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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可以愤怒到什么地步?

2018-02-02心灵

大娘子找人糟蹋了我姐。

我姐找她拼命,大娘子却说我娘管教无方。

命下人将我娘和我姐乱棍打死后,又把我卖进了青楼。

后来,我无意中救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问我可有何愿望。

我咬牙:

「阉了我爹,烧了宋府。」

他笑开:

「如你所愿。」

1

姐姐宋安宁出事的那天早上,我娘正教我作画。

外面传来吵吵囔囔的声音。

我丢下笔,拉我娘一起去看热闹。

却见平日一向温婉明媚的姐姐,此时正双目赤红地掐着大娘子的脖子。

她头发披散,衣衫不整,状似疯魔地嘶吼:

「杀了你,林翠兰,我要杀了你!」

前面有小厮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三小姐被人给侮辱了,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就找夫人拼命。」

「你不知道吗。」那个小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就是夫人找来的啊。」

「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大小姐的心上人瞧上了三小姐,夫人当然容不下她了。」

……

我个头小,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却见我娘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险些站不稳脚。

她向来小心翼翼地守着宋府的规矩。

可此时,她却礼仪尽失地冲进去,尖叫着扑上去撕扯大娘子的头发。

她声嘶力竭大叫:

「林翠兰,平日我敬你畏你,处处忍你让你,你为何要这般对宁儿。」

一旁安宁姐姐瘫坐在地上,身上青紫一片。

她捂着脸,哭成了泪人。

大娘子伸手一推,我娘便摔倒在了地上。

她抬着下巴望我娘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名讳,来人,掌嘴。」

她眼神轻蔑,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只一个示意,身后的丫鬟面露狰狞之色,走到我娘身前。

撸起袖子,对着她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我娘被打偏了头去,嘴角有血渗出,却仍是呜咽着扑上去。

可那些丫鬟小厮很轻松地便将她拉开,又叫人将我娘反手摁在地上。

大娘子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又恢复了平日里威严高冷的样子。

她沉声命令道:

「李小娘教女无方,以下犯上,来人,把她们二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安宁姐哭得满脸是泪。

她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便大骂着大娘子不得好死,下地狱之类的。

我娘倒是冷静。

她只是猩红着眼,狠狠瞪着大娘子。

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躲在门外,又急又怕。

府里的翠萍姐姐就是因为偷拿府里的东西去卖,被大娘子打了五十大板后,没几天就死了。

翠萍姐姐虽说年纪不大,但到底是天天干粗活,身子骨结实些。

可我娘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五十板下去还得了。

眼看着几个小厮如狼似虎一般,把我娘和姐姐拖到屋外去。

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我想到了爹爹。

前些日子,我学了绣活,还专门给爹爹绣了条帕子。

他那天难得对我露出个笑脸,还夸我聪慧孝顺。

我若是去找他,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和丫鬟打听了爹爹的位置,然后一口气跑到红香苑。

我爹风流成性,得了空便去逛青楼。

前阵子青楼刚来了位江南名妓,名叫雪娘。

雪娘姿容俏丽,身材玲珑有致。

平日里素爱穿红衣,身怀异香,一下子就把我爹给迷住了。

我爹去了几次青楼,便为雪娘赎了身,纳入府里做了小妾。

又将府里光照最好的院子腾了出来,取名红香苑。

我跑去红香苑时,我爹正搂着雪娘亲热。

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我就在这时冲了进去。

「爹爹,爹爹,求您救救我小娘!」

我气喘吁吁地大叫。

想到刚刚的场面,我又有些哽咽,

「母亲要教训我小娘和安宁姐姐,正叫人打她们板子呢,求爹爹跟我一阵去看看吧。」

我爹正在兴头上,被我打断,有些不悦地抬眸看我:

「你来干什么?谁准许你这样吵吵闹闹的,出去!」

可惜我那时年纪小,根本读不懂我爹的情绪。

我急急忙忙跑去我爹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大声道:

「他们都在说母亲找人糟蹋了安宁姐姐,还要打死我小娘呢,求您了,快去救救我小娘吧。」

我爹却没跟我走。 他一根一根地扒开我的手指,随即拂了拂袍袖,漫不经心地问我:

「你娘?你娘是哪个来着?」

我急得跺脚:

「是玉娘,李玉娘。」

「玉娘?」

他回忆了一下,又问,

「玉娘是哪个?」

我简直不敢置信。

虽说爹爹有好些年没去看我娘,可不至于连她是谁都忘了吧。

听着外边似乎传来姐姐的惨叫声,我又崩溃又绝望,一下子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那你记不记得三姐姐宋安宁,安宁姐姐和我小娘都要被母亲打板子了。」

「誉郎,干什么呢,人家都等不及了。」

雪娘把我爹的脸掰回去,冲他嗲里嗲气地撒娇。

我爹骨头都酥了。

他不再看我,敷衍道:

「你们的母亲管教你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又冲下人摆了摆手:

「把四丫头带下去,记得把门锁好,别再叫这些阿猫阿狗进来了。」

雪娘旁若无人地捧着我爹的脸亲,投来的目光里满是胜利者的得意。

2

我急得往回跑,却在院子门口被人给拦下了。

管家王叔带着几个小厮不让我进去:

