
「陆东俞,再见。」
转身离开,阮枝意还是那个镜头前光芒万丈的芭蕾舞蹈家。
刚回到舞团练舞室,经纪人姜清棠就过来了。
「今晚八点有场晚宴,你准备一下。」
阮枝意摇摇头,沉默着拒绝。
看到阮枝意这幅样子,姜清棠沉了脸,声音带上了怒气。
「装什么清高跟我甩脸?」
阮枝意苦笑着,语气满是遗憾。
「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根本去不了。」
陆东俞不仅仅是阮枝意的搭档,在江陵,这三个字还是权势的代名词。
哪怕她爬的再高,只要陆东俞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整个舞团芭蕾舞的生死。
从小她就知道,陆东俞喜欢温柔的,能事事依赖他的解语花。
可惜阮枝意当不了菟丝子。
陆东俞也自始至终没打算过给她名分。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嘈杂从外面传来。
姜清棠扫了眼门外,冷笑着嘲讽:「人啊,还是要放正自己的位置。都是陆总身边的女人,有的是未婚妻,而有的人什么都不是。」
几句话字字诛心,阮枝意心里一阵绞痛。
她转头,透过门上玻璃窗户看到西装笔挺的陆东俞被高层簇拥着往练舞室走来。
身边熙熙攘攘,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身边娇笑着的女人身上。
「这是我未婚妻南汐,以后多多关照。」
多年相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陆东俞,知道他向来怕麻烦,从不会为谁低头。
现在为了他的未婚妻,却甘愿亲自跑一趟。
她就这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往这边来,眼底无波无澜。
平生第一次,她恨自己竟是那么了解陆东俞。
正想着,就看见陆东俞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
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终究还是阮枝意先难受地低下头。
姜清棠也跟着人群离开。
直到人群散去,阮枝意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颓然的跌坐在镜前。
她拿出手机,看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久久没有反应。
没过多久,有人再次推开练舞室的门。
阮枝意疑惑回头,就看见南汐逆着光站在门口,一如刚刚被众星捧月般耀眼。
南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而姜清棠谄媚的跟在她身后,「南小姐你放心,不止这个比赛,以后您就是舞团的首席。」
阮枝意看到姜清棠手里拿的报名表,顿时心一沉。
「姜姐,国际芭蕾舞大赛不是已经定了我吗?」
姜清棠还没回答,南汐走近阮枝意,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眼神闪过一丝嘲讽。
「你就是靠这张脸勾引的东俞?」
「果然有几分像我。」
第二章
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又沉闷。
姜清棠识趣的轻步走出练舞室,轻轻带上了门。
南汐在阮枝意旁边坐下,语气不甚友好。
「你有机会待在他身边十年,不过是因为遇到他比较早,但是感情哪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你这种老女人,就该收拾东西滚远点,不要总是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阮枝意不是服输的性子,能让她缴械投降的,只有一个人。
「老女人?」她冷笑了一声,正对上南汐那双眼睛,「之前十年,在他床上的人可是我。」
说完,故意将脖子上昨晚的青青点点漏给南汐看。
「我享受了陆东俞体力最好的那几年,倒是也不算亏。」
南汐气得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一巴掌直接打在阮枝意的脸上。
「不要脸!」
阮枝意被打得头偏向一边,白皙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还没等阮枝意还手,门外敲门声急促又用力。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东俞的声音带着点着急。
「小汐,你在里面吗?」
阮枝意呼吸一窒,眼眶不知觉悄悄染了红。
忽略身旁得意的南汐,阮枝意起身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陆东俞笑意冷了下来,眼里多了防备。
「你怎么在这?」
阮枝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练舞室还是他当初为自己特批的,如今问出这种话,还真是意料之外。
「在我的练舞房看见我,陆总很意外?」
南汐适时跑到他身边,语气天真单纯的插话。
「俞哥哥,阮姐姐说她是你搭档,非要带我来这里,还说我是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陆东俞眼神瞬间沾染寒意,似是警告般看着阮枝意。
「爬床失败的拜金女罢了,不熟,不用理她。」
他牵着南汐的手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有留给阮枝意一个眼神。
明明他们认识那年才3岁,二十五年从未分开……
明明十八岁的那天晚上陆东俞和她十指相扣,说这辈子只爱她。
阮枝意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心里也难受得发紧,死死咬着下唇,眼泪要掉不掉。
练了一天舞,阮枝意直到深夜,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才回家。
刚回到租的小公寓,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护士的声音传来,听得她如坠冰窖。
「阮小姐,您的侄子意外坠楼,情况不太好,您快来看看吧!」
阮枝意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捏紧了手机。
「好,谢谢。」
挂完电话,她迅速打车赶去医院,路上她不断拨通陆东俞电话。
电话里冰冷的机械音不断提醒着,前面几次都无人接听。
阮枝意不死心的打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第十次时,电话接通了。
但陆东俞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哪位?」
几乎是瞬间,阮枝意眼泪掉了下来。
「是我……」
他竟然……连她的号码都删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控制声音的哽咽,
「小隽为什么会坠楼?你不是说会照顾好他吗?」
阮隽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也是哥哥留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陆东俞又不是不知道。
陆东俞声音淡薄无情,听得阮枝意心如枯槁。
「谁让他非要为了你,去招惹小汐。」
阮枝意震惊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心底的寒意使她开始浑身颤抖。
「陆东俞,我们这十年算什么?」
陆东俞不假思索,言简意赅。
「各取所需。」
短短四个字,冰冷无情的概括他们这十年。
他向来知道怎么给阮枝意的心扎最深的刀子,心脏疼得她一阵窒息。
「我哥当年可是为了你才......」
不等她话说完,耳边只剩挂断的「嘟嘟」声。
阮枝意的心好似被人剥离,只剩空洞洞的疼。
车内的漆黑将她吞没,路过的风替她拂去脸上的泪。
等阮枝意赶到医院,阮隽刚好被推出手术室。
「病人生命体征不稳定,需要转进icu,家属暂时不能探望。」
她颤抖着手,在距离阮隽苍白的小脸还剩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还是生生停下。
「好,麻烦医生了。」
阮枝意交完费后趴在icu的玻璃窗前,看着阮隽小小的身体却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心里随着仪器的声音一阵阵刺痛,眼泪滴落在医院的地板。
脑海里全是哥哥满身是血的模样,离别这门课,她永远是零分。
「哥哥,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隽……」
她的背影孤寂又脆弱,渐渐走进黑夜之中。
在路过酒吧时,她停住了脚步,转身走了进去。
她想暂时逃避现实,只能靠着酒精缓解心里的伤痛。
阮枝意一杯接着一杯,什么酒都混着喝,不知道喝了多少。
第二天清晨,她头痛欲裂。
看见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阮枝意脸色一白,撑起身子,还好身上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她正在打量着房间,刷卡开门声突然响起。
「谁?」
阮枝意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捏紧,戒备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打开,一张熟悉的笑脸对上她的目光。
阮枝意声音沙哑:「纪闻礼?」
他放下手上的托盘,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她。
「你放心,我不至于趁人之危。」
阮枝意刚要松口气,但纪闻礼又接着说道。
「不过,你和我进同一个酒店的事被拍了,门外记者们都在等着我们的澄清。」
第三章
阮枝意心里咯噔一下,震惊得连手上的水杯都差点没拿稳。
纪闻礼是纪家的小少爷,也是舞团新来的教练,刚来不久就向她表白。
就算她明确拒绝了他,他依旧我行我素。
阮枝意看着他的态度,猜出外面的记者大概是他故意找来的,她气得咬牙切齿。
「你故意的?!」
纪闻礼笑着靠近她,眼神带着侵略。
「这么震惊干嘛?我可是为你而来,世界上没有艺术家不爱他的缪斯。」
阮枝意紧张的攥紧被子,身子往后瑟缩。
纪闻礼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脸,无视她的抗拒,朝着阮枝意伸手。
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想象的触感没有落到脸上,反而是手上一空。
他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带着笑意,但是却透露出隐隐的危险气息。
「我比他会怜香惜玉,不如阮小姐考虑考虑我?」
纪闻礼表面笑容和煦,可是笑意从来不达眼底。
阮枝意看着他眼底的阴郁,紧张地咬唇,她感觉自己就是他狩猎的玩物。
阮枝意盯着他,语气紧张。
「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闻礼没有回答,拿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之前小汐不让公开,现在婚期将近,终于能将私有浪漫公之于众。」
阮枝意看着直播视频里陆东俞温柔的眉眼,心尖一颤,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纪闻礼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唇角漏出满意的笑,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当然现在就能走,但是出了这个门,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阮枝意看着他虚伪的脸,当机立断,下床就朝门口跑。
蹲点多时的媒体记者看到阮枝意出现,瞬间将她包围。
「阮小姐,请问你跟纪小少爷现在是不是情侣关系?」
「阮小姐,网传您是因为勾引教练才获得了参赛资格,这件事是真的吗?」
「阮小姐……」
阮枝意感觉头都快炸开了,她只想逃离这里,可是重重叠叠的人群简直寸步难行。
酒店门口突然走来一群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阮枝意一眼就看到中间为首的陆东俞。
她朝着那边投过求救的视线,可惜陆东俞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就在她试着往后退的时候,有胆大不怕死的媒体把话筒递到陆东俞面前。
「陆总,请问你怎么看待阮枝意跟纪少爷的恋情??」
听到这个问题,阮枝意后退的脚步顿住,眼里翻涌着期待。
她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眼见陆东俞身边媒体越来越多,他身边的人迅速将他包围保护起来。
阮枝意挤在人群中狼狈又艰难的望向他。
陆东俞淡漠的视线穿过人流朝她看来。
视线相遇的那一刻,阮枝意心跳都漏了半拍,接着仓促低头。
几乎只有一秒,他迅速收回目光,嘴角因为不悦绷成一条线。
「阮枝意爱爬男人床,和我有什么关系?」
丢下这一句话,他不再逗留,径直离开。
阮枝意感觉寒意自脚起,冷的她发颤。
这段采访很快就上了当天热榜,舆论顿时满天飞。
阮枝意自从采访那天后就一直呆在公寓,就连训练都不敢去。
她一直对着陆东俞的聊天框发消息。
可每条都显示红色叹号。
阮枝意捏紧手机,眼泪一滴一滴溢出,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字幕。
陆东俞不要她了。
短短几天,阮枝意的所有比赛和演出都被关停。
姜清棠更是一颗心专捧南汐,根本不管她。
从阮枝意十二岁起,她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比赛。
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阮小姐,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看着手机里医院发来的体检报告,阮枝意像溺水的鱼,漫天的窒息感将她淹没。
「长期韧带拉伤导致形成创伤性关节炎,不建议您再跳舞,解约合同这几天就会发到您手机上。」
阮枝意不明白,为什么呢?
