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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2019-11-17心灵

「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她在黑暗中喃喃道。

灵魂被箍在陵墓里十年不见天日,她目睹自己的尸体上慢慢爬满了蛆,最后变成了一堆枯骨。

她听到老鼠进了棺材,啃食她血肉的声音。

她要强烈谴责,那些修陵的人的偷工减料,以及就不能买副好点的棺材吗?死了就不能令人安生。

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光亮,周觅有些懵,是她瞎了吗?竟然看见光了。

苏白用布包着脸,举着火把,棺材已经快烂在地里了,上下照着,用手翻了翻,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破烂衣衫里裹着人的骨头,头的旁边,落完的头发堆里,还有一根木簪。

苏白取出木簪,凑近火把细细看了看,眼睛一亮,这簪子竟放这么多年还未朽掉。

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一轮圆月挂在黑幕中,撒了一地的月辉。

周觅蹲在棺材沿上,抬头看向被火光照亮脸的苏白,点点头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凭你这张脸,去青楼楚馆里必定能当个头牌。」

苏白一顿,急将木簪塞到自己的衣衫的内兜里,捏紧手中的火把,捡起地上的铁铲,看向四周,问道「是谁?」

周觅也环顾四周,道「是谁,这周围还有别人吗?」

苏白的脸一下子变得卡白,那声音似乎是从这棺材里传出来的,可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不会是有鬼吧。

周觅看着他望向棺材时惊恐的一张脸,犹豫着用手指向她自己,惊讶问道「你看得见我?」

今日可是撞见鬼了。苏白直直的看着周觅,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姑娘蹲在棺材沿上,头发仅用一根木簪绾着,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格外的亮,好似星子一般,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是人是鬼?」

周觅站起来,跳下棺材,然后走到苏白面前,直直看着他,笑道「我若是鬼,你怕吗?」

苏白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一下跪在地上,道「姑姑姑娘,小生父母双亡,家徒四壁,饥饿难耐,偶遇一个老道,就是他说这里有东西叫我来挖的。」说着想到什么,赶紧把怀里的簪子双手捧着举到周觅面前。

苏白欲哭无泪,刚才这女鬼凑近他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寒凉之气,使他整个人寒毛直竖起来了,她脸色雪白,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的青筋,这不是鬼是什么,难不成他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都怪那老道,他真是傻了才信他的话,想着这里有宝藏能去换个酒喝。

周觅看着他手中的木簪,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这簪子应该值不少钱,你自己拿着去当铺换吧。」

苏白一愣,「姑娘,不要了?」

周觅向四周望了望,如今已是八月,借着月光,眼前满是交接的林木,埋着她的坟包上已长满了青草,如今被苏白挖开,褐色有些湿润的土壤堆在地上,仔细看还有蚯蚓在土里翻滚。

她死了,好像连个碑都没有,不过她好像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得了,想着叹了口气,她死了,他们也不知道给她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埋着,也不至于她这十年都在在黑暗中呆着,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苏白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试探着抬头看她,犹豫着喊道,「姑娘?」他的手还举着,酸涩得很。

周觅看向他,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事,不小心忘了你了。好了,你快起来,别跪着了,我不会杀你。」

苏白闻言连忙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将木簪放在自己的怀里,看她没什么表情,方道「那姑娘,我...我把你的墓,不对,家给你修好。」说完,就将棺材的盖给重新盖上,用铁铲往上面堆土。

其实这个棺材已经快要烂完融进泥里了,只不过还剩下一些木块看着还像是棺材。

周觅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月亮真是圆得紧,月光如水倒下,她的肤色很白,凑近了甚至能看到鼻子上的绒毛,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月亮这么圆?」

苏白的手一顿,道「今日是中秋。」随后继续手中的动作。

周觅偏头看向他,有些无语,阖家团圆的日子一个人跑到山上来挖坟盗墓,这人也是厉害。

等重新埋好后,苏白看向周觅,怎么她还没有消失?