「夫人说了,场面血腥,四小姐就别进去看了,等后头有你们母女几个相聚的时候。」

我急着进去,便张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

他痛得「嘶」了一声,脸上泛起怒意,扬起手一巴掌恶狠狠打在我脸上:

「什么东西,敢咬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的嘴角被打出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命人将我丢出去。

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又勾起嘴角缓缓道:

「算了,让四小姐留下吧,她想看她小娘,就让她看吧。」

我被小厮摁在地上,可我哪还顾得上这个。

透着门缝,我看见我娘和姐姐都已经昏死了过去。

她们衣衫染血,身上鲜红一片,想必是早已皮开肉绽了。

可那些人没有停手的意思,高高地举着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们身上。

大娘子眼神恶毒,我突然明白过来,她想趁机除掉她们。

我娘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她和姐姐的手紧紧牵在一起,谁也没有松开谁。

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紧接着喉中腥甜泛上来,我控制不住地吐了口鲜血,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等被人用凉水泼醒时,我已躺在了内院里。

此时正下着大雪。

我穿着单薄破旧衣服,就这样被人丢在院子里的地上,整个人冻得动也动不了。

身旁的大娘子望着某处,冷冷开口: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以下犯上的下场。」

我侧头看去。

我娘她们身下的凳子早已四分五裂。

雪花满天飞舞,我娘了无生机地躺在血泊中,染红了厚重的雪。

一向爱美的姐姐,此时也变得血肉模糊。

大雪中,她化为了一滩血水。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二人,可她们阖着眼,不会再回望过来,也不会再对我笑了。

我眼眸颤了颤,瞬间回神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痛苦扑面而来。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与地上的血融为一体。

我突然意识到,与我最亲近的两人,在这一刻,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甚至连句话也没来得及给我留下。

我再也没有娘,再也没有姐姐了。

大娘子正色道:

「宋府李玉娘,以下犯上,三小姐宋安宁,不守妇道,今有家法处置。念在李玉娘服侍过老爷一场,明日找个地方,把她们二人葬在一起吧。」

我的心脏又刺痛了一瞬,仿佛什么东西碎裂开,无声无息。

大娘子还要说话,我突然眼尖地看见爹爹走过来。

我顿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健步冲过去跪在他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告状道:

「爹爹,母亲打死了我小娘和姐姐,求爹爹给我小娘和安宁姐姐做主。」

我想,就算是我爹不记得我小娘是谁,可府里死了人,我爹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边的。

可我还是想错了。

我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我娘。

他喟叹道:

「哦,原来那个就是你娘啊,我当是谁呢。」

他不在意地拍了拍我肩膀,像是安慰:

「死就死了呗,要不是我,她说不定早就死在青楼里了,现在能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死,也算是福报了。」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住。

半晌,我张了张嘴,讷讷问道:

「那安宁姐姐呢?她是您的女儿啊,她也被打死了啊。」

「不过一个女孩,有什么可惜,我想要,大把人愿意为我生。」

他极其不耐烦。

甚至撇开了头,不屑再看我娘一眼。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是啊,他只要想要,就会有数不尽的女子扑上来,为他生儿育女。 而我只有一个娘,一个亲姐姐。

可从现在起,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剩一人了。

3

因为告状,我被大娘子关进了柴房里。

嬷嬷临走前,把门反锁上,连口吃的也没给我留下。

四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柴房四周漏风,我裹着身子,又冷又饿的,更加让我想我娘。

我从没见过我娘发怒的模样。

她是我遇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即使府里的下人时常端来冷饭剩菜,我气不过,要找他们说理时。

娘都只会跟他们客气道谢,然后把我拉回来。

又把那些吃食放在怀里捂热了,再一口一口喂给我吃。

天好的时候,娘还会拿些平时里做的绣活,给信得过的丫鬟拿去卖了。

她手巧的很,做出来的绣活活灵活现的。

通常那丫鬟出去两个时辰就能卖完了,还说外边的人都抢着要。

但我娘不敢做太多。

她怕被大娘子发现,然后断了这条生钱的路子。

换回的铜板她都仔细收好,等天冷的时候再换些柴火回来取暖。

我娘从不争什么。

即使日子再难,她都想着法子让我和我姐吃饱穿暖。

有时候还跟变戏法似的,做出个稀罕物件,或者拿出几颗糖来逗我们开心。

按理说,以我娘这样的性子,根本对大娘子构不成任何威胁。

大娘子也从不把我娘放在眼里。

可偏偏,大娘子的嫡女宋熙宁,先前参加诗会时,一眼相中了伯爵府的二公子段鸿云。

那段鸿云相貌俊美,长身玉立。

只一眼,就把宋熙宁的魂给勾走了。

那日起,不论是诗会,还是赏花、马球、聚会。

只要有段鸿云出现的地方,总会有宋熙宁的身影。

可那段鸿云,偏偏瞧上了我姐。

又偏偏,前日的游湖活动,宋熙宁撞见段鸿云在偷偷摸我姐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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