她全心全意爱着陆东俞,陆东俞却当这份感情不过是场交易。
爱她的人也因为她爱的人殒命。
她坚持了十几年的芭蕾,如今也将她拒之门外。
为什么世界要抛弃她、折磨她?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输得一无所有?
就连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也走了。
阮枝意闭眼仰头,试图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
眼泪却还是顺着她的侧脸滑落,流进她的脖颈,久久没能从悲伤中抽离。
她想去找陆东俞,她想要一个答案。
再次走进熟悉的陆家别墅,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的瞬间,阮枝意却感觉恍如隔世。
第四章
曾经的无话不说,到现在的相顾无言。
沉默的空气在两人的目光对峙间,逐渐变得沉重又压抑。
陆东俞蹙起眉,冷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来干什么?」
阮枝意听着他愠怒的语气,手攥紧衣角,眼眶瞬间不争气的红了。
「陆总,看在我跟了你十年的份上,给我一个答案。」
陆东俞不屑冷笑,语气满是嘲讽。
「当初不是要钱吗?怎么,我给你的钱花完了,你的新金主舍不得给?」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刀子,往她心里扎。
阮枝意躲不掉只能承受这种噬心的痛,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陆东俞,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
「够了!」
她哀婉的声音被陆东俞无情打断,「滚!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话落,他就要关门。
阮枝意情急用身体挡住门,猩红的双眸蓄满泪水。
「陆东俞,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小隽?」
她压制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声音沙哑。
「你明明知道他是我这世界上最后的血亲!你答应过我哥哥的,会照顾……」
阮枝意的话都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地。
……
阮枝意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病房,耳边是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陆先生,从检查报告上来看,阮小姐已经怀孕四周了。」
陆东俞转头,隔着玻璃了对上阮枝意空洞的双眸。
他平静的心涌起莫名的情绪,这么多年,还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这么憔悴的样子。
推门进来后,他站在病床前,神色似乎带着犹豫。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手机的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
陆东俞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直接转身,背对着阮枝意接起了电话。
也许是病房太过安静,南汐娇气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
「东俞,我想你了……」
「乖乖的啊,我马上忙完了。」
「那下午我们去挑婚戒?」
「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阮枝意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陆东俞挂电话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面对阮枝意,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谈谈条件。」
阮枝意眼睫轻颤,侧过头躲避他目光的一瞬间,一滴泪落在枕头上。
陆东俞也不在乎她的想法,直接把一张卡丢到阮枝意被子上。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看着阮枝意没有动作,陆东俞很快又开口。
「卡里有一千万,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眼前。」
阮枝意脸上泪痕未干,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陆东俞,这么多年,是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钱。」
陆东俞眼神不屑,语气满是嘲讽。
「这些钱买你十年,已经远远高出市场价了,别不知好歹!」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
阮枝意看着一点点关上的病房门,心里筑起的高楼也一点点瓦解。
她抚摸着小腹,眼泪开始缓缓滑落。
起初只是几滴,接着变成了一串又一串,无声地顺着她的脸颊流淌。
阮枝意去做了个检查回来,却看到纪闻礼正坐在自己的病床上。
「你怎么来了?」
纪闻礼翻看着她的病历本,听到她的声音,他抬起头,眼睛微眯。
「你怀孕了?」
纪闻礼脸上明明带着笑,声音却冷得像冰,眼神透出危险。
阮枝意站在原地,对上他毒蛇一样的眸子,心里忍不住有点发怵。
纪闻礼脸上的笑慢慢收起,一步一步逼近她。
「阮枝意,你这么清高的人,居然也会承欢别人身下。」
阮枝意双手忍不住攥紧,一步步往后退,声音晦涩。
「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直到阮枝意退无可退,纪闻礼眼神瞬间阴鹜,伸手将她困在自己双臂之间。
「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阮枝意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在纪闻礼的手摸上她的脸时,害怕得紧闭双眼。
就在她以为纪闻礼会有下一步行动时,脸上的温热却消失,震耳的摔门声后,病房回归安静。
阮枝意脱力地滑落在地,看着被纪闻礼扔在地上的病历单,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空荡寂静的病房里,阮枝意一夜无眠。
直到天亮,她才拿起手机,给陆东俞发了条消息。
——「孩子我会打掉,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既然故事从她开始,那也就由她结束吧。
人流室外的阮枝意死死捏着手机,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
「下一位,30号阮枝意。」
听到护士的声音,阮枝意心一颤,深呼吸几口,擦干眼泪。
她眼神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步步向人流手术室走去。
可就在阮枝意快踏进去时,身后一只手忽然拉住她。
纪闻礼喘着粗气,手心温热,低沉的声音响起。
「生下来,孩子跟我姓!」
第五章
阮枝意心头一震,反应过来后,开始试图将手挣脱。
不论她怎么挣扎,纪闻礼的手都纹丝不动,他只是再次开口。
「我养。」
「医生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做人流,留下孩子,你们两个我都养着。」
阮枝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苍白着脸转身。
他居然为了她专门去问了医生,那陆东俞……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了阮枝意的思绪。
「纪教练,喜当爹也不必当到我陆东俞的头上来吧。」
纪闻礼回头见是陆东俞,眼神瞬间阴沉,语气是忍不住的嘲讽。
「没记错的话,陆总的未婚妻是南汐。」
陆东俞走到阮枝意身旁,夺过她的手,紧紧牵起,举到纪闻礼眼前。
「阮枝意爱的是我,我才是孩子父亲,你没资格插手。」
阮枝意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忍不住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纪闻礼紧紧盯着阮枝意,见她一眨不眨的望着陆东俞,垂下眼眸掩饰眼底的情绪。
三人无声的对峙着,最后纪闻礼还是先转身离开。
「留下孩子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阮枝意瞳孔一震,心里那点希冀瞬间破裂。
不论是孩子还是她的去留,好像从来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甚至从头至尾都没看过她一眼。
阮枝意恨恨甩开他的手,心里的那点期待被此刻的愠怒彻底掩盖。
「陆东俞!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十几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忤逆陆东俞。
陆东俞微微蹙眉,声音软了下来,亲昵的口吻好像在给猫顺毛一样。
「听话,别闹小脾气。」
之前的十几年,阮枝意只要生气,他就会这样安抚她。
曾经阮枝意以为这是陆东俞哄她的方式,如今发现他只不过是不耐烦了,想让她闭嘴而已。
她凝视着陆东俞,只觉得他无比陌生,明明在她的记忆里,他是满分的存在。
原来不清不楚的开始,只会不明不白的结束。
阮枝意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他根本不在意……
阮枝意沉默着坐上陆东俞的车,看着车窗上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心里的苦涩化成泪水无声流下。
还爱他吗?
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阮枝意趁着陆东俞出门,来到了医院。
「你好,缴费。」
阮枝意拿着银行卡来到icu缴费处。
工作人员接过银行卡,连刷了三遍,最后客气地将卡递还给阮枝意。
「不好意思,您这张卡被冻结了,无法使用。」
阮枝意一愣,语气着急。
「怎么可能?麻烦能不能再试试?」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拿着银行卡又刷了一遍,但结果依旧一样。
「你还是自行确认下吧。」
因为阮隽住在陆家,舞团又包吃住,所以她这些年一分钱工资都没要,身上身无分文。
阮枝意接过银行卡,攥在手心,狼狈的离开医院。
她努力的憋回眼眶里的泪水,拨打着陆东俞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
意料之内的没接电话,她一遍遍拨打着烂熟于心的号码,眼泪也在一次次失望中渐渐滚落。
她失魂落魄地在河街漫无目的的游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原来这么失败。
站在河边,她感受着河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阮枝意盯着湍急的河流,有那么一瞬间想着,是不是死了就解脱了……
第六章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阮枝意看见亮着的「陆东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
「你最好是有急事找我。」
陆东俞语气不善的话,比刮在脸上的寒风还冷。
阮枝意沙哑着声音,强忍着语气的哽咽。
「你给我的银行卡为什么冻结了?」
对面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声音满是不耐烦。
「钱钱钱,跟我在一起除了钱就是钱。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要钱干什么?」
「拿我的钱去包养哪个小白脸?阮枝意,我不管你以后怎么玩,但是我的孩子不许出一点事!」
阮枝意难以置信陆东俞能说出这种话,她着急想要辩解,却呛了一口风。
「陆东俞,你清楚我是什么人,我没有……」
「我跟你说过的,别惹小汐。」
对面陆东俞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扔出最后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胸腔咳嗽得一阵生疼,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阮枝意难受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为什么故事里的青梅竹马总是打不过天降啊?」
「我们不会的。」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二十岁的她问路东俞的话,那时候他脸上的坚定,点亮了阮归晚心里小小的世界。
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在她出神的时候,手机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几张阮隽的照片,还有一张聊天记录截屏,阮枝意一眼就认出来头像是路东俞的。
「只要有那个孩子在,阮枝意就有理由一直纠缠我。」
「我帮你。」
「做的隐蔽点。」
短短几行聊天记录,看得阮枝意呼吸一滞,心疼得连呼吸都在撕扯着神经一样。
难怪停了她的卡,原来根本没想让小隽活下来。
陆东俞,你好狠的心!