「我叫周觅,走吧,给我带带路。」

十年不见,她想去见见故人。

不过十年啊,怕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苏白跟在他身后,看到周觅已经飘远了,连忙往反方向跑。

跑到中途,他看到周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咧着嘴巴,露出白牙,道「你往哪儿去?」

苏白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结巴道「也没想去哪儿,就回家,回家啊,你走错方向了。」

周觅道「哦,那就走吧。」说完往前飘去。

她绝对不会告诉苏白,她好像不能离他太远,怎么回事?算了,管它的。

次日清晨,苏白坐在小凳子上,端着一碗稀粥,粥稀得甚至看不到几粒米,缺了口的盘子里装着野菜,菜上面一丝油水都没有,应该是用热水直接涮了一遍再加了点盐。

苏白被周觅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小心问道「姑娘,要不你也吃?」其实他想问,她可以吃吗?鬼应该不可以吃人的食物吧。

话音刚落,土墙上掉了一土块到地上,滚了几圈停止了。

周觅忍不住问道「看你长相,不像是这般穷困的样子?」

苏白的脸虽有些瘦削,但看得出来,不是穷苦人家能养出来的,手心里也没有老茧,肤色也很白皙。

「之前是有钱的,现在没了。」苏白拿起筷子,戳着碗底,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周觅起身,望向墙角堆得那些酒罐,她能闻得出,其中有些好酒,道「喝得起好酒,买不起米粮。算了,别吃了,跟我走。」

苏白用另一个盘子将他的野菜给盖住,这些他晚上还是要留着吃的,随后关上门。

虽然他家穷得干干净净,但怕得就是还有比他更穷的。

屋外艳阳高照,如今已是正午了,不少人家正蹲在门槛上吃中午饭。

周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白。」

「名字很好听。你多大了,及冠了吗?」

「我18,还没有。」

「这里是哪里?」

「青州洋县青柳村。」

「你原先是哪里人?」

「青州人士。」

「那只簪子呢?」

「还在,你要看吗?」

「不必,你自己收好便是。」

苏白不敢多说,他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有些不明白,不是说鬼都怕光吗?为何前面这位一脸闲适的模样,果真,书上都是骗人的。

坐在门槛上的人家见苏白在大太阳下自言自语,不禁有些唏嘘,莫非这苏白得疯病了,忍不住叹口气,这苏白,也是可怜人。

苏白走了大半天,才到洋县,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在离城门口不远坐了半天,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进了城,商贩络绎不绝,买包子的,走街串巷买糖葫芦和糕点的,街道边买胭脂水粉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得紧。

周觅转身对苏白道「苏白,找个当铺,把这个簪子给当了。」

苏白很快便到了一家当铺,毕竟当铺这地方,他特别熟。

掌柜细细的打量了这只木簪,抑制住面上的震惊与怀疑,看向苏白客气笑道「不知这木簪苏公子你从何而来?」

「放心,掌柜的,这木簪是我娘留给我的,只不过最近实在困难,不得不当,毕竟活物总比死物好,娘在天上,如果能看到我当了她的簪子而过得好,想必她在天有灵,也是很欣慰的。」苏白连忙笑道。

毕竟这东西若是来路不正,对掌柜来说也是个风险。

周觅站在他身后,有些讶然,这小子,说胡话的本事倒是挺溜,「苏白,死当。」

苏白立马道「掌柜死当。您觉得这簪子值多少?」

「一千两如何?」

苏白一下子惊在原地,这木簪样式极其普通,寻常路边摊即可寻到,可是他看得出材质不俗,但却不能看出什么,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掌柜道「公子觉得这价如何?」

「够了够了。」苏白连忙道。

掌柜道「好,我去为公子取钱来。」

待苏白走后,掌柜连忙将木簪放入一盒中锁上,进内屋道「王五,你快去青州通知公子,东西找到了。」

苏白看着墙角堆得米肉,还有一罐子猪油,桌子上放着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和酸梅,觉得晕乎乎的。

周觅坐在长凳上,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敲了敲桌子,「苏白,把盘子里的野菜倒了。」

苏白骤闻声音,立马回过神来,把盘子里已经变得深绿色的野菜倒在外面的墙跟下,用水把裂了口的盘子洗干净,然后把水擦净,进屋将酸梅倒在盘子里,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掏出来,正准备用油纸包着。

「包五百两就好,剩下得你揣在身上,有用得时候。」周觅说道,眼睛却看着盘子里的酸梅,嘴巴里分泌出口水。

她现在是鬼,能吃吗?

苏白连忙点头,将五百两包进油纸里,又撕下一块布料缠紧,随后将东西埋到墙角里。

周觅见他背对着她正在用手刨坑,连忙伸手捏起一颗梅子喂到嘴里,酸甜的味道蔓延在嘴里,周觅的眼泪差点都没掉下来。

又拈了一颗喂到嘴里。

苏白转身看她在吃东西,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

原来,鬼也是能吃东西得吗?书上写得果然是骗人的。

朵朵青山上,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苏白摸着肚子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嗝儿。

他好久都没吃这么饱过了,偏头便看见周觅还坐在长凳上,忍不住问道「你不睡吗?」

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睡什么睡,鬼还需要睡觉吗?

