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我父母存款应该超过了一百万,他们还养大了我们7姊妹。
他们现在70岁了。
我父亲十几岁时因上高中没有两块八买解放鞋,就辍学去做裁缝了。
那时裁缝也不吃香,就去修山路了。就是住在一个山脚下的石头房子里,吃住都在那里面,每天拿铁锹和锄头,把塌下来的土清走,以便来往行人和车辆(土车)通行。
再后来体制改革,队上让他们选是要社保还是要300块钱,那时他们工资是每月十几块还是几十块来着,总之我爸爸选了300块钱。
这个选择是他一生中的第四大遗憾。
然后就是结婚,生两个女儿,83年左右去离老家100多公里的山上躲计划生育顺便采矿。
一直到我出生。95年我们下山,搬到现在这个镇上,那时我一岁。
随着我的出生,他人生中的第一大遗憾刻完了最后一个笔画,后面无论是我姐姐有多出息,有多体贴,外孙姓不姓赵,跟他都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是别人家的人。」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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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几岁第一次看电视上的一个相亲节目,一个女嘉宾说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跟自己姓,让她们家不至于「绝后」,我哑然失笑:这个傻子,无论你孩子是不是跟你姓,只要你是女的,你就已经让你家「绝后」啦。
我父母95年在那时镇上最繁华的街道花4万购买了一处房产,两层的土砖瓦房,二楼是木板搭建的。
后来05年夏天发大水,下游邻居的房子像多骨诺米牌那样相继倒塌,我们的房子也岌岌可危,需要拆旧建新,仓促之间,我父亲就把剩余的几吨砂卖了。
结果刚卖完,就大涨了。翻两倍不止。
这是他人生的第三大遗憾。
在这个繁华的小镇上,我父母尝试做过餐饮,在那个粉1元一碗的年代。
有一天我父亲去修烤鸭炉,滚烫的电焊渣溅到他的右眼,情况糟糕到得去市区住院。
对面邻居送来200块钱,让我们先用。我父亲大发雷霆,觉得对方侮辱了自己。
后面他右眼的视力几乎等于零。
我记得那时我最喜欢停电了,因为一停电,就可以吃冰柜里售卖的雪糕,5毛一个的甜筒也可以吃,要不然----「反正它们也会融化掉!」
在后来,家里就做茶叶烟叶、香蜡纸钱、烟花爆竹之类的生意,这类生意不至于被我们姐妹吃垮,因为根本不能吃好嘛?
在07年生意不好的时候,我爸爸还回了山上,跟叔叔一起干活,企图像当年一样挣它一笔。
然后他发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他已经老了,干不动了。
随着我辍学,我们家终于不需要每年开学的大额支出啦,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也到了我父母收获的季节。
我的妈妈是一个很精明的生意人,她懂得放长线,并不会像有些父母那样,狠心收一笔免洗的巨额彩礼,就和女儿拜拜啦。
我妈妈定的彩礼是3.9万元,基本从我大姐结婚到我结婚是一致的。
我五姐例外,她是跟过去河南,生了两个孩子,后来被恶婆婆半夜打回来,我姐夫再来接时,我妈妈强迫他出了2万元。
但是后面他们在河南买了房子,我妈妈转回一万二。
(如果他在我们当地县城买,我妈妈出7万。)
我买房子我妈也给了我一万二,这是为了彰显她把「一碗水端平」的高超本领。
不过良心话来讲,3.9万彩礼并不算多,但是有些牲口打着「既然亲家母懂事,就从她那里看看能不能捞一笔」的主意,就失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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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凭着他们大半辈子的勤劳简朴,精明能干,入不敷出,以及我们姊妹的基本孝道,我粗略估算他们的存款在百万之上。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最普通的一户。
也是最厉害的一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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