「想知道你侄子留给你什么话吗?去南通医院门口,车牌号2378。」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席卷阮枝意全身,她浑浑噩噩地找到了短信上的车。
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打开了车门。
车一路开到郊外的别墅前,阮枝意进门就看到南汐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品着红酒。
阮枝意双眼猩红的盯着她,脑海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形成。
「短信是你发的?」
南汐毫不在意的勾起红唇,语气轻佻。
「是我。」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那你侄子的救命钱你也不想要了?」
听到这句话,阮枝意眼神瞬间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你干的?」
南汐娇笑着拍拍手,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般。
「聪明啊,难怪能在东俞身边待十年。」
「可惜太聪明的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一步步逼近阮枝意,声音满是得意。
「我不过撒撒娇,你侄子的救命钱就没了。」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真相的那一刻,阮枝意还是心口一窒。
她咬紧牙关,冷冷盯着南汐,「你怎么样才肯放过小隽?」
她笑意嘲弄,语气满是嚣张:「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阮枝意一咬牙,低着头,「求你,放过小隽。」
「跪下。」
见阮枝意毫无动静,南汐一挑眉,「怎么,不想救你那个小侄子了?」
「你那小侄子在坠楼前还一直喊着,‘小姑姑,我好疼,我好想爸爸妈妈。’」
「那叫一个凄惨啊,我都不忍心了呢,哈哈哈哈哈……」
想到阮隽,阮枝意咬紧牙关,缓缓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求你,放过小隽!」
见她这般狼狈,南汐忍不住笑的更猖狂,
「忘记告诉你了,阮隽的治疗费是东俞负责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能一声不吭停了你的卡。」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还不是我勾勾手指,就只有死路一条?」
阮枝意目眦欲裂,第一次如此情绪失控。
「南汐!有什么你冲我来啊!」
看着阮枝意痛苦挣扎,南汐眼神里的得意愈发浓郁。
「陆东俞现在能抛弃我,以后就能抛弃你。」
「南汐,你就是下一个我。」
南汐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变得狰狞扭曲,冲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阮枝意头晕眼花。
「贱人!!我跟你自然是不一样的,陆夫人只能是我!」
阮枝意眼睛被南汐暴怒的一巴掌打得充血,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丢出去!」
很快,阮枝意被扔出别墅。
此时,天空正下起大雨,她浑身被雨淋透,一步步艰难的朝着回家的路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湿阮枝意,眼前模糊不清,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凭什么?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凭什么陆东俞能为了南汐一句话,就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第七章
阮枝意眼前一片混沌,晕倒在雨里。
再次睁眼,入目就是一片白。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死了。
「我是不是能见到爸妈和哥哥了……」
阮枝意心里这样想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身体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鼻子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轻轻叹息一口气,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医生,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走廊隐隐约约传来陆东俞的声音,阮枝意侧耳仔细听着。
「病人情绪起伏过大,胎位有点不稳,如果这次流产的话,以后就再难生育。」
「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听着陆东俞和医生的对话,阮枝意忍不住动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自语。
「妈妈只有你了……」
正在失神的时候,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
「东俞哥哥,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南汐的声音带着哽咽,听着格外委屈。
「当时她气势汹汹找到我,说我是小三,要我滚,还对我动手,保镖担心我,就……」
根本不等南汐自责完,陆东俞就将她抱紧,轻轻摸摸头,安抚着她。
「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作自受。」
阮枝意看着磨砂玻璃上两人紧紧相拥的剪影,自嘲的苦笑一声,泪水打湿脸上的纱布。
「东俞哥哥,如果你还爱着她,我愿意祝福你们。」
「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的爱,我想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下一个你了。」
说到后面,南汐的哭腔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直接扑在陆东俞怀里闷声呜咽。
陆东俞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为她温柔地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声哄着。
「小汐,我爱的人只有你。」
阮枝意被迫看了一场爱情戏码,陆东俞越是温柔,她的心酸就越发浓烈。
南汐抽抽噎噎着开口,
「那……那你还要留下她的孩子。」
「我舍不得你受苦,生完孩子后身材会大走样,我们小汐要漂漂亮亮站在冠军领奖台。」
「不然,她哪有资格生下我的孩子?」
陆东俞声音带着笑意,却听得阮枝意浑身冰冷。
原来,是这样……
她失神的躺在床上,双手覆在小腹缓慢摩挲,脸上的伤口被泪水浸湿,隐隐作疼。
「枝意。」陆东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伸手试图拉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阮枝意反应迅速,猛地缩回手:「别碰我!」
陆东俞眉头微蹙,声音凌冽。
「发什么疯?」
原来他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短短四个字,阮枝意这么久以来的委屈、愤怒、不甘……全都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
阮枝意紧紧攥着心口的布料,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揪着一样疼,连呼吸都连带着四肢百骸的痛。
这是她第一次在陆东俞面前不顾形象的崩溃大哭,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每一场深情,总是在惩罚认真的人,就连她的孩子都无法逃离。
陆东俞看着崩溃的阮枝意,神色晦暗,却也不再上前强行靠近她。
直到她哭的声音嘶哑,他才再次上前,语气却也不再那么冷漠。
「阮枝意,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阮枝意精疲力尽,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苦笑着轻微摇摇头,哑声质问眼前自己沈爱多年的男人。
「陆东俞,留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东俞瞳孔微微放大,身形微微一顿。
「因为你想要我为南汐让路,这个孩子也是给南汐的,对不对?」
陆东俞瞬间沉下脸,厉声呵斥。
「闭嘴!」
没有否认,有的时候就是他的答案。
阮枝意心像被刀捅了无数个窟窿,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眼里却满是空洞。
「我猜对了。」
她苦笑着,眼里还泛着水雾,一字一句坚定的开口。
「这个孩子是我的,哪怕我死,你也休想带走他!」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狼狈,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舍不得小汐受苦生孩子,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来?」
第八章
阮枝意的心在他一次次无情的伤害后彻底破碎,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那天过后,阮枝意被陆东俞强制带到一栋别墅养胎。
屋内二十四小时都有佣人和保镖,她终究还是成了她最厌恶的笼中鸟。
大赛结束那天,南汐来了。
别墅里的所有人见到她来,都是毕恭毕敬。
「太太好。」
阮枝意无聊的翻着手上枯燥的育儿书,头也不抬。
「陆太太有何贵干?」
南汐听到阮枝意的称呼,得意地把上等的燕窝往茶几上一扔。
「毕竟你肚子里的,以后要喊我妈妈,当然是给孩子送点东西补补。」
阮枝意抬眸,撇了一眼燕窝。
「你居然能这么坦然接受,陆太太格局就是不一样。」
南汐被戳中痛处,眼里的狠毒一闪而过。
不过转瞬即逝,她笑着从包里拿出银色奖杯放在阮枝意眼前,语气傲慢。
「我不跟一个再也上不了台的废物计较,毕竟如今是我代替你的位置,登上了领奖台。」
「等我生完孩子恢复好,冠军我亲手拿回来。」
阮枝意眼里满是不甘,语气也忍不住强硬起来。
「恢复?一个受伤的老女人,医生没跟你说你不能再跳舞了吗?你拿什么跟我争?」
南汐轻蔑的笑声,四周仆人奚落的目光,都像剜心的刀子,狠狠刺痛阮枝意的心。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南汐眼神挑衅,大发慈悲的开口。
「只要我想,东俞自然都会满足我。」
话音刚落,阮枝意眼神瞬间变得落寞,鼻头忍不住发酸,全然没了刚刚的气势,颓然地放下手上的书。
陆东俞,他知道芭蕾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居然为了能让南汐顶替她的位置,伪造她的体检报告。
阮枝意多年的坚持和深情,此刻突然毫无意义,甚至就是个笑话。
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摧毁。
阮枝意感觉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棒,久久无法回神。
「好好照顾阮小姐,毕竟我才是孩子以后的妈妈。」
她失神沮丧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南汐,临出门,她好心情的吩咐身边的阿姨们。
阮枝意没没力气去管仆人异样的目光,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卧室。
关上门的刹那,阮枝意感到一阵脱力,靠着门慢慢滑落在地,无声的泪在脸上蔓延。
阮枝意拿出手机,在陆东俞的聊天框打打删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她现在心里实在难受,翻了一圈,根本不知道能找谁倾诉。
凌晨两点,阮枝意突然小产见红。
王妈第一时间给陆东俞打去电话。
陆东俞身上的睡袍都没来得及换,马上赶了过来。
刚进门,直接冲到家庭医生面前,厉声质问。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小产!」
家庭医生无措的站在房间里,低着头接受陆东俞的怒火。
「陆总何必明知故问?又何必为难别人?」
床上面色苍白的阮枝意轻声开口,眼里是空洞的死寂。
整个别墅都是陆东俞安排的眼线,南汐找她的事估计早就知道了,他只是不在乎,也舍不得怪南汐。
陆东俞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脸色阴沉。
「笑的跟鬼一样,难看死了。」
原来心死的感受是麻木,阮枝意平静地看着陆东俞,眼底再无波澜。
陆东俞对上阮枝意的目光,感觉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很快他就错开视线,淡淡开口。
「好好待着,你生下孩子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他。」
阮枝意听到这句话,嘲讽的勾起唇角。
「我哥哥救过你命,可你对他的孩子都能下手,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亏待孩子?」
「你又要什么,直接说吧。」
「我要你救阮隽。」
「阮枝意,你这点心机用错地方了。」
看着阮枝意渐渐泛红的眼眶,陆东俞心头莫名抽痛了下,最后还是松了口。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答应你。」
说完拿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转身就离开。
「手机辐射对宝宝不好,我先替你保管。」
她深知陆东俞喜欢她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也到了需要靠演戏才能好好沟通的地步。
可这个孩子……