周觅已经将半斤梅子全部都吃完了,吐了一地的核儿,早知道就应该多买一点,闻言道「你睡你的。」

说完就穿墙出去了。

苏白看着她穿墙而过,她真是鬼啊,他还抱有一丝幻想她是人来着。

想着,眼皮越来越重,彻底没了意识。

周觅出门后,跳到墙头上,用手枕着头靠着,眼睛里倒映出圆月来。

月亮的光辉落到她的身上,从身到心都蔚贴极了。

取下绾发的木簪,是苏白当掉的那支。

墨发直直落下来,铺在肩头上,周觅直愣愣的看着手上的簪子,喃喃道「也不知道妹妹如何了,我走了估计忍不住哭鼻子。」

想到周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自幼娇气,又爱哭。

将簪子揣进兜里,靠着闭上眼睛,渐渐得有了困意。

睡了这么久,竟还想睡。

次日一早,苏白提着裤子打开那扇即将坏掉的门,清新的空气扑到他的脸上,头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转头就看见周觅闭着眼靠在墙头上,头发没有束,风一吹,周觅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与苏白四目相对,对他笑了笑。

苏白忍不住想到,这女鬼真是漂亮得紧。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女鬼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没过几天。

苏白正坐在他家的门槛上撑着头望天。

周觅靠在躺椅上,腿上放着一盘子玫瑰酥,手指上还沾着些点心渣儿。

苏白每天都跑到县里给她买点心,说是一次多买一点,她说隔了夜的点心不好吃。

躺椅也是新买的,他为了少花银子,推着板车将它从县里拉到了村里,他两条腿都快断了,这女鬼还催他。

苏白觉得他的心在滴血,这么多天了,他一点酒都不敢多沾。

村长王有福突然跑进来,院子外喧嚣起来。

王有福喘着气,跑到苏白面前,气喘吁吁道「苏白,有人找…找。」

苏白有些懵,就算有人找也不需要村长亲自来啊?

想到什么,脸色一白,莫不是他们寻上门了?

他如今已是这个样子,难道还不愿意放过他?

人一进来,周觅一下子起身将盘子放到躺椅上,免得别人看见碟子在空中飘着,吓个半死,看到苏白的脸色,道「怎么了?」

苏白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火气来,跑了出去。

院子外已经站了不少人,正是一天最热得时候,大部分村民都没下地,见有热闹可看,便跟着来了。

一架马车停在路中间,紫色的流苏坠着,马车后面跟着四个男人,皆穿着青色的劲服,骑着高头大马,马呼呼得喷着气。

马车边站着两个身穿蓝衣的丫鬟,束着双丫髻,饰以珠花。

车帘被春枝掀开,伸出一双手,手如柔荑,周寻被扶下马,桃腮杏面,妍姿俏丽。

看向站在院门口的苏白,看了春叶一眼。

春叶上前,将手中捧着的木制雕花盒子打开,木簪躺在白色的软绸,微曲身后起身问道「五日前公子于周记当铺里死当了这一木簪。敢问公子这木簪从何而来?」

苏白本以为是苏家的人,没想到竟是周家,那可是周家啊,这个簪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值得周家二姑娘亲自前来。

看着面前的木簪,转身去看斜靠在门上愣愣得看着周寻的周觅,咳了几声。

周觅看着梳着妇人发髻的周寻。

都长这么大了啊。

也嫁人了。

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想见见怎么办?

听到苏白求救的咳嗽声,叹了口气,「照实说就是。」

苏白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但是只说自己是无意间看到有木头外露,所以打开看看,瞧见这簪子,想买了换点酒钱。

周寻急走到苏白的面前,发上簪得金步摇只轻轻晃了晃,眼底满是慌乱,「你是说,你是在一座荒野孤坟里发现的?」

苏白被她的眼神惊得一抖。

「里面有尸体吗?」周寻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十年了,姐姐始终没有回来。他们都说,姐姐死了,可是她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找了她十年,怀着那么点微末的希望找了她十年。

她总觉得,或许姐姐还会回来。

等某日她回家得时候,姐姐就会坐在堂中等她。

姐姐还会活着对她笑。

苏白点点头。

周寻的脸变得煞白,身子摇摇欲坠,春枝急忙扶住她,道「夫人。」

周寻甩开她的手,紧咬着牙关,「带我去。」

周觅站在周寻的身边,见她眼圈红红的,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般,跟到吃不到胡萝卜的兔子一样。

苏白走在周觅的右侧,见周觅满脸担忧得看着周寻,眼里情绪交织,怀恋,遗憾,心疼,最后归于平静。

他突然觉得,两个人的眉眼有五分相似。

这个女鬼,他好像记起来了。

当年名满天下的周家大姑娘。

苏白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可是这张脸,她又叫周觅。

可是她怎会被葬在这里?