阮枝意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思绪越飘越远。
第九章
不能出门,没有社交,没收手机,这个别墅不过是一个镶了金边的囚笼。
阮枝意心里记挂着阮隽的事,没睡过一个好觉,身体迅速消瘦,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没了手机,阮枝意彻底断了跟外界的联系。
如今她就连书都看不下去,每天就看着窗外的四角天空发呆。
这样的日子连着过了半个月。
直到一天晚上,陆东俞破天荒的回了这个别墅,还陪她吃了个晚饭。
一阵吵闹声从门外传来,她循声走过去,就看到纪闻礼被一群保镖架着拦在大门口。
他猩红着眼,声嘶力竭骂道。
「陆东俞,你个畜生!你居然瞒着她阮隽去世的消息,还偷偷送去火化?!」
阮枝意如遭雷击,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她下意识看向陆东俞,却只看到他冷漠地继续吃着桌上的牛排。
「把他拖出去!」
一句烦躁的命令声后,门外再无吵闹,陆东俞也再没开口。
阮枝意强压下去心里的紧张,颤声问道。
「阮隽呢?你不是答应我会救他的吗!」
陆东俞抿了抿薄唇,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声音低沉。
「没告诉你是因为医生说你现在胎位不稳,情绪不能起伏太大。」
「火化的事我交给了小汐,她会处理好的,你安安心心养胎。」
阮枝意一把挣开陆东俞的怀抱,红着眼竭尽全力嘶吼出声。
「别碰我!就是你们害死的小隽!现在还要毁尸灭迹!」
阮枝意哭的泣不成声,她努力睁眼望向陆东俞,眼泪把他的脸模糊的陌生扭曲。
陆东俞的脾气也上来了,冷声呵斥。
「阮隽是意外身亡,关小汐什么事?阮枝意你别仗着自己怀孕了就可以这样诬陷别人!」
阮枝意哭得喘不上气,靠着餐桌边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十几年的感情,终究比不过几个月的新鲜感。
她唯一的亲人现在也没了。
阮枝意绝望空洞的表情,深深刺痛陆东俞的双眸。
他强压下心底的异样,耐着性子安抚。
「别激动,对宝宝不好。」
是啊,什么都比不上这个要给南汐的孩子。
阮枝意一动不动的盯着陆东俞,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空洞得似乎没有焦距一般。
「我想亲自给他办葬礼。」
陆东俞下意识回答:「我陪你。」
阮枝意却摇了摇头:「不劳烦陆总,我侄子的葬礼,我会自己办。」
陆东俞被她平静疏离的摸样激怒:「办葬礼处处要钱,你有吗?」
他的话像现实的一巴掌,狠狠打在阮枝意脸上。
多可悲,她不仅无法为侄子报仇,甚至连安葬费都没有,还需要杀人凶手出钱。
这么多年的付出,值得吗……
阮枝意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不论怎么想,答案都是否定。
沉默良久,她才抬头看向陆东俞,声音沙哑。
「那就麻烦陆总了。」
明明她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冷静,但听得陆东俞心里的燥火越燃越烈。
陆东俞亲自开车去了火葬场,他寸步不离地跟着阮枝意。
阮枝意一路上没有表情,没有开口,直到工作人员将小小的红檀木骨灰盒放到她的手上。
摸着毫无温度的小木盒,泪水一滴接一滴砸在小小的盒子上。
她紧紧抱着小盒子,声音哽咽。
「别怕,小姑姑来了……小姑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脑海里满是阮隽的笑脸,笑意盈盈的抱着她喊着小姑姑。
明明就快一米四的小家Finition citron伙,如今就只剩巴掌大小。
「是小姑姑错了……」
阮枝意的心仿佛被刀一点点凌迟,痛彻心扉。
无助绝望的哭声在小小的房间不断回荡,也回响在陆东俞耳边盘旋。
他听着阮枝意的崩溃,烦躁的摸出口袋里的烟。
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喉咙再发不出声音,阮枝意才止住了哭声。
陆东俞伸手将她从地下搂着抱起来。
「哭够了就走吧。」
阮枝意眼含热泪,眼底通红地望着他,眸光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陆东俞,等孩子生下来,我们此生不见。」
第十章
陆东俞一顿,喉咙紧了紧,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阮枝意了然地点头,推开他扶着的手,踉跄着往前走。
看着阮枝意落寞的背影,陆东俞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阮枝意带着骨灰盒回了别墅,说要准备葬礼,陆东俞对此也没有阻拦。
陆东俞那天后好像一直都很忙,再没踏进过别墅的大门。
阮枝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她本以为平静的日子会一直到孩子降生。
直到有天深夜,许久未出现的男人走进玄关。
王妈见到来人,立马上前为陆东俞挂外套。
「她怎么样了?」
陆东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王妈一板一眼的回答。
「医生说预产期就在这周了。」
「那快了。」
他目光扫了一眼阮枝意的卧室,眼神晦暗。
「葬礼的事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后天就可以开始。」
王妈停顿了几秒,还是开了口。
「只是南小姐没有邀请客人,说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
「随她。」
陆东俞放缓脚步走到阮枝意房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阮枝意站在房门后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
过了会儿,却听到脚步声离开的声音。
「别跟她说我来过。」
陆东俞最后的声音落下,阮枝意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点难过。
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葬礼那天,阮枝意穿着一身白服,挺着孕肚事事亲为。
她在王妈的搀扶下慢慢跪在铺了软垫的蒲团上,看着面前阮隽小小的遗照潸然落泪。
「对不起,是小姑姑没有保护好你。」
「诶哟,晦不晦气,别人都说小孩子夭折是无福,受不得香火的。」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南汐的声音嚣张的穿进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阮枝意回头,就看见一身红裙的南汐,整个人明艳又张扬。
「我好像没有邀请陆太太吧?既不是诚心吊唁,别脏了我的地。」
阮枝意语气不甚友好。
「阮枝意,你在嚣张什么?」
南汐拿出一份医院的B超单,扔在她面前的地上。
阮枝意看着上面的字,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妊娠三周。」
「怎么办呢?正主有孩子了,你这个小三的孩子,注定只能被扔去孤儿院!哈哈哈……」
南汐的笑声听得阮枝意头晕目眩,心里翻腾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掉落的一滴泪打湿报告单。
「我今天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接着南汐直接大手一挥,语气随意。
「砸。」
身后的保镖直接全都上前,开始拆灵堂,身边包括王妈在内,没有一个人阻止。
阮枝意着急的试图上前拦住他们,此刻她真的慌了,急得眼泪直接滚落。
「住手!」
可是无人理她,灵堂瞬间一片狼藉,她只能仓促地护住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却被保镖生生抢走,递到南汐手上。
她着急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满声祈求。
「南汐!陆夫人!我求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还给你?不是这个小杂种,你怎么可能跟东俞在一起,我绝不会放过他!」
南汐眼神满是狠厉,语气居然还有一丝酸涩。
「砰!」
她手上用力狠狠往地上摔,骨灰盒瞬间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要!不要!」
她匍匐在地上,着急地用手拢起四散的骨灰,泪水掉在骨灰上,瞬间结块。
南汐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用力碾着。
「你克死你全家了,怎么不一起去死啊?」
阮枝意全身都很痛,尤其是小腹,痛的说不出话来。
低头看去,身下竟已经见红。
南汐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畅快的笑了起来。
「礼我送到了,先走了。」
阮枝意手疼得不断颤抖着,却还是咬着牙将骨灰一点点收起来,放回骨灰盒里。
王妈迅速给陆东俞打了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阮枝意抢了过去。
「陆东俞,南汐怀孕了,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就不用管。」
「你的照顾好就是送去孤儿院?」
「你怎么知道?你去找南汐麻烦了?」
听到陆东俞这句话,她绝望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声音里的颤抖。
「你不配当孩子的爸爸……」
电话里死一般寂静,陆东俞耐心告罄。
「小汐本来就没有安全感,我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留给你。」
阮枝意喉咙像被人死死掐住,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她曾经那么爱他。
可她的哥哥为了救陆东俞死了。
她唯一的亲人,也因陆东俞而死。
就连她的孩子,她都护不住,给不了他一个未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上了陆东俞。
她转头看向了半敞着的窗户,声音平缓,满是释然。
「陆东俞,我不爱你了。」
陆东俞心头一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阮枝意……」
他话还没说完,阮枝意直接打断,那边传来巨大的风声。
「我们,永不再见。」
陆东俞的心像被人猛地挖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浓烈的不安和紧张弥漫他整个心脏。
他没等到阮枝意第三句话,只听到电话里传来巨大的落地声。
「嘭!」
第十一章
「阮枝意!」
陆东俞着急地站起身。
通话界面已经显示挂断,陆东俞脑子里一片混沌,理不出头绪来。
他顿了顿,再次拨通王妈的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向来镇定冷静的他,胸膛在剧烈起伏。
没过一会儿,一个陌生电话打来,陆东俞接通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王妈喘着粗气,语气满是紧张。
「先生,我没拦住阮小姐,她……」
陆东俞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先联系医院,我马上过去。」
王妈连忙应声:「好的,先生。」
陆东俞挂了电话之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内心却下意识不愿意相信。
阮枝意怎么可能会跳楼,不可能的……
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后,陆东俞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秘书问道:「顾总,下午有两个会议,晚上约了邓总聊合作,您看……」
「往后推,这几天我有更重要的事。」
陆东俞抬了抬手,脚步不停。
秘书想到下午要来的客户,还是决定再开口。
「顾总,可下午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东俞冷冷的瞥一眼,秘书立马低头。
毕竟,陆东俞才是她的上司。
陆东俞心乱如麻,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听了无数喇叭声。
明明他一直都是那么冷静的人,每次遇到阮枝意的事就容易被扰乱心绪。
终于将车停到了医院门口。
他站在大门口,看着医院的人来人往,一般都是家人陪同着。
陆东俞想起,阮枝意好像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哪怕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能陪着她,也再没有人会为她出头。
如果她身旁没有王妈……
可能根本无人会在意。
这一刻,陆东俞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心痛的情绪慢慢开始生根发芽。
曾经永远自信张扬永远笑着的白天鹅,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陆东俞不愿去想,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这一切,都是他一步步导致的。
是他,亲手毁了自己曾经的缪斯。
踏进医院,两个护士的讨论声就落入他耳朵里。
「听说了没,刚刚收了个跳楼的女人,送来的时候全身是血。」
「那可不,还在急救室里,我估计悬。」
「还是个孕妇,也没人陪着,就一个阿姨在外面等着,我估摸着是哪个有钱人的老婆。」
「我猜是哪个大佬的情妇,手上还抱着骨灰盒,哪个大佬舍得自己老婆混成这个模样。」
陆东俞停在她们面前,那两个护士顿时闭上了嘴巴。
「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陆东俞声音寒凉,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那两护士被他身上的气势镇住,对视一眼后就根本不敢再抬头,其中一人赶紧上前带着他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另一个护士才想起来,这是前一段时间高调官宣的那位陆总!
她额头吓出了冷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陆东俞到了急救室门前,王妈原本在不安踱步,见到他立马凑了过去。
「先生,阮小姐的孩子没有保住。」
她一路小跑着上前,向陆东俞汇报着。
「医生还说,她本人没有求生意志。」
第十二章
陆东俞沉默了一会,沉声开口。
「孩子没了就没了,人必须给我留住,我不管医院用什么办法,不管需要多少钱。」
王妈第一次听到陆东俞这么强硬的要求,生死由命,医生也不是地狱判官。
而且阮枝意本人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欲望,这个要求属实有点难为医生了。
可陆东俞说了,王妈也没有办法,只能转身去找医生沟通。
陆东俞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阖上了双眼,脸上看不出情绪。
抢救期间,陆东俞偶尔会抬起眼皮看一眼急救室的灯,便没有其他动作了。
陆陆续续进去了好几个专家,急救室的灯亮了五个小时后终于灭了。
直到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哪位是病人家属?」
陆东俞站起身来,走到医生面前。
「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
医生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一遍。
陆东俞点了点头。
「病人情况很复杂,身体各项机能都出现了问题,后续需要持续观察。醒来的可能不大。」
医生说道。
陆东俞再度沉默下去,医生犹豫了片刻问道。
「后续如果继续治疗,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们家属是打算继续救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陆东俞打断,「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她给我救回来!所有的费用陆氏承担。」
陆氏?医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点点头。
「陆先生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的。」
陆东俞的目光落在急救室门口,第一次心里如此忐忑不安。
王妈过了一会儿才回到走廊里。
「先生,照顾阮小姐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阮枝意被推了出来。
陆东俞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只一眼,脚步便猛然顿住。
那个曾经舞台上追光灯下耀眼的白天鹅,此刻却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整个脑袋被纱布包裹,浑身都是伤和石膏,露出来的那一点点肌肤,苍白的毫无血色。
陆东俞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可是阮枝意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心里有一块沉寂已久的地方开始剧烈震动。
他忍不住皱眉,眼神甚至划过一丝惶然。
阮枝意被医院的人推着离开,陆东俞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王妈上前轻声道:「先生?」
陆东俞才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抽离,他掩饰性地闭了闭眼。
「从今天起,好好照顾阮枝意,只要能让她醒过来,不论代价。」
王妈愣了一下,接着点头。
「好的。」
陆东俞没跟着一起去病房,而是转身离开。
心疼的情绪在他心底无声蔓延,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也不喜欢看到阮枝意死气沉沉的样子。
「阮枝意,我不允许你死。」
第十三章
回到家里,陆东俞坐在沙发上,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疲惫。
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手机屏幕上‘小汐’两个字不断跳动。
这是第一次,陆东俞没有立马接起电话,甚至有点不想接。
可是电话却一个接着一个,陆东俞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接通了。
「喂?」
「陆总,你答应我今晚回家的,我已经在家里等你一个小时了哦。」
电话那头,南汐语气娇嗔。
一直以来,南汐每次撒娇,都是叫的陆总。
可是今天陆东俞脑子里突然响起阮枝意的声音,她的「陆总」每一声都是客气和疏离。
当时只觉得她在闹脾气,如今想起来,恐怕那时她就已经想离开他了吧。
只是,为什么要寻死?
她可以跑,可以跟他说,可以等生下孩子后再想办法离开,可偏偏……
陆东俞思绪越飘越远,直到南汐的声音传来。
「陆总,怎么不理人家?出什么事了?」
陆东俞这才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深深叹口气才出声。
「今天有事,不回去了。」
南汐脸色一变,但也不敢多说,只能乖乖应声。
「好。」
挂了电话,南汐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陆东俞说的有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刚刚那通电话,虽然陆东俞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他的状态不对,有点走神。
除了阮枝意,她想不到别的能让陆东俞这么在意的事情。
想到这里,南汐心里忍不住泛起嫉妒的怒火。
她起身出门,开车去了阮枝意所在的那栋别墅。
到了地方,别墅里一盏灯都没有,莫名的有点瘆人。
「之前不是24小时轮守?」
南汐忍不住皱眉,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两分钟后,才有佣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开门看到是南汐的时候,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太太怎么来了?」
南汐看她一眼,对于她对自己的称呼很是满意,语气也忍不住带着女主人的气势。
「怎么这么久?阮枝意呢?」
佣人如实说道。
「昨天您走后,阮小姐就跳楼了,王妈送她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南汐忍不住扬起笑容,转身离开了这里。
坐上了车,她好心情的再次拨通陆东俞的电话。
另一边,陆东俞刚洗完澡,心底那些不安的情绪也慢慢随着水汽的蒸腾渐渐消散。
刚走到卧室,就看到手机亮起,他快步上前接起来。
「陆总,你在家还是公司呀?我现在可以过来找你吗?」
南汐小心翼翼,声音也忍不住带着娇软。
陆东俞听到她乖巧的声音,眉眼忍不住带笑,柔声回应。
「在家,来吧。」
「四十分钟后,你就可以看到我啦~」
「好。」
陆东俞放下电话,就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屏幕上有条一闪而过的信息。
可惜,陆东俞没看到。
四十分钟后,南汐到了陆东俞的住处。
她贪念的打量着眼前这栋豪宅,眉眼满是得意。
不久以后,她就会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没了阮枝意那个绊脚石,她将成为陆东俞身边唯一的女人,成为无数人艳羡的顾太太。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电动门在自己面前徐徐打开。
惊讶地抬头,男人穿着丝绸的睡衣,在二楼窗口对她露出笑意。
南汐收起心中思绪,向他漏出一个乖巧的笑,迅速进门。
刚走到他身边,南汐就抱住他劲瘦的腰。
「天气这么冷,下次多穿点。」
陆东俞碰了碰她冰冷的脸,关心的交代。
南汐笑眯眯的,将脸在他掌心蹭了蹭。
「不冷,能得到我们陆总的关心,心里暖暖的。」
陆东俞也笑,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以后不要喊陆总了,我不喜欢。」
南汐嘴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却还是乖巧的点头。
「好。」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打破两人的温馨。
陆东俞看到是王妈的电话,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起来。
王妈的声音满是焦急。
「先生,阮小姐出事了!」
第十四章
陆东俞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一旁听到了的南汐,原本是高兴的,可是看到陆东俞的表情,心里忍不住酸涩。
南汐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抓不住的了,但她了解陆东俞,所以乖巧的什么话都没说。
「马上到。」
陆东俞说完这句话后,看向身边的南汐。
南汐勉强笑了笑,声音满是体谅。
「我知道的,你去吧。」
陆东俞安抚性的亲了亲她的唇角,起身去了卧室换衣服。
南汐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陆东俞竟然真的要去!
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陆东俞对她的态度发生这么大转变?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陆东俞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南汐体贴又温柔。
「我看你好像很累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东俞深深看了眼她,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便来到医院,陆东俞下了车直奔病房。
南汐看着陆东俞着急地背影,脸上忍不住挂着愠色,跟在他身后上了电梯。
电梯门一打开,站在病房门口的王妈看到陆东俞,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先生,纪先生说要带走阮小姐,还说……阮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陆东俞顺着王妈的视线,冷着脸走到一脸愤怒的纪闻礼面前。
这一次,纪闻礼直直的盯着他。
南汐看到门口「icu重症监护」的牌子,眼里飞快划过一丝喜色。
「纪闻礼,纪家允许你在我的地盘胡来了吗?」
「她算你哪门子未婚妻!」
陆东俞厉声喝道,攥紧的手心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阮枝意早就是我的了!」
「陆东俞,你都要逼死她了,还不肯放过她吗?」
纪闻礼眼里闪过一丝痛恨,语气是掩盖不住的愠怒。
「纪家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进门?」
「况且,如果我都留不住她的命,你带走她也是死路一条。」
陆东俞毫不客气,语气渐渐满是寒意。
纪闻礼沉默了一下,嗤笑一声。
「陆东俞,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可惜大清早亡了。」
纪闻礼向来是二代圈子里狠辣阴鸷的代表,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陆东俞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盯着纪闻礼,眼神越来越冷,半晌,他才开口。
「我不会让你带走阮枝意,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一直沉默着看两人对峙的南汐终于忍不住了,她上前轻轻拉住陆东俞的手,带着一丝疑惑的看向陆东俞。
对上南汐的眸光,陆东俞心里陡然有些烦躁。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南汐乖乖站在他身边,拉着陆东俞的手没放。
她心里有些慌张,有些事情好像脱离她的掌控了。
纪闻礼冷笑着,盯着眼前两ȵ ɱ ʑ ȴ人紧握的双手。
「陆总,不管阮枝意是不是我的未婚妻。」
「看你的情况,想要安安心心照顾一个植物人,是不可能的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南汐此刻开了口,声音温柔,却字字清晰。
「纪先生,我确实不会让我的未婚夫去照顾别的女人,但是我可以。」
第十五章
陆东俞和纪闻礼瞬间将目光落在了南汐身上。
南汐喉咙忍不住滚动两下,然后漏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很抱歉,阮小姐陪伴东俞这么久,我的出现打破了她陆太太的梦。」
「我很爱东俞,没办法将东俞让给她,所以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阮小姐。」
「如今她出了事,我想多少能补偿她一点,可以吗?」
最后一句话,南汐是朝着陆东俞说的。
南汐知道,在她这一番话之后,陆东俞对她的好感只会多不会少。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的愧疚感只会渐渐代替对旧情的执着,聪明的女人会把握好每个时机。
一个植物人,根本对南汐没有丝毫威胁。
她有的是办法,让植物人彻底沉睡!