她失踪了十年,周家也找了她十年,原来竟是早就死在这里了吗?

雀山离稻香村有些距离,顺着土路一路往山上走,走到最后,已经没有了路。

枯枝败叶,绿树翠枝错交相杂。午后的日头烈得很,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给地上的草撒下斑驳的碎影。

苏白手上拿着把砍刀在前面带路。

周寻的四个护卫护在她的身边,因为山路崎岖,枝桠颇多。

周寻把裙摆给撕破,宽大的衣袖用绳子绑好。

不久苏白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略微平坦的空地。

那日天黑,虽有月光如练,但总没有白天看得清楚。

这片空地生着许多白的黄的菊花,草足有半米高。

周寻盯着苏白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

他适才说是无意间被一块裸露在地表的木块给绊倒。

可是,他为何会独自来这深山老林?

苏白感受到背后人凌厉的视线,身体微僵,连忙指着前面一块空地,弯腰低头道「就在那里。」

那块地表裸露,在一片草场中格外显眼,草被堆在一边,已经被太阳晒干晒塌。

原本褐色的土壤上也被晒得发白。

周寻看着地面,沉默良久,才道「初一,挖。」

初一和初二两人拿着锄头和铁铲上前。

土壤被刨开,露出里面的尸骨。

一具白骨,破烂的衣服松松垮垮得盖在上面,头骨的眼睛直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周寻踉跄几步上前,蹲在地上,脸上满是悲戚,伸手轻轻触碰了已成白骨的手,又迅速缩回来,抬头望着春叶带着笑容道「应该不是她吧,或许是有人偷走了。」

眼中带泪笑着,因为太阳直直照着,周寻有些睁不开眼睛,一滴泪从眼角划下。

春叶犹豫着说道「夫人。」

周觅站在周寻的身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苏白站在旁边,不知怎的,鼻子竟微微有些酸涩。

他也听说过,周家这么些年都在找周觅。

如今找到得却是一具尸体。

周寻目光有些呆滞。

空气仿佛凝滞了般,四面八方传来蝉叫声,乱叫不停歇。

周寻的瞳孔骤然放大,伸手将半盖着尸骨膝盖的布块掀开。

周觅双脚膝盖的位置贯穿着一根铁钉,铁钉已经生了红色的锈,但依然牢牢固定在膝盖处的骨头里。

苏白也看到了,心突然狂跳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周寻收回脸上的悲戚,紧紧握着拳,指甲掐入肉里,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愤怒与痛苦。

她就知道?

当年得事不是那么简单。

起身,面无表情得道「抬下去,找一个仵作来,不要声张。」

字仿佛是一个一个的蹦出来。

转头去看还怔愣在原地的苏白,「你跟我回青州一趟。」

苏白下意识想摇头,结果站在周寻身后的周觅点头道「跟她去。」

把即将到喉咙的不去二字重新咽回肚里,点头嗯了一声。

周寻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尸体。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死得?

一睁开眼睛就在黑咕隆咚的地方。

她还以为自己被谁暗算关起来了,结果过了不久她就发现,其实她已经死了。

唉,死就死了吧,人嘛,总归会有一死。

活着的人总归会放下,怀揣着记忆继续向前走,时间会抚平一切。

然后她就安心等着投胎,想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好事,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

可是她忽然又记起来自己手上沾过血,杀过人的,那来世还能投胎转世到好人家去吗?

她就这么纠结了好久。

结果一直等一直等,她还是在这里。

没有什么鬼差来接她,也没有人来看她。

她被困在这一方黑暗的天地里,困了十年。

直到八月十五那晚苏白来挖了坟。

坐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初一初二抬下山。

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看她尸体这模样估计死得挺惨。

那周觅他们看到她这副模样,该怎么办啊?

青州,一处一进的宅院。

墙壁上长了青苔,院子墙角有一颗巨大的桃树,枝繁叶茂。

端正跪在佛堂前的一老妇人正念着经文,手腕上戴着一串光滑的佛珠,穿着素衫。

胸口一闷,喉咙里有股腥甜的味道直冲嘴巴,妇人捂住自己的嘴巴。

堂内香烟缭缭,胸口剧烈疼痛,妇人趴在地上,手心里是殷红的血。

「因果循环,作孽,作孽啊。」妇人喃喃道,又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风吹,院子里的桃树摇着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