而陆东俞面对她的乖巧和大度,只会增加心里的负罪感。
南汐的算盘打的很好,可是纪闻礼却冷笑了一声。
「我看你是想让她早点死出点力吧,别摆出那副样子,真恶心。」
南汐的笑僵在嘴角,楚楚可怜的看向陆东俞,眼里水光潋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冷声斥责。
「纪闻礼!」
纪闻礼脸上带着讽刺的笑,语气满是嘲讽。
「陆东俞你是真蠢还是装的,阮枝意的侄子为什么突然坠楼?我不信你完全没怀疑过她。」
「还想让我答应把阮枝意交给她?你愿意沉沦温柔乡,我又不蠢。」
南汐下意识往陆东俞身边靠了靠,心跳开始慌乱,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种情况下,她说再多只会是狡辩,现在只能赌陆东俞够不够信任她。
「小汐,阮枝意有王妈照顾。」
陆东俞神色不明,思考了片刻后沉声开口。
然后他看向纪闻礼,语气不善。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看见你,不然,我不介意和纪家撕破脸面。」
「少威胁我,阮枝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就算现在暂时不是她未婚夫,也能算是朋友,你呢?」
陆东俞倒是没再跟他说什么,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很快,便有保镖上来,将纪闻礼围了起来。
陆东俞指了指纪闻礼,语气隐约含有怒气。
「这个人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不准踏进这里一步。」
「是!」橣橗㊉㋕
保镖齐刷刷的回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
纪闻礼脸上阴沉沉的,但看着眼前个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终究还是选择先避其锋芒。
他回头看了病房一眼,眼里闪过真真切切的痛苦。
陆东俞嗤笑出声。
「纪闻礼,你早就知道阮枝意和我的关系,后面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已经不可能再站上赛台,不可能成为你的舞伴了,就别演了。」
纪闻礼紧紧盯着对面的人,眼里露出了惊讶。
但很快,这份惊讶变成了苦笑。
「陆东俞,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我想撬你墙角。」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也确实是喜欢上她了,可惜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陆东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他没再搭理纪闻礼,反手牵起南汐。
「我们回去吧,你还怀着孕。」
南汐点了点头,正要跟着他走,突然纪闻礼笑出了声。
「南汐怀孕?陆东俞,你疯了吧!」
第十六章
前面两人顿住脚步,陆东俞转头,声音很冷,却也将南汐隐隐护在身后。
「纪闻礼,你要是再敢挑战我的底线,最近和纪家合作的事我想也可以再考虑一下。」
纪闻礼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陆东俞,眼里有几分不甘。
但看到他身后的南汐,突然就没了什么脾气。
陆东俞是个蠢的,一个谎话连篇心狠手辣的女人就能将他勾引得晕头转向。
而他喜欢的却是敢爱敢恨的白天鹅,只是可惜……
纪闻礼心里的郁闷少了很多,至少在眼光这块,他强过了陆东俞。
「行,陆总,那就再见。」
纪闻礼潇洒挥手离开。
陆东俞带着南汐离开,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小汐,你怎么手上出这么多汗?」
南汐一惊,下意识看向陆东俞,却只看到一双不同于往常柔情的眼。
他终究还是怀疑了,她还是赌输了,高估了他对她的感情。
南汐从未心跳如此之快过,她看着陆东俞,看着男人慢慢冷下去的眼神。
南汐像是支撑不住,低下头忍不住带着哭腔。
「他说的对,我没有怀孕,是我骗了你。」
陆东俞一怔,他原本只是想问问南汐,为什么要主动去照顾阮枝意。
可他没想到,意外知道了南汐没有怀孕这个真相。
陆东俞再看南汐,眼里除了失望,居然还有忍不住的失落。
南汐在这之前,就像是一块完美的璞玉。
而现在,这块玉上,有了一丝裂痕。
他们之间,也似乎有了不可修复的裂痕。
南汐看着陆东俞的神情转变,心里的慌乱越来越重,她下意识牵起他的手,眼泪瞬间掉落。
「东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
「可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实在是无法忍受阮枝意和她的孩子分走你的爱。」
她几乎声泪俱下,陆东俞脸上神情看到她的眼泪还是慢慢放软。
「可那个孩子生下来,是你的,你才是他的妈妈。」
「终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只要他在一天,你就不会忘记阮枝意。」
南汐眼神慢慢变得哀婉,抓着陆东俞的手渐渐收紧。
陆东俞拨开她的手,声音里透着疲倦:「小汐,这一次是你错了。」
「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狡辩。」
南汐眼底满是不甘,脸上不断划过泪水。
「可是陆东俞,没人愿意跟别人分享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南汐说完这句话,便径直开车离开。
陆东俞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如果南汐没有骗他说怀孕,阮枝意就不会受刺激,也许现在也不会……
直到司机开车前来,陆东俞坐上车后,才沉沉的吐出胸中闷气。
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一直以来对南汐的感情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南汐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事情,就怀孕这件事来看,她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纯良。
陆东俞头疼地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打通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件事。」
第十七章
陆东俞挂断电话后,就开车回了之前和阮枝意一起住的那栋别墅。
打开灯,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子,他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
他忍不住去了练舞室,脑海里想起阮枝意的天鹅湖。
追光灯下的她,是那么洁白、耀眼,想起少年时第一次看她跳舞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阮枝意也才十岁,他第一次不希望她身边有别的男人出现。
所以他成为了阮枝意的搭档。
后来,他们一起走向更大的赛场,一起站在国际舞台的聚光灯下迎接所有人的喝彩。
她是他少年时光里唯一的「白天鹅」,如今却天鹅折翼,生死不见。
陆东俞开始活动身体,将早就熟记于心的动作在镜子前做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大汗淋漓地累倒在地,眼前浮现阮枝意和南汐两人的身影。
其实他和南汐的契合度远远不及阮枝意,但是他看见南汐的第一眼就觉得沉寂多年的心开始震动,说不上来是因为新鲜感还是……
「喂,明天开始,我退出舞团。」
他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陆东俞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南汐也回到了公司,开始进军娱乐圈。
两人没有解除婚约关系,只是也再没见过面。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国际上少了一对芭蕾舞者而已。
可是医院里还在icu的阮枝意,却始终没有转醒的意思。
王妈这一周一直在照顾阮枝意,每天都向陆东俞汇报阮枝意的情况。
而纪闻礼,也时不时回过来探望。
陆东俞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吩咐王妈,千万不能让他进病房。
这天,陆东俞刚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便接到了来自老宅的电话。
「喂,爸。」陆东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
父亲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给自己了,每一次打电话都是有事。
「纪家的人今天来了。」
顾父的声音中气十足。
陆东俞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又不知道那个植物人能不能醒,她全家都在那场地震里没了,你就算报恩也报完了,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陆东俞也问过自己,可是想不出来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每个月花上一大笔钱,给一个自己早就放弃的女人是为什么。
明明他早就不爱了。
可是为什么不肯放手?
或许他只是想看到阮枝意醒来,可是醒来干什么呢?
他居然有点怀念她生动的模样,哪怕是红着眼骂骂他也好……
陆父等不到他的回答,顿时声音严厉起来。
「陆东俞,你给我听清楚,南汐才是你要娶的人,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陆东俞听到这句话,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纪家老头他为自己的儿子求到我面前来,我们两家合作这么多年,这点情面不能不给!」「阮枝意赶紧让人接走,从今以后,你们就再毫无瓜葛。」
陆父带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语气都是长辈的压制。
陆东俞很久没有这么被人这么命令过了,忍不住拧着眉,将听筒拿远了一点。
看向外面广告屏上滚动的南汐的广告,涩声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东俞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没有动作。
他脑海里总是会想起阮枝意和南汐两个人的脸,总是忍不住将两人比对。
南汐不论从年龄、家室、性格,都比阮枝意好得多。
陆父说得对,他早就做出了决定。
他走到办公桌前,拨通王妈的电话。
「纪闻礼如果要带走阮枝意,不必阻拦。」
第十八章
陆东俞没有察觉到,自己攥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眼神里的遗憾。
陆东俞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坐在办公椅上,打开桌上的文件。
只是过了很久很久,文件一页都没有被翻动。
而在另一边,纪闻礼早就等在医院门口。
半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
他秒接,纪父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滚吧,为个女人,我老脸都没了!」
纪闻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骂而觉得难堪,反而松了口气。
「答应了?」
「一个女人而已,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就行。」
「我记得,舞团的辞职报告已经发过去了,我会好好接管公司的。」
说完,他直接转身就往医院里面奔去。
阮枝意,我终于得到你了。
等你睁开眼,能不能看看我?
阮枝意被纪闻礼接走后,王妈也回到了曾经的别墅,不用天天两头跑了。
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先生突然开始往别墅来的勤了些。
还总是深夜的时候,然后躺在阮枝意当初的房间睡一觉,第二天就走。
这天,陆东俞洗完澡后,在房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个反光的饰品。
他愣了一下,蹲下身去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发圈,上面的点缀不见得有多高贵,甚至都已经掉了一点漆。
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东西,像是瞬间打开了某扇记忆的闸门,关于阮枝意的记忆突然奔涌而出。
陆东俞坐在床上,怔怔的看了这东西很久。
他又想起阮枝意了,她总是会把头发全都盘上去,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的皮肤很白,在追光下白得晃眼,她的吉赛尔是跳的最好的。
灵动得像森林里翩翩起舞的精灵,一圈圈转进他的心里,那是他第一次时的怦然心动。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将那个廉价的发圈,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任由自己心里的思念泛滥,一点点将他的思绪吞噬。
……
三个月后,陆东俞手机再次收到南汐的微信消息。
「东俞,我爸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他们现在要去老宅商量婚期。」
「对不起,我没拦住他们。」
陆东俞收到信息,眉心狠狠皱起,拿起外套便出了门。
南父开着车刚到老宅门口,还没来得及跟老宅的下人说什么,就看到陆东俞的车来了。
男人下了车,关门的气势有几分骇人,南父心里一惊,然后迎上前说道。
「陆总,好久不见,冒昧到访。」
陆东俞看了他一眼,随即眼神落在了他身后的南汐身上。
南汐眼里有着无奈和难堪,眼神满是哀求。
陆东俞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其妙有点不舒服。
他走上前,站在南汐身边。
「南伯伯,下次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与此同时,老宅的大门开了。
陆父走了出来,撇了一眼陆东俞,接着直接朝着南父走去。
「亲家,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啊。」
两位父亲就这样寒暄着往屋内走去。
南汐也走到陆东俞身边,看檸檬㊣刂到他手腕处一抹黑色一晃而过,南汐忍不住皱眉,很快又否定自己的猜测。
南汐小心翼翼的挽上了陆东俞的手,男人没拒绝,带着她往餐厅走去。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
而在不远处,有狗仔的镜头一闪而过。
狗仔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就在两家人在餐桌上商量婚期的时候,一条爆料悄悄爬上热搜。
「当红艺人南汐不日即将嫁入豪门!」
「哎呀!什么娱乐圈文照进现实!」
「陆总为爱换搭档,还给南汐砸好资源铺路,谁羡慕了我不说!」
「我们南汐宝宝也是爱里长大的小公主啊!」
「老奴何德何能,让我们陆夫人为我们演戏啊!」
……
不同于网上的热闹,陆东俞只是在餐桌安安静静就餐。
听着两位父亲讨论婚期,他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激动和期待,相反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
「那就定在明年九月初五吧。」
四个人一起碰杯,这婚期就算定下来了。
第十九章
纪闻礼自从将阮枝意带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进了公司工作。
从前他只想当个纨绔子弟,但如今为了阮枝意,他开始认真学着管理公司。
同时纪闻礼也在调查当年阮枝意坠楼的事,只是当时事发地点在陆东俞的别墅,有点棘手。
纪家现在的家底,和陆家对上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他更加开始努力的学着,短短小半年时间,他已经逐渐开始上手自家的产业了。
而每个周末,他都会抽空过来医院一趟,陪陪阮枝意。
直到上周,医生跟他说,阮枝意的情况看上去已经有所好转,可以从icu转出来了。
纪闻礼想到这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来。
等阮枝意醒了,会不会因为他的转变从而对他另眼相看呢。
这一次,她还会拒他千里之外吗?
林助默默站在一边,看着纪闻礼眼里的柔情,心底的惊讶无以复加。
纪闻礼的名声可不算好,纨绔富二代,性格也阴晴不定。
只是眼前这个人,感觉完全跟之前不一样了。
林助将目光投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难道,阮枝意真的会成为他们纪家的少夫人?
纪闻礼温柔地替阮枝意擦手,嘴里喃喃自语。
「阮枝意,你什么时候能醒,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不会再离开我了。」
「要是当初是我先遇见的你,你会爱上我吗?」
「我跟你说,我现在公司经营很不错的,你醒了我绝对能靠自己养活你。」
……
「阮枝意,我还是喜欢聚光灯下的你,你醒来好不好?哪怕是骂骂我……」
纪闻礼每天都来跟阮枝意聊天,身上的气质也一天比一天沉稳。
窗外的树叶从葱葱郁郁,到叶落满地。
阮枝意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陆东俞养成了一周去一趟阮枝意住的别墅的习惯。
阮枝意的房间每天都安排着人打扫,但是屋内的陈设一点没动。
他感受着房间内阮枝意的气息在渐渐消散,午夜梦回却总是会想起和阮枝意刚在一起的时光。
那时候的他们青涩又懵懂,少年时候的爱意总是浓烈又浪漫。
每次见面他都会给阮枝意带一束玫瑰花,会细心的照顾挑嘴的她。
会在她减肥的时候研究减肥的健康食谱,会在深夜陪着她一起排练。
直到有一次,他出差的时候刚好碰上地震,阮枝意的哥哥为了救他,将他紧紧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钢筋刺穿脾肺,没能抢救回来。
那时候他一边愧疚一边安慰着难过的她,他甚至还记得当时她温热的泪浸湿他胸口的衣襟。
「陆东俞,我只有你了……」
陆东俞猛然惊醒,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心脏的砰砰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又梦到了阮枝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呢?
或许是从南汐出现的时候开始吧。
也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没有爱了。
对于她,陆东俞更多的是责任、是愧疚,唯独没有了——爱。
十几年的时光,他早就习惯了身边的阮枝意,可是再也找不回当初心动的感觉。
第二十章
在片场一个偏僻小角落的隔间里。
「南小姐考虑好了吗?」
电脑屏幕上的蓝光打在南汐的脸上,她的神色晦暗不明,眼神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危险。
「你知道你在威胁谁吗?」
对面男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怜悯。
「你猜猜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拿到陆家的监控视频。」
南汐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仿佛被人开了一枪般钻心的疼。
陆东俞怀疑她?
沉默良久,南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条件。」
男人极轻的笑了一声。
「一百万。」
南汐填了一张支票,扔到他面前。
男人也信守承诺,很快就当着她的面将视频删除。
与此同时,陆东俞的手机也收到一条消息。
「老板,当年阮小姐侄子的死亡确实是意外事件。」Finition citron
处理完一切,男人收拾东西转身就走。
「合作愉快,陆太太。」
直到门打开了又合上,南汐都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心里最开始的慌张到后来越来越觉得心酸,眼泪也夺眶而出。
她费劲心思只为能站到陆东俞的身边,而他却一直都在怀疑她。
知道陆东俞是一个不讲情面的人,可是南汐见过曾经他对阮枝意的温柔。
也正是那份独一无二的偏爱,让她一步步被吸引。
渐渐地,她就想取代阮枝意,不惜一切代价。
她费劲心思模仿阮枝意,一步步接近陆东俞,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不会输的,绝对不会……
直到导演开始喊她走戏,她才整理好思绪,擦干脸上的泪水。
出了那个小隔间的门,她依旧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是江陵人人羡慕的陆夫人!
晚风裹挟走房间最后一丝阮枝意的气息。
陆东俞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看着发过来的短信,心里却没荡起任何波澜。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着屏幕上的「南汐」,缓缓接起。
「东俞,我这个剧马上要拍完啦,我明天就可以回江陵了!」
「我明天去接你。」
「好!」
或许,他该往前看了,南汐才是他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上,陆东俞出门的时候叫来了王妈。
「从今天开始,这里所有人,调去新房。」
「是。」
别墅关上的大门,再也没被打开过……
那天后,陆东俞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和南汐的婚礼。
一年的时间,南汐早已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大花。
在她拿到视后和影后双奖的那天,陆东俞给了她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
在浩瀚的玫瑰花海里,他单膝跪地。
「你愿意嫁给我吗?」
南汐看着眼前温柔的男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感谢你愿意为我迈出最后一步。」
「陆先生,我愿意。」
这场求婚不出意外的又上了热搜。
「世纪之泪,有情人终成眷属!」
纪闻礼在阮枝意的病床前播放着这个视频,在她耳边念着热搜标题。
「阮枝意,你听到了吗?他们要结婚了!」
「你醒来,就真的只能是我的咯!」
纪闻礼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心情地给这条视频点了个赞。
「等到时候,我给你的求婚仪式,只会比这个更大!」
「这对狗男女最好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正在温情的时候,林助突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有进展了!纪总,我们终于黑进那栋别墅周围的监控。」
「查到了阮小姐跳楼的时候,南汐去过别墅!」
「她离开不久后,阮小姐就跳楼了。」
纪闻礼眸光阴沉下来,语气满是危险。
「再去查当时都有哪些人在场,还有再仔细查查阮隽的事,我要确切的证据,不论人证还是物证!」
「明白。」
「最好是在他们婚礼前查到,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林助点头离开,纪闻礼牵起阮枝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满脸眷念。
「很快我就能为你报仇了。」
突然阮枝意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纪闻礼感受到脸上细微的动作,迅速按响床头铃,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掉在阮枝意颤抖的小拇指上。
「是你要醒了吗?阮枝意……」
感受到她的呼吸都在加快,眉头开始轻微蹙起。
纪闻礼第一次这么激动,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开始在门口高呼。
「医生!医生快来!她是不是要醒了!」
医生迅速就赶来了病房,开始给阮枝意做各项仔细的检查。
「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开始渐渐恢复,苏醒的几率很大!」
纪闻礼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如此情绪外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隐入做工考究的西服领子。
「你终于要醒了,我终于要等到你了!」
第二十一章
初秋的晨光洒在窗前,世界仿佛覆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凉风吹过南汐的头纱,掠过她心间的思绪,带走所有的烦恼和迷乱。
她站在窗边,听着外面的热闹,嘴角扬起甜蜜的微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婚礼的T台被鲜花与白纱轻柔地装扮,阳光透过树梢,洒在翠绿的草坪上,金色的光斑与清新的绿意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热烈的红玫瑰花瓣随风轻舞,轻轻落在精心布置的花环上,增添了一抹浪漫色彩。
除了到场的各位亲朋好友,还有几个大厂媒体,前来记录这一场盛世婚礼。
陆东俞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脸上却毫无笑意。
「东俞,怎么了?」
婚礼仪式马上开始,南汐却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不对。
「没事,等会儿送你一份大礼。」
还没等她再开口,司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有请新娘新郎入场!」
南汐满心都在期待着陆东俞的惊喜,他们手牵手步上T台,每一步都踏着幸福的节拍,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当婚礼接近尾声时,他们站在舞台中央向所有宾客致谢。
南汐挽着陆东俞的手,感谢着每一个为他们送上的祝福亲朋好友。
这一刻的南汐,被浓烈的幸福包围着。
「小杂种,就是因为你,阮枝意才能一直霸占着东俞!」
「去死!你死了阮枝意就再没理由缠着他了!」
突然身后的大屏开始播放一段视频,南汐死死抽打着一个小男孩,一步步将他逼到窗边。
那几个媒体瞬间闻到大瓜的味道,迅速举着长枪短跑就冲到前排来。
南汐脸色骤变,回避着所有的闪光灯,眼神满是惊恐。
着急忙慌的冲到控制台,可是怎么都关不掉。
满场环绕着南汐恶毒的声音,还有小孩子求饶的声音,哭得凄惨。
一阵衣物摩擦声后,传来一声急促又慌张的尖叫声,再无动静。
满场寂静,宾客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一片哗然。
那个小男孩居然就这样被南汐亲手推了下去,浑身是血。
南汐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视频却没有暂停播放。
直到她被保镖从控制台架出来的时候都还在挣扎,却被无情地直接丢回了T台上。
陆东俞始终站在台上,面无表情。
视频播放完后,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有的在看戏,有的在咒骂,有的在心疼那个小男孩……
保镖拦着媒体,防着他们上台,却不阻拦他们拍摄。
台下南父南母紧紧蹙起眉头,满眼失望。
南汐着急地拿起话筒,声音满是慌张哽咽。
「大家听我说,这是AI合成的视频,我没有做过!不是我!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大屏又接着开始播放。
这一次明显是在一个灵堂,南汐却穿着一件张扬的红裙子。
「怎么办呢?正主有孩子了,你这个小三的孩子,注定只能被扔去孤儿院!哈哈哈……」
南汐的笑声当时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慌张。
她试图拿起麦克风掩盖住视频的声音,话筒声音却被关掉,哪怕她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砸。」
视频里保镖直接全都上前拆的拆、砸的砸,跪在地上穿着白衣服的孕妇看着无助又可怜。
她试图阻拦,可是无人理她,灵堂瞬间一片狼藉,她只能仓促地护住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却被保镖生生抢走,递到南汐手上。
她着急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满声祈求。
「南汐!陆夫人!我求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砰!」
骨灰盒瞬间在地上四分五裂,南汐嘴角却带着得意的笑。
「不要!不要!」
女人仓皇的去拢地上的骨灰,南汐却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用力碾压,女人手上都开始渗出血,在场的人看着都感到一阵手疼。
「你都克死你全家了,怎么不一起去死啊?」
女人在地上苦苦挣扎,在南汐走后身下开始慢慢流血,身上的白裙子都被染红。
视频的最后,是女人绝望地跳下了楼。
陆东俞脸上的冷漠开始崩裂,眼眶微微泛红。
第二十二章
陆东俞站在南汐身边,脸上的难过不加掩饰,但很快转换为一股的戾气。
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他所谓的大礼!
他从来没有放下过阮枝意的事情,这一切都只是他为了麻痹她的手段。
南汐看着台下一张张脸,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众人的目光和闪光灯只想逃离,脑海一片空白。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着恐惧,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绝望的气息。
「不是我!假的……」
她连连摇头,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的呐喊。
「南汐!你还不承认!」
一直沉默的陆东俞,突然暴怒出声。
南汐心神剧震,她扭头看去,眼里瞬间露出绝望的光。
陆东俞将南汐拉起来,指着身后的大屏,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要听你亲口说,你都做了什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南汐被他怒气惊的说不出话来,陆东俞向来平静的眼眸此刻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被陆东俞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南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没……没有。」
南汐结结巴巴说着,眼泪将脸上精致的妆晕成一团。
就像今天这场婚礼一样,华丽的外壳下满是狼狈。
「南汐,你最好能自己说清楚,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陆东俞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南汐纵然心机深沉,可到底还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她现在除了摇头否认,根本说不出话来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视频是假的……都是假的!」
面对台下蠢蠢欲动的媒体,所有人议论纷纷的讨论,台下南父失望的目光,南汐根本受不了陆东俞这样将她架在舆论的制高点上逼问,一下子情绪就崩溃了。
「是!是我将阮隽那个小杂种推下去的,那又怎么了!」
「我就是恨阮枝意,恨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居然还要她的孩子叫我妈!我觉得恶心!」
「是你跟我说你厌倦了她,是她纠缠你不放,那我就帮你一把,我有错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你直到现在都还带着她的发圈!」
南汐嘶吼着,心跳得仿佛要破体而出,到最后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声音满是悲凉。
「陆东俞,你才是杀了她的罪魁祸首!」
陆东俞掐住她手臂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南汐疼得惨叫出声。
「是我错了。」
突然,陆东俞猝不及防开口。
架着她的手突然松开,南汐毫无力气的瘫软在地。
南汐低着头,将头埋进婚纱里抽泣,再也没有抬头。
陆东俞看着南汐,他差一步就要将她娶进家门,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太。
为了南汐,他逼死了阮枝意,也让自己唯一的孩子,胎死腹中。
她说得对,是他害死了阮枝意。
陆东俞颓然的倚靠在司仪台,脑子里全是阮枝意跳楼前绝望的指责时。
他居然直到她心死的那一刻,都还在一直维护着南汐。
他以为是阮枝意因为妒忌胡乱攀咬,却不知道……
南汐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陆东俞,你真可怜,你就连自己到底喜欢谁都不知道。」
她站起身来,突然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拆下婚纱繁琐笨重的大裙摆,开始跳起芭蕾。
陆东俞看着她的舞姿,心在这一瞬间猛然收紧,几乎不能呼吸。
吉赛尔!
他第一次看到南汐跳的芭蕾,就是吉赛尔!
脑海里很久不曾想起过的回忆突然开始翻涌,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般,那些尘封的往事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
原来,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阮枝意……
第二十三章
阮枝意第一次跳给陆东俞看的就是她最拿手的吉赛尔,十几岁的阮枝意灵动又耀眼。
可惜后面为了迁就陆东俞的舞步,就再也没跳过。
他以为他是喜欢南汐身上的柔弱,喜欢她对他的依赖。
原来是因为,她像极了他初见时候的阮枝意。
玫瑰过了花期,等待下一季的美丽,愚蠢的花匠却将它连根拔起,说她不如月季……
陆东俞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仿佛在寻找着一条出路,却又在绝望中迷失了方向。
他无力地跌坐在台上,任由眼泪流淌,久久不能回神。
身边旋转着的南汐,身影逐渐和十几岁的阮枝意重叠。
恍惚间,心底早就干涸的地方,突然长出一枝新芽。
年少时埋下的种子,直到现在才生根发芽。
未握紧的手,未说出的话,未兑现的约,未实现的梦,未拥抱的离别。
南汐将一曲吉赛尔跳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地倾泻而出。
她走到陆东俞面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蹲下身。
「陆东俞,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阮枝意吗?」
「因为我就是模仿的年轻时候的阮枝意,你才喜欢上我的。」
说着,南汐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了绝望。
「在你目光里满是阮枝意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偷偷喜欢你了。」
「所以我去学芭蕾,学阮枝意的穿衣风格,学她的语气。」
「终于我能站在你的面前,向你展示我的学习成果。」
「你越来越爱我,可是你爱的从来不是我。」
陆东俞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可心里的刺痛就像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裂着他的心。
门外突然响起警笛声,众人纷纷避开让路。
「您好,南汐女士,您涉嫌两起命案,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南汐知道自己再无退路,满目绝望。
「陆东俞,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南汐很快就被带走,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陆东俞。
随着警笛声呼啸着走远,网上的热搜也跟着爆了出来。
‘豪门夫妻反目成仇’‘震惊!豪门内幕居然这么炸裂!’
纪闻礼穿着一身白西装,在众人散去后走了进来。
「人证我已经送到警局了。」
听到纪闻礼的声音,陆东俞点了点头。
「谢谢你提供的视频。」
「为了枝意而已。」
察觉到纪闻礼准备转身离开,陆东俞迅速开口,声音沙哑。
「阮枝意怎么样了?」
「确认脑死亡,医生说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恢复,但是她自己毫无求生意识,选择了死亡。」
这句话一出,两个驰骋商场的男人,都红了眼眶。
纪闻礼眼底是化不开的忧伤,眼尾晕染着红,额头因为愤怒青筋暴起。
他忍不住上前揪起陆东俞的衣领,用尽全力给陆东俞一拳。
「南汐该死,你也该死,罪魁祸首其实是你陆东俞!」
陆东俞嘴角渗出了血,眼底是空洞的绝望,眼泪无声地滑落,如同他的心在滴血。
「是我害死了她……」
纪闻礼看着地上颓废又绝望地陆东俞,不愿过多纠缠,阮枝意还在等着他下葬。
「你别来她的葬礼,脏了她的轮回路。」
说完转身就离开。
陆东俞独自被留在了一片狼藉里,他浑身力气都仿佛被抽走,双眼空洞的望着天空,泪水无意识地自眼角滑落。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今天的这场婚礼一样荒唐。
暂时闭上双眼,试图逃离现实的狼狈。
最不想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你叫什么?」
「阮枝意。」
「我叫陆东俞。」
「我们还真是有缘。」
「东隅已逝,阮榆